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實驗學校初中部初一年級的新生就已經在教學樓前集合。他們穿著迷彩服,背著行囊,準備踏上為時一周的魔鬼軍訓征途。林悠悠忙著清點人數,安一銘跑前跑后忙著什么。一切準備就緒后,大家陸續坐上大巴車,向郊區的訓練基地出發。
安一銘上車后坐在第一排的位子上,他問:“有沒有同學暈車?可以跟我換一下位子。”
后排一個瘦瘦的女生說:“老師,我能跟您換嗎?”
安一銘點頭,剛換好,他轉頭看見右邊隔一條過道的座位上坐著的正是林悠悠。林悠悠恰好跟他對視,立即扭過頭去,沒理他。
“安老師,您穿這么少不冷嗎?”安一銘旁邊的女生艾婷關切地問。
安一銘這才注意到她,裝作瀟灑地說:“沒事,不冷,我皮膚比較厚,抗寒!”
“是臉皮比較厚吧。”林悠悠歪著頭,語氣怪怪地對小飛說。
安一銘聽到了,有點尷尬。艾婷不明白林悠悠是在說自己,還是安一銘,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有小飛噗嗤一聲笑了,然后清清嗓子,裝作什么都沒發生。
車開了沒多久,前面有學生開始起哄要人唱歌,“方子凌”這個名字的呼聲最高。只見一個清秀的男孩無奈地站起身,說:“呃,那個,大家好,我不太會唱歌……”立即被大伙打斷“哎呀唱一個!唱一個!”
方子凌:“那我唱一首張信哲的《過火》。”清了清嗓子,“是否對你承諾了太多,還是我原本給的就不夠……”一開始唱調就開始跑,唱到第二段都跑到布宜諾斯艾麗斯了去了。林悠悠邊聽邊樂,對小飛說:“這男孩可真有勇氣,歌唱成這樣還敢當眾表演。”
小飛:“哎?你不認識他呀?他就是方子凌啊!”
“方子凌是誰?”悠悠漫不經心。
“年級第一!”
“喔~他就是那個千年老一啊,怪不得唱歌這么難聽。”
“什么呀,人家可厲害著呢,我看有他在,你以后考試是別想拿咱班第一了!”
“不拿就不拿唄,我本來也對什么第一第二不感興趣,讀個書差不多就行了,那么認真干嘛。”悠悠邊吃零食邊說,瞥見安一銘正盯著她看。
林悠悠突然計上心來,悄悄對小飛說:“讓你心目中最重要的安老師來一首怎么樣?”
小飛驚喜:“好哇好哇!咱倆一起喊!”
林悠悠使了個眼色,兩人喊道:“安老師,來一個!安老師,來一個!”大伙聽到后,也跟著喊起來。
安一銘一瞧形勢不對,忙站起來,說:“那個同學們,我真的不會唱歌,也沒準備,還是把機會留給其他同學吧。”四下環顧,“讓代理班長林悠悠同學給大家來一首,怎么樣?”
林悠悠驚訝之余用憤恨的目光看著安一銘,同學們亂成一團,有的喊“安老師”,更多人在喊“林悠悠”。
方子凌在前面看到林悠悠遲遲不起身,便說:“我來替班長唱一首,可以嗎?”
大家堅決不同意,七嘴八舌:“方子凌你別唱了,再唱我們吃的早飯都消化不掉了!”
“就是,我要聽班長唱歌!”
“安老師,唱一首嘛!”
方子凌只好坐下來,還是擔心地望向林悠悠的方向。
小飛突然站起來,喊道:“都別吵了別吵了!要不咱們讓安老師和悠悠班長合唱一首,怎么樣?!”
“好哇!!”大家一致同意。
林悠悠用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小飛,拍了她一下:“喂,你這是要干嘛?!”
小飛大大咧咧:“哎呀,大伙盛情難卻嘛,一塊兒唱一個還節省時間,再說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唱歌的水平。”
林悠悠無語地把頭轉向一旁。
安一銘也忙推辭:“同學們,這不合適……”
“唱《有一點動心》!”有人開始提議,隨即更多人起哄。司機師傅在前面喊道:“我車上有這歌,給你們放音樂!”
話筒都遞了過來,安一銘猶豫著接不接,林悠悠見狀,一把接過話筒,說:“好啊,放音樂!”
大家開始歡呼,安一銘看到林悠悠突然如此爽快,感到驚訝,于是邊看她邊接過話筒。
音樂響起,安一銘先唱:“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過愛情……”剛一開口,大家“哇~”地感嘆,“誰愿意/有勇氣/不顧一切付出真心。”已經有人用崇拜的眼神看他了。
到林悠悠:“你說的/不只你/還包括我自己……”大家的感嘆聲更重了,有的男生眼神已經直了。
到了合唱部分:“……人最怕就是動了情/雖然不想不看也不聽/卻陷入愛里~”大家開始附和著節奏,打起了節拍,整個車廂像開演唱會似的,氣氛嗨到爆。
一曲唱畢,掌聲雷動,林悠悠笑著跟大家鞠躬:“謝謝!謝謝大家!”然后坐回座位上。她自始至終沒有看安一銘一眼,更別說什么充滿感情的眼神交流了。
艾婷對安一銘嗲嗲地說:“安老師~你唱歌真的好好聽喔!”
