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我沒有再回那家幼兒園,而是跟著母親一起上下班。砬到母親上夜班,我就躲在母親為我搭建的水木屋內睡一夜。母親上班的工廠是家木材加工廠,有的是木板木條,幾大落木板磊建來就是間小木屋。躺在這里面睡我有一種躺進棺材的感覺。幸好我還小,不知道怕,與前面說的那樣,年少讓人勇敢。再還有,知道母親就在離我不遠處,有她在,我不怕。等我稍稍長大,有了害怕意識時,我的年齡已可入學了,雖然當時我的身材依然矮小,但入學看的是年齡而不是身高。而年齡是由戶口本說了算的,而不是對方的眼睛。
進入小學后,特別是后期,我發現學校教育與幼兒園教育在個人評價上是有區別的。最明顯的是,學校老師不再像以前幼兒園阿姨那樣以貌取人。她們對你的評價主要看你的成績,而非長相。而幼兒園阿姨剛好相反。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我想大概有兩個,一個是在幼兒園中,每個孩子展示自己魅力的途徑非常單一,除了外形容貌外,我想不出還有什么。(或許是我那個年代才有這種現象,現在不會了)在學校就不同了,先不說各科成績,就你作業本上的那一行行字就能讓你個性飛揚,魅力四射。我想我就是如此。毫不夸張地講,上到小學三年級,我的硬筆字已大大超越我現在的水平了。感謝上帝。
至于另一個會是什么,我認為這與施教者的教育程度有一定關系。幼兒園阿姨的自身教育程度肯定不如學校教師,這也是造成前者更容易以貌取人的一大原因。當然,作為學校老師對你的內心評價是否也會如此,那我就看不到了,也許不同的老師會有不同的表現。
非常幸運,我所遇上的那幾位老師都對我不錯。她們沒有因為我的矮小而歧視我。相反有好幾次我還被她們任命為班干部。有一次竟然還是兩條杠的組織委員。
我知足了,知足的同時沒有忘記那雙無形的手,是她給我希望,助我前行。雖然我的個頭直到小學畢業依然矮小,但你讓我相信,只要信念在,自卑是完全可以戰勝的。何況你還對我說過,將來的我一定能跟正常人一樣,成長發育,直到長成一名真正的男子漢。
“不自卑,有信念”這句無比勵志的話激勵著我,讓我勇敢地走過整個小學五年。可以說,對于我來說,此話就像一面火把,照耀我一路走來。而高高舉起這面火把的人就是她,我的女神—顧莉。請原諒,在這里我直呼你的名字。我想這也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因為它是我自信而不自卑的具體表現,我希望你能聽到,聽到后給我一個微笑,我會在夢中將微笑珍藏,直到有一天,我們無須只能在夢中才能相見…
我是在踏進中學大門的第二年決定去見一次我的女神的。雖然在這之前我會無時不刻想著她,但我始終沒有勇氣去見她。生怕上帝會因為我的“貪得無厭”而把她收回。女神是上帝的使者,她的使命是來拯救你,而非讓你朝思夢想。不過這次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因為對心愛之人的思念是可以積累的。積累到一定程度必然是爆發。我想我是必須爆發了,沒有為什么。
當然,因為積累而爆發與拍腦門后的一時沖動是有天壤之別的。至于區別在哪,在這里我不想多說這類廢話,我只想說,我去見她不是僅帶著自己沒有靈魂的軀殼去的,而是將我多年來的思念化為表白,再將表白置于筆尖,讓筆尖的千言萬語揚揚灑灑地鋪滿紙間,同時讓我的字體使紙間的文字充滿魅力。完成一切后,我將一方心語折疊起,放入信封,最后將帶有余溫的信封置于胸前。猶如文人騷客般自我陶醉。
我是懷揣著傾述與表白走進這家讓我差點出不來的醫院的。一進入大門,我就不再回頭,直奔那間我再熟悉不過的房間—住院部二樓醫生辦公室。我想好了,即使走進后,房間內有再多的人,我也會視他們為空氣,大步穿過,走到她面前,然后大大方方地將置于胸前的這只信封掏出,雙手遞到她的手上。在她雙手接過的同時,我會大聲地對她說——我愛你,你是我的女神。
