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 平陽
正值夏秋時節,荷葉碧透連天,蓮花鮮艷欲滴。亭臺雨榭中的一男一女正持劍在切磋武藝,你來我往,難分高下。
突然,女子遠遠望見一個頎長的身影,她驀然收了劍,抽身向他奔去,徒留與她對劍的慕容泓落寞留在原地。
女子身輕如燕,健步如飛,沒幾步便躍到了男子面前,她一眼便瞧見了男子手中的書信。還未來得及說話,她便徒手要去搶那信封。
男子似是早有防備,身形一側,輕巧便避過了她的突襲。溫凌不甘作罷,又似是心急如焚,她一手扯住少年的云錦腰帶,男子耳根微微一紅,不好輕易動彈。他只好將手臂抬高,男子身形頎長挺拔,女子只及他肩膀處,伸長了手臂也夠不著。
溫凌心急,整個身子貼向慕容沖,然后踮腳躍起,這個親昵的姿勢在旁人看來是極為曖昧的。慕容沖似是有幾分羞澀,竟沒有繼續為難她,任她將書信搶了去。
而不遠處那亭臺中的少年,望著那眉眼含笑的兩人,那朗若流星的雙眸卻滑過一絲筆墨難述的黯淡神情,如冰雪霜降,似琉璃失彩。慕容泓默然收了劍,半晌未動。
誰知,女子心急用力過大,一手搶著了書信,另一只手連著他腰間的紫玉也一并扯落。
“你若是喜歡我這玉佩,明說便是,何必用搶的。”
溫凌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手中還握著一塊紫玉,定是剛才無意拽下來的。
“你沒發現我功夫已經高到可以順手牽羊了嗎?”她將玉佩遞給他,笑著回道。
慕容沖笑著搖著頭,這種回答也就只有她想得出來了。
“既然都被你牽走了,那你就收著吧。”
她似是心情甚好,狡黠一笑道,“那我就不客氣啦。”
溫凌急急打開書信,“是陽雪寄來的信。”
她先是一笑,而后眉心越凜越緊,“陽雪在信中說,長安星變,陽昭得到消息,王猛等數位大臣齊齊向苻堅進諫,欲殺盡我們鮮卑一族!”
慕容泓聞聲,也連忙趕了過來,“長安形勢如何?”
“還好,苻堅置若罔聞。”溫凌長舒了一口氣,但是眉心的疙瘩并沒有散開。
這樣沉重的消息一傳來,讓原本還在打鬧的三個人一下靜了下來。
大燕已經亡國三年了,他們都遷往了這陌生的秦國之地,只是那興邦復國的信念,在這一段艱難的歲月磨砂中越加堅定。
他們分據各地,暗中聯絡燕國舊臣、大將,依時勢而變,悄悄招兵買馬,慢慢積蓄鮮卑的力量。
一些舊臣女眷,也加入了復國的行列,陽昭的妹妹,陽雪,就是最出色的代表。
陽昭在長安,是他們最忠實的眼線,但是同時,也是別人眼中的網中之物。陽雪一介女流,行事要比陽昭方便得多,引起王猛的關注,也要更少一些。
他們雖有心團結,暗中謀劃,但是這幾年,秦國發展得愈加強大,版圖更是向四周不斷擴大,東晉益、梁二州,也已盡入秦國囊中。
苻堅想一統天下的心愿,越來越強烈!
就他們得到的消息,秦軍現在已有百萬之眾,而他們現在則是羽翼未豐,還不是時候與秦國硬碰。
“這段時間,讓大家都小心行事,所有買賣當即停止。”慕容沖皺著眉頭,冷靜處理。
慕容泓當即點了點頭,“鳳皇,那我先回關中安排去了。”
“好!”溫凌、慕容沖送別慕容泓。
臨行前,他又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溫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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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星劃空而過,那一瞬間閃過的光芒,像極了他明亮的眸子。
從別后,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她追著星光落下的方向跑去,一路淚滴入石,相思成種。
慕容令,那是你從云中,寄給我的錦書嗎?
你,可好?
慕容沖靜靜地站在遠處,望著女子黯然神傷的模樣,心中深深一痛。
清風徐徐掠過他的鬢發,連著那心中一抹捉摸不定的情愫,零零灑灑,一并被吹散。
這三年來,那個人就像是一個打了死結的亂麻纏繞在她心頭,就算她刻意不說,他有意不提,但是他們都很清楚,那個人仍是她心中不可觸摸的痛。
驀地,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分不清是悲傷還是凄涼。
阿凌,就讓一切都交給時間,讓歲月來抹平你的傷痛。
三年太短,我便等你十年。
流星早已不見蹤跡,空留獨影,不知往何而去。
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就好像當年尋不見慕容令的身影那般,再一次淚濕青衫。
慢慢地,她聽見身后有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是刻意放緩的速度,她知道,是他來了。
她趕緊擦去眼角的淚水,轉身望去,點點星光下,男子白衣勝雪,就在不遠處,與她對視,不會輕易消失,也不會輕易離去。
只要她回頭,他就在。
“你說,彗星當空,十年之后,燕當滅秦,真的會應驗嗎?”
“會的!”
“十年之后,燕當滅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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