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二十一

　　自從新的一屆領導人上臺后，實施了一系列政策，其中有一項政策就是關于加強軍隊建設的。

　　市郊區的士兵們的生活有些枯燥?！昂镁枚紱]有去網吧和媳婦視頻了，呆得我都神經殘廢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把火就點燃了部隊的屁股！”一個兵抱怨道。

　　“你省省吧，還網吧呢，你的手機不能視頻怎么的？”另一個回道。

　　“那感覺不比在網吧嘛，在網吧還能玩個游戲什么的。”

　　“有什么可抱怨的！ 人家李哥還沒有說話呢！李哥，要是你再不和你的媳婦們視視頻，難保她們會成誰的媳婦！”

　　李曉誠裝作沒聽見，在一旁摘著菜。

　　“好久沒搓麻將了，這手癢得慌。”

　　“就該給你剁了！總是出現你這樣的人渣毀我們軍人的形象！”

　　“好像你的形象有多好似的！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

　　一個士兵跑了進來，“李曉誠，股長叫你?！崩顣哉\放下手中的活，匆匆向樓上走去。李曉誠輕輕地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你嫂子說家里的爐子出了點問題，煙大得很，你趕緊過去看看。”一位領導派頭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手里翻著一些資料。

　　“我這就去。”李曉誠又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領導像是一部非常忙碌的超能機器，忙得他暈頭轉向，以至于經常公私不分。李曉誠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領導的家，修理好了爐子。

　　女主人說什么也要感謝一下李曉誠，便將三歲的兒子留在家里，自己去買好吃的款待李曉誠。李曉誠看著這個三歲的調皮鬼，唯恐他闖出點亂子來，可是左等右等，等了一個小時還不見主人回家。

　　時間又緩慢地掙扎了一個小時，終于傳來了一聲短促的敲門聲?！翱靵韼蛶臀?！”女主人抱著一大抱東西，快要掉到地上了，李曉誠趕忙去接應。

　　女主人忙著收拾自己的戰果，小男孩挑出很多袋零食，他的兩只小手都滿滿的了?！鞍堰@個給我。”他貪心不足地盯著一包膨化食品，以命令的口吻對李曉誠說。

　　“真是個調皮的家伙?！迸魅丝粗芨傻膬鹤?，滿意地笑了笑，“把你的東西給叔叔分一些，怎么就你自己吃呢！”

　　男孩很不情愿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食物，拆開一袋，從中抓出兩大把，然后將僅剩的一點連包裝袋一起遞給了李曉誠。李曉誠尷尬地接過食品，放在了桌子上，“我要回去了，嫂子，你忙吧，我走了。”

　　“原本讓你吃些東西再走的，你看這……”女主人已經起身準備送李曉誠。這位大學畢業的軍官的媳婦就是這樣聰明，她總會想法子讓別人替自己完成很多事情。

　　李曉誠常常被領導安排的瑣事搞得很煩躁，他想趕緊復員，離開這個地方。生活將李曉誠磨練得外圓內方，他懂得了人情世故，并且知道如何在一個環境中生存?？墒撬麑W會的這些，正好和善良純樸的天性的發展相悖離，可他又無法逃出這個怪圈。

　　復員的日子一天天接近，家里打來了電話。家人不管說什么也不讓李曉誠復員，復員就意味著失業，況且現在兒子在部隊的機關里邊服役，更不能丟掉這個機會了。李曉誠的精神像緊繃的弦，隨時都有崩裂的可能。

　　時間很快就穿梭到了十一月底，寒冷的空氣仿佛要將萬物冰凍。部隊里靜悄悄的，人們都準備著送別儀式。有的人看起來很興奮，有的人則是一臉哭相。李曉誠站在一棵光禿禿的大樹下，沒有表情。

　　他要復員了，可是因為這個，父母和他弄僵了，他開始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里去。要是以前，還可以去找蘇曲，而現在……“現在也不是完全沒有地方可去。”李曉誠的目光明亮了起來，他決定離開部隊后去找自己新談的女朋友。

　　李曉誠的新女友是個大學生，現在已經畢業了。李曉誠想象著南方的美景，和一個還沒有見過面卻感覺彼此很相愛的女朋友。工作的問題該怎樣解決呢？不知道，不過這都不是問題，面包總會有的，況且還有一大筆復員費在口袋里，有什么可怕的。

　　走出部隊，他來到了這個繁華的都市。比起拉薩來，這里多了幾分吵雜，可沒有關系，只是看看那華麗的街燈，也足以滿足人的虛榮心。在這里呆了一個多月，李曉誠和女友玩遍了這座城市，吃遍了各種美味，部隊的生活仿佛是上個世紀別人的傳說，早已跑出了李曉誠的腦袋。

　　要是這種日子能夠持續下去該有多好！可李曉誠的心總是感覺不踏實，他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問題。他將飯菜端上了桌，等著女友下班回來。他等了好久，依然不見女友回來，他便將飯菜重新放回鍋里溫熱。門外傳來一陣煩躁的開門聲。

　　“回來了，趕緊來吃飯，你們今天下班真晚?！崩顣哉\準備接過女友的包，沒想到被女友狠狠地甩開了。“怎么了？是不是誰惹你不開心了，告訴我，我去揍他?！崩顣哉\帶著勉強的笑容說道。

　　“怎么了，怎么了，你說怎么了？人家的男人都去工作養活老婆，就你一天呆在家里，一點出息也沒有！”

　　李曉誠的心突然像被刺了一刀，這一刀捅得太狠了，以至于他的腦袋也跟著痛起來。他像被丟進了萬丈深淵，腿一下子軟的支持不住結實的身體了，他坐在床邊，呆呆的沒有說話。

　　“當兵的，哼！當兵的有個屁用，復員了他媽的就是一個廢物！”女友似乎要把她所有的不滿全部搬出來。當她準備坐下的那一瞬間，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衣領，那雙手因極度憤怒而顫抖著，仿佛要將手中的東西捏個粉碎。她驚恐地盯著那只手，連呼吸都沒有了。

　　那只手顫抖了一分鐘左右，突然猛得向前一推，松開了。之后便看到一個身影很快的收拾著東西，接著門“砰！”的一聲，身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