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疆的新使命就這樣開始了。剛開始幾天,由于對具體項目還不是很了解,很多事情做起來有些顧頭不顧尾,甚至是前后顛倒。不過還算好,畢竟我有這方面的工作經(jīng)驗,干得多見得也多,沒用多長時間,我就穩(wěn)住了陣腳。把所有屬于我業(yè)務范圍內(nèi)的工作事項徹底理順。工作思路也相應在腦中形成。
等工作頭緒理順后,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只要按工程進度一步步落實,對出現(xiàn)的問題一項項完善就可以了。就像是在時間的流水線上搭積木,什么時候可以預埋管道了,什么時候可以對設備進行吊裝了,以及什么時候可以對完成吊裝的設備進行通電調(diào)試了,等等。這一切都在我的有效掌控之中。要做的只是在流程圖上畫上一筆而已。總之,對眼前要完成的一切我很自信,因為這正是我最拿手的業(yè)務技能。我為我出色的工作表現(xiàn)深感自豪。
如果說當好一名項目負責人只是我要扮演的一個角色,那我另一個角色又扮演得如何呢?作為一名突然降臨到她身旁的追求者,我是否可以用我出色的工作表現(xiàn)來為自己加分?進而打動她?這個問題太難回答,因為答案在她手上,揣測沒有說服力,何況工作狀態(tài)下她的確很像我的上司。這種上下級關系讓我們無法曖昧。同時也讓我無法去洞察她的內(nèi)心。也許上帝希望我做的是審視自己,審視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內(nèi)心的變化。而非對方。很多事情是通過自身來發(fā)現(xiàn)彼此的,上帝這么做應該有它的道理。
好吧,還是說說自己吧。在過去的三個月里,我發(fā)現(xiàn)我的內(nèi)心好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滋長。這中東西的滋長,讓我把先前有的那種單純加狂熱慢慢取代。我不知道這種東西叫什么,只知道這是一種感覺。或者說是感悟。后來有人告訴說,這種東西叫“理性回歸”。他還說,是我當前所面臨的挑戰(zhàn)讓我在短時間內(nèi)變得成熟了。而成熟男人最明顯的標志就是干練與理智。你的感悟就是回歸你本該有的理智。
我有些半信半疑,總覺得有那么點像,又好似不太像。我問過我自己,難道這種道不明的東西就叫理智?是她讓一個單純而狂熱的我變得理智?如果要這么說,那在我追尋到她這前我該是一個怎樣的我呢?難道我年近而立卻一直尚未成熟?雖然表面上看是,但心理上其實一直未“斷奶”?我有點不敢肯定,總覺得這種認為有些牽強。
后來有一天,又有種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雖然我不知道這種聲音是從哪個方向傳來,但總覺得它更有道理。這聲音告訴我說,蕓蕓眾生間其實有些人是同時活在兩個世界里的,一個世界是你看得見摸得著的現(xiàn)實世界;而另個世界則剛好相反,它看不見也摸不著,它只存在于你的夢境中。我們常把這個夢境中的世界叫做“精神家園”。在人的精神家園中,它同樣需要你去經(jīng)營、去開拓、去尋找。尋找什么?去尋找只屬于你自己的精神伴侶。那么何為精神伴侶?這就非常復雜了,眾口眾辭,無法定義。要說明它只能采用某種標志物來衡量,看看她符不符合。那么衡量對方是否是你的精神伴侶的標志物又是什么?很簡單,只要你審視下自己,再看看看對方。看看她之所以吸引你是因為她的肉體,還是她身上所散發(fā)出的某種氣場。如果是前者,那驅使你前行的是欲望。而如果是后者,那引領你向前的是真情。真情是不以**為基礎的,兩者可以相合也可以相斥。因為真情不光可以發(fā)生在人與人之間,也可以發(fā)生在人與物之間。比如小狗與它的主人。兩者之間沒有**,但相互之間的情感是種最為純粹的真情。其他的所謂真情大多是假借其名,甚至是有人不懷好意地用它來掩蓋自己的**。
聽后我開始審視自己,沒錯,對于我的不遠萬里而來并非是**的結果。有的只是想緊緊跟隨。就像一只小狗,面對主人的離去會讓它產(chǎn)生無限的痛苦。而時刻守在主人身邊會讓它感到無比幸福。我就是那條失去主人的小狗。我現(xiàn)在找到她了,所以在得到幸福的同時也忘了幸福為何物。
