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陷入麻煩的盾

　　靜真的不理我了，我之前還懷著一絲能夠被原諒的幻想，就像小學時和朋友打了一架后第二天就會自然和好一樣，但這樣的經驗顯然是不能套用到我與靜之間的。

　　早上的時候，她就像一名冷傲的公主一樣，誰都不搭理，我倒是還能忍受，這與以往沒什么不同，但到了快中午的時候，她居然和其他的人說起話來，而且還是和阿宏與阿浩，她深邃的眼睛溫和地看著他們倆，不時地發出一陣自然又歡快的笑聲。

　　她就這樣坐在我身邊與他們兩人聊著，用她特有的，誘惑似的語氣回答他們倆那不著邊際的問題，弄的這兩個涉世不深的小男生一陣臉紅心跳（我看得出來，他們兩個可以說是班上最喜歡旁若無人地對女生品頭論足的人，但這也顯示出他們的簡單易懂。）。

　　“你就那么喜歡看這些書嗎？”

　　面對這問題，靜露出詭譎的笑容，眼波如水地看著問問題的兩人緩緩說：“是啊，我總盼望著這里面的魔怪能將他們的迷戀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呢。”

　　這是他們對話中的一段。

　　為什么不遠離一些？這明顯是故意做給我看的，每當她那晶瑩的雙唇一張一合，對著那兩個難以聽懂她話與的家伙說出些直接沖擊我大腦的話時，我就覺得受到了某種鞭笞，但前提并不是我感到罪惡，而是某種說不明白的悲哀，我當時并不能理解這種曖昧的感覺。

　　我的問題比較隱秘，幾乎只有我和靜兩個人知道，但我的好朋友盾所面臨的問題就比我要直白得多了，而且還非常熱鬧。

　　午休時，小強和阿潮把我拉到教室后面的一角，我們三人扯起了閑談。

　　阿潮剛剛吃完午飯，嘴上的油都還沒有擦干就急急忙忙地說：“聽說了嗎？那什么。”聽他的語氣，看他的表情，起初我只能感到一股鬼鬼祟祟并且十分有趣的意味，并不知道“那什么”到底是什么。

　　“是那個嗎？盾和那誰。”小強也同樣像地下黨接頭似地說，這下“那什么”變成了“那誰”，事情變得明朗些了，但我還是不太明白他們到底要說什么。

　　見我一臉茫然地表情，小強一只手扶住我的肩膀說：“盾和娜有一腿！”他說著，臉上詭秘的表情漸漸變成了貍貓般陰險的笑容。

　　小強剛一開始笑，我便朝著他打了個飽嗝，他那張幾乎貼到我鼻子上的臉總算是被熏開了。

　　“真的假的？”我問，小強捏著鼻子瞪了我一眼，似乎十分反感我嘴里的味道，阿潮看著我點點頭說：

　　“要是有假我死給你看，上午的時候就傳開了，你居然還不知道嗎？”他表情堅定，語氣堅決，還真有點敢于一死的架勢。

　　阿潮的話到底是真是假，當時我也沒辦法立刻去證明，中午的時候，教室里沒幾個人，并且大多都在午睡。但對于他們口中那名叫娜的女生，我多少還是有點了解的，作為在開學第一天就把三名同學送進辦公室的人物，她現在也算是班上的名人。

　　正如第一天阿宏與阿浩的對話中那句關于她胸脯大小的話所說，她的發育情況明顯是有些超前了，她比我還要小一歲，卻擁有一副讓眾多成熟女性都要羨慕的漂亮身材。

　　“難不成她小時候也喝了很多可樂？”這個想法曾在我腦海里存在過一段時間，但很快我就發現，她那舉手投足間的風韻是喝再多可樂也喝不出來的，這應該是上天的恩賜。

　　她有時會在寬大的校服里面穿一件黑色的緊身背心，脫下商品包裝紙似的運動服后，看見她那白藕似的胳膊，還有蜂腰與傲乳，我簡直不敢相信那是真實存在于這世界的初中一年級學生，每當我偷偷地看了她之后又返回來看靜，盡管后者對我來說有著無可匹敵的殺傷力，但那稍顯單薄的身體還是讓人感到一陣惋惜。

　　當然，我雖然經常會偷偷瞄著娜性感的身體，但這并不代表我與她很熟，相反，已經過去大半個學期了，我都沒怎么與她說話，倒不是不想，只是因為我太關注靜罷了。

　　現在靜不搭理我了，而在她決定原諒我或是我決定向她投降之前，多關注一下別的女生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懷著一絲淡淡地報復之意這樣想。

