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村木用雙手抱著腦袋,帶著懶散的模樣邁著大步向前行走。
“你一定猜到了吧!”神啟突然停下,沉默了三秒鐘后大聲對背對著自己的村木喊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對吧,房屋倒塌怎么可能沒人聽到,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死掉,羅澤到現在還沒有蹤影,難道這還不能說明嗎???”
“說明?說明什么?”村木轉頭,表情嚴肅的看著情緒即將爆炸的神啟。
“什么???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想到的嗎,不就是所謂的「魘」干的好事嗎!”神啟瞪大了眼睛,顫抖著眼球,嘶吼著嗓音,憤怒的向村木拋下這一倉促得出的結論。
“因為一些還沒有追查清楚的事情就隨意去判定結果嗎?!贝迥鞠惹叭岷偷难凵袼查g冷漠下來,語音聲調仿佛經受了西伯利亞寒流的侵襲,和之前無論遇到什么情況都不會透過情緒來發言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什么?。俊鄙駟⒖粗迥倔E然間冷漠下來的臉龐,那張從認識以來都不曾見過的模樣,充滿了冰冷和陰暗,與之前和自己玩笑,安慰自己,教育自己的好色大叔完全不同。但自己的內心卻因為懷著對親人的悲痛,對「魘」的憤怒,對羅澤的丟失,內心變得更加憤怒。
邪惡的事物不從來都是邪惡的嗎?
即便它不做什么壞事,在人們常規的思維模式中不也會認為它所具有的邪惡性嗎?
就像一個人偷過一次東西,而被捉到,哪怕他以后都沒有再偷過東西,人們還是會在心中認定他是個小偷。
這算是人們的思維誤區嗎?
可被教條主義束縛的人們不還是這么一次次的去教育子孫,去教育學生,在社會中任何一個可以用到這個主義的地方,光明正大的使用嗎?
像「魘」這種只會去殘殺別人性命的東西,不正是全部死光才好嗎?
神啟內心在強烈的晃動,理智在逐漸自我否定中瓦解著,堅守著所謂的‘正義感’在無形中被塑造成了一睹堅不可摧的墻壁,將僅能把握的一點情緒也完全剝奪。
于是......
“什么意思!?難道說「魘」襲擊人類這種事情可以得到原諒嗎!人類就理所應當的死去嗎!像「魘」這種東西......”神啟漲紅著脖子大聲怒吼著,眼睛布滿了血絲,手臂瘋狂的揮舞,一切的一切,一切罪惡的根源,都是「魘」的錯誤,這一想法在心頭落地生根。“不就應該全部死光嗎!”
就在話音落下的一秒后,神啟的眼睛中——村木那充滿力量的拳頭已經打向了自己的臉龐,厚重的手臂緊提著自己衣領,將自己重重的壓向被陽光曬得溫暖的墻壁上。
“全部死光嗎?在你心中,「魘」的存在是一個錯誤嗎?「魘」必須要被隨意殺戮嗎?”村木把神啟緊緊的壓制在墻上,用那近乎空洞冷漠的眼光緊緊的盯著他,胡渣在陽光的照射下泛出金黃的微光,臉龐在陽光照射下,呈現出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他說話依舊冷靜,可在那冷靜之中,卻多了許多不被常人所理解的含義。“如果說「魘」是多余的存在,而將「魘」全部殺死就是人們的職責,那是不是老鼠被貓吃掉就是理所當然,狗被飼養成寵物,或被人們當成食材就是情理之中,那么由此推斷窮人的存在是不是就是社會的詬病,富人應該將窮人完全碾壓才是所謂的‘正義’......國家間的問題是不是只能通過暴力解決,而和平的存在只是人們給自己的善意謊言......”