都說幸福只有失去后才能讓你想起它,我是不是正在其中而不知呢?如果是,那對她來說是否也同樣呢?我想知道,但我不知道怎樣才能知道。有些時候我想鼓起勇氣問,但又不知道該怎樣問。是問她還是問誰。如果問她,那我是否可以直接這樣問:“我的到來是否讓你感到幸福?哪怕是一絲絲。”我很懷疑這種做法其實更是一種幼稚,一種極不成熟的的表現(xiàn)。
又過了幾天,這個聲音又在我耳邊響起,他告訴我:我已聽到你跟我說的內(nèi)心之語,你說得沒錯,當小狗得知自己的主人在萬里之遙,它是不會放棄追尋的。即使它知道自己會餓死在途中,甚至是被天敵活吞,它也不會放棄。還有我想對你說,精神伴侶也是伴侶,它和生活伴侶沒有區(qū)別。甚至我們可以把它理解為這是你戀母情節(jié)的某種延續(xù)。最后我想對你說,在這個世界上大多數(shù)人是希望讓夢想的光輝照進現(xiàn)實,而你現(xiàn)在做的剛好相反,你是希望把眼前的現(xiàn)實帶進你的夢想。
我不知道這句話的最后部分是想告訴我什么,是讓我可以醒來了還是要讓我追夢而去。更沒告訴我,我最急切想知道的那個答案,她是不是會與我一樣,把相守看成擁有,讓幸福變得無比簡單。還有那句“精神伴侶也是伴侶,它與生活伴侶沒有兩樣”,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是他在鼓勵我向她求婚嗎?我不知道。
沒有告訴我答案不代表上蒼這次想要為難我,或許他是希望我自己去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什么?發(fā)現(xiàn)她是否愿意接納我成為她的精神伴侶。還有,她在追求者面前會是一種怎樣的個人態(tài)度。或者說她是否會把婚姻看做是幸福的唯一歸宿。如果是,而且愿意接納我,那我是否應該盡快向她求婚。如果不是,那我是否可以就這樣一直追隨與她,直到永遠??????
答案很快就有了,為我提供答案的就是前面提到的那名電視臺導演。三個月后的某天,這名導演也趕來這里。他來時我剛好不在場。我是在處理完供水管后返回項目工地,在門診樓的四樓過道口聽到他的聲音的。由于四樓的內(nèi)外裝修全部完成,施工人員全部撤離到樓下,所以這里顯得很靜。再加上為了通風換氣,所有房門都被打開,所以即使你在很遠的過道口,某個房間內(nèi)的說話聲還是可以聽得很清楚。
我是剛踏上四樓地板就聽到她在與人說話。走近時聽出是他。可能是出于好奇,聽出后我把腳步邁得很輕。在我就要走到門口,準備步入時,我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的說話語氣有些不對勁。這種不對勁讓我不由地再次放慢腳步,進而停了下來,側墻站在距離房門不足半米的地方。
站住后,我是先聽到王導的聲音“??????都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可這話落在我身上怎么就變了呢?變得堅不可摧了呢?我還要怎么才能讓你相信,相信我???”說著停下嘆息了聲,繼續(xù)說道:“像我這種人,整天被各色有姿色的女人圍著,如果我心中沒有你,這十年來我會??????”說著又停了下了。這次停下后我沒有聽到嘆息聲,只是寂靜片刻后又聽到:“算了,不說這個,說多了沒意思。”我能想象得出,他是搖著頭說這話的。
“十年前我就跟你說過,我的他已死,他不可能再回來。你應該能聽懂。如果你還一廂情愿,對某個沒希望的人一往情深,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作繭自縛。到頭來自作自受。我在這里不想安慰你,安慰你說不定會給你錯覺,到時反倒害了你。”她說道。
“我求求你,別說這些不留余地的話好嗎?我是男人,男人是要在場面上混的。求你給我留點臉面好嗎?”說完,停頓了片刻,繼續(xù)道:“我追了你十年,地球人都知道,包括某些星外來的小人。我可以肯定,某些小人會經(jīng)常聚在一起,邊喝酒邊笑我,笑我癡心妄想,笑我四條腿的蛤蟆想吃兩條腿的什么什么。我能隔著肚皮聽到。現(xiàn)在我無路可退了。為了你我已凈身出戶,要的是想以此感化你。可你???可你竟然無動于衷。你要知道,你的無動于衷就等于是在幫著那幫小人羞辱我。你這樣對我,讓我從今往后怎么做人?”
