第二十八章    晚，青（下）

　　青布置的“家庭作業”顯然是走走形式的，她也不可能因為這個永遠不理我，第二天早上，若不是我提醒，她自己都把這事兒忘了。

　　“韓，韓庚？”我搜腸刮肚，努力回憶，說出了這個似曾相識的名字，沒準他在另一個平行世界真的是東方神起的成員。

　　青放下手中厚厚的一本書，看著我，鼓著腮幫子，一巴掌輕輕拍在我的頭頂。

　　“孺子不可教也，算了，念在你說出了另一個組合的明星，而且還是主動要求檢查，也算你及格吧。”她說完，繼續翻開那本厚得出奇的書，認認真真地讀著。

　　這太少見了，她手上拿本書明顯是一本正經的書，上面的字密密麻麻，但排版嚴謹清楚，而且，那本書居然是全韓文的。

　　“這是什么書？”我問。

　　“朝鮮通史，網購的，你要不要看？”她說著，從桌屜下抽出一本和她手上那本差不多厚度的書，看起來這書分成了好幾冊。

　　“別開玩笑了，我不懂韓文的。話說回來，怎么開始看這種書了？完全不符合大小姐您的風范啊。”

　　“這完全要謝謝你啊。”她一手托著腮，眨巴著頗有靈光眼睛看著我，微笑道。“你昨天說出的那些韓國名人我基本上都不知道呢，而且回家以后我想想覺得，只知道現在的韓國明星而不了解他們國家的情況就隨便猜想有點膚淺，會被你這種人嘲笑的。”

　　對于她的回答，我感到很驚訝，也有些敬佩。

　　“不簡單啊，大小姐。但是請您解釋一下‘我這種人’是什么意思，您真是深深地傷了我的心啊。”

　　“你這種人就是你這種人唄。”她腦袋向側邊一揚，長長的，柔順的黑發輕輕打在我臉上，繼續道：“還有，你能不能別用那種怪怪的語氣和措辭說話了？聽著好別扭，哪個初中生像你這樣說話的？”

　　雖然很想答應可愛的青，但只能在心里說“恕我不能答應”了，我差不多已經習慣那種充滿各種不符合大多數人中文習慣的語氣和措辭，這個習慣即使是到了高中，到了大學都沒有任何改變，以至于上高中的時候常有人對我說：

　　“你能不能別用那**的口吻說話了？聽著真煩！”

　　而到了大學，沒人這樣對我說了，因為沒什么人和我說話了。

　　我想說，如果一個人已經在忘我地**，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那么**對他來說就已經不是**，而是一種生活的態度與方式。

　　就這樣，我和青依然都固執己見地，閑聊著，互相諷刺著。過了些日子，接近搞夏季運動會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班上一個男生強行親了一個女生的臉。

　　男主角叫奎，是我結交的狐朋狗黨之一，女主角叫晚，是的，就是她，咱們可愛的班花。

　　事情顯然不會像睡美人童話一樣，一名女士被一個不知道是誰的男的親了，迷迷糊糊地就醒了過來，然后過上幸福的生活。

　　晚哭了，默默地垂淚，奎那熱情洋溢的表白失敗了，垂頭喪氣，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受傷的女孩。

　　與這兩人的心境不同，我覺得這簡直是大快人心！不是我詆毀奎，我估計全班男同學都不希望他們倆成，不然要哭的就不是晚了，而是我們所有男同胞。

　　奎這家伙曾經相當陶醉，相當自豪地向我描述和嫩嫩的小學妹舌吻的感覺，我當時聽得都興奮了，但同時覺得我和他，都是人渣。

　　“當時吧，那妹子主動把舌頭伸到我嘴里……嘖嘖，那感覺，就像吃果凍，但味道更好，而且她比我還開放，說是要我，嘻嘻嘻，要我把她給那啥了。”私底下，他就這么一邊自我陶醉地說著，一邊不經意地挑動我的處男神經。

