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殳守者

(一)

“陌上柔桑破嫩芽，東鄰蠶種已生些”。陌桑就在這樣的季節出生了，那時的青帝山,正是樹林蔭翳的時節。

小時候,她每天都會躺在濕潤的青草地上,和一棵與之幾乎同時出生的陌桑樹苗講述自己遇到的事。雖然除了去河邊打水，去山頂摘充饑的果子，再望著皎潔的月亮發呆，真沒什么可做的新鮮事,但同樣幼小的陌桑苗認真地聽著,時不時還微微顫動著嬌嫩的小腦袋。

后來講著講著,就成了長發飄飄的陌桑,輕輕倚靠在“古樹老連橫”一般張開枝葉給予人恩蔭的陌桑樹下,一遍遍悄悄訴說著她們之間的秘密。

（二）

清晨，陌桑起身去河邊打水，而百靈鳥兒會歇在她肩頭，唱著歌兒，陪她同行。每到此時，潺潺的小溪總是忍不住要與她一較高下。

“百靈百靈，可為我停?既飲吾水，應知我清。即為高歌，以徠群禽。”

溪流深情款款地唱著，對著百靈鳥，充滿期待。誰知百靈并不領情，她歇在陌桑肩頭，沖著溪水唱道：

“水溪水溪，且聽我唱。既入我喉，應知我腸。即如愛美，留彼陌桑。

溪流只好撇撇嘴，耍小脾氣地掀起幾道小波紋，羨慕地望著陌桑清純的臉龐。

就這樣日復一日地打水，采摘蔬果，陌桑每每望著漫山遍野的翠綠，只是微微地笑著，賞著。這一賞，有一天便在萬綠從中，看到了涌現出的“一朵白”。

就像最靜謐的潭水，只要不是一潭止水，就總歸會有漣漪，僻靜的青帝山上也會有不期而遇的驚喜。

白衣飄飄，他站在河的那一邊，也看見了娉婷的陌桑。

“請問，這兒是青帝山么？”他問。

陌桑緩緩地掃了一眼對岸的人，輕輕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什么地方可以采到一種紫紅色的果子嗎？”

陌桑困惑地搖搖頭,在她的記憶中,青帝山的果子似乎和葉兒一樣都是綠綠的。

“謝謝！”他笑笑，失望地轉身離去。

陌桑久久凝視著他遠去的背影，那背影還沒有變成小白點，便在崇山峻嶺中消失了，任陌桑有多么好的眼力，也再看不到絲毫移動的痕跡。

陌桑垂下眼簾，舀了一瓢水，徐徐喝下，又往河里淺淺地舀了一桶水，就故作不急不慢地走回去了。走下最陡的坡，她漸漸加快了步伐，看見家門口的陌桑樹正在微風中輕輕地向她招手，陌桑便一顛一顛地過去，輕輕地把水澆在陌桑樹下。

等陌桑樹“吃飽喝足”，陌桑仍愣愣地望著手里的水桶，一言不發。

“怎么了？”樹兒精神飽滿地抖抖枝條，似乎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知道嗎？”陌桑終于忍不住了，“他是那么沉靜，那么儒雅，那么溫和，那么波瀾不驚......”陌桑說著，仿佛那不是發生在幾分鐘內的小事，而更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見面時的感慨萬千，甚至有“別來滄海事，語罷暮天鐘”之感。

陌桑樹仿佛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連連點頭,好似試圖打斷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頭一回這么興奮。”

