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東州城出奇的平靜,而久久未出門的簡心中卻是感到不安。坐在書房的她無意看到了黃歷,見明日是月初,便靜靜的盈笑了下。
今日天氣晴好,頭戴頂帽,身著男裝的簡,站在墓園門口百米之處,見到紫竹一家四口緩緩走了過來,紫竹牽著有些調(diào)皮的女孩,正嚴(yán)肅認(rèn)真的指責(zé)著什么,而高峰則是抱著已快差不多周歲的男孩,溫和的看了看紫竹母女倆。
她看著如此幸福溫馨的畫面,很是受感染的笑了笑,忽然小女孩松開了紫竹的手,自行的朝墓園大門的方向跑去,邊跑還邊笑道:“娘親,萱兒要第一個到公主阿姨的墓碑前喲。”
“萱兒,莫跑,要小心看地。”紫竹先是愣了下,而后忙叮囑道。
不曾想紫竹的話音剛落,不過兩歲多的小萱兒就重重的跌倒在地,頓時大哭,簡見狀不假思索的迅速跑了出去,忙扶她起來,卻是見到她的額頭上已開始有鮮血流出,這時高峰已趕了過來。
“萱兒。”高峰大驚的叫道。
簡冷靜的把小萱兒交到高峰的懷里后,“先別動她傷口。”
高峰聽到她的聲音后,震驚看了看帶著帽子的她,便聽從她的言語一動不動的緊抱住懷中哭泣的女兒。
她迅速取下背上的包袱,從中拿出一件干凈的里衫,用力撕開后,輕柔的為其擦拭著,之后她又拿出了一小瓶藥沫為其涂上,最后再認(rèn)真細(xì)致的包裝好。
此時小萱兒已停止了哭泣,懂事的看著緊張擔(dān)憂的紫竹夫婦,細(xì)聲說道:“娘親,爹爹,萱兒不疼了。”
手抱著男孩,早已蹲了下來的紫竹因為接觸到高峰的眼神,靜靜的看著一切的她終于欣慰的笑了下,正要答謝簡時,卻是看清了她在起身時那一剎那間頂帽下的臉龐。
紫竹震驚片刻后,朝已抬腿準(zhǔn)備離開的簡背影重重的跪了下來,滿臉淚水的叫道:“公主。”
簡顫抖的停了下來,久久沒有回頭。
紫竹跪著向前行走,激動的叫道:“公主,真的是你嗎?”
簡緩緩轉(zhuǎn)身,取下帽子,眼眶濕潤的笑了笑,蹲了下來,扶起紫竹,“傻丫頭,都是兩個孩子娘了,還哭鼻子。”
“公主,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紫竹是又喜又泣的有些語無倫次。
“紫竹,你們先送孩子去看大夫吧,我現(xiàn)在要去我母親哪里,你回頭讓高峰告訴你我的情況。”
“公……”紫竹想要說些什么,被高峰打斷道:“蘭兒,公主現(xiàn)在身份情況特殊,你莫要為難于她。”
簡淡淡的笑了笑,“紫竹,不要擔(dān)心我,你趕快去吧,高峰可以找的到我。”
高府中,紫竹聽完高峰的講述后,既欣喜難過又非常擔(dān)憂的說道:“峰,公主她……,她一定吃了很多苦,而我竟然過著豐衣足食的日子,我……,不行,我得去陪她。”
高峰笑了笑,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紫竹緊緊擁在懷里,“難怪公主會說你是個傻丫頭,你現(xiàn)在有家有相公有孩子,還怎么陪她。況且你現(xiàn)在的日子就是她所希望看到的,所以你莫要孩子氣讓她牽掛和擔(dān)憂才是。”
“峰,我知道你說的有道理,可是公主她……,我只是個宮女,而一直以來她都是視我如親妹呀,如今她卻只能隱姓埋名,而且還是孤孤單單一個人,我怎能沒心沒肺。”
紫竹離開了高峰的懷抱,認(rèn)真的說道:“峰,我明日就要去找公主。”
“竹兒,莫沖動,其實我想她之所以一直沒來和你相見,就是怕你不冷靜,相信我,在公主心中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能夠快樂幸福的生活著,所以她只會希望看到你好好待在府中,相夫教子。”高峰溫柔的看著紫竹勸解道。
“可是……”
“別可是了,聽話,好好待在府中,我去趟師父府中后就得去宮中當(dāng)差了。”
簡靜靜的幫她母親墳?zāi)怪苓叺碾s草拔完后,站了起來,深深的鞠了三個躬,冷冷的出聲道:“是誰?出來吧。”
只見云逸風(fēng)緩緩走了出來,慢慢取下面具,溫柔的朝她笑了笑,“靈兒。”
簡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朝前走。
兩人并肩走了好長一段時間后,簡嘆了口氣,停下腳步隨意的坐了下來,目視前方的青山綠水,淡淡的開口道:“我的一舉一動你都盡收眼底吧,什么時候開始的?”
