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二號，大學的軍訓開始。

特地剪成蘑菇頭一樣的齊耳短發之后，洗完頭甩一甩，還覺得自己挺帥。長長短短，這已經是有生之年第五次剪短發了。我這個人性格就是如此舉棋不定，隨風搖曳。不過老實說，剪短發多半是因為懶得早晨懶得梳馬尾，因為我這個人隨便還懶散。

上午的新生軍訓開幕式末，隨著總教官的一句“請各班按秩序領取班旗與各班教官，按學院順序退場”，一陣爆笑的人群擁擠起來，輔導員們開始百里沖刺進行教官大搶購。我們班的教官不是你，可我那時候還不認識你，所以不在意。記得隔壁人文社科學院的一個教官眼睛水汪汪的，特別帥。

記不得剛過幾天的時候，你到我們班集訓的地方來，跟我們班教官耳語一陣，然后又跑去其他班級。這是我見到你的第一面。你比我們班教官高出一截，目測接近一米九，模樣很沉穩，眼神有殺氣，偶爾笑一下，還蠻可愛。

站著軍姿的我們盯著你看，余光告訴我身邊的女生眼神在跟著跑開的你而去。心里一陣暗笑，不知道這個大學今年會不會有“教官和女學生在一起”的典例。

然后在各種時長的軍姿練習中，一發呆，腦子里一下子就跑出來你的身影。我對你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第二次，班級拉歌的時候，隔壁班教官不知道從哪兒把你拖來，推搡著讓你站到了兩個班中間。介紹后才知道原來你是我們這個營的營長，這幾個教官的同學。嗓子好，唱歌好聽，你就被拽到別的班，又被拽到我們這兒。

作為音控的我一向耳朵靈敏，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個也不錯過。你剛出聲，我的耳根子都軟了，難得一名硬朗的軍人還有聲優般清凈的聲音。不焦躁，不嘶啞，不高亢，不洶涌。當時心里第一個想法就是好想偷偷把你的簡歷投給唱片公司。

穿著軍裝的人唱歌的時候卻變得無比隨和，我就直勾勾的望著你，唱歌的你就好像在發光。

想著法子去問去套取你的信息。知道彼此間沒什么交集點所以也不會刻意掩飾，我就是心里咯噔了一下，魂魄全都飛到你的影子里，如影隨形。你的經過，駐足，你的背影，目光，你的回頭，離開，出現在視野中的全過程，我冒著風險偷拍，偷看，偷聽，以一切能接近你的方式去企圖了解你。

想想看，在國防科大讀大四的你，是指揮軍官，也是學生，大我不過四五歲，是你長得比較可靠，還是我的直覺沒錯。遠遠捕捉到你的影子，踏著和你一樣的步子，八月的太陽把我們曬到棕黑，你的眼睛仍然閃爍。

想要制造偶然的機會和相遇，每天早早的到分區集合。我們班被分在大道口東，是內操場和校門大道通往食堂和宿舍的必經隘口，換言之，基本上每個班都會從大道口經過。天時地利的地理位置順利的疏通了我迎合“人和”的思路。出早操的時候，常常會看到你吹著響亮的哨子帶著你們班跑過。我腦袋轉得像向日葵，跟著你這輪嶄新的旭日。

余光告訴我，身邊的女生比我更向日葵，眼神簡直鋒利得如同鷹爪，分分鐘就可以摳住你。熱情得讓我怪害怕的。

有天我和室友仍然是提前二十多分鐘到了分區，寥寥幾人。時間正逼近集合時間點，卻淅淅瀝瀝下起了雨。估摸著這雨該下一會兒，今天的早訓也可能取消，我撐著傘和室友像神經病一樣等在雨里。天氣陰陰涼涼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一點都不浪漫啊。

可是我知道你們教官還是要去內操場報道的，我知道你會經過的。室友深深的流露出她滿滿的怨念，吐槽我矯情還傻愣。我去反駁，嬉笑打罵，直到你從朦朦朧朧的雨中跑來，步伐健朗。你就戴著帽子，傘也沒打，直接跑過我們，拐彎消失不見。我望著雨中那條軌跡失魂落魄。