神啟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他是如此陌生,他是如此高傲,他為何會持有「魘」的立場,他為何要為「魘」辯解,為什么他要說出這樣的話,為什么他能將這些問題看的如此透徹,究竟哪些是對的,哪些又是錯的。
神啟在心中反復思量,卻又不自覺的要緊牙關,繃緊腮幫,忍著那臉龐上熾熱的疼痛,狠狠的盯著村木。
“以為我是在為「魘」逃脫罪名嗎?不,或者說從一開始就不能說誰是有罪的,犯人有罪被抓,但將犯人的自由剝奪難道不算是罪惡嗎?有罪的只是人們定下的規矩,而犯罪的,不過是沒有按照這些規定來進行作為罷了,想說這是詭辯嗎?但有沒有想過,究竟是誰定下了這些規定?”村木看著神啟無法平靜下憤怒的表情,那嫉惡如仇的眼神,仿佛在咀嚼著仇恨的嘴巴,卻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他慢慢向神啟靠近,靠近他的耳邊,輕聲說道?!笆?*者啊。”
這家伙在說什么???他到底想表達什么???神啟聽著村木仿佛自言自語般的言語,內心生出無數怪異的想法,那不是由自身意愿所產生的,而是在明知自己無法理解,卻又嘗試著去理解中生出的古怪行為。為什么?難道「魘」的存在時合理的嗎?不可能?這種東西怎么可能有人希望它們存在!這種感覺是什么,像自己站在空曠的操場中央聽空中傳來的聲音,莫名其妙的被那話語帶動,仿佛思維被別人侵占挖空,而此刻自己接受的,不就是他人設定好的嗎?等等!被別人......設定好的!?
神啟震驚的瞪大眼睛,身子由于內心想法的觸動而略有感覺的顫抖了一下。
“想到了嗎?**者希望每個人都能夠按照規定行事,這樣有助于他們更大限度的掌控權力,這就是為什么**者需要去制定規則,但是人們為什么要去遵守那些規則呢?”村木臉上露出令人詫異的表情,仿佛在嘲笑,又像是一種無力的自嘲或是反駁?!耙驗樾枰幼o啊,因為自身力量太過弱小啊,這就是為什么有些人能夠成為**者,而有些人永遠只能成為規定下的犧牲者,那么,**者是有罪的嗎?**者應該被消滅嗎?”
“你這家伙......”神啟艱難的將這幾個字吐出,普照大地的太陽正在向山那邊降落,慘淡的光輝照射在馬路上騰出一股溫和的氣息,溫暖著站立在馬路上他們——那僅有的兩個人。
“你也知道吧,即便是現有的**者被全部消滅,也會有人來接替他們的職位,這是人類的本能,可一旦出現**者就會有被操控的人,有被操控的人就會有想去推翻**者的人,「魘」會來殺掉人類,「圣域」會去殺掉「魘」,「魘」又想要去推翻「圣域」,人們在無形中受到了保護,所以說也要去執行「圣域」的職責將「魘」全部斬殺嗎?”村木從神啟身邊撤回,將被壓制在墻壁上的神啟輕輕放下,繼而轉過身看著那即將消失,卻總在消失前才展現出最壯麗一面的夕陽。“食物鏈一旦缺少一個環節就會全盤崩潰,「世輪」,「魘」,「圣域」哪個錯了呢?就像人們不也在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嗎?它們也不過是在尋求自己活下去的方式罷了?!?/p>
“生存下去的......方式嗎?”神啟略微抬頭看著背對著自己的村木,那身影展現出了從未有過的高大,卻并不能讓自己感到高大,讓自己充滿敬佩,影子遮蓋過自己的身體,面前的他,仿佛是一個追趕太陽的夸父,那么執著堅決,大概只有身處和他一樣的層面才能做到真正的理解吧,神啟在心中想著,卻消退了剛才想要去埋怨村木的憤恨,但對「魘」的憤怒絲毫沒有一絲消褪,反而是有增無減。
無論「魘」的存在是否正確,如果把我的親人殺掉,把我的親人奪走,就一定要站出來維護他們生命的尊嚴,即便是將「魘」斬殺干凈。
“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尋找答案。”神啟將雙手插進口袋,走到村木身旁,冷靜的看著那已經隱沒了一半的夕陽,堅定的說。
“是嗎?!贝迥疚⑽阮^看著身高到自己脖頸處的神啟,輕松的笑著,那揚起的嘴角像是對他表現出的姿態的一種肯定。
但,事實如何呢?
世間萬物在什么時候是最好的呢?
詩人站在一棵只剩下枝干的櫻桃樹下思考這個問題。
是清晨隨著太陽一起蘇醒的時候呢?
還是夜晚在月光的照耀下沉睡的時候呢?