安一銘笑了笑:“還好還好。”
“那你是學過唱歌嗎?我唱歌總是跑調,到底該怎么練才能唱好呢?你教教我吧~”
“呃……其實呢,唱歌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只不過是休閑娛樂的一種方式而已,不用那么在意,還是……學習比較重要,嗯……”安一銘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講,便信口應對艾婷。
林悠悠和小飛在一旁聽到,小飛剛要笑,林悠悠一掌便打過來:“你還笑!都是你出的餿主意!”
小飛忍不住笑:“怎么啦?唱得不是挺好的嗎?”
“《有一點動心》!這什么歌呀?讓我跟他唱這個,我都唱不下去!”
“喂,林大小姐,這歌可不是我點的,是應廣大同志的要求。對了,你……有沒有一點動心啊?”
“說什么呢你!我對你動心都不會對他動心!”林悠悠氣不打一處來,小聲喊道。
“哎,指不定多少女生想跟安老師合唱呢,你得感謝我制造的好機會!”小飛搖頭晃腦。
林悠悠拉住小飛晃個不停,咬牙切齒地說:“拜托你以后別再給我制造這種機會!還是自己留著用吧!”
大家鬧得累了,慢慢安靜下來,大部分同學都睡著了。
幾輛大巴車離城區越來越遠,漸漸駛近訓練基地。到達目的地后,安一銘的聲音把大家從睡夢中喚醒:“醒一醒啦同學們!我們到了!”大家睡眼惺忪地看著車窗外,好像還沒反應過來是夢是醒。
大家背上自己的東西陸續下車,安一銘時不時地幫一下行李多的同學。林悠悠剛下車,安一銘正想要幫她提行李箱,被她給擋住了:“安老師,不勞您大駕,我自己可以。”安一銘只好放手,這時艾婷在車上嬌弱地說:“安老師,您能幫我拿一下行李嗎?我這個包好重啊,我根本背不動。”安一銘應聲:“好,你別動,我上去幫你拿。”說完就跑上車。
小飛一副鄙夷的表情,碰了碰林悠悠,林悠悠心領神會,不屑地聳了聳肩。
訓練基地看起來很大,煤渣鋪的跑道、各種訓練設施、一排排簡單的平房讓大家暗自覺得,接下來的日子肯定不是一般的難熬。
大家按照班級集合好,教官們排著整齊的隊伍走過來。初中部的領導作了簡短的講話,教官們作自我介紹,接著就開始宣布軍訓的紀律要求。
雖然在學校就已經規定了不準帶的東西,但嚴格的教官們還要再檢查一遍。大家的箱子和包包都被打開,零食、漫畫書、游戲機等都通通被沒收,離譜的是艾婷還帶了一個大號的洋娃娃,當教官要拿走時她眼淚都掉下來了,堅決不同意,讓年紀輕輕的教官尷尬不已。
安一銘忙過來協調,艾婷反而哭得更傷心,邊哭邊說:“安老師,我從小到大睡覺都要跟這個娃娃在一起,不然我會害怕,會做噩夢的……”
安一銘忙安慰她:“晚上有那么多同學陪你一起睡,不用怕。大家都要把禁止帶的東西上交,每個人都不能搞特殊是不是?”
艾婷抽泣:“可是我真的不適應……我真的害怕……”
林悠悠見狀,走過來,對安一銘說:“老師,我想跟艾婷說句話。”安一銘點點頭。
林悠悠把艾婷拉到一旁,小聲說:“艾婷,你要是不上交也可以,但是這樣一來,軍訓完評的’先進個人獎’就肯定不會有你了。”
艾婷眨眨眼:“我本來也不想要這個獎。”
林悠悠:“那沒關系,但是你這樣做,咱們班的’集體優勝獎’可就也沒戲了,到時候你想好怎么跟同學們和蘭老師交待就好。”說完轉身要走。
艾婷一把拉住林悠悠,說:“真的假的?有這么嚴重嗎?”
“你不信可以試試啊,不過試過之后想后悔可就沒機會了。”
艾婷低下頭:“可是我真的是害怕嘛……”
林悠悠無奈:“你都12歲了好嗎?勇敢點好不好?這么多女同學,她們可以不害怕,你為什么就不行?”
艾婷猶豫了一下,抬起頭說:“好吧,安老師,我這就把娃娃交給教官。”
“安老師?”林悠悠摸不著頭腦,回頭一看,發現安一銘就站在她后面看著她。
艾婷走后,安一銘偷偷對著林悠悠豎起大拇指:“什么時候定的要評獎?”
林悠悠嘴硬道:“我定的,怎么啦?還不是把她給說服了!”
安一銘偷笑:“嗯好,要勇敢一點!”說完走了。
林悠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沖著安一銘的背影罵了句:“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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