室友晃動手中的傘，嘲笑我莫名其妙。樹葉吹得嘩啦啦作響，樟樹果子跌落到鼻尖。我自嘲是只被洪水沖淹了腦子也要等著主人回來的忠犬。

這么說有些過分了，可是情愫這等妙物哪是隨著頭發剪短而隱藏的，怕是什么都不做，就是眼睛里光光盛著對方的影子，也會越堆越多。

你從雨中跑回來，綠色軍服上深色的水滴印子特別明顯。你看到我們兩個一副孤苦伶仃的樣子杵在傘下，還特地跑過來說“今天早訓取消了，你們教官沒和你們說嗎”。

逗，這我當然知道，不過一時間緊張得有些天旋地轉。室友忙不迭來解圍，毫不猶豫的把我的傘遞給你。你笑著道謝回絕，我只好堅持擋住防止你把傘遞過來。拗不過“尊敬教官”的我們，你本打算同我們一起回去，只我們三擠一擠就好，信了我在等人的假話，一臉開心的先走了。

還沒來得及找自作主張以至于我們兩要淋雨而歸的室友算賬，腦子里已經被你的聲音“余音繞梁”三百圈了。我倒是希望那把傘被你保留著，甚者，被你珍惜也無不可。

事實當然是第二天你把傘讓我們教官轉交給我了，折得整整齊齊，我都舍不得拆開，恭恭敬敬放到收納盒上，拜了三拜，又買了一把傘。然后被室友抓著這個梗嘲笑了一整天。

不過那之后的很多天，我都沒再看到過你。開始還以為你們班舊的分區因為隔食堂太遠，每次都搶不到飯所以換了區，后來遇到熟人才知道你去救一名輔導員和地痞打起來的事，現在在我們學校安排給教官的休息室休息，你們班也換了教官，估計你得一直休息著。我還在想你該傷得多厲害，教官就介紹了新的營長，我連看都沒來得及看，新營長就一臉嚴肅的讓我們一營四個連開始見面大長跑。差點沒跑斷氣。

彼時彼刻我是何等想念那個聲音讓人耳朵懷孕的高高帥帥的老營長啊。

一陣涼風吹過，陰冷順藤而上。

我編了好多借口從我們教官那里騙來你的QQ，看到你偶爾發一些照片，一些勵志語錄，對于你受傷一事絲毫不露怯色。這種堅強挺能讓人心疼的。換做是你媽，我早就無論多遠都飛來看看我親愛的軍人兒子到底受了多大的傷，連兵都不讓帶了。

好奇心害不死貓，害死我。

前前后后猶豫了兩三天，還是決定以一名路人學生甲乙丙丁的身份問了你一句“還好不好”。從這句話開始，我就在往深閨方向一層一層捅破窗戶紙，“我是上次借您傘的同學”、“您身體恢復得還好吧？”、“哈哈”……其實發給你的話一點都不隨便，我不敢隨便，我深思熟慮半天，綜合考慮語法和語氣，才點擊發送的。

你倒是很展得開，一邊調侃你作為人類的身體簡直弱不禁風，一邊說不用擔心，恢復身體的進度條正常勻速運行中。說起話來吐槽功力非凡，讓我驚呼我心已老。

天時地利人和逐漸強調起人和的作用。這樣，我一閑下來就和你聊天，給你講軍訓的故事，聽你講軍隊里的故事。打出的每句話我都小心翼翼調整語氣，保持微妙的平衡。你沒出現，我都怕忘了你的樣子。回想越多，腦子里一亂反而真忘了你長什么樣。開玩笑說你長得好沒辨識度啊來踩在你的傲嬌上引誘你發自拍，不知你是真單純還是真傲嬌，一連發了好幾張在休息室的照片，然后我的手機壁紙屏保我的社交賬號皮膚都有了新來源。

胡思亂想之際，我也會跟自己說明白這就是一種敬仰，一種好奇心引發的學生本能的探索心理。

不是很熟的朋友邀我去她的生日聚會，一堆堆的陌生人使得我這個懶散的人突然又變得十分局促膽怯起來。玩真心話大冒險輸掉的我抽到表演腦白金廣告舞的懲罰，這叫我如何承受得了。硬著頭皮剛站起來，突然腦子靈光一閃掙脫層層拉扯奔向廁所。

索性直接走出歌廳。離開這個高壓地愉快的喘了口氣。路過夜市攤，嘻嘻鬧鬧的人群一波波的閃過。到了對面馬路，穿過馬路就能回到學校。

學校接待中心亮著燈，我突然就想把你約出來。馬上又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真是太高估我的交際能力了。一開手機就看到你的信息，心里像炸煙花一樣傻樂，你說你在學校的人工湖邊上一個人散步。

