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看到了秋澈宇眼中濃濃的恨意,而且似乎也還充滿了殺氣,“秋大人,如果你真把我當朋友就聽我一句勸吧,其實恨要比愛痛苦百倍,就算為了云霏和小明,你也應該早日走出陰影,放下怨恨。是人都看得出云霏很崇拜你這個父親,小明也是,但我似乎從未見你對他們笑過,他們敬重你愛你,但卻也怕你。”
秋澈宇注視著簡慢慢的平復下了自己的心緒,淡然的說道:“簡已知我是個暗衛,但其實我還是王爺的死士,所以我已無法像一個正常人那般生活了,我只能盡量給他們提供好的物質條件。”
簡驚詫的呆愣了半響,“秋大人,你……你確定要為那樣的王爺犧牲一切嗎?”
秋大人深深的嘆息了下,“簡,應該說我比你更清楚更了解王爺的為人,但是他有恩于我,我的命已是他的。”他鄭重的提醒道:“簡,我不知道你和王爺是怎樣相識的,但你一定要遠離他,別靠近他。”
簡沉默了下,“秋大人,我懂你的好意,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只是你……你怎么那么傻,如果云霏和小明知道了,他們該多難過。”
秋澈宇不禁笑了,因為他知道簡終于把他當朋友了,“云霏還有三四年就可嫁人了,小明也已成人,而且小明還有你這樣的師父,我替他感到很高興很欣慰,日后倘若有一天我離他而去,就請拜托簡替我好好管教他,因為他總是那么的迷糊?!?/p>
簡感到非常惋惜的重重嘆了聲,“秋大人,真的就沒有辦法脫離那樣的身份嗎?”
秋澈宇淡淡的應道:“簡雖是女流之輩,但我相信以你的學識知道這是絕無可能的事情。我別無選擇!”
他掃了眼簡隨身攜帶的工具箱,身旁的一堆白骨,還有案臺上的一堆書籍,“簡,你自己呢?你當真要這樣終其一生嗎?”
簡淡笑了下,“我如果能夠繼續這樣平靜的過著,已經感到莫大的欣慰和知足了?!?/p>
“你當真是無欲無求嗎?你還只是個小姑娘。簡,你應該過上幸??鞓返纳??!鼻锍河罘浅UJ真的說道。
簡聞言不禁失笑了聲,“小姑娘?秋大人似乎只大我三歲吧,但你女兒云霏都已十一歲了,她才是個小姑娘,我都可以做她阿姨了。至于幸福對我而言似乎太遙遠了,能夠一生平安簡單的活下去就好?!?/p>
秋澈宇心疼的注視著低頭看著桌面的簡,他看到了她那雙冰冷的眼眸似是看透了人世間的千姿百態,眼神里還充滿了無奈,他默默地想著:簡,你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去?竟令骨子里剛勁的你會如此悲觀和絕望,神情淡如水。
他有些沖動的想走過去擁住她,護她在懷里,想給她點溫暖,但他還是克制住了,選擇默默地離開了。
————
初春的天,依舊寒冷。
簡沉靜的站在竹林,面向前方的小湖,眼底里盡顯無奈和哀愁,她深深的嘆息了下,心道:莫耶哥,我該怎么辦?他是個帝王呀,握有生殺大權,天下雖大,但莫非王土,所以我又能躲藏到哪里去呢?還有紫竹和雙嬤嬤,他知道我的個性,知道我在乎她們。
莫耶哥,曾經有你的那一世,簡是多么的幸福溫暖,那般的無憂無慮,那般的快樂開心,而如今這一世,簡所要面對的人和事都是這般的復雜,且還令簡無法擺脫,無法逃避,無法遠離。
莫耶哥,簡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呀。
她的手已凍的有些發紫了,但她仍從袖口里伸了出來,撫上身旁上面還帶有冰塊的竹子,她用手輕輕的拍打掉竹上面的因天氣寒冷令霧水結成冰的小冰塊,細聲道:“結了這么多冰,你會感到冷嗎?”
突然,一陣寒風吹來,竹子搖晃著好一會兒,最后仍堅挺的立在她的身旁,看上去很高雅,還似有種萬般風情,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心道:莫耶哥,你放心,簡一定會努力做到像翠竹一樣,笑迎這風霜雪雨的。
簡懷著一顆不安的心隨同秋澈宇來到了東州城州府就職。
一身淡雅裙裝的簡,手提她那視如珍寶的工具箱,步伐如男子般輕快穩健的朝東州城最繁華的南華街某深井方向走去。
清冷的她身上似有種與生俱來的威嚴感,只見圍觀的群眾見到她,竟都不自覺的讓出一條道。不知是好奇還是被她獨特的氣質所吸引,眾人的目光不再是地上冰冷的發臭尸首,而是聚集在她的身上。
只見她來到尸體旁,似乎一點也不介意那股刺鼻的尸臭味,她放下工具箱,從中取出手套和面罩,準備就緒后,冷靜的俯身下來,她的手先是挑開了尸體面部的發絲,然后開始仔細檢查。
很快,沉著而肅然的聲音響起道:“死者男性,年約三十左右,根據他的手腳皮膚脫落呈手套狀的現象,以及尸綠特征,我推斷他死后的時間為15天左右,他的頭部有損傷,他的面部雖腫脹呈軒色,但生前應該被人用硫磺毀過…………?!?/p>
這時,圍觀中有人說道:“你看這人眼睛睜的大大,看來是死不瞑目,定是被人冤打之死,然后丟入這深井中。”
東州城最有名的捕快李捕頭,看到簡如此精通熟練的驗尸過程,眼中頓顯敬佩,冷靜的問道:“簡姑娘,莫非此人是死后被人丟棄這井中?”