　　拜托，老兄，你真的希望我和你一樣？死后靈魂被鬼差給閹割，然后冒充象拔蚌扔到油鍋里再端上鐘馗老爺的餐桌嗎？

　　但我抑制不住地興奮了。也許他的做法沒有錯，至少我對靜所做的比他對晚所做的變態多了，但如果征得姑娘的同意或許會更好。

　　不說奎和我的猥瑣事了。

　　這件事后，奎被老師狠狠地整了一同，差點就要轉學，最后平息下來，班上的座位做了很大調整，許多男女同桌都被拆散，換成了同性別的。

　　至于我，老師似乎很信任我，我依然和青坐在一起，而且還被調到了晚的前面，也就是曾經奎的位置。

　　班上最漂亮的女同學就坐在我身后，身邊還坐著一個可愛的哈韓女孩，我晚上都要激動得睡不著覺了，雖然當時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激動些什么，但現在回憶起來，應該是淡淡地期待吧，我想著，如果我能夠同時被班上所有漂亮的女孩子喜歡，那可就……

　　當然，這只是想想，不會像奎一樣，憑著一張尖尖的韓式帥哥臉和滿腔自信，用自己的嘴去她們臉上一試究竟。雖然有鄧小平同志的名言作為堅實的理論基礎，但也得有和鄧小平同志相近的膽略和手腕才行啊。

　　剛換到晚前面的時候，我有幾天是在如癡如醉的狀態中渡過的，那輕輕的呼吸聲，那悅耳的細語聲，那若有若無的芳香（也許是從青的身上發出的，但我更愿意相信是晚。），無不讓我感到心曠神怡，精神百倍。

　　但遺憾的是我一直沒有勇氣去和她搭訕，生怕她沒有從奎那“驚天一吻”的陰影中恢復過來，讓不怎么懂事的我戳到痛處，然后再也不理我了。

　　直到有一天，學校的夏季運動會已經只有幾天就要舉辦了的時候，下課之后她突然用筆蓋戳了戳我的背。

　　正在品味少女芳香的我一個激靈，猛地轉了過去。

　　“呀！”

　　她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一轉嚇了一跳，小小地驚呼了一聲，整個身體輕輕一抖，看起來像個受驚的小獸，可愛極了。

　　我感到很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那個，誠的腿好些了嗎？”她小聲問我道，像是地下工作者接頭一樣，生怕別人聽見似的。

　　“你自己去問不就得了？”我當時想要這么回答，但我肯定不會這么回答，因為那時候我的腦子轉得飛快，知道她是個不怎么主動和男生說話的文靜人。

　　“恢復得很好，但還是離不開拐杖，估計運動會是參加不了。”

　　我說完這話，晚明顯有些沮喪，她看著我，拿出一條粉紅色的小尺子。

　　“手板伸出來。”她微微撅著嘴，看起來不高興。

　　這難道是要戒尺調教嗎？雖然一時間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有這癖性的我高高興興地把手伸了出去，手掌繃得筆直。

　　晚有些猶豫，手上的尺子遲遲打不到我手上。

　　“這樣會更痛哦，你的手掌不要那么直。”她說。

　　“如果你愿意，請隨便，sister。我希望被你打得慘叫。”

　　大概是說這些話的我腦子實際上已經有些不正常，準確點說是處于短暫的精神亢奮期，毫無畏懼，只希望被這美麗的天使狠狠地毆打。

　　“嘔！你怎么那么變態？注意一下聽眾的感受行不行！？”一旁的青怒斥道，桌下面的腳精準地踹在我的脛骨上。

　　這一下子激醒了我，好在我的聲音不大，只有青，晚，晚的同桌聽見了。

　　晚那位同桌正是借我抄美術作業的娃娃臉組長，她拿書擋著臉，裝作沒聽見我說什么一樣，真是個讓人安心的女孩，如果可以的話，我依然希望能夠和她結婚。

　　晚被我的話給哽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持尺子的小手僵在半空久久沒有下一部動作，那愣愣的眼神讓她看起來像是被什么史前怪獸給嚇著了。

　　我真的很后悔，不知道該做些什么來平復一下這個被強吻的傷痛初愈不就又遭受我變態語言攻擊的女孩。

　　“但是你為什么要打我呢?因為感到很疑惑，所以說了些奇怪的話啊！”我極力希望能挽回點什么，但這個時候，晚已經不和我說話了，她飛快地收起尺子，低下頭，看書。

　　青一巴掌拍在我頭上，把我拉轉過去，低聲叱道：“你腦子有毛病嗎？這還看不出來？人家喜歡誠，你卻把他搞得上不了場，還痛了那么長一段時間，她脾氣再怎么好也會對你有氣啊！你倒好，現在給她來個二段斬，哼哼！這下你就死心吧，她會對你徹底失望的。”