詩人轉動著手中的鋼筆,面對著夕陽微笑。
大概不能說什么時候才是最好的吧。
畢竟它在任何時候都是最好的。
就像這個時代,以及人們所擁有的情懷。
夜像是為了刻意隱藏什么而誕生的,人們在這片黑暗中沉睡,作樂,總有什么事發生在其中,他和她的談話,他給她的擁抱,他和她的爭吵,他和她的擦肩而過,他們吵吵鬧鬧的暢談人生,她們安安靜靜的聊以自慰,那月光依舊皎潔,可人們總是匆匆一瞥。
是因為太過尋常而不珍惜么,還是看過太多而變得麻木了。
神啟帶著這些心思,對以后道路的思考,對雙親的思念,對羅澤不知所蹤的擔心,沉沉的睡去。村木坐在椅子上用手肘撐著腦袋,如雛菊一樣的燈光在頭頂亮著,是這條巷子里的唯一一個光斑。
時間從不為誰停留,他安靜的看著神啟熟睡的臉龐,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那個對「魘」極度痛恨的自己。
燈光下一道黑影閃過,在那渾圓的月亮下,巍峨的高樓之上,明凈的月光不遺余力的照耀著,那隨風飄動的衣角,和面對著彼此的兩人。
“好久不見?!贝迥韭冻鲇圃盏纳袂榭粗驹诿媲暗睦嫌?,那窩藏在心底的久遠的友情再次涌上心頭。
“還是一副不羈的樣子啊?!鄙碜佑⒗蕝s拄著拐杖的老人同樣露出輕松的笑容,那話語雖是玩笑,卻沒有一點兒虛假,是只有真正的朋友才會進行的問候。
“在「領域」應該沒有煙抽吧?!贝迥鹃_心的笑著,從口袋中把煙拿出搖晃著,慢步朝艾爾凱撒走去。
“畢竟身邊有桃芷在啊。”艾爾凱撒接過村木遞過來的香煙,取出一支點燃,放在口中帶著令人陶醉的神情。
“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吧?!贝迥旧畛恋某橐豢跓煟瑤е鴾睾偷男θ輰Π瑺杽P撒說。
“那個家伙,一點兒不考慮這方面的事情啊。”艾爾凱撒帶著些許無奈卻并不憂傷的表情回答道。
“有什么不好呢,現在的年輕人。”村木帶著嘲諷性的語氣這么說著,一邊仰頭看著懸掛在天空的明月。
“是啊,她也有自己的想法?!眲P撒輕聲應和著,帶著平靜的笑容。
“吶,在「領域」有花不完的錢吧。”村木站在輕緩的吐出一股煙霧,略帶羨慕的說。
“果然還是老樣子啊,滿腦子都是錢和女人?!眲P撒深深的感慨著,用同樣羨慕的語氣向村木說。
“哈哈哈哈哈?!?/p>
兩人同時爽朗的大笑著,這是時隔許久不見的朋友間的歡樂,笑聲中不摻雜一絲虛偽。是真正的歡樂。
“「領域」最近情況怎么樣?”稍微喘口氣,將氣氛緩和下來后,村木隱藏起輕松表情,將雙手手插進口袋,認真的說。
“不怎么安定,先前有西北地區叛亂的傳聞,雖然只是傳聞,但也不是沒有根據?!卑瑺杽P撒不無擔心的說。
“是嗎。世道也變得不安寧了啊。”村木重重的感慨著,將之前丟在腳下還未燃盡的香煙踩滅,表現出無奈的姿態。
“誰知道呢,那么「世輪」呢?”艾爾凱撒打趣的用拐杖敲了一下身前的護欄,護欄經過碰撞后,發出空靈的聲音劃過夜空,繼而轉頭向村木詢問。
“封印完全解開,「暗界」已經有所行動了。”村木用銳利的眼光盯著前方,仿佛是黑暗中的指明燈,但路上卻沒有前行的人。
“那位少年就是「神之匙」的載體嗎?!?/p>
“是啊。”村木輕聲回答道,卻在下一秒傷心的說:“也是個笨蛋啊?!?/p>