我正躊躇著要不要主動湊上去，你就約見面。這一約可把我樂了好些日子。

你穿著便裝而來，我站在湖邊亭子里跟你招手，心里有一萬只草泥馬在奔騰，在你站定在我面前之后還來了個“萬馬齊喑”。

無語中只好問你傷勢如何，你伸出手，幾塊大膏藥黑乎乎包在你手臂上，接著又抬起腿，左腿上白紗布從膝蓋下到腳踝都五花大綁著。“我的個媽，”我“哦”起嘴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您這是骨折了噢！”

你哈哈大笑，“沒沒沒，酒瓶子扎了幾下，軍人被地痞打骨折說出去多沒面子。”

我看的表情扭曲，豎起兩個大拇指給點贊。

你無所謂的甩甩手，說要請我吃東西。

氣氛頗尷尬，說起話來總是沒辦法像網上那么施展得開拳腳。走啊走又到了剛剛路過的熱鬧夜市，找了塊空閑地坐下來。你問我們軍訓累不累，我搖頭，旋即又點頭。你笑笑說，這點訓練力度一般就是你們上頭心情好的時候，給你們放個小假，讓你們偷個小懶。我感嘆在對于軍校來說這也是必然啊。

你得意的瞇起眼，對著自己豎大拇指，“你說我這樣的軍人是不是好軍人？”我又毫不猶豫的點贊，加了兩個大拇指對著你，“狂，拽，酷，炫，霸。”。

你問我是不是和我們班教官也挺兄弟的，我搖頭，實際上我性格里應該還存在很大百分比的社交恐懼癥。你只管哈哈大笑，看不到我又扭曲起來的表情，“狗屁恐懼癥啊，網上看你就很話嘮啊。”

是啊，我們這一種人，網上是網上，面對面是面對面，即使不是雙子座，也會有雙重人格、雙重性格。更何況，說話的對象不同，極大比例的決定了語言的多寡。

一陣喧鬧又擠過來，你看過去，頓時表情嚴肅。我就光盯著你看了，皺眉的樣子太帥。你不由分說，站起來就抓我走。途徑老板那兒甩了飯錢，幾個彎一拐，跑到回學校的馬路上。

我才不敢從這夢里醒過來，瑪麗蘇的感覺來得太突然讓人想吐槽。你就抓著我的手腕，此時此刻我對自己一直未能減肥成功的手感到十分罪惡深重，抓起來大概一點感覺都沒有。轉瞬我又開始吐槽我到底在瞎想什么，施主要牢記這是敬仰敬仰，探索本能。

你往后望了望，定下神來說，那是前些天和你們打架的那群地痞，這次要是再跟他們干上，會被記處分。你說原則就是重要的事情說三遍，然后強調了不下五次你不是膽小不是害怕，是遵守部隊紀律。我配合著一臉嚴肅的點頭，思緒還在手腕上。你看我一臉莫名其妙，又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解釋說部隊是不讓你們和女生接觸，剛剛扯我有些迫不得已，叫我別在意。又干笑了兩聲，一副老熟人的臉，“兄弟嘛，有難同當。”

我心里暗喜您這是把我當什么人了，老臣真是十分特別相當的受寵若驚。可是還是大氣的一揮手，說沒事沒事。

你一看手機，快到了你們查班的時間，也不容多待。在岔路口和你道別，你說留個號碼吧，兄弟要多交流。我半鞠躬抱著手說，看來您還不滿足于社交達人的地位。你又說，以后要有個三長兩短的一個電話保證到。我哈哈笑說，我區區一介草民，生活普通得很，倒不至于驚天地泣鬼神。

說著拿出手機，你看著我的鎖屏和壁紙瞬間驚愕。我紅著臉當機立斷解釋道，這是因為您是我的偶像，微臣敬您如陛下。你笑我給自己升值得也太快了，剛剛還是草民，分分鐘升官。

我還短路在手機尷尬里，您說吧您說吧，您號碼多少。

“給我啊。”你手一伸。

“好了”，存好號碼你按返回鍵跳回桌面，嘴一撇，一臉不滿，“這張好丑啊，下次重新給你一張，給我換了啊。”