我站在門口,雖然看不到房間內(nèi)的情景,但我能感知得到,感知到此時說話者那張哀求的臉。同時感知到,哀求中帶著強烈不滿。接下來他會做出點什么舉動?是下跪嗎?還是繼續(xù)哀求???
“很抱歉,如果這十年來我真的傷了你的心,請你相信我,那不是我的本意。如果你這次來一定要讓我做出點什么,作為對你十年付出的補償,那我只能站在這里對你說聲對不起。抱歉。”
“就這么簡單?”
“那你還想干什么?”
“我想要的其實你并不難給,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回去,肩并肩站在一起,手牽手漫步街頭,其他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就這么簡單。”
“我明白了,你想對自己有個交待,想讓我當著你說的那幫小人的面,幫你撿起那張被你自己弄丟的臉面。是這樣嗎?”
“你要這么說也可以。”
“那如果我做不到呢?”
房間內(nèi)一下安靜下來,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難道真要下跪?如果真是那樣,那我是不是要趕緊離開。因為如果對方真的下跪,而且發(fā)現(xiàn)被我看到,那他那張臉面豈不真要掉進深淵再也無法找回/
就在我猶豫不決,不知如何是好時,我聽到房間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腳步聲的還有一聲十分短促的嘶叫。不好,我預感到那男的是惱羞成怒了???
這次我沒有猶豫,一個箭步?jīng)_入房間。果然不出我所料,那男的已把她摟進懷里,并使出渾身氣力強行親吻對方。任憑對方拼命掙脫也不松手。
我的突然出現(xiàn)的確起到了震懾作用。畢竟色膽包天者也會有做賊心虛的時候。在我一聲怒喝聲中,他松手了。松手后驚愕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場面維持了大約半分鐘,我聽見她開口了,她一邊整了整被弄皺的外套,一邊很平靜地問我道:“你什么都看到了,剛才我們之間的說話你是不是也聽到了?”
“沒有。我剛進來,就看到???”我撒謊道。
“沒有就好。這些話不該你聽。其實也沒什么,他是我多年的朋友,長時間沒見熱烈了點。當然這是我們之間的私事,沒有必要讓外人知道,所以能回避應該盡量回避。像你這樣突然進來很不禮貌。”她說道。
我沒想到她會這么說,好像是我在多管閑事。這種錯怪瞬間把我剛才差點爆發(fā)出的怒火澆滅了大半,轉眼變成了啞火。不過現(xiàn)在想想當時她的確做得很智慧,因為她的錯怪把一場毫無意義的大戰(zhàn)剎那間化解了。試想想,如果當時她歇斯底里地怒吼對方是流氓,那我肯定會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她沒有那么做。這其中還包括,她在被對方強行非禮時,她沒有大聲嘶叫。當然她這么做是要付出代價的。代價是:她這么做就等于,她把只屬于對方的非禮完全攬給了自己,由自己完全承擔了下來。換句話說,此時她是主動的,而對方是被動的。我想她的此番做法不僅僅是智慧,更是一種無私,一種自我犧牲。
王導的臉面終于被保全了下來。當天晚上他一定要請我們吃頓飯。我們?nèi)チ恕D穷D飯他喝醉了。我也喝醉了。第二天醒來后他就走了,臨走前還來看了我,并對我說了聲:很感謝,你能及時出現(xiàn),是你把我救了。最后他還對我說,他得到了他這次來想得到的。
王導得到了他想要的,那我呢?一直以來我都在想,王導是否也是上帝派來幫我的人。在我無法確定“劉莉”就是“顧莉”時,他用他的方式告訴我“是”。并進一步告訴我為什么是。接著在我按他提供的信息追尋到她后,他又不遠萬里地趕來,用現(xiàn)身說法的方式告訴我,如果想知道答案,那就看看他。那天他所面對的她換到我身上也是成立的。我想我當時是想到這些的,因為一直以來,每當我想起他,我都會害怕???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wǎng)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