云逸風(fēng)坐到了她的身旁,感覺到山上有些涼意,他脫下外衫為她披上后,才輕聲應(yīng)道,“你現(xiàn)在處境很危險。”
簡看了眼披在肩上的外衫,側(cè)過頭對他道了聲“謝謝”后,又沉默了。
很久,云逸風(fēng)低沉的問道:“靈兒,你會怨恨我嗎?或者說你會怪我嗎?”
“那兩宗案子有眉目了吧。”簡轉(zhuǎn)移話題的說道。
“嗯,我找你正為此事而來,你的判斷很對,原來現(xiàn)在的耿克豪已非耿克豪了,而是南平國的三皇子南宮烈。真沒想到南平國的野心竟然是統(tǒng)一天下,據(jù)說維護(hù)天下太平的至尊龍族領(lǐng)地都有南平國的內(nèi)線。”
云逸風(fēng)突然停頓了下,注視著簡,“不過日前龍族陛下已退位,并攜他的王后歸隱山林,如今是由他們的兒子繼承王位,據(jù)說新龍王一上任便把各國內(nèi)線一個個都給拔出,來了個下馬威,他的確不簡單。”
簡知道云逸風(fēng)話中有話,有意所指,但她一臉平靜,一副完全與她無關(guān)的表情。
“靈兒,你可知道新龍王是誰?”
“你心中不是有了答案嗎?何必多此一問。”簡冷冷的回應(yīng)道。
“靈兒對他是感到失望還是盼望?”云逸風(fēng)認(rèn)真的問道。
簡轉(zhuǎn)頭與云逸風(fēng)四目相視,淡然的說道:“我和他只是巧合相識,之后也不過是因為恩情多見了幾面,你很清楚我的性子和為人不是嗎?請皇上以后莫要對我有這有那的猜疑了。”
云逸風(fēng)笑了,“靈兒,我只是害怕失去你,我……。現(xiàn)在案件明朗了,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好消息了?”
簡聞言傷悲的想著:云逸風(fēng),我父皇,還有靈欣和夜,還有嬤嬤和紫竹,我簡的命運今生注定,你如果執(zhí)意要我的人,那么我可以給你,但心……,誰也代替不了我的莫耶哥。
想到莫耶以及轉(zhuǎn)世的風(fēng)非塵,她的心就很痛,痛到無法呼吸,但她逼迫自己要堅強,她痛苦無奈的低吟道:“皇上,只是明朗,并沒有完結(jié)。”
“靈兒,真是個極認(rèn)真的人,我等你。”云逸風(fēng)溫柔的笑道。“對了,伯南跟我說的那個救你的絕公子身份還沒有查清,你可要多加堤防,莫要輕信于人。”
又是沉默,云逸風(fēng)忽然感覺簡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加的清冷了,他真的很想給她點溫暖,可是他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他感到很心疼,靜靜的望著她那雙冰冷的眼眸,感受著她的冷,她的悲,她的痛。
很久很久,簡側(cè)過頭朝他淡然的笑了下,“皇上,我很好,你不需要為我感到擔(dān)憂和牽掛。”
“靈兒,你……你好像變了,變得更冷更淡然,但卻似又更成熟理智了些。”云逸風(fēng)坦誠自己的感覺,不解的看著她。
簡心中嘆想:是呀,連小明都說自己變了,看來真是吧,如果換作是以前的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妥協(xié)到愿意打算交出自己的身體給眼前的這個說是愛上了自己,其實應(yīng)該只是種占有和霸道,還有那種男人的自尊心和面子,畢竟自己在名義上的確還是他的妻子。她有些自嘲的回應(yīng)道:“也許吧,人每天應(yīng)該都是在慢慢的成長慢慢的成熟。”
“靈兒,你……你似乎不相信我對你的心,為什么?”云逸風(fēng)突然非常認(rèn)真的問道。
簡沉默了,她情不自禁的把目光看向了遠(yuǎn)處她母親的墳?zāi)梗翱赡苁且驗槲易约菏莻€無心的人吧。”
云逸風(fēng)皺了下眉頭,“靈兒貶低了自己,在我看來這個世上怕是極難找得出比你更重情重義的女子。”他扶正她的身子,深情凝視著她,鄭重的說道:“靈兒,雖然我是個帝王,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和無奈,但請相信我對你的心,我……我只因太在乎你了,所以可能因為你的原因我做了少許失去理智的事情,請你體諒我,一定要相信我。”
簡淡然的笑了笑,“那么請皇上以后莫要再沖動了,我曾說過我欠你的,終有一天我會還你的情。”
“靈兒,是真的嗎?你會原諒我對不對?”云逸風(fēng)有些激動的說道,并情不自禁的緊緊抱住簡,在她頭邊低喃道,“我就知道,我的靈兒終有一天會回到我的身邊。”
“咳咳咳”百米之外的范伯南輕咳幾聲。
“皇上,請放開我,范大將軍來了。”簡推了推云逸風(fēng),尷尬的說道。
“逸風(fēng),宮中有急事,你該回去了。”
云逸風(fēng)只是靜靜的看著簡,笑了笑輕點了下頭,“靈兒,我先回宮了,記住,我在等你的好消息。”
待云逸風(fēng)走了過后,范伯南深深的看了眼強咽苦水,強迫自己,隱忍一切的簡,他懂她的無奈和犧牲,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后。
“將軍是不是發(fā)現(xiàn)我其實是一個非常俗氣的人?”簡自嘲的笑道。
“不,無論簡姑娘做什么選擇,你都是我范伯南最欣賞最敬重的一位女子,是我眼中的女中豪杰。”他嘆息了下,“逸風(fēng)他……,我很遺憾自己不能幫到你什么。”
簡忍不住落下了兩行清淚。
范伯南猶豫了下,“你是為了冷靈欣和冷夜?”