“真不知道，世間有沒有再度相遇這回事。”陌桑低下頭，喃喃自語。

陌桑樹笑笑,她輕輕撫摸陌桑的面龐，生怕自己的枝條傷到她。好似安慰她:“倘若心誠又有緣，定會重逢。”陌桑滿足地依偎在陌桑樹旁，靜靜冥想。

（三）

后來的一段歲月里，“白衣飄飄”再沒有出現。

又回到只有青山綠水，藍天白云的生活。陌桑依然每天規規矩矩地去打水，摘果子，踩著滿山的落葉回來,也不再和樹兒說什么心思。

這天，陌桑照例打了一桶水后，小心翼翼地跑回家，給陌桑樹澆完水后，便又一溜煙地跑了。

她先爬到山頂上摘了一籃子果兒下來，整理好衣袖，然后若無其事，不緊不慢地向山腳下走去。到了山腳下，人煙逐漸阜盛，陌桑開始挨家挨戶地送起了山頂上甜美的果子，每當有人問這個素不相識的姑娘為什么過來送果子時，陌桑便笑笑，說出一段驚險離奇的故事：

有一天遇上大雨，看不清方向，我只能躲到附近一個山洞里去，開始我摸到一個一動不動的毛茸茸的東西，我本以為是小動物，結果雨停了才發現自己被一頭熟睡的獅子堵在了山洞里。當時我進退兩難，有一位白衣飄飄的天降神人過來，帶我安然無恙地與獅子擦肩而過。神人臨走時跟我說，若想報答他，就摘青帝山頂上最甜美的果實給山腳下腿腳不便，沒有嘗過的人享用，算作小小的積德行善吧。

“真的啊？你是什么時候見到那位神人的啊？”

“上個月。”陌桑微微一笑，眼睛期待地閃閃發亮。

“我知道了，他一定是那個剛剛來過這里的完滿國的人，玉樹臨風，白衣飄飄。”有個年輕人說。

“他叫什么來著，‘水殳’是吧！”另一個人說。

“他原來是這等英雄豪杰！”大家議論紛紛，興致勃勃。

“就這樣，我終于知道了他。”回來后，陌桑開心地對陌桑樹說，眼光柔和溫潤。

陌桑樹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不時地抖動枝葉，表示附和。

“我就有一種感覺，他沒有離開。因為自從遇見他，我看到青帝山上每天的風物都在變化。嬸母跟我說過，當我開始覺得每天單調的生活中有了一絲不同時，就說明青帝山上來了一個世外人,其實我只要知道他在,便很滿足。”

“唉!”陌桑樹嘆口氣。

（四）

青帝山是沒有四季變化的，那么青，那么綠，永遠沒有變化,簡直讓人發狂。

或許只有夕陽西下的時候，才有點像書上所說的塵世的秋天。陌桑倚靠著陌桑樹，輕輕地嘆息，“我喜歡變化的美麗，可惜這兒沒有書上說的四季演變。”

“‘東城漸覺風光好。縠皺波紋迎客棹。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樹兒，你覺不覺得好美?！可惜我想不出這‘紅杏’是什么樣兒。”

“是一種絕美的花兒。”突然樹后面傳出一個聲音，陌桑覺得有些耳熟，她帶著一絲驚詫回過頭去。

還是那樣的萬綠叢中，還是那樣醒目的“一朵白”。就像那時候站在河對岸，一雙眸子明凈勝月，深沉勝海，凝視著陌桑。

“‘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陌桑，你就是這青帝山上最美的花兒。”

陌桑還沒有反應過來:“你……”

他慢慢走近，清瘦的臉龐漸漸清晰起來。

“你是？”陌桑心里早已有答案，卻還是喜歡明知故問。

“我叫水殳，是完滿國的王子。”

“‘水梳’？這名字真美！”

“以水為殳，以柔克剛。”他羞澀地笑笑。

“是啊，以水為梳，真美。”陌桑也傻傻地笑著。

就像塵世間最卑微的兩顆塵埃，終于發現在這格格不入的世界里還有共同的伙伴相互依偎；仿佛具有專一性的蛋白酶終于找到了它的底物，可以高效地催化。

“真是兩個小璧人。”陌桑樹悄悄地感嘆。

后來的幾個傍晚，“水梳”都會來到陌桑樹下和陌桑聊天。陌桑讀過很多書，對塵世也有一點了解，而“水梳”仿佛對于青帝山的一切風物不甚了解，常常只能像個孩子一樣興致勃勃地聽著陌桑為他講述那些她原本已經乏味了的生活。“水梳”偶爾會問一些讓陌桑哭笑不得的問題，但陌桑喜歡這樣的“水梳”---需要她的話語，需要她的想法。

