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踏空
呼喊聲在亂軍之中響起,所有的黑王騎都不禁一震,感到有微微地停頓。沒想到長車之戰中那匹拉車的黑馬竟然出現在這里了。那黑馬簡直就是怪獸一般的存在啊。
“父王,就是那匹黑馬。長車之戰的扭轉戰局的黑馬。它來了。”
看著那沖擊而來銀黑色戰馬,阿提斯面色有些震驚。他是參加過長車之戰的,自然是認得野,也見識過野的狂暴。那絕對是比青鋒還要兇猛的怪物。
“就是那匹馬嗎?真的不是一般的馬啊。”遜諾思轉頭,眼神充滿凜然。他原本還以為長車之戰只是碰巧而已,現在看來也許真的是因為那匹馬的出現啊。
“來吧,讓我看看這南方的馬有多厲害。”遜諾思大吼起來,他調轉了青鋒的馬頭沖向了野和王爺。
這是一場賭局,遜諾思明白。如果長車之戰南方人真的是靠那匹黑馬取得勝利的話,那么只要擊敗那匹黑馬還有黑馬上的王爺,南方的軍隊就必將潰敗。到時勝利就會屬于他們牧族。
呼呼的風聲還在吹動,天空上風云變幻。
人王和馬王終于展開直接對撞了。戰場之上所有人和戰馬都不禁停了下來,目光轉向了那兩個對決的雙方領袖。因為他們知道,這場對決,很有決定今日一戰的最終結局。
尖銳的風聲在那兩匹奔沖的馬王身邊響起,對吼聲不斷互相沖擊,雙方互不相讓,威懾四方的王者氣勢浩然蕩開,鎮住周圍的一切,只剩下西風吹動蓬草的細小聲音。
馬上,就要撞上了。所有人的心臟都像戰鼓般加速跳動起來。遜諾思已經將戰刀揚起做出了劈斬的動作,王爺也是緊緊握住了長劍,準備發出雷霆的一擊。
吼……又一聲獅子一般的吼叫,萬眾矚目之中青鋒逼出了全力,它加速到了極致要撞倒那敢于挑戰自己的黑馬。然而對面的野卻變得安靜下來了,它沒有吼叫但依舊在奔跑,它眼里已經沒有了火焰,只有安靜如同死水。
相撞的那一刻,世界忽然間安靜到了極致。就如同江南春季時花瓣從樹梢飄落時的意境,一切都好像進入了虛無的空間。而在所有人的瞳孔之中,那身披黑銀的黑馬已經高高飛起,它避開了青鋒野獸般的沖擊力跳入了空中,又從空中落下用鐵蹄踏破青鋒披甲的頭顱。
鮮血在一瞬間四濺開去,落入吹拂而過的西風之中,妖艷美麗如同江南暮春時節那片片飛落的鮮紅花瓣,卻被馬蹄碾碎進進泥土里消失不見。
轟隆的落地聲接著響起,終于勝負已定。
“快救首領,殺了那匹黑馬。”阿提斯率領幾十名黑王騎沖了上去,圍住了黑銀馬,揮起戰刀要砍死那匹黑馬和馬上的王爺,而他身后那十幾個黑王騎已經拉起了飛弓。
“誰敢傷我帝國之王。”
這個時候,身側突然沖撞出了一支銀騎,攜帶著上百支云弩射向了進攻王爺的黑王騎。刷刷刷的激烈地破空之聲響起,幾十個圍攻王爺和野的黑王騎紛紛落地。
不過,他們還是有的奔逃了,還帶走了他們那個重傷的首領遜諾思。
“撤退,殺出去,殺出去。”
作為牧族王子的阿提斯在亂軍中指揮剩下的黑王騎撤退,他們已經徹底輸了,何況遜諾思已經救回來了,只要遜諾思沒有死,他們就還有機會反敗為勝。
憑借著最后的血勇,黑王騎們終于沖開了圍堵,逆著冰寒的西風朝北而去。連帶北邙關之內的剩下的一些牧民。
“王爺,王爺,你怎么樣了。”李靜心策馬到王爺的面前。
“本王沒事,剛才沖撞遜諾思并沒有傷到我。”王爺安靜地回答,剛才在雙方撞擊的那一刻,野高飛了起來完全避開了青鋒強勁的沖力,而王爺則是用重劍在空中格擋開了遜諾思戰刀斬擊,護住了踩向青鋒的野。
“不過它的馬蹄鐵掉了,幸好它不是一般的馬,不然本王就不是活著的了。”
王爺指了指野的馬蹄繼續說,李靜心這才看到了野那只滿是血污的腿,馬蹄鐵確實已經掉了。
李靜心看著震驚了起來,戰場上一般掉了鐵蹄的戰馬奔跑起來都是非常困難的,卻沒想到這黑馬竟然在掉了蹄鐵的情況下還如此兇猛,用沒有蹄鐵的馬蹄就踏碎了青鋒披甲的頭顱。
“剛才就是因為這玩意,它才停住了。遜諾思還活著,馬上找人來上鐵蹄,我們要馬上去追。這次再出現失誤的話,那所有的馬夫都不用活了。”
