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淑蘭細細的打量著眼前沉默清冷,或許是因為同為女人,也或許是因為她是風非塵的母親,她似乎只需一眼便看穿了,她深眸里極力克制掩飾對風非塵沉重深刻的情感。
她看著冷靈寒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獨單身影,想到了其身不由己的無奈,無助,個性,所要承受的一切,她內心深深的嘆息了下,其實她也還只是一位需要人給予溫暖的少女,也終明白了風非塵為何對她如此擔憂和牽掛。
聽說她既舍身救了西夜國的皇帝,又把無限財富交給了他,如此這般堅強剛勁的個性,深明大義的氣度胸懷也著實讓人可敬可佩。
“簡,伯母可以這樣叫你吧。”葛淑蘭充滿慈祥親切的笑了笑。
簡愣了下,禮貌的輕點了下頭。
“聽塵兒說你非常安靜,果然聞名不如見面,伯母其實也是一個自問安靜的人,但跟你比起來可是小巫見大巫了。”葛淑蘭緩和氣氛的輕松說道。
“很抱歉,伯母,簡一向與人不善交流,還望您多多包涵,如果您有什么話可以對簡直言。”
葛淑蘭笑了笑,親切的說道,“傻孩子,伯母的眼睛雖瞎了十幾年,跟你也僅是第一次見面,但任憑你如何克制掩飾,伯母卻是一眼就能夠看得出,感覺得到塵兒在你心中的地位。伯母不知道以塵兒的眼力為何沒有察覺到,當然伯母知道你很聰慧,想來你定是用了某種方式讓塵兒誤解了。伯母想知道為什么?”
簡沉默了很久很久,她忽然看到了在湖的斜對面有一片翠竹林,她忍不住的落下了兩行清淚,隨即她抬手擦拭掉,淡淡的笑了笑,清冷的聲音簡短的吐出了四個字,“命運無常。”
葛淑蘭搖了搖頭,眼眶濕潤,“那么簡對自己未來的路有什么打算?可以告訴伯母嗎?”
“浪跡天涯,四海為家。”簡平靜的實話實說。
但其實她心中并沒有底,她不知道云逸凡待風非塵身體好后會如何處置她,還有云逸風必定是在暗里尋找著她,還有她自己的心,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終有一天會和她母妃一樣無法承受住心中的痛,最終選擇一條絕路。
“塵兒是不會放棄你的。”葛淑蘭肯定的提醒道。
“他會放棄的,因為我相信伯母可以阻止得了他,還有王爺他……。”簡內心傷悲凄涼,神情嚴肅認真的望著葛淑蘭,“伯母,請您讓他放棄吧。”
“簡,傻孩子。”
簡深深的嘆了口氣,淡然的笑了笑,“伯母不需要為我感到擔憂,我很早以前就可以預見到自己的命運,也早已習慣了獨單,說句大話吧,我想已經沒有什么事情是我所不能承受的,因此我真的沒事,我會過得很好。”
葛淑蘭沉默了,她不知道該再說些什么,她之前就覺得簡是有史以來最苦最悲的公主,同時也是最堅強最獨特的公主,此刻她更是切身感覺到這點。
“伯母,這山上的風很大,您請先回屋吧。”簡隨意打量下周圍的環境,便見到云逸凡立在了不遠處房屋的門口。
“你不隨伯母一起進去房屋嗎?”
簡微笑著,靜靜的細聲說道,“這里的風景很好,我想好好欣賞下,吹吹風。”
葛淑蘭看出了她是想一個人靜一靜,理理情緒,“簡,不管你和塵兒會有怎樣的結果,但你是唯一一個稱我為伯母的人,所以別跟我見外。”
“嗯,謝謝伯母能夠如此待簡。”簡又一次真誠的給葛淑蘭鞠了一躬。
她的確鐘愛竹子,葛淑蘭剛走,她的腳步便不聽使喚的走向了對面的竹林,摸著翠綠的竹葉,一節一節的竹子,她的心情頓時感覺平靜了很多。
“王爺既來了,何不顯身。”簡淡淡的出聲道。
“本王就納了悶,你明明不會內力的,又是女人,這警惕性怎么就……,冷靈寒,說句實話,除去恩怨之外,本王對你的頭腦和才能還是蠻欣賞的。”云逸凡似皺了下他好看的劍眉。
“你帶我來這,具體要我怎么做?”簡直截了當的問道。
“怎么做?聰慧的你難道不知道要如何讓莫對你徹底死心嗎?”云逸凡突然抓住簡的手,似有些意外的脫口而出,“我為你特制的藥丸竟然會沒有讓你懷上我哪位皇帝大哥的孩子?”
“你還真不愧為神醫,連這種藥丸都能夠配制得出。”簡冰冷的看了眼云逸凡。
“在你面前,我用不著否認自己是個陰險的小人。”他的臉色突然變了,“冷靈寒,本來非塵如果用了你服下去的那顆救命丹,他的身體會即刻恢復,而今因為你忽然進宮,又突然離宮,使得他還沒完全恢復好的內力,急火攻心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如今天下唯一能夠救得了他的人只有寧依依。”
簡顫抖的緊握拳頭。
“我的師父和寧依依的爺爺是同門師兄,寧依依出生時身子很虛,幾乎一命烏呼,于是我師父和她爺爺為她配制了一種特殊的藥,據說這種藥的藥引是千年才開一次花,毒性很強卻又很神奇,可治百病,吃了它后更是可百毒不侵,所以寧依依身上的血液是世上最難能可貴的一種藥材,特別是她的處子之身可令男子……,但是非塵執意不肯娶她。我想你應該已經懂我的意思了。”
很久很久,簡平靜的出聲道,“你要我怎么配合。”
云逸凡狠狠的瞪著她,“冷靈寒,你可知非塵自與你相遇后就從未碰過女人,他告訴我,除了你,此生他再也不會和任何一個女人有一丁點的肌膚接觸。寧依依知道非塵心儀你,但她心儀非塵,她說她想要救他,她愿意……。”
他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瓶,“你拿著它灑在自己的衣服上,非塵的意識會慢慢的變得模糊,而后一定會把跟你穿著一樣的寧依依當成是你。非塵的內力高我很多,還有他對我的了解,以及他眼睛的精銳,所以只有你可以做得到。”
“好,什么時候。”簡伸出顫抖的小手穩穩的接過瓶子。
“就今晚。”云逸凡似有些猶豫,“這種藥水對你的身體有害,特別是皮膚。”
“對他和寧小姐有沒有害?”