“哈哈,畢竟是個孩子啊?!卑瑺杽P撒爽朗的笑著,為村木表現出的多余的擔心感到好笑。
“沒想到我們三人進行的封印也不過維持一年?!贝迥鞠蚯胺鲋鴺欠康淖o欄說。“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p>
“畢竟是自己完成的術。”艾爾凱撒看著村木的背影帶著安慰性的口吻說?!爱吘故亲约旱暮⒆影?。”
“平靜的生活還能過多場時間呢?!贝迥鞠袷菍Π瑺杽P撒,又像對自己,那話語中充滿了無助,像一個無法獨立完成作業的孩子?!皯馉?,流血,死亡,想起就讓人頭痛啊?!?/p>
“干嘛要去想呢。”艾爾凱撒嘴角略微浮現一絲笑意,那笑意像寒冬中的一束火苗,讓倍受寒冷侵襲的人們感受到些許溫暖,又像是給無助中孩子的一個擁抱?!跋硎軆H有的和平不是正好嗎。”
“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說教啊?!贝迥静粦押靡獾霓D頭,帶著鄙視的笑容看著艾爾凱撒。
“這可是你的話啊?!眲P撒帶著笑意回擊道。
“哼,果然已經變成了臭老頭了嗎。”
“哈哈哈,和猥瑣大叔不相上下吧?!?/p>
月光下的兩人相互交談著,歡笑著,回憶著,曾經的點點滴滴在現在看來是多么彌足珍貴,有些事情只能在回憶中彌補,但更多事情是在回憶起時,才更覺美好。
第十八章:容身之所
那些似曾相識的場景,總會在夢中遇到,那些已經逝去的或未曾遇見的人和物,也都能在其中搜尋到蹤影,是因為我們的大腦在某一個時間出現了某種空隙才導致夢的出現的么?正如我們會因為戀人的和別人的曖昧舉動而傷心一樣。但可以肯定的是,沒有什么是憑空產生的,沒有什么是毫無征兆的,僅通過表面現象來看問題的,只是還太年輕,只會說命運作祟的人,是還沒有真正去體會生活。
而這一切的一切,又怎么能是語言能夠傳達的清楚呢?
所以,夢就在這時候出現,在無形中向我們傳達著,那好似已經遠去的,零星信息。
“最近總感覺身體怪怪的?!鄙砼源髦坨R,面相清秀,皮膚白皙,淡薄的劉海輕輕遮擋額頭,表情因為年紀的原因,體現出剛剛脫離稚氣,卻未成熟的奇特,好笑而復雜,雪白的T恤在陽光照耀下發出明亮的光線,在輕風吹拂下飄出好聞的洗衣粉味道,這個正處于似火年華的羅澤,帶著古怪表情,對著連走路都表現出懶散姿態的神啟說。
“???是不是那個動作做多了?”身旁那個時刻會在腦海中幻想出**場景,卻表現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臉上時常寫著憂郁,卻在開口的瞬間就表現出張狂,那沒有經過精心打扮的衣服皺巴巴的耷拉在身體上,和剛剛洗完卻沒有吹干的頭發一樣無力,這個同樣處于似火年華的神啟,和身旁作為自己弟弟的羅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聽到羅澤這句話,神啟臉上浮現出不羈的表情,將手臂抬起,做出拿捏香蕉的動作,不斷上下搖晃。
“什......怎么可能。”羅澤在看到那個動作的瞬間便融會貫通,漲紅著臉龐反駁。
“啊啊啊,知道了,知道了?!鄙駟⒋蛉さ臄[擺手,拿羅澤開玩笑已經成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事情?!半y道是吃壞肚子?”