“我想保住他們的性命可以嗎?將軍。”
范伯南沉默了。
簡理解的淡聲道:“對不起,將軍,我讓你為難了,這并非你能做得了主的事情,況且他們……。”
“逸風(fēng)還不知道,我也是因為查那個絕公子的身份才得知你九妹冷靈欣和冷夜都還活著,并且她自回到西夜國后在那個絕公子的協(xié)助下,已經(jīng)面見了好些退隱的前朝官員。”范伯南如實的告知道。
“哦,這么說其實你也查清了哪位絕公子的身份了對嗎?為什么也還沒有告訴皇上?”簡不解的看向范伯南,面露詫異,“是因為我?”
范伯南溫和的笑了笑,“有你的原因,但也不全是,畢竟逸風(fēng)已將案子全權(quán)交給我了。”
“不是還有云逸凡嗎?他呢?是否也知情?”簡冷靜的問道。
“他有可能都已經(jīng)先我一步知情了,至于為什么他也還沒有告訴逸風(fēng),我想簡姑娘應(yīng)該不難想象得到他的目的。”范伯南深深的嘆息了聲。
簡明了的也重重嘆了口氣,“謝謝將軍,我會再試圖說服冷夜放棄念頭,對了那個絕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范伯南看了眼簡,向前走了幾步,目視前方,沉默了下,“他叫南宮絕,挾持你,救你,是他安排接近你的苦肉計。”
簡聞言自嘲的失笑出了聲。
“簡姑娘,你還好吧?”范伯南有些擔(dān)憂的關(guān)心問道。
“謝將軍關(guān)心,不過你多慮了,我已習(xí)慣了,不在乎多他一個,只是他的確夠冷酷,為了接近我,竟然不惜犧牲培養(yǎng)多年訓(xùn)練有素的兩名暗衛(wèi)性命。”她雖語氣平靜,但她冰冷眼眸里還是濕潤了。
“簡姑娘。”
“將軍,謝謝你對我的坦誠和真誠,讓我在這個世上,看到了還有一雙一直對我都是流露出真摯的眼睛。”她面帶笑容的伸出右手,含淚的看著范伯南,“將軍,來為我們彼此的真誠握個手吧。”
范伯南靜笑著點了下頭。
簡深深的呼吸了下,“將軍,我該回東州了。”
“簡姑娘,其實你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只要你放下心中的一切。”范伯南非常認(rèn)真的提出建議。
簡搖了搖頭,“將軍自己不是也做不到嗎?所以……,這也許就是命中注定吧,你我都別無選擇。”
“我終于完全理解了蕭叔對簡姑娘的評價,你竟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事,不過我只是個小乞丐出身,又是個男子,并且我的情況跟簡姑娘比起來并不算什么,沒有逸風(fēng)、雪兒他們,我說不定早就餓死街頭,今日卻是做了名大將軍,算是得到上天的特別眷顧了,就當(dāng)這一切是在報恩吧。”范伯南淡然的笑了笑。
簡給灑脫的范伯南一個真誠的微笑,“我還是那句話,皇上有你這樣的義兄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紫竹有你這樣的主子,冷靈欣有你這樣的姐姐,等等和你有關(guān)的人都何其有幸能夠得到你這般全心全意的護(hù)著。”范伯南難掩敬佩的感染道,“簡姑娘,我范某能夠結(jié)識于你這樣重情重義的女子,也不枉此生。”
兩人相視一笑。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xué)網(wǎng)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 版權(quán)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