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灘情愁

　　作者薛亮

　　（海派報告小說）

　　僅向在外灘踩踏事件中不幸的人兒致悼；并以此書向人們敲響：警鐘長鳴！

　　一

　　一聽外灘起驚雷，便知踩踏人成堆。

　　沒有志向的人，就好比沒有動力的船，只能隨波逐流。這又是多么危險的航行！

　　外灘這樣的踩踏事件，在上海的人民廣場過去也曾發生過。聽年紀大的人說，在那個年代，人民廣場搞通宵達旦慶祝舞會，第二天早上，在廣場拾到兩卡車鞋子，至于死傷的人不計其數，這在那個年代是保密的，報刋雜志不許報導，電臺不準廣播……

　　生活不能永遠停留在這樣的殘酷之中，不能總是沉浸在這些踩踏事件蒼白的回憶里。就像珍珠是痛苦圍繞著沙子所建造起來的宇宙。朋友，在外灘踩踏事件中留下的痛苦，你必須去改造外灘，創造一個嶄新的外灘，就像人們創造新生活那樣。我的好朋友高秀達在經過這場踩踏事件之后，他有改造外灘的想法。

　　人生最寶貴的生命，人生最需要的是學習，人生最愉快的工作，人生最重要的友誼。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卻不能被打敗。那36位年輕生命卻換來警鐘長鳴！

　　外灘──這個中國獨一無二的殖民地留下的輝煌印記，是中國人用血汗澆鑄起來的曼哈頓大街。美麗而又富于幻想的地方。這里的人生包括兩個部分：過去的是一個夢；未來的是一個希望。希望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希望的路是走出來的，新生活是創造出來的。不僅中國人整天成群結隊前來外灘旅游觀光，就是外國游人也絡繹不絕的來觀光考察文藝復興時代在中國上海留下的標記。真是盛名難怯，不幸的踩踏事件發生了。

　　2014年12月31日11時35分外灘發生了一場眾人踩踏事件，致使36人死亡，49人受傷，從人堆下爭扎逃出來的人不計其數。而死傷人中絕大多數是青年人，在這些青年人之中女孩子佔多數。

　　青年，青年人啊！你可知道此時可憐天下父母心啊，真是悲傷欲絕！

　　青年，青年人啊，你可知道，你們的愛人、親朋好友悲痛的心情啊！

　　青年人是富有激情的，然而激情，這可是鼓滿船帆的風，風，有時會把船帆吹倒把桅桿吹斷，但沒有風，帆船就不能航行。然而在生活的海洋中航行的帆船有時是一帆風順，有時卻是痛苦的。

　　36個青年人的生命就像露珠一樣短暫，令人扼腕！然而，他們那露珠一樣晶瑩透亮的心地和滋潤禾苗的激情精神，又令人感佩！讓我們活著的人們一起深切哀悼，永遠記住外灘情愁，外灘的踩踏事件那一幕驚心動魄的場面吧！

　　那天晚上，我從人堆里爬出來，把我揀回來的生命又投入搶救生命的行動中，我和大家一道把被踩傷的人一個一個抬上救護車，隨后跟著救護車一同來到醫院，尋找我朋友的愛人尤芬香，此時，我在急救室門外急的干跺腳直搓手，無能為力，真像熱鍋上的螞蟻，心急火燎，等到急救室開門，我看到尤芬香躺在車床上，一下子撲過去，大聲呼喚：尤芬香！我被護理人員勸阻了，此時，我得到的回答：她停止呼吸，永遠停止呼吸了……

　　明月照燭光，秋蘭馥馥香，芬芳的秋蘭，心馨芳香可傳到遙遠的巴黎嗎？

　　我立馬撥通手機，通知遠在法國巴黎參加國際畫展的尤芬香的老公高秀達！他接到我的信息后，捥如晴空劈雷，當天飛回上海……

　　我和高秀達是鄰居，從小學、中學直到大學是同學，他學的是美術專業，我學中文，而尤芬香是學習建筑工程學的，大學畢業后，在老教授的倡議下，舉辦由同學、親友的聚會，前來聚會的有教授的學生，同事及親朋好友，還有同學的同學，朋友的朋友，真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來聚會人當中有教育局副局長汪光正及其兒子汪夫義，還有汪夫義的同學高秀達，芮文，賈珍珍、及尤芬香的同學薛小茜、馬尚情等，就在這次聚會上尤芬香和高秀達認識了，隨后由十年戀愛到結婚才一個星期啊！偏偏遇到外灘踩踏事件，至使她斷送了青春生命，殘酷，殘酷啊！

　　高秀達臨去巴黎參加畫展前一天，特意請我和芬香在別有洞天飯店吃一飩飯，席中，他殷切的對我說：我去巴黎參加畫展一個星期，在這一個星期里，我的心肝寶貝愛人尤芬香就委托你陪同保護！凡是她要去的地方，請你陪同前往。

　　元旦除夕那晚，芬香提議去外灘觀燈，與舊年告別，迎接新年，受朋友委托我只有奉陪她到外灘。

　　2014年最后時刻，外灘人山人海，人流如潮涌，真像錢塘江潮汐大暴發，四面八方人潮直向外灘涌進；浦江兩岸霓虹燈流光溢彩，偉岸高樓大廈倒影在江水中，海市蜃樓幻影魅力神奇，天上月亮和星星悄悄躲到云彩后面，讓位給人間天堂，偷偷地觀賞人間燈火，我想此時天堂上的七仙女又該偷偷下凡來了。第二部“天仙配”影視劇何時出籠？