“‘水梳’，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的？春夏秋冬是怎么變化的？”

“陌桑，你在這里不快樂嗎？”

“快樂！但有時會覺得有點單調無聊。”

“等我完成任務，我就來接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水梳’，青帝山這么大，你一個人來的么？”

“不，我與一些兄弟一起來的。其實我們，是特意來這里尋找一樣東西的。”

“是你上次說的什么紫紅色的果子嗎？”

“對,就是一種長在青帝山上的可以做藥引的紫紅的果子。”

……

“聽你這么說來，除了這紫紅的果子，便再無可能救國王了？”

“國王于我有恩，他若有不測，我便只能自刎殉主了！”水殳嘆息。

“我……或許只能安慰你，”陌桑低垂著頭，不好意思地說，“我從小到大見到的青帝山就總是一片青色。所謂‘花兒’只在書上見過，更別說紫紅色的果子了。”

“沒關系，我慢慢找。”水殳笑著安慰陌桑。

（五）

幾個日夜過去，青帝山仍舊一片翠綠，不見任何期待中的色彩。夜已朦朧，月亮與往日并無不同，但此時陌桑卻覺得它隱隱刺痛自己的心。每一次月出都在提醒她又一個讓人失望的日子過去了。“他們一定還在找給國王治病的果子，難道我終究是幫不了他嗎?” 她在書中尋找可能的辦法，終于找到一行簡短的文字:“若以氣血濡之，或得育花果，然終漸氣絕而亡。”

“謝天謝地,終于可以幫到‘水梳’了。”陌桑如獲至寶,已然顧不得陌桑樹凄惶的神色……

（六）

晨曦初起，薄霧輕沾。水殳又開始巡山了，投向陌桑樹的第一眼，生生愣住。

青翠欲滴的枝葉之中，竟有了一串耀眼的紫紅的果實。他驚喜地沖上前去, 正望見倚靠著陌桑樹睡著的陌桑,她的臉色似乎有些慘白,但興奮中的他沒有多想。細雨蒙蒙的時候，于花兒果兒都是最好的了，“妖嬈全在欲開時”---豐潤亦在初結時。“陌桑，你看，你的陌桑樹結果了！除了你，這世間再沒有能與之媲美的。陌桑，等我把這果子摘回去復命，很快我們就能一起云游去，我要帶你去親眼看看春夏秋冬的變化。”

水梳想過去擁抱一下陌桑，陌桑把手縮回來，后退了幾步。

“怎么了？不相信么？”

“我，只是覺得......這于我只是個美夢。”

（七）

青帝山的晨曦薄霧總是最美的，早起的人看到它常常很愜意。

“詩家清景在新春，綠柳才黃半未勻。”陌桑撫摸著樹兒的枝條，靜靜地在院里冥想，她感到自己正越來越虛弱，她只希望撐到讓水殳放心地下山。

“若待上林花似錦，出門俱是看花人。”這聲音是那么渾厚而溫和，陌桑在微風中一回首，他正在清風中佇立著。在日光中看他的面龐，是別有一番意趣的，陌桑不禁笑了。

“怎么，很好笑么？”他也笑。

“我只是覺得這樣美的晨光，這樣好的人，真讓我想起了第一次遇見你的樣子。”

“是不是擾你清夢了？”

你便是我的清夢，陌桑心里想著，輕輕笑了。他再也不用殫精竭慮，而她也不用宿夜憂愁，可以在這樣美好的曙光中傾心交談，她不知此生是否還有比這更幸福的時候。她想輕輕走過去擁抱他，心里卻更喜歡就這樣隔著有淡淡葉香的空氣與‘水梳’相望。她開始漸漸明白這所謂朦朧的感覺，實則更加動人心魄。

“陌桑，六天，就等六天。六天后我們一起下山，永遠不再分開。”

陌桑微微地點點頭，輕輕地舒了口氣。

（八）

六天過去了,十六天過去了,水殳并無消息......