“怎么說呢,感覺在睡覺中身體像樹苗一樣,在不停的生長?!绷_澤略帶郁悶的講著這連自己都無法解釋的事情?!翱墒切褋砗笥质裁炊紱]有變,但總是感覺心頭像被什么東西壓抑著,時常需要用力呼吸才能緩解。”
“壓力太大了嗎?”神啟鎮定的看著羅澤,用關心的口吻問道?!案呖捡R上就要到了啊?!?/p>
“不清楚啊?!绷_澤下意識的深吸了口氣,又重重的吐出,好像將身體從勞苦中解救出來一般,表現出前所未有的輕松。“而且越來越多奇怪的夢,真是有夠煩的?!?/p>
“奇怪的夢?”神啟露出驚訝的表情看著羅澤。
“就像傳說中的百鬼夜行吧,都是那些張牙舞爪的怪物?!绷_澤故意做出搞怪的動作在神啟面前揮舞,好讓這沉重的話題顯得輕松些。
“是嗎?!鄙駟⑥D過頭看著不遠處的學校,少年少女穿著整齊的朝那里走去,帶著一天最飽滿的情緒和精神,而在學校背后,是正在升起的燦爛驕陽,穿透樹葉間的縫隙,在地上留下點點斑駁的淺色光輝,看上去那么清澈透亮。神啟在腦中回想著,自己也逐漸怪異起來的夢,卻忍住沒有開口,只是淡淡的回答,可那些畫面只要稍微一想,便在腦海中浮現,夢中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聽得清楚,就像觀看立體電影一般,真切而虛幻。
兩人莫不言聲的向前走著,面無表情的看著從身旁擦肩而過的,和自己年齡相仿的人,帶著焦急的腳步,手中拿著還未來得及進食的早餐,緊張的向學校奔去。
接著,便是離奇的碰撞,因為自己在思考問題而忽視了迎面而來的人。
“喂,走路不看人的嗎?!鄙駟е畤袼刭|日在下降’的無奈表情回頭向剛才從自己身旁走過,不,應該說是從身旁經過卻像是有意沖撞了自己的家伙。那人穿著怪異服裝,有點像Cos-play扮演者,走的匆匆忙忙,仿佛身后有人追殺自己一般,而對撞到自己,面對自己的質問根本沒有回頭,只是快速的逃掉,連個抱歉的笑容都沒有?!斑@些人啊?!?/p>
神啟不停的搖頭感慨,心中充滿了對這些人的鄙夷。
“神啟,有沒有感覺那人有點奇怪?!绷_澤怯怯的向神啟問道。
“當然奇怪了,穿成那副模樣?!鄙駟咽帜蟪扇^,做出抗議的姿態?!斑€把頭發染成紅色,戴個眼罩,真當自己是二次元嗎。”
“不是,那家伙剛才在撞你的時候......”羅澤看著神啟滿不在乎的神情,逐漸把之前的輕松表情給嚴肅下來,繼而變得略微膽怯,那陰沉的臉色,像是看到了一件不祥之物,在等待邪魔降落。“帶著詭異的笑容?!?/p>
“詭異的......”神啟呆呆的望著羅澤那剛拉完肚子似的難看臉色,先前向前吐槽的話在嗓子里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不羈的大聲歡笑?!肮?,羅澤,哈哈哈哈哈,你難道也已經變得中二了嗎?!?/p>
“不是的。那家伙......”羅澤想要說出口的話被神啟迎頭而來的一巴掌給打斷。
“好了,再不走的話上課可是要遲到了?!鄙駟⒂昧ε呐牧_澤柔弱的肩膀,微笑著說,可那表情卻在自己臉龐轉過去后變得略微沉重。
在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街道上后,那依舊在街道上徘徊的,穿著和身份異常詭異的人則偷偷的竊笑著,仿佛撿到珍寶一般,整個身體被興奮的氣息充滿。
可正是因為感情表現的太過豐滿,而被在這條道路上巡邏的民警看到,在身后緊緊的追蹤。
“羅澤......”神啟猛然從睡夢中睜開雙眼,身體被渾濁的汗液覆蓋,每扭動一下身體就能感受到肌膚黏貼在一起的不快,他呆呆的望著那存活著千萬粒灰塵的屋頂,心中茫然一片。
“呦,醒了嗎?!眲倓偘逊块T拉開的村木,手中拿著剛買回來的早餐,那一副好讓永遠都精神飽滿的狀態,永遠鼓足著干勁兒的氣勢,好像一直都那般硬朗的身體,正面帶清晨最美好的笑容向神啟問好。
“恩。”神啟從床上爬起,眼睛沒有焦點的望著眼前的一切,村木正把碗筷拿出,將熱騰的豆漿盛出,將清淡的青菜倒入盤中,用心的準備著這不算豐盛,卻足以令人感到充實的早餐,可心情怎么也不會好轉,羅澤現在不知所蹤,自己之后去向何方,雙親,甚至連羅澤的都......神啟下意識的用手抓緊床沿,在這本是讓人振奮的清晨,卻被悲傷籠罩了一身。
自己是多想大聲的笑出來,不帶一絲違和,不含一絲虛假,就是那種和真正的親人,朋友,兄弟,戀人間的那種,大聲的笑到能夠掉出開心的眼淚??梢阅菢訜o憂無慮的度過一天,但現在這個在常人看來異常容易的想法,變成了一種奢求和渴望。
不是因為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而是這份被莫名奪走的所想珍惜的事物,每每回憶起,才倍感珍惜和心痛。
自己是多想再看到老爸在老媽面前做作裝傻尋開心的模樣,多想找回曾經和羅澤一起逃課到網吧打游戲互相謾罵的歡樂時光,可已經消失或尋不到的人,再也不會經歷那些事了。
任憑自己多么希望。
村木將早餐準備完畢,本想回頭呼喊神啟,轉頭卻看著那充滿了悲傷的人,正木訥的坐著,像被抽走魂魄的空殼,顯得那么無助。
“吃飯了,老板的蘆筍可是炒的很棒呦。”村木走到神啟身邊,輕輕坐下,本想用手拍他的肩膀,卻不自覺的伸手放在神啟的頭頂上,用力的揉搓著。
“好煩啊,不知道男人的頭不能隨便摸嗎?!鄙駟⒉荒蜔┑膿u晃著腦袋,躲避著村木伸出的雙手。
“男人?不過是剛成年的小孩兒罷了,難道......”村木像領悟到什么,突然表現出恍然大悟的模樣,帶著猥瑣的笑容看著神啟。“你已經把第一次給......”