“沒有。”
簡似是松了口氣,“我會照你的意思和安排去做,但之后請立刻帶我離開這里。”
“好。”
兩人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為何云逸凡突然對此刻眼前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和未來命運的簡產生了一點憐憫之心,他一改常態的認真問道,“你不問問我這種藥水的后果嗎?”
簡轉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言語。
他再說:“你一定很恨我了。”
她還是沉默,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看著撫摸著高高的翠竹。
就在云逸凡以為她再也不會和他說話的時候,她淡淡的開口言道,“我想在王爺心里早就認定了我就是個命中注定的悲劇人物吧,既如此何必多此一問。”
云逸凡聞言愣了愣,猛然想起了他曾經似乎和風非塵說過‘她的命運似乎上天從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這一生會是個悲,注定了她必須承擔或者承受她的暴君父皇所犯下的罪惡。’
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她的確聰慧絕頂,竟能洞察一切,看透一切,真幸運她沒有男子的野心和報復,否則這西夜國的皇位有可能還會落到冷氏手里。
他沉默的看了眼她,離開了。
簡慢慢的蹲了下來,靠坐在竹子上。
一會兒,她雙手抱住小腿,把頭埋在了膝蓋上,她的身體真的感到有些累了,而她的內心之痛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她想哭,但哭不出,她的眼淚本來就少。
時間似乎近午時了,她慢慢的抬起頭,怔了怔。
“簡。”風非塵淺笑著蹲在她眼前,“為什么不進屋?是不是覺得陌生,或者感到不自在?”
她沒有回答,打算起來,卻是腿腳有些麻木了。
風非塵很自然的想伸手拉她一把,不曾想她反應很大迅速的躲開他的大手,忙起身退后幾步,語氣中有些惶恐,“不要碰我。”
“簡,你……你怎么了?”風非塵愣了愣,而后敏銳的問道。
她自那晚和云逸風發生了親密關系后,對他人的肢體接觸特別敏感,而且還時常伴有噩夢纏身。
“簡,你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風非塵緊盯著他從未見過眼露惶恐的簡。
她忙轉身背對著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克制自己不要去想。
“簡。”
“沒有。”她簡短清冷的應答兩個字后,沉默了。
風非塵不但了解她,而且是這世上唯一懂她心的人,只是當日她執意選擇要離開,他無可奈何,在他絕望的時候,他得知了她是因她視如養母的嬤嬤突然過世,才進的宮,然后他懂了,他知道她一定會想辦法離開西夜國的皇宮,當他知道她順利逃離了西夜國皇宮時,他一直讓影衛在尋找,但中途總有人極力阻止,他知道那個人是他視如親兄的云逸凡。
他走近她,想和以往一樣抱住她,給她點溫暖,她沒有反抗,雙手卻是不自覺的交叉緊緊護住自己,他感覺到了她的微妙變化,感覺到了她的惶恐。
他很心疼難過,聲音低沉吵啞,敏銳的問道,“簡,告訴我,是不是誰傷害到你了?”
她聽后交叉在自己手臂上的雙手抓得更緊了,如果不是隔著衣服,只怕她的手臂會被她的指甲慎入到肉里,但她的語氣卻是極為平靜,淡淡的回應,“沒有,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歡被人碰觸。”
他聽后松開了她,走到她前面,“簡,我要你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的問題。”
簡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與風非塵相視,笑了笑,聲音溫婉動聽的說道,“風公子,你真的多慮了,這當中除了我的嬤嬤過世了,我一切照舊。”
風非塵溫柔欣喜淺笑的注視著她,但他是那么的深愛著她,愛到深入靈魂,他怎會不懂得她的一舉一動,怎會看不出她眼眸深處的有了微妙變化,所以他的心里明顯的不相信。
他凝視著她,鄭重的說道:“簡,我很遺憾自己不能成為你的莫耶哥,但是我風非塵從今以后,無論你愿意與否,都要守護在你身旁,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簡怔怔的望著他。
很久,他露出了一個絕美的笑容,溫柔的刮了下她高挺的鼻梁,“傻瓜,我不是要你嫁給我,而是以哥哥身份守護你。”
“哥哥身份?”她頓時搖了搖頭,淚水似傾盆大雨般的落了下來,莫耶哥,那一世當得知我有男朋友的時候,你也是這樣子想的嗎?
“我不愿,也不想,更不要。”她有些失控的恕吼道,“莫耶哥,你是傻子嗎?怎么那么笨,莫耶時你這樣,現在是風非塵了,你還這樣。簡不要,不要……。”
她忽然轉身拼命的朝前跑了。
風非塵呆愣了,他一時之間沒有理解簡話的意思,待他反應過來時,她已不見蹤影,任他喊了很久,她都沒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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