　　我明白，青的話我當然明白，在她說之前我就明白了，只是有點不愿意面對這個在心里明晰已久的事實。

　　雖然希望能夠被晚喜歡，但我清楚我這種人是不能對此做過高要求的，這一切對我來說基本上都不會有結果。

　　中午，我頹喪地趴在桌子上，午飯也沒有吃。

　　青沒有回去，她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學校午休，因為要參加運動會的訓練，她好像報了跑步。

　　等她汗津津地回到教室里，午休時間只過去了一小半，看來她也沒有吃午飯。

　　我迷迷糊糊地要睡過去，只覺得她過些著一陣熱浪和香水味沖了進來，一屁股坐在我旁邊，震動不小，她很苗條，應該是刻意用力了。

　　我被震醒。

　　她氣喘吁吁，我睡眼惺忪地看著她，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紅紅的小嘴一口一口地朝我的臉吐著熱氣。

　　“還sister，還‘希望被您打得慘叫’，真是重新認識你了，比我想象的還要變態。”青氣還沒順過來，卻不忘諷刺我。

　　“你最好忘了這些話，不然它們會一直惡心你，直到你變得和我一樣變態。”我瞇著眼懶洋洋地說。

　　“得了吧，頂多在晚飯之前我會覺得惡心，然后這些鬼話就會連同你的個人形象和靈魂一起隨著我明早的大便排出體外！”

　　不得不說，我覺得假以時日，青絕對能夠在語言上完全壓制我，不愧是精通三國語言的小翻譯家。

　　但現在，我不想就此放棄。

　　“呵！你覺得自己很高尚?很厲害？笑死人了，單憑你妄圖通過香水來遮蓋汗臭的做法就顯示出的幼稚無知！我可是能看見你的體毛和身上的污垢。和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一樣，別做這些無謂的粉飾了！”

　　我的話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已經算是相當無禮了，尤其是青這種心境頗高的富家大小姐，身上的污垢和可以看見的體毛什么的，簡直是比世界末日還要嚴重的東西。

　　“你你你……”她一手指著我你了半天，終究是說不出話來了，而這時候，文斗也變成了武斗。

　　她先是一腳踢在我那已經挨過她一下的脛骨上，我眼淚都要痛出來了，這還不算，她又揪住我的胳膊狠狠地掐了一下，但由于我的肌肉很厚實，所以她雖然下了狠力，但手里那層薄薄的脂肪滑了出去，沒對我造成傷害，她的速度奇快，緊接著發動了下一波攻勢，直接抓住我腰上的軟處，毫不留情地掐了下去，這是結結實實的一下，我覺得那塊肉都要被揪下來了。

　　我趴在桌上，痛苦地哼哼著，她則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一邊喘息一邊睥睨著我。

　　“你……你……”我轉過頭去，側臉貼在冷冰冰的桌面上看著她，像個發怒的公牛一樣嘶吼著。

　　見我要動真格的，畢竟是個女同學，又先動手，她有些怕了，連忙往側邊挪動。

　　“你，你你不會真的要對一個女孩子動手吧？我可是會哭的哦。”她胳膊抱在一起，驚恐的望著我。

　　我怎么可能對她動手呢？只是太痛了，一時間有些頭腦發熱，但很快我就感到一陣舒服，被她玉手掐過的地方也不那么疼了，被她玉足踹過的地方也向大腦反應覺得需要再來幾次。

　　“你已經讓我興奮了，女士，不讓我摸你的大腿可不會原諒你。”我咽了咽口水，將手伸向她被粉紅色棉紗運動褲包裹著的健美腿部。

　　她安靜了下來，停止了退卻。

　　我也停了下來，因為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按道理，我現在的行為完全是在耍流氓，她可以甩我一個耳光，然后報警，或者抓起身邊任何能抓起的東西往我的腦袋上砸，最后也不用負責任。

　　但她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姿態，相反，我甚至看見她的雙腿微微向我這邊伸近了一點。

　　最終，我用手指在她的小腿上輕輕戳了一下，然后趴在桌上，頭轉向另一邊，她也一直那樣，沒有動靜。

　　我們倆就這么沉默著到了午休結束，到放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