“大早上能不說這么惡心的事嗎!”神啟不耐煩的站起來,帶著蔑視的眼睛看著村木?!罢l會跟你一樣大清早躺在床上做那種事!”
“這樣才對嘛?!贝迥究粗鴿M是較真兒心思的神啟開心的笑著,從剛才起心中就一直放不下的那塊石頭,現在終于落到了地上。自己是多怕看到他傷心的模樣,那種失去親人,回想起親人,卻看不到他們模樣的那種悲傷,他絕不愿和絕不要神啟變成自己曾經的模樣,所以才會總是能觀察到神啟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感情,然后小心的將其呵護。
每個人都不想讓自己的后輩或下一代重復自己的模樣。
無論那個模樣是多么成功或失敗。
“切?!鄙駟⒚榱艘谎鄞迥灸菐еL輩關懷似的臉龐,故意表現出不屑的模樣,漠不關心的應和著。
冬日早晨的房間里,豆漿升起溫暖的霧氣飄散在臉前,氤氳模糊著視線,給人美好的享受,每一口食物下肚都給身體一種強烈的慰藉,那種被溫暖貫穿的舒爽,食物,能量充滿每一處血液,細胞的滿足感,恨不得讓人去大聲概嘆。平日里漠不關心的事物,在這種環境下竟顯得如此珍貴,或許正是因為太過平常,才更具回味吧。
“沒想到啊,平日里以暴力著稱的你竟然會輸給那個家伙?!避锢蚪z輕撫著那只健碩粗壯,充滿力量的手臂,每一處肌肉都讓人感受到深埋其中的,無窮無盡的力量,但與之像相對的,那只剩下孤零零的臂膀,曾經與左手一起戰斗的右臂已經消失不見,傷口驟變的令人作嘔,用惡劣的紗布包裹著,在真正的醫療者看起來,那是世間最為丑陋的藝術。
“我說了我沒有輸!”坐在醫療臺上的強壯男人,大聲嘶吼到,憤怒在心中怒放,由口中噴射而出,滿腔的熱浪在空氣中沸騰而起,仿佛要把對方給燒灼,化為灰燼,而那即便是失去了一只手臂,卻依舊是力量象征的身體在女人話音落下的瞬間,便將左臂抬起,單單是抬起的一個動作,便使整個房間都為之一顫,那還停留在空中,努力抑制著它爆發的人,正紅著眼睛看著即將為自己進行治療的女人。
“真是惡心的男人,因為這點事情就要動怒嗎?!避锢蚪z轉身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用鄙夷的口吻訴說著,那優美勻稱,光潔無瑕的小腿悠然翹起,遮蓋在這美麗的身體上的,是一襲有著文化氣息的,雕刻有淺淡花紋的,像旗袍一樣的裝束,卻露出光鮮亮麗的腿部,無論是在身體擺動,還是在行進中,都表現出令人陶醉的姿態,而此刻,她將右腿搭在左腿上,左手支撐著側臉,略帶傷心的對這個粗魯的男人說話。
“醫生都這么煩人嗎?!贝拄數哪腥藢⑼A粼诳罩械氖直鄯畔?,用力的捏握著,每捏試一下,那盤踞在胳膊上的青筋就會像政府部門的人收到上級通知一樣,表現出聚精會神的狀態。粗魯的男人面無表情的坐著,臉上的細微傷疤,身體上的寬大刀刃,向人們展示著他戰斗時的威猛,可以看出他曾身經百戰,奮勇殺敵,并且沒有戰死沙場。
而此刻,他卻在腦中回想著幾日前的畫面——自己與那人稱「天狗」的人的戰斗。
無垠的曠野上,干燥刺骨的風席卷著沙石從遠處吹來,吹在嘍啰們的盔甲上,發出陣陣細碎的聲響,遠處沙塵彌漫著眼際,除了能夠聽到足以將人吞噬的風聲,什么都無法看到,那里是被人稱之為死亡之谷的地帶,沒有人敢跨入,也沒有人想去跨入。