王爺嚴肅說道,話語聲發出令人膽寒的氣勢,連李靜心都感到微微顫抖。王爺這次是真的憤怒了啊。當然,事實也確是如此,如果是普通戰馬的話,那這樣的失誤完全可能導致王爺的失敗,甚至是一場戰爭的失敗。
“是。”李靜心堅定回答。
幾刻之后,蹄鐵重新上好了。北邙關下霜風吹過的荒原上,王爺撕開了染血而變得沉重冰冷的衣袖,高舉起手中的重劍面朝著上萬銀風騎,“銀色之槍步兵守住北邙關,所有銀色之風騎兵團放下身上重物,跟隨我追殺黑王騎,誅天狼。”
“誅天狼,誅天狼,誅天狼……”
所有銀色之風的騎士都響應了起來,跟隨著最前方的野朝著北方奔沖了出去。形成了一道快速流動的銀色洪流,沖開西風的吹拂,直追向黑王騎逃跑的方向。
冰寒,冷冽,西風壓低野草,又吹起無數翻滾的飛蓬。天空上灰色的流云在快速地動,跟隨著風的方向奔涌向南方。時間還是下午而已,天色卻暗得可怕。
陰沉,蕭索,似乎就要下出雪來了。
大地上,震動千里的馬蹄聲還在繼續,奔逃回北方的黑王騎及許多牧族士兵都在快速地前進,駕馭高大披甲的黑王騎大馬,帶著傷口踩踏過蒼涼的北原,鮮血一路流灑染紅路途。
黑王騎隊伍之中的一輛馬車里,車輪滾動帶來的顛簸陣陣不絕,震得重傷中的遜諾思終于醒了過來。
“父王,父王,你終于醒了。”見到昏迷的遜諾思睜開眼睛,阿提斯趕緊從車廂另外一邊靠近,“父王,你沒事吧,現在感覺怎么樣了?”
“咳咳……”遜諾思努力支撐起身體,又從嘴里吐出一口淤血。
在之前的那次沖擊中他并沒有受到來自王爺的攻擊,因為王爺只是格開了他的攻擊而已。真正攻擊他的是那匹身披黑銀的馬,那匹馬一腳踏破青鋒的同時,另一只腳踢中了遜諾思的前胸鎧甲,致使他重傷昏迷。
“青鋒,是不是死了?我們是不是敗了?”遜諾思隨手擦開嘴角的血,向阿提斯問。
“是,青鋒死了,被那匹黑銀踏破了頭顱。”阿提斯搖了搖頭,臉色沮喪悲傷。他知道青鋒是父王的最心愛的戰馬,因為青鋒父王寧愿逗留在北邙關。只是沒想終于等到青鋒痊愈了,卻一上戰場就慘遭折戟。
“我們輸了。剩下的黑王騎已經不足三千了,現在正在趕回冰河的途中。”阿提斯繼續說道,神情暗淡,亂發幾乎完全遮住了臉。他低著頭繼續狠狠說:“都是那匹黑銀馬,要不是那匹馬出現的話,我們現在應該已經打到南方帝京了,而不是奔逃回冰河,奔逃回王庭。”
風激烈了起來,身邊的馬車簾呼呼地搖擺起來,帶著寒風吹進馬車篷里面,一陣蕭索的冷意。
“那匹黑銀馬,真的是馬嗎?”沉默一會兒,遜諾思終于忍不住說道。
他回想起之前沖撞的那一瞬間,那匹黑銀馬飛跳起來越過青鋒的撞擊,從天空之中俯視下來,那樣的雄偉如大山般巍峨的氣勢,連征戰多年的遜諾思都感到膽顫。在他的眼睛里那匹黑銀已經不是馬了,而是一頭龍,一座山。那一刻連它身上乘鞍的南方王爺都完全只是它的陪襯。
“對了,阿提斯,你有沒有命人掃除我們撤退的痕跡。”遜諾思沉吟著,又突然朝著阿提斯問了起來。
“沒有,我并沒有令人掃除痕跡。”阿提斯回答,“父王你是在擔心南方人會追上來嗎?可是他們想追也追不上我們啊,他們的戰馬跑力根本沒我們的快。”
遜諾思的臉凝固了下來。
“不,你錯了。如果馬群中有一匹跑得絕快的馬王的話,那么它將會帶動整支馬群奔跑的速度。”遜諾思語言安靜,反手握住了馬車廂角落的戰刀,“現在趕快派出斥候,看有沒有軍隊追趕,沒有的話就趕快掃除痕跡。”
“是。”阿提斯趕緊回答。
然而已經晚了,黑王騎隊伍的最后面已經有呼聲傳來了,“報,有追兵追來了。”
尖銳的烈風中,呼聲宛若一支離弦的羽箭,穿越了冰寒的空氣,清晰而又恐怖地傳到了每一個黑王騎的耳朵里,所有的黑王騎都不禁感到一陣震驚,繼而是疑惑和恐怖。
南方的戰馬什么時候這么快了,又是什么時候追上來的啊?
“父王,父王……。”阿提斯朝著遜諾思呼喊,不過遜諾思全然不顧兒子,他頂著重傷站了起來拉開了馬車的后車窗,看向了隊伍的最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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