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

　　二

　　美貌無知的人難道不是一只具有羽毛之美的鶴，或是一把藏著鈍刀的金鞘嗎？

　　當人是獸時，他比獸聽長輩傳說，在60年前，江邊是沒有堤壩的，僅有一條長長鐵鏈掛在一根一根鐵柱上，后面還有一排排長靠背椅，旁晚，幾位外國大好佬坐在椅子上，看著落日，江水一波一波沖到江岸邊，泛著白沫，塵渣也被江水沖捲到江邊，江面上海鷗和一群水鳥在江水上飛來飛去，看到被江水沖到岸邊上的魚兒，就俯沖下來叼走了。有一年江水沖到岸上來了，于是人們搬走長靠背椅，筑起堤墻，擋住江水，人們站立在江邊，手扶著堤墻看著黃浦江上來來往往大小船只，聆聽著陣陣氣笛聲。

　　老人們還清楚記得有一年黃浦江發潮水，江水漫過堤岸，直沖向外灘路旁高樓大廈，于是大樓下面的地下室全灌滿水，再加高堤墻，后來，想到外灘是景點，高高的江堤不僅擋住人們視線，同時也不雅觀，又重新修筑觀光長堤大道。人們走在外灘觀光大道上，盡情瀏覽彼岸高樓大廈，有時，旁晚還能看到江水中海市蜃樓景象，再加上兩岸流光溢彩霓虹燈，吸引中外游客不斷前來觀光賞景，過去，每逢過年過節，或者有重要人物來訪，在通往外灘幾條主要通道實行人流控制，于是效區農民弟兄一大早就來到外灘直坐到晚上，等著看燈，到了晚上八點鐘，外灘已擠滿人群了，此時就禁止人們進入外灘了。

　　近幾年來，由于形勢大好，太平了，豐衣足食了，每逢節假日，人們總是往外灘跑，如果沒去外灘觀光總覺得不像是個上海人！外地人來大上海，如果不去外灘，就像沒有來過大上海，不免有些感到遺憾。

　　上海人和上海的工程師，在60多年里，總是赤腳拎著鞋子快跑，總是想趕上超過國際水平，虹橋機場擴建大修了七八回，還是沒有達到國際先進水平，這一次擴建大修總能趕上超過國際先進水平了吧？因為有過去屢次修建的教訓經驗了，但愿意無違。外灘一而再，再而三修建改造，還是在上上下下臺階上面設計考慮的不周全，以致讓成這次踩踏事件，大禍臨頭血的教訓！

　　高秀達與尤芬香新婚才一個星期啊，就遇到如此殘酷的打擊，實在于心不忍?。∥疑罡袑Σ黄鸲嗄旰糜迅咝氵_，他委托我照顧他新婚愛人的任務沒有完成，問心有愧啊，深感內疚！我知道高秀達是一位重感情的畫家，更擔心他一時想不開，走那條路去尋找愛人尤芬香，因此，我總是跟在高秀達身后，不讓他知道我是在暗地里保護他。

　　高秀達一個晚上沒有說話，他內心又是怎樣想的呢？是感到上帝不公平，還是沉靜在心靈的回憶中：在他去巴黎參加畫展的夜里，芬香趴在他胸脯上，說：我不讓你去巴黎！親愛的，不行啊，你是知道的，我是既要事業又要愛人的男子漢！芬香說：巴黎是花花世界，你到巴黎不會把我忘記吧！不會的，你是我唯一的愛人，秀達撫摸著芬香親昵的說。芬香又問：你說的是真的？難道你要我對天罰誓不成？秀達變得嚴肅起來了。芬香連連說：不，不，我不要你罰誓，我要你拿出實際行動來！高秀達有點糊涂了，想了一會兒說：我會給你買巴黎名牌衣裳帶回來的。這總算是最好的實際行動吧！不，那是幾天之后的實際行動，我要你現在就拿出行動來。芬香說完瞇起眼睛，等待他的最溫馨最剌機的行動來，秀達一下醒悟了，他抱著芬香先是狂吻一陣之后，兩人開始進入人間仙境了，騰云駕霧，行云流水……此時在外灘，高秀達兩眼看著黃浦江水，流出熱淚！

　　一個人自己的心靈，還有他的朋友們的感情──這是生活中最富有魅力的東西。

　　愛情的失敗使人的意識增加無限的痛苦、愁悶、惆悵和狐寂。沒有愛的光輝，人生也就失去了價值。愛情的可貴就是因為她能使沒有價值的人享受到她的慷慨。

　　旭日東升，黃浦江上舶舸爭帆，新的一天開始了，我對秀達說：走吧，沉舟側伴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高秀達擦去淚水，站起身來，仰頭看著天空，說：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我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大步走在外灘觀光長廊大道上！從此，高秀達每天都來外灘，重走他過去與尤芬香走過的路。

　　當愛情輕輕敲動你的肩膀時，此時連平日對詩情畫意都不屑一顧的男人，都會變成詩人；當愛情失敗時，此時男人就變成一棵枯萎的大樹，就等鳳凰來了。

　　高秀達在外灘走走停停，回憶尤芬香當時在此地對他說過的話：不要丟棄你的夢想，一旦失去夢想，或許你仍然存在，但你已經如同行尸走肉了。

　　無論多么深的創傷，都會平復，無論多么深的痛苦，日久也會漸漸淡忘。只有歡樂的回憶，才能留之永遠，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所以才能活下去。

　　青年人成熟的熱情是生命至高無尚的藝術。只有活下去，你的生命才有希望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