　　回到我的兄弟這里來，說起盾，要說他能夠主動勾搭上班上的某個女生，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出生在軍人家庭，從小受到嚴格的管教，品行與自我管束能力不容置疑，那么對于這個國家關于禁止中小學生談戀愛的規定自然是十分清楚并且能夠嚴格遵守。

　　“你還是先死死看吧，我覺得這事兒不靠譜呢。”我抄著手把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

　　“你怎么這么不相信人？事實就是事實，我怎么說肯定是沒意義，你等等看啊，等下午的時候多注意一下就明白了。”阿潮嚴肅地說。

　　“說不定啊，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要……呵呵呵，就憑娜那股騷勁兒。”小強充滿邪惡意味的笑容讓我渾身一哆嗦，看起來他更適合去混社會而不是在中學里傳播這些在成年人聽來都有些超前的妄想。

　　當然三人中只有我覺得這種話有些不妥，阿潮一見小強的表情頓時也發了春，邪笑道:“哼哼哼，要不我們今天晚上再去那里玩玩，星期六晚上真是爽死了，那兩個女……”

　　阿潮話還沒說完，身后傳來一個透著不高興的說話聲：“你們三個干什么呢？吵到其他同學午休了，快回座位上去。”

　　是心，這幾天她在學校午休，似乎是要幫忙處理一些有關段考成績的事情，看起來她剛剛從辦公室回來。

　　我們三個被驅散后，又有一幫人聚了過來—本來都還趴在桌上睡覺的幾個同學將心團團圍住。

　　“我的成績怎么樣？班上排第幾名？”喆急切地問她，其他同學也七嘴八舌地問著類似的問題。

　　“不知道，還沒有匯總呢，到時候會統一公布的，再忍耐一下吧，很快了。”明顯就已經知道最終結果的心安撫著躁動不安的同學們。

　　我和阿潮，小強都若無其事地趴在桌上，我很想知道一下我的成績，但為了看起來跟阿潮他們一樣瀟灑鎮定，我便沒有表現出迫切的神情。

　　這兩個家伙從來都不擔心自己的課業成績，因為擔心也沒用，歷次小考的結果聚集到一起的話很能說明問題。

　　下午，靜來了，來的比較早，在我還流著口水睡覺的時候她就裹著一陣芬芳的微風將我拂醒了。

　　這讓我有些尷尬，因為還沒來多少同學，離上課也還有比較長的一段時間。我醒了之后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手了，只得慌亂地從書桌下抽出習題冊一陣猛寫。

　　靜不慌不忙地，將一本厚書放在桌上，然后輕輕將校服的拉鏈拉開一點，露出里面的白襯衫，還有胸前一點點粉白的肌膚，其光耀，我用余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汗水從我額上滴下，圓滾滾的汗珠落在桌面上，我低著頭，看見上面映著靜的身影，我不敢抬頭去直接去看她，而不一會兒，那汗珠中的靜仿佛察覺到我正用某種陰險又可憐的方式窺視著她，我能感覺到從那滴汗珠中，傳來她能將我一眼看穿的冷傲的目光。

　　我連忙將頭轉到一邊，突然看見盾正走進教室來，我不由地松了一口氣。

　　“嗨！盾！還好吧？”我大聲說，這突如其來的招呼把他嚇了一跳。

　　“你怎么老是這么一驚一乍地打招呼？那天早上也是。”盾嗔怪地說。

　　我嘿嘿干笑兩聲，像是碰到了救星一般，熱烈地和他聊了起來，這讓他一時有些難以招架。

　　“那啥！午飯吃的啥？中午玩反恐精英沒有？放學打籃球不？課堂作業寫了沒有？你……”

　　“停停停！你一個一個問啊，問這么多我哪里記得哪個是哪個？”盾雙手按住我的肩膀，這沉重的力道讓我稍稍冷靜了些，下意識地瞟了靜一眼，她依舊是一副沉靜的樣子，倒是旁邊不少同學被有點神經質的我給吸引了主意，不少人還在竊笑。

　　我稍稍平復了一下心境，效果不太好，腦子依然有些不清楚，而就在這時另一個惹人注目的身影—娜，邁著歡快的步子走了進來，校服隨意地系在腰間，入秋已經有些日子了，她校服里面居然還穿著背心。