這天清晨，陽光分外妖嬈，沒有之前的淅瀝小雨，朦朦朧朧，一切變得清晰起來。遠山可見，近樹可依。青帝山從來沒有這么清麗明朗過。

陌桑樹知道她焦急的心思，用自己最光潔的一根椏枝輕輕搭在陌桑肩上,好似說：“陌桑，靜靜地倚靠在這兒睡一會兒吧，你看今日天氣甚好，或許他們流連在山間美景之中耽擱了。”

一個上午急煎煎的等待已經讓陌桑有些疲倦了，她依偎在陌桑樹下，甜甜地睡去了。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她喃喃自語。

陌桑樹垂著枝條，感覺到自己葉上的露珠開始有了淚的溫度。

這一睡，仿佛錯過了半個世紀。

傍晚的余暉逐漸亮了起來，陌桑伸了個懶腰，揉揉眼睛。

“水梳，我們到哪兒了？”

“陌桑，你醒了？”是一個熟悉的聲音。

“水梳，等等，我好像還沒有醒盹，不是很看得清你啊！”

“陌桑，陌桑......”水梳的聲音和人影都漸漸飄渺起來。

“水梳—小心！”陌桑看見水梳身后有一潭池水，他在風中搖搖欲墜，陌桑趕緊伸出手撲過去救他。這一伸手，卻只抱回了一捧陌桑樹的枝葉。仿佛阿波羅捧回神女達芙妮變作的一叢蘆葦一樣，虛幻無際。

“水梳，水梳......”陌桑意識又模糊起來，昏了過去。

（九）

再醒來時,陌桑發覺青帝山的氣色突然變得灰暗。山上滿地枯枝堆砌，到處是死了心的植物。身旁的陌桑樹也奄奄一息。

“怎么會這樣?”陌桑正想找附近的人家問個清楚,一個正往山下跑的樵夫沖著她喊:“姑娘，快跑吧，朝廷要征山，往山上噴撒了藥水，這里很快會變成一座死山。”

陌桑隱約感到這事與水殳必有關系，她跑下山，仿佛瘋了一樣，見人就問水梳。

“姑娘，你說的是水殳王子吧?就是手里拿著一件兵器的白衣人。”

“兵器?我一直以為那是一件樂器!”陌桑想起水梳手里那件細長優美的器物。

“那件兵器就叫殳,他名字里就是這個字。”

“他們好像就住在山下酒肆旁邊,好像還沒有離開。”

陌桑內心在呼喊：“不是，不是，他是白衣飄飄的賢士，是要救治國王的忠臣，他還是……”

“姑娘，別傻了！就是那位王子帶人噴灑的藥水！我們在山下也快要待不住了。”

“水殳? 水殳！他不是我的水梳！！”陌桑喃喃自語。路過酒肆，她聽到和水殳一樣口音的聲音，不由停住腳步。

“再過兩天，這里就該寸草不生了。”

“可不!那個叫陌桑的傻姑娘還被蒙在鼓里。她要知道是自己出賣了青帝山,不知會怎樣。國王太厲害了,他假意要水殳到青帝山找紫紅色的果子治療自己的心痛病，其實是為了據此找到青帝山的氣脈所在，而那陌桑氣血所化的紫紅色的果子便用來試制摧毀桑園乃至整個青帝山的藥水。”

“那水殳王子知道嗎?”