　　這一天晚上，尤芬香上身穿著緊身風衣系腰帶，下身穿著長褲高跟鞋，她走在我前面，我緊緊跟在她身后，來到外灘長廊觀光大道上，人擠人，人推人，跟本不需要自己走，人流就把你擁擠抬起地面自動走，就像自動電梯那樣，此時你不走也得走，又像大水沖走漂流物，上面人流往陳義廣場涌，下面人流蜂擁著朝觀光長廊大道上涌，觀光長廊大道上面人流由上朝下涌向陳義廣場，我和尤芬香被人流擠散開了，我大聲呼叫：芬香！芬香！此時，她已無招架之力了，被人流沖倒在階梯上，直滾到臺階下，上面人墻被人流沖倒，人群一批一批倒下去，就像人們說的那樣，墻倒眾人推，又像大水沖倒龍王廟一家人不顧一家人了！我在人流中也身不由已了，被人流沖撞倒在人堆上面又滾下人山，我使勁從人堆里爬出來，我清醒地意識到要把尤芬香從人堆下救出來，我從人堆里拉住一條腿，使勁拽呀，一只鞋被拽掉下了，我還是緊緊地拉住褲腳管，使出全身力氣拉呀，不料又有幾個人從人山上滾下來，壓在我身上，我推開壓在我身上人說：快跑，快跑！我爬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勁從人堆里拉人，此時，公安人員趕到了，在人潮中開辟一條通道，我和大家一塊把受傷人抬上救護車，我也跟著救護車來到醫院，找到尤芬香，不幸的事還是發生了。

　　第二天，我和高秀達來到外灘，此時外灘像黃浦江退了潮水一樣，風平浪靜，人們手拿著蠟燭和鮮花，排著長長隊伍，默默地、靜靜地走在江畔觀光大道上下，在陳義廣場點上蠟燭，人們把手里鮮花一支一支放在蠟燭光輝里，鮮花靜靜地躺在燭光輝映中，是那樣靜靜地沉思哀悼！是那樣哀悼沉思！

　　黃浦江的水呀，你昨日的洶涌澎湃陰風怒濤的脾氣到哪里去了！滾滾流淌的江水伴隨人流潮涌，濁浪排空，星月隱耀墻傾人摧，人群呼號“向后退”不能再過來，下面人壓人疊成堆，遠遠聽聲如虎嘯猿啼，渾身顫抖汗毛豎起……然而，在陳義廣場上：

　　燭光輝映，火光跳躍，人們沉思哀悼，哀悼沉思；就在燭光深處，一位偉人傲然挺立，他在招喚，他在招魂，踩著燭光，揮手走來……

　　此時，偉人在燭光里揮手招魂，他仍像帶領千軍萬馬，以嶄新的姿態，在大江大河上，驅散霧霾，讓藍藍的天，碧綠的地，清清流水靈靈魂，走向小康，走向真善美境界。然而今天的戰爭不再是河西與河東的戰斗，一槍解決問題；今天是河東人如何以戰勝者自居，解決自身的習慣勢力給自己人帶來的不幸。如一人吸煙全家受害，

　　偉人，偉人啊，你在陳義廣場，你在燭光里，揮手招魂，走向心靈，走向靈魂深處，把黃浦江水翻江倒海，徹底洗刷，向未來去夢幻：一個嶄新的靈魂，走向嶄新的世界！然而，新的世界仍需披荊斬棘，奮進覺起，向死亡決斗，與千百萬人的習慣勢力決斷啊！霧霾遮天蓋地，江河水被污染，食品糧食被有機化學同化，人們自覺不自覺的在走向慢性的末路，然而更可怕的是人與人之間，嫉妒貪婪無止境，而且是以代表官銜的名義存在……我們的教育不是萬能的，但也不是無能的呀？外灘踩踏事件中，青年佔主導地位，我們的青年怎么啦，難道真是“越是艱險越向前”嗎？青年是希望的未來，是未來社會的希望！然而未來的希望是從腳下走起，誰能攻克疑難疾病？誰能攻克污染？誰能戰勝貪婪？西方有知青年最大苦惱是不能發現新世界新問題，我們的青年最大的問題是發現了新世界，但錢卻不夠用；一面是外灘人滿為患，搖搖欲墜；一面是代表官員大排酒宴，醉生夢死，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還有那句“越是艱險越向前”的口號，使人受寵若驚，不該說的話滿天飛舞，該說的話偏偏不讓你說，更有甚者用假話代替真理，這樣遮天，天才不會塌下來！污泥濁水才能改換面貌，被一掃而光。

　　我和高秀達把鮮花安放在燭光里，來到觀光長廊大道臺階上坐下，彼此都不說話，都看著黃浦江水中的月亮和星星，平靜的江水中，月亮不在水面上鍍銀光，星星也不像平時那樣調皮的跳躍了！好像被我倆悲傷情緒感染了，自覺躲到云層后面。黃浦江兩岸彩燈熄滅了，僅留下能照亮路面的光，人們沉重的腳步，緩緩的朝陳義廣場燭光走去，悲壯悽涼的歌聲在外灘黃浦江上空悠悠蒼蒼……

　　黃浦江的水呀，要清澈透明，外灘的景點呀，要美麗文明。上海的歌呀，要唱出人人的心聲！

　　唱出上海人的愛，唱出上海人的情。直唱得外國人伸出大拇指，唱得中國人心里暖熔熔！

　　唱吧，唱得黃浦江水，清靈靈清靈靈，唱得外灘流光溢彩出彩虹。

　　黃浦江水呀，要清澈透明，外灘的景點呀，要美麗文明，美麗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