死亡是一個人們必須面對卻充滿了忌諱的詞語。
比活著更為神圣。
佇立在戈壁上的旗幡被吹的陣陣作響,一名如神話般存在的,一襲灰色頭巾將頭發完全包庇,那赤色面容如火焰般給人燒灼之感,仿佛隨時可以將人燃盡,那紅色面孔之上,有著能看穿敵人所有動向的橙色瞳孔,在那敏銳的眼睛之下,是能夠聞到千里外敵人氣味的怪異長鼻,他雙手垂在兩側,鎮定的看著站在戈壁下的,那來侵略自己的敵人。
身后則是自己統治的,奮不顧身追隨自己的,誓死捍衛部落尊嚴的族人。
而仰望著戈壁的人,他雖帶領著眾人,卻仿佛只是孑然一身的站立在那里,并不是他帶領的眾人太過怯弱,相反那些咆哮出寒氣的,足以稱之為怪物的它們,同樣抱著誓死的決心,可那誓死只是單純的想要將敵人斬殺于刀刃之下的極度渴望,甚至可以稱之為貪婪,它們渴望鮮血,因為每一滴鮮血都能給予它們仿佛再度重生般的能量,但站立在它們之前的人的身影太過高大,并非僅是因他的體積而定,還有他那磅礴的力量,交叉在胸前的雙臂,赤裸的上身中那一塊塊繃緊的肌肉,是一種極致性的美,卻是體現在殺戮上,他看著那有著怪異面孔的人,再次向他說明那個談判的條件。
“投降還是戰爭?!蹦窍笳髦α康娜舜舐暫暗?,聲音磅礴如虎,壓抑著這個即將迸發的戰場。
“投降?真是可笑,回去告訴你們大哥,蚩尤部落,永遠不會懼怕戰爭?!北环Q之為「天狗」的人以氣勢磅礴的口吻果斷向對方回絕,這并非是魯莽者為逞能而做出的決定,而是有實力者為抗壓侵略者的勇敢的決定。而即便是沒有能力去抵抗的人,也一定不會束手就擒,就像大日帝國的鐵騎屠戮了中華大地,也依然有著數以萬計的民眾,手持刀刃,頑強拼搏,那是不愿屈服的信念,保衛的信念。話音剛落,身后擁護著自己的眾人發出震撼人心的的呼喊。
“果然還是想去死嗎?”已經不能再忍受這種漫談的人,狠狠的將手臂放下,在它垂下的瞬間,風靜止了,沙石徑直從空中墜落,在這些奔赴到戰場上的犧牲者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腳下的大地上出現了一條手掌般大的裂縫,像一頭張開巨口的巨龍,想要將在場的所有人都吞噬干凈。
“侵略別人的人會說自己是為了正義,打倒正義者的人也會說自己為了正義,到底存不存在正義呢?”站立在戈壁上的人緩緩向前走動,那垂著的手臂逐漸向前彎曲著,手掌不斷握緊著,眼神逐漸充滿血色,心中慢慢誕生殺戮,直到他站在戈壁的邊沿,他大聲的咆哮著?!案揪蜎]有所謂的正義,有的只是利益沖突下繁衍出的戰爭!”
那襲灰色衣服在話音落下的瞬間被撐破,后背上,兩只碩大的翅膀快速生長出來,因那心中的憤怒,和這無休止的征戰,那翅膀擺脫掉血液,扇動出溫暖的烈風,與翅膀一同生長出的尖刺在昏黃的環境下閃出凜冽的光芒。
- -哎呀呀呀呀呀呀哎呀,無奈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惡啊啊啊啊啊??!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