“起初他不知道，后來是一個和他交好的太醫悄悄告訴了他真相。但他已經沒法阻止了。”

“那他怎么辦?”

“能怎么辦?君命難違。何況，這事辦成后，國王就允許他出宮。”

果真和他有關，陌桑一時心痛暈倒……

醒來時,她發現自己正躺在水殳的居處，身邊的水殳一臉愁容。見她醒來，他露出一點欣慰的笑意，旋即又低下頭，不敢看她。

終于，他囁嚅著說：“我……起先也被蒙在鼓里，等我知道他們的陰謀，已無能為力了。即使我不來，國王也會派其他人來，那樣只會更糟。我來至少還可以保護你。”

陌桑沒有說話，眼淚無聲地沒有止息地淌下來，好像要把生命中所有虛妄的幸福,深切的憂愁都沖刷得干干凈凈。

水殳不忍直視,只是鼓起勇氣說:“陌桑，我沒有想到你肯豁出自己的命來成全我。太醫告訴我這果子是你用了自己的心魄化育的，你的心力會逐漸耗盡,直至……不過，你放心，我求了太醫給我解藥，剛才已給你吃下。朝廷的藥水不會傷害到你，十天半月你就能漸漸好起來。我要帶你走，去我們說好的地方……”

陌桑始終是那樣面無表情，她平靜地說:“你可以去云游了，我也有自己該做的事。”她支撐起虛弱的身體，緩緩向門外走去，水殳沒有勇氣去攙扶她。

(十)

陌桑曾經最熟悉的青灰色的山脈,青灰色的天空,青灰色的樹林，如今卻只是一片灰黑的死寂。百靈早已不知去向,惟有一條不失清澈的小溪緩緩地流淌著,依舊是那個不緊不慢的節奏,依舊是氤氳著那樣干凈的氣息,只是不再有往日的嬌嗔。

陌桑把頭俯向水面，風靜縠紋平，藍天白云間，若隱若現，一個青衣飄飄的身影。

“陌桑陌桑，心存吾鄉。倘有所濟，可愿留芳？”溪流突然唱起來。

“貧賤此女，心智拙愚。倘有所濟，寧付微軀。”陌桑急切地回答。

“眼前清溪舉身赴，興波助瀾化靈珠。萬劫不復此身殞,山間萬木得復蘇。”

陌桑輕輕地捧一掬溪水，輕輕地灑在陌桑樹下，深情款款地留下最后一瞥。隨即舉身赴清溪……

頃刻間，溪水如沸，噴涌的洪波即刻漫遍青帝山。

“水溪水溪，徒留此傷。

既入我喉，應知我腸。

即如愛美，留彼陌桑。”

隱約中,陌桑仿佛聽到百靈仍在那里歌唱，溪流仍在那里耍小性兒地掀起小小的波浪。陌桑好像又一次呼吸到了青帝山往日新鮮的空氣。一切仿佛回到了從前，又是“新晴原野望，極目無氛垢”了。

一直默默尾隨的水殳靜默地看著這一切,知道已經無法阻攔。他似乎清醒了，幾個凌波微步，來到陌桑樹下，他用手中的殳在樹周圍劃了一個深深的圓圈，迅疾把解藥倒入，又即刻推土掩埋。然后他把殳用力投向高處，眼見它消失在遠空中。他輕輕地倚靠著陌桑樹緩緩坐下，平靜地,閉上眼睛……

（十一）

朝廷預備再次征山，星象師說星象顯示青帝山有殳星駐守，不宜動土,否則禍及萬世。于是青帝山從此無人再犯！

“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多年后，若你有幸來到青帝山，你會看見清風皓月下，一棵綿亙百里的陌桑樹，走近了你會感覺到她芳香溫潤的氣息。若你凝神諦聽，偶爾會聽到這樣的對話：

“水殳，你不是要去云游嗎？”

“云游，是為了尋找一個愿意一生停留的地方！陌桑，現在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