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鋒芒

　　第十二章：鋒芒

　　“王爺，我來保護你。”王爺身邊的一名護衛面色堅定。然而，他要沖出去的瞬間卻被王爺阻止了。

　　“不用，我親自來。”

　　年輕王爺這樣對護衛說，依舊不改當年巡游南方時的豪邁氣息。風中他拔出了腰間的重劍，劍身拍擊馬腹之間，身下披甲的飄霜已經一聲高吼沖向了漠北的高馬。銀色的戰甲和黑色戰甲互相閃動，寒芒逼人。

　　軍陣中年輕的王爺和那十幾個黑王騎交鋒在一起，重劍在王爺手中流轉猶如流水般靈動，身下的飄霜也是在幾十匹黑王之間轉折，靈敏地避開那些斬來的戰刀的鐵蹄。經過幾年的征戰，飄霜也越發的厲害了。

　　幾息之后，那隊沖進大陣的黑王就被全部斬殺。一半死在周圍射來的銀箭之下，還有一半死在了這位年輕王爺的劍下。

　　刺殺行動失敗了，喊殺聲硝煙一般被烈風吹散，黑王騎兵團首輪進攻結束了。他們撤退回了原本的戰線準備再次發動進攻。這是黑王騎兵團常有的戰術，就是運用一次次強有力的進攻不斷沖擊大數目的敵人，在每一次沖擊中殺死一部分敵人，直到將對方全部殺死，就像野狼一口一口吞掉大象一樣。

　　“王爺，您沒事吧？”李靜心策馬歸來，整個年輕的臉全都被血染紅了。

　　“本王沒事。”飄霜之上的王爺回答，就在剛才他就殺死了不下十個黑王騎，可是身上卻一點血跡沒沒有留下，可見其自身武力之強悍，“前方怎么樣了？”

　　“回王爺，前方損失慘重，不下兩千士兵在剛才交鋒中死去。”李靜心說，“黑王騎兵團的高馬十分兇猛，他們要是繼續發動進攻的話，恐怕我們會撐不過三輪。”

　　“高馬。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南方的馬匹天生就不能與牧族的高馬相抗。”王爺沉吟起來，馬上又說：“命令前方士兵，重新列隊魚鱗陣準備迎接第二輪進攻，一定要頂住才行。只要我們撐過了三輪，那么贏的就是我們了。”

　　“是。”李靜心接令，拉動了馬韁。灰馬再次躍入銀色軍陣之中。

　　風劇烈了起來，天空之中烏云涌動。黑色的牧族黑王騎兵已經列隊完畢了，他們每一個臉上都帶著鮮血，甚至有的已經在馬鞍上掛上了邀功的人頭。

　　黑色錦旗搖動間，他們再一次沖向了帝國銀色之槍軍團，兇狠的臉猶如虎豹。這一次他們要殺死更多的人。

　　劇烈的撞擊聲再度響起，天空之上箭雨密集交鋒。黑銀兩色黏在了一起，中間盛開出鮮紅色花朵，戰斗在此時終于上升到了扣人心魄的時刻。

　　這時，一匹沒有披甲的戰馬沖到了王爺的面前。沒有甲胄，那是斥候的標志。

　　“王爺，北馳道后方發現一隊近百人的黑王騎，正快速朝逼進我們而來。”斥候稟告。

　　聽到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王爺面色立刻變化了起來，“什么，近百人的黑王騎從身后襲來了。”

　　“是，好像是在追逐一輛馬車。那輛馬車極像之前王妃所乘的馬車，屬下擔心王妃會不會還在馬車里面。”

　　“什么？”年輕的王爺面色終于出現了變化，他面容猛然凝固看向斥候，“派出一隊銀騎兵，給我去救援馬車，順便一定要將那隊黑王騎阻擋下來。”

　　斥候得令，翻身上了馬去傳遞消息。幾息之后，一支過百人的銀騎兵退出了大陣，朝著戰場后方而去。

　　戰場之外，野還在瘋狂拉動著馬車。不過此刻已經沒有人拉著馬韁了，完全是野在自由地奔跑。王妃靠在后車窗不斷地揮動短劍，斬落射來的狼牙箭，她肩膀上已是中了一劍，鮮血流淌下來染紅了她的白衣。

　　“殺死他們，為阿蘇爾和遜報仇。”

　　身后的牧族人拍打馬腹，不斷用飛弓射出羽箭。一個牧族人在奔跑在隊伍前方，他舉著鋼刀朝身后下令，“殺死馬車，進攻敵軍大陣后方。”

　　兩個命令終于在此刻合二為一了。原本他們的計劃就是從后方包抄帝國軍團，卻不料被那輛馬車攪亂了計劃，現在這樣的情況只能是無所顧忌往前沖了。只要成功殺入敵軍陣中，那么無論如何這場戰爭都是他們贏了。

　　兩百道銀色光芒從戰場上脫離了出來，迅速地跨越上平野奔向了身后。那是王爺命令來救援馬車，阻擋黑王騎的銀色之風騎兵。

　　看到那些銀光，馬車之中的王妃終于松了一口氣。這下子總算還有機會活下去了。

　　幾息之后，馬車與銀騎交錯而過。銀色之風以銳利的姿態迎向了黑王騎，雙方馬上的刀戰在馬蹄相接之間驟然爆發了。

　　驍勇無比的黑王騎一開始就取得優勢，憑借著高馬長刀將一位位銀騎斬落，不過銀騎們卻爆發出了走脫無路般地血勇，毫不畏懼迎上對方的戰刀。現在前方的戰斗已經進行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要是背后再來突襲的話，那么帝國這一戰將必敗無疑。所以他們必須要將這股黑王騎阻擋在距離戰場兩三里之外，不讓其前進半分。