我表情扭曲，一陣錯愕。

兩周的軍訓沒剩幾天。我的心情一路飛躍。他偶爾會出來看一下他帶的班，經過我們班的時候偶爾在我們班隊伍里瞟上幾眼，若是碰到站軍姿中的我痛苦求救的眼神，留下一副“呵呵”的表情，揮揮手再見。

我也在心里呵呵，視野范圍邊角，俗稱余光，又告訴我身邊的女孩眼睛在發光。

我心里突然一陣古怪之味泛起，這感覺，怎么有種偷搶小女生情人的味道。

瞬間還要提醒自己，學生探索本能，請勿瞎想。

軍訓最后一天的閉幕式，所有新生集合在操場等待閱兵。我們班方陣經過主席臺的時候，我看到你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持著標桿槍，昂頭挺胸站在第二標兵的位置，你高出后面的工作人員一大截，英姿颯爽，威風堂堂。軍裝控簡直不能忍啊。

“所以你還是參加了訓練，還是沒有好好休息，還是把自己不當人使，還是覺得狂拽酷炫霸才是真理呵！”吃午飯的時候，我發信息給你。這事真讓人覺得挺殘忍的，教官和我們講你和幾個教官對地痞的情節，神采飛逸得跟百家講壇評書似的。事實當然是地痞知道你們是當兵的沒敢繼續對峙，只不過這期間你們也受了不大不小的傷，你四肢被啤酒瓶狠扎了幾下，去醫務室的時候醫生都覺得扎你的人有點奇葩，盡挑關節點，對著骨頭來。這樣，你手肘皮開肉綻，踝關節還得縫針。

我只好繼續表情扭曲，這時候給我一面鏡子照照，一定很難看。做不出其他表情的我整張臉都像是在痙攣，追根溯源不外乎心里震感強烈，地震波掃蕩全球，還在后來的深根半夜的一次一次引發眼窩海嘯。

中午吃完飯教官們就一批批坐大巴回校。各個班級和教官做最后的團聚。我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待在我們班外圍，眼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犀利。猥瑣如我，勾著腳就準備溜掉。

我在找你啊。

我想找你。

穿來竄去周游好幾圈，從你之前帶的班到食堂門口，有到大巴車隊伍頭，一無所獲，只好若無其事的經過每一輛車，小心翼翼的開啟余光搜尋功能。哈，果然你在中間一輛車里打瞌睡。我磕了磕窗戶，揮揮手。

我就是想看看你，看到你的時候又頓時失語。軍裝控面對著一個穿著軍裝的一米八七帥哥緊張到腳趾尖都麻木，只好咧嘴尷尬的笑一笑。

你看我說，還以為我準備了什么禮物。

這把兩手空空的我尷尬得更厲害，腦子短路著短路著就說：“就是來看看你們。”

你又突然問我手機壁紙有沒有換。上次把在部隊里的一張集訓照發給我之后，我興沖沖的跑到相館洗了出來，供奉似的貼在床邊墻上。室友還勸我干脆轉班得了，我嘴一撅，要是你當時沒出事繼續帶班，說不定我還真要設計申請跟你們班的女生來個偷梁換柱。室友一副無藥可救的表情，扔給我一盒皮炎平，“我只帶了這個藥，你湊合著用用。”

心里僥幸當初鼓著勇氣跟你打了招呼，在故事路線徐徐展開的時候也斗大了膽子踏上去。慢慢掏出手機的時候，盯著你骨感的手指咽口水。

“別搞得跟老師檢查一樣，我又沒那么嚴厲。”你瞟了我一眼，拿過手機。

“倒沒有……”

“那你每次看我跟老鼠見到貓一樣。”

“有嗎……”

“說話聲音跟快斷氣了一樣。”

“好……”

“好你妹。”

“……”

我看著你，心里的吐槽不差滾滾長江東逝水。

突然你就開口唱了一首歌，我沒聽過。大概你在錄音。這自然是極好的，連來電鈴聲和鬧鈴都有了。

我覺得，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和你挖嘴根子。

大巴車走，人群散去。我一個人慢悠悠的回到寢室，發現一群惡鬼如饑似渴的趴在我床頭對著你的照片嘰嘰喳喳。

表情扭曲……

室友解釋說妹子們很餓，我點頭表示理解。不過餓歸餓，人還是我的。想到這里居然有些發燒似的臉紅。

反正你以后也記不得我，神一般的你仍然帶著人類之身活在這個世上，畢業結婚生子老去死亡，仿佛洞穿未來幾百年的光景。那也不大要緊，無緣不迫，你給我的世界觀寫了一篇濃墨重彩的故事，情感飽滿到讓我一閱讀的時候眼睛就比切洋蔥還難熬要溢水。