我憧憬這一刻已不是一兩年了,我想上蒼一次次地對我眷顧,這次也不會例外,它一定會讓我如愿的。
這次上蒼真讓我如愿了嗎?沒有,這次他讓我失望了……
我按預先想好的一路走來,但當我推開那房門,一腳踏進后發現,里面的人的確很多,但個個卻視我為空氣。他們各忙各的,根本不把我放眼里,好象我并存在。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某種力量給隱形了,要不就是穿越到另個世界。一個上蒼有意安排好的,讓我知道什么叫白日夢,什么叫癡心妄想的世界…
我站在一大堆成年人中,抬頭尋找起那張臉。一圈,一圈…很遺憾,沒有找到我要找的她。我想問,可里面的人我一個也不認識。我應該找誰問?就在我茫然無措時,一個身影從我背后來到我的身前,并低頭看了我一眼后,問了句:“你是不是小童?”
在我回答對方“是的”的同時,我也認出她了,她就是那位漂亮的護士姐姐,那位當年為我扎過針,并告訴我“女神”姓啥的小護士。當然現在的她已不再含苞欲放,而是盛開了。
由于房間里的人太多,有醫生也有病人,而我又站在他們中央,會擋道。所以在她確認完我后,先把我引到門外,然后問我,“你來干什么?”
我沒有多繞,直接反問了句:“顧莉呢?她在哪?我要找她。”
當我說出“顧莉”兩字時,我發現對方詫異的眼神更詫異了,問道:“顧莉?你說的是顧醫生?”
我說“是”。說完后,我并沒有馬上得到答案,因為此時從對方的表情上看,她好象早已將此人遺忘。我是記得她先皺起眉,而后開始滿腦子搜索,搜索了半天后,才吞吞吐吐地問了句:“我們這曾經來過兩個顧醫生,一個男的顧力,一個女的顧莉,你說的是不是那個女的?那個帶點江浙口音的顧莉?”
我不知道江浙口音是什么口音,但我還是聽出她的口音與我們這邊的不一樣。再加上性別吻合,于是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就在我點完頭的一剎那,對方立馬應了句讓我想哭的話,她說道:“顧莉醫生她五年前就離開我們醫院了。她早調走了,是隨軍。”
“隨軍?什么叫隨軍?”我問道。
“隨軍就是調到她丈夫部隊所在地去了。免得兩地分居。”
“顧莉,她,她結婚了?”我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這感覺來自六年前,那次我對她說出“我要娶你”的那刻,她對我是含情一笑的。還有,在她向我投來微笑的同時她是微微點頭的。雖然幅度很小,但足夠讓我相信,她對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在敷衍我。而是一種今生今世的承諾。沒想到今天我終于鼓足勇氣來了,而有人卻告訴我,你在自做多情,你想多了。我是不是真的想多了?還是…
“是的。她丈夫是名飛行員,離她老家不遠。”護士姐姐再次明確地告訴我。好象有意要讓我難過。
如果說剛才那刻對我來說是五雷轟頂,那此刻對我來說簡直是萬念俱灰。我不敢相信,我滿懷期望地到來會得到這么一個結果。這個結果對我的打擊可以用殘酷來形容。因為它讓我知道顧莉不光早已拋下承諾離我而去,而且她的走并不單純,她是跟著一個男人走的。走到一個我根本夠不著的地方…顧莉,顧莉,你到底在哪啦?你這一走讓我以后怎么想你…我想我當時真的是對自己這么喊叫的……
受傷的我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后來我知道這種感覺也叫“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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