　　“又回來了啊。”王妃靠在馬車廂不由得苦笑。之前王爺要她帶著孩子離開的時候她就不同意，只不過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她才被迫離開，沒想到現在又戲劇化地回來了。

　　不過，令她感到心驚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整個巨大的戰場完全展現在了野的面前。如同之前聽力捕捉到的那樣，那是蒼天之下，烈風之中奔跑著千軍與萬馬。刀劍在互相擊打，人與馬在互相吼叫，血花盛開在枯黃的大地。

　　這一切的一切全部疊加起來，終于點燃了野身體中那兇蠻的荒野之血。

　　“攔住那輛馬車，攔住那輛馬車……。”軍隊中有人大聲呼叫起來。野的兇性已經爆發了，絲毫不管前方阻擋的軍隊，義無反顧地往前沖去，無數的銀色士兵被馬車撞開，拉出一條筆直的長線沖向北方。

　　“攔住那輛馬車，快殺死那……。”李靜心注意到了身后突發的狀況，下達殺戮黑馬的命令。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王爺阻擋了。

　　那一瞬間，李靜心看到那個帝國最強的年輕人瞳孔中燃燒起了熊熊烈火，好像看到了天神降臨一般地看著那輛沖擊而來的馬車，不，是看著那匹拉著馬車的黑馬。

　　“誰都不要阻擋馬車，誰都不準給我阻擋黑馬。”

　　獅吼一般的聲音從王爺的咽喉中爆發出來了，鎮住了那些張弓搭箭射向黑馬的射手。大陣中央所有的士兵都停了下來，目光疑惑地看向年輕的王爺。

　　“給黑馬讓開道路，全軍魚鱗陣變為錐形陣，以黑馬為錐鋒進攻黑王騎。”獅吼聲繼續響起，充滿了年輕人的血氣。這位帝國的親王在看到了拉車的黑馬之后，突然之間變得鐵血瘋狂起來了。

　　“給黑馬讓開道路，全軍魚鱗陣變為錐形陣，以黑馬為前鋒進攻黑王騎。”李靜心率先反應了過來，策馬躍入大陣下達王爺的命令。

　　四方得令，陣中所有的士兵都快速動了起來，給黑馬讓出了一條道路，并在其后快速變幻陣形，以錐形的進攻之陣沖向北方，整個大陣以野拉動的馬車為首朝著北方進攻了。

　　鮮血飛濺上了黑色的身體，滾熱的感覺流滿了全身，野在奔跑中越發的狂放起來。千軍與萬馬終于身處在自己的周遭，自己一切的中心了。那么，就應該全速的奔跑，全速的前進。

　　兇猛的黑王騎終于出現在了眼前，野的那雙閃著黑光的眼睛涌出了兇蠻，它在烈風中血氣上涌高立前蹄，對著黑色戰甲的北方高馬，發出了超過前所未有的來自的荒野大山的吼叫聲。

　　龍一般的氣勢威懾住了四方，阻擋前進的所有黑王騎都不禁停頓了半分。緊接著野就化作了黑色光芒撞進了黑王騎隊伍之中，以所向披靡的姿態破開了黑王騎的隊伍。

　　在其身后緊跟著銀色的騎兵和軍陣。

　　戰場被瞬間顛覆過來了。以野為錐鋒的銀色錐陣破開了黑王騎的防御，狠狠刺入了黑王騎隊伍中。銀色之槍士兵在極近的距離中刺出長槍，挑落一個個馬上的牧族騎兵。

　　這樣的近的距離，騎兵根本不是長槍步兵的對手。

　　“攔住那輛馬車，殺死那匹黑馬，殺死……”

　　黑王騎中有人注意到了錐形陣的陣鋒所在，立刻就呼叫著殺死那匹黑馬。無數支修長的狼牙箭在亂軍中被搭上了飛弓，瞄準向了那匹兇猛瘋狂的黑馬。

　　然而，那些狼牙長箭卻在半道被阻攔下來。是野身邊的那些銀騎兵，他們接受了王爺所下達的命令，要誓死保護這匹決勝的黑馬。所以這匹黑馬就絕不會中箭，哪怕為此用自己的軀體去阻擋羽箭。

　　“殺死那匹黑……。”有人繼續吼叫，聲音卻突然停了下來。在他還在呼喊時，云弩射出的銀箭就穿越了他的咽喉。

　　越來越多的云弩被拉開了，朝著牧族人奔逃撤退的背影。戰場局勢已經完全逆轉過來了。黑王騎大部隊敗了。身后那小股黑王騎在失去阿蘇爾指揮之后，也被殲滅在戰場之外。

　　在野不斷的發出的吼聲中，身披黑色戰甲的黑王騎們終于調轉了方向，奔逃向了北方的荒原，銀色的大陣踏過無數高馬和牧族人的尸體，向北推進了十幾里地終于停了下來。

　　拉著馬車的野也停了下來，目視著奔逃而去的牧族人，它也知道戰斗結束了。

　　“全軍停止進攻，停止進攻，重新清點人數，清理隊清理戰場。”李靜心在風中朝著各部下達停止進攻的命令。

　　他的臉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了，不過這仍然掩飾不了他臉上的欣喜。和牧族交鋒多年，這一次終于贏了，而且還重創了牧族最強的黑王騎，可謂是豐功偉績。

　　所有的士兵都停了下來，有的累倒了下去，又被身邊的戰士扶起。他們聚集在一起退出了戰場，好讓士兵長清理士兵人數以及清理部隊清理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