可轉念一想我又到底在崇拜信仰什么。你跟我說起過軍人應有的膽量和氣魄，應有的殺氣和張力，想來我以后大概會奉為人生格言。你收拾完備，成為理想中的樣子，而我還站在這個嶄新的路口，伸手去采擷不知道是營養還是劇毒的菌菇。文科生覺得人類的精神很重要，所以覺得個人信仰對于人生旅途的支持不可或缺，因此我仰望你神采奕奕，跟僧侶一樣無欲無求的喜歡喝粥，清爽利落，思想純透。

無緣無故的點擊《萬物生》單曲循環，室友還以為我入了邪教。

并不是沒有起過歪念頭。卻一想到要是被朋友聽說自己和教官在一起，那該多難堪。傳說中的那些先例，在后輩們的口中一屆一屆的美化或訛誤，聽起來毛骨悚然。好像看到那些女學生被流言蜚語插中心臟，大股大股淌著血在臭臭的廁所瞪著眼睛死去。

更何況，并不清楚你的私人情況。

哎，我敲敲腦袋停止瞎編，盡管在大學不會再有人來克制這些事情，還是不要縱欲過度……

晚上正想著要不要跟你聊個天慰問一下，又怕你們大概會在晚訓。還是算了。

算了。自是覺得矯情，那也沒辦法讓你再一天到晚在我腦子里瞎闖，“學生探索本能”已經壓不住嬌弱草地上的狂風和野馬，我在被窩籠罩的黑暗里盯著屏幕漸漸睡去，就像冤死的女學生，手里還握著心上人的照片，卻早已同現實一起血肉模糊。

簡直是腦子進水還抽筋。

距離那段日子已經一個學期，時間過去慢慢會主動去希望不必拘謹于此。考試完第二天，我捂著圍巾和朋友在火車站等車，絲絲狗血劇情冒上心頭，在思想里盡情的意淫了一番，等到了火車的來臨。

如果這算一種命運，打個粗淺的比喻，我們應該算兩條有交點的直線，交點已過，分道揚鑣罷了。

想著這些的我，事實上還是很期盼與你能再見面。坐上火車一個鐘頭以后外面飄飄灑灑開始下起了小雪，黯啞無光的寂寞村莊在漫天飛雪里抹去面龐。我裝出一副文青樣，托著下巴，眼神迷離的望著窗外，讓朋友給我借雪景拍照片。鬧騰一番最終還是以“模特質量差，技術再好也白搭”而結束了。我渾水摸魚自拍了一張，又拿P圖工具使勁修了一番圖，才小心翼翼發到社交網站上面去。

“年末，期末，社交恐懼癥也要爆個照，祈求來年賜副好性格，美食帥哥樣樣有。”

朋友搶沙發吐槽，“求采訪，為何如此非主流。”

我切了一聲，無所謂咯，反正又沒有形象可言。

大年初一那天，都快忘了那條自拍動態的我，收到了你的私信。

“爆你個頭的照噢”，你說，“我們都沒放假。”

“過年也不放假？”我一臉高興壞了的樣子，在沙發上翻滾。我媽在廚房里吆喝要我端下菜的命令，早被我拋到九霄云外。總覺得，老情人有約。

“哈哈哈，就愛亂想。”我自言自語。

“我們隊今年值班。”你說。我發過去一個摸摸頭的表情表示慰問。

“不過你的禮物我收下了，”你說著，又發來一張照片，換了嶄新軍裝的你的……證件照，“，美食沒有，帥哥送你不謝。”

懶人難得又手腳伶俐一次，光速保存照片，又問：“什么禮物？”

你把你的手機桌面截圖發過來，我那張老臉赫然展現。嚇得我一個激靈從沙發上滾下來，這什么鬼。

“我跟你說，這事萬萬使不得，被發現怎么辦。”懶人一臉通紅，開始手忙腳亂。

“百口莫辯，”你發了個得意洋洋的表情。

“辯你個頭啊”，我一臉恨鐵不成鋼，“那張好丑啊，我還P了好多下。”

“那你重新給我一張咯，要高清無碼。”

“無碼你個鬼啊！”我嘴上一邊抱怨，心里一邊放煙花。總感覺故事還有好大一截沒寫完，大學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