　　緊身背心下，上身的美靜曲線一覽無余，而且她似乎剛剛運動過，汗津津的身體看起來充滿活力，顯得十分可愛。而這，就像是一大壇豬油，嚯地一下全蒙我心上了，我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和娜有一腿？”

　　先不說這個問題到底有多蠢，我是旁若無人地大聲問的，都有點質問的語氣了，本來還熱鬧著的班上一片死寂，過了幾秒鐘，阿潮和小強首先狂笑起來，接著是術和阿凱，我的狐朋狗友們十分樂于看到我這樣的窘態。

　　班上的其他同學也跟著笑了起來，阿宏與阿浩這兩個家伙適時開始起哄，一時間班上亂成了一鍋粥。

　　“安靜！安靜！要上課了！”心站起來維持秩序，但勢單力微，就連紀律委員和副班長也跟著一塊起哄，還能指望什么呢？直到嚴厲的語文老師走進教室后，先是莫名其妙地掃了一眼亂哄哄的教室，然后一聲怒吼：

　　“安靜！要造反啦！？”

　　場面總算是被制住了，但新的麻煩又來了—因為這個，盾一下午都沒和我說話。

　　放學后，同學們差不多都走完了，盾背靠在教室外走廊的護欄上，審判似地看著我說：

　　“遠堯，你怎么說出這樣沒頭腦的蠢話？”

　　“對不起，我一時糊涂，聽了那兩個家伙的謠言。”我低著頭，轉過臉去瞪了阿潮和小強一眼。

　　“怎么能是謠言！？千真萬確！”阿潮激動地說，小強隨聲附和。

　　“阿潮，你怎么能……”盾有些生氣，剛要斥責，突然一個嬌滴滴，甜絲絲的聲音響了起來：

　　“親愛的，你干什么呢？一起回家吧。”

　　這聲音雖然不大，但在我們聽來卻如同驚雷，大家同時把臉轉過去。

　　是娜，她正撅著小嘴溫柔地看著盾。

　　“你看！還要說我的話是謠言嗎?”阿潮跳起來叫道。

　　“……娜同學！請你注意點影響，不要開這種過分的玩笑！”盾一邊說著一邊轉過頭去不看娜漂亮的臉蛋。自己的臉漲得通紅。

　　“說什么呢？真是傷心死了，你難道不知道，我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你嗎？”娜毫不顧忌地當著我們幾個人的面說。

　　“哦~人家已經愛上了你。”小強夸張地模仿著娜的表情說，這時候他還不忘調侃一番。

　　我則震驚得不行。

　　“就算是高中也沒有這樣肆無忌憚的表白吧？而且還是女生對男生。”我心想。

　　盾最終還是被惹惱了，憤怒地快步離去，留下因消息被證實而得意洋洋的阿潮和小強，表情玩味的娜，還有不知所措的我，如果把目光投向教室里，那么還要算上一直在讀書的，波瀾不驚的靜。

　　不多時，就剩我和靜了，他們離開的時候小強還湊到我耳邊認真地說：“我前天給你的那幾百塊錢還沒用完吧？買個好一點的禮物送個她吧，我知道你們最近有矛盾，女孩子嘛，稍稍花些錢，多哄一哄，要是錢不夠，找我要就好了。”

　　小強走后，我不由地苦笑，且不說靜是不是那樣幼稚的姑娘，憑她的家境，我送的禮物能否讓她看一眼都是個問題。

　　失望之余只是無奈，抬腳準備默默離開。

　　“你的朋友遇到麻煩了呢。”靜帶著笑意的聲音傳到耳朵里。

　　“啊？”我的大腦并沒有立刻處理靜的問題，而是先愣了一下，接著才反應過來。

　　“……是啊。”想了半天，我這樣回答。

　　“去幫幫他如何？”隔著窗戶，她抬起頭來看著站在教室外發傻的我微笑著問道，我不知該怎么回答，這時她又接著說：“看你的表現，我倒是可以考慮原諒你哦。”

　　“明白了。”這次我直截了當地回答。

　　夕陽，緩緩地墜往地平線之下，我像護衛在某位公主身邊的武士一樣，緊緊地跟在靜的身后，靜靜的街道上，我們無言的行走著，對于即將面臨的新挑戰，我并不愿意多想，我看著前方的地面，我那拉長的影子，正被靜踏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