她繼續認真的細查著尸體,肯定的應道:“非也,他的身上雖到處可見傷痕,但這些都不足以致命?!?/p>
她用手慢慢的撬開了尸體的嘴巴,冷靜的說道:“他的喉頭并無異狀,根據尸表征象他并非死后被拋尸。據我推斷,造成他死亡的原因只有兩種,一是溺水而亡,一是水中休克而亡。至于他具體的死亡時間,死亡原因,必須得我解剖尸體看他的內部征象?!?/p>
眾人聞言無不睜大眼睛的看著神情極為嚴肅的她。
就連李捕頭也是,“什么?簡姑娘,你…你是說要解剖尸體?”
簡嚴肅的微點了下頭。
李捕頭皺著眉頭說道:“簡姑娘,李某聽說過你在漢州就任驗尸官時的做法,但在我們東州沒有這個先例可以解剖亡者尸體的。”
簡看了看死者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李捕頭不也看到了死者死不瞑目嗎?如果我不解剖他的尸體,很難知道他致死的原因,也很難知道他要告訴我們的線索,這樣非常不利于破案,而且即便抓到兇手如果我們提供不了物證,兇手會極有可能會借此逃脫掉律法的制裁。我相信死者家屬是會同意我的提議。”
李捕頭還是有些不贊成,且頗感為難的說道:“他的面部全毀,死后時間又不短,一時之間是難以找到他的家屬。”
這時人群中有位青年人溫和但中氣十足的說道:“李捕頭,既然驗尸官說她的做法可以盡早破案,而這是具無名尸,不如就讓她當眾解剖,這樣即便日后他的家屬找來,我們這些旁人也好為她作證,畢竟她是為了找到兇手,替死者洗冤才不得已而為之?!?/p>
李捕頭把目光轉向聲音的主人,愣了愣,便對簡說道:“簡姑娘以為如何?”
簡皺了下眉,心道:不會吧,當眾解剖?她也知道大家說的和李捕頭顧慮的都有一定的道理,不說這傳統封建的古代,就是在異時空的現代要解剖尸體也得征求家屬同意。
她無奈的點了下頭,目光轉向身后已不做捕快,只是她徒弟的小明嚴厲的說道:“小明,把筆給李捕頭,你仔細看好了。”
小明重重的點了下頭,認真的走上前方準備好協助她。
只見她拿起一把剪刀,輕柔的剪開死者的衣衫,然后認真的清理下尸身,接著拿起她訂制的‘手術刀’,手法嫌熟的在尸身肚皮處劃了一道口。
此刻周圍一片寂靜,眾人無不驚訝于她那一系列奇怪而又精準的動作,和她一個年輕姑娘此時的冷靜沉著肅然,不過當她那一刀劃下去的時候,當中還是有不少人都驚嚇的閉眼或轉身背過去。
她冷聲道:“他的具體死亡時間應該是在飯后一個時辰左右,而且他應該是休克后被人丟入井中導致窒息致死………從他的面部骨骼結構來看,他應該是個俊美的男子,他是個讀書人,并且酷愛書法?!?/p>
她抬眸看了看呆愣的李捕頭,“李捕頭,都記全了嗎?”
李捕頭有些木訥的狠狠的點了點頭。
她似是輕輕地喘了口氣,應聲道:“那就好。”
李捕頭朝身后的兩個呆愣一臉驚詫又驚恐的捕快吩咐道:“你們兩個趕緊用布把尸體包裹好抬回府衙。”
“李捕頭,莫急,待我處理好,你們再把他抬走。”簡嚴肅的說道,“你讓人打盆溫水過來?!?/p>
李捕頭雖疑惑不解,但還是照著她的吩咐去做了。
她給了小明一個眼色,小明頓時會意的從工具箱拿出一卷線,她接過后先是非常溫柔細致的清洗了下尸身,然后便開始一針一線認真的縫合著她剛剛所剖開的刀口,最后她走到了尸首處,用溫水還有她特別訂制的夾子、棉花等工具,非常非常輕柔細心的幫死者清理掉致死他眼睛撐開合不攏的沙子等泥狀物。
她脫下手套,伸出白嫩纖細的小手撫上死者的眼睛,莊嚴而凜然的說道:“我已知道了你要告訴我的答案,定不會讓你枉死,你安息吧?!?/p>
這時眾人無不被她的正義感所感染,同時也很是敬佩她的才能和膽識,以及她對一個亡人的尊重,有好些人都眼眶濕潤的看著死者,還有人大聲說道:“驗尸官大人好樣的?!?/p>
一個穿著深灰色長衫,也就是剛才那個青年人走了過來,問道:“請問簡姑娘,你是如何斷定死者是飯后一個時辰左右而死的?還有他的生活作息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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