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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遙  文/步妖嬈

第一十一章    玖、君若無情我便休

  中午時分,涼春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屋子:“夫人……聽說,是……她來過了?”

  “嗯。”江珮兒合上書,點頭應道。

  “這,想必多半來者不善……”涼春說著,擔憂地思忖起來。

  “涼春。”珮兒看她一眼,忽說道,“以后不要私下里叫我夫人了,就跟她們一樣,管我叫太太吧!”

  自孫嘉懿入主帥府起,一應人等便都稱之為“夫人”,然許蘊鋒卻不喜別人改口管珮兒叫“姨娘”,故而有了“太太”一說。

  跟了她這幾年,涼春素知江珮兒說話做事總是有自己的考慮的,因此也不吃驚,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江珮兒看著她,淺淺一笑,又說,“上午孫嘉懿來勢洶洶,而她身邊那些人,也盡皆不是善類。許蘊鋒志在借孫家財勢吞并江南,這之前,必然放縱孫嘉懿。現(xiàn)今的朔州,于我而言早成是非之地,我自該一走了之省的遭罪。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有孕,走是走不得了,只能暫避鋒芒。我只有尋個機會出去,才是生機,若運氣好,我就走了,若不好,興許還要回來。”

  “夫……太太!”聽到這話,涼春心里頓時酸澀起來,言語之間,隱有不舍。

  “別難過!”江珮兒看看她,依舊神色疏淡,“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涼春,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們?nèi)蘸蠖紩懈髯缘臍w宿,你在這里,就算暫時受些氣,可孫嘉懿好歹也是喝過洋墨水的,她早晚會發(fā)現(xiàn)你是可造之材。至于我,薄幸之人,非我所求,我不會再留戀了。”

  聞言,涼春也知江珮兒心意已決,因此便不再挽留什么,只是過來握住她冰涼的手,輕聲道,“夫人,我最后一次這樣稱呼您。以后山長水遠,不論我們是聚是散,都要彼此珍重。只愿您早日得償所愿,飛出牢籠,它朝若有可助之處,涼春也在所不辭。”

  兩人目光相視,會心一笑。

  是夜,許蘊鋒來小院歇息,江珮兒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他也知道,她心里是恨極了他,看見心愛女子被自己禁錮身邊,永日懨懨,許蘊鋒也心疼不已。然而他清楚得很,即便再心疼,自己也要留住她,哪怕她不高興呢!至少她在,自己還可以心疼,她若不在了,自己會心死。

  “我不想住這里了。”

  兩個人躺在床榻上,雖緊密相偎,然已離心離神。出乎意料的是,珮兒卻突然開口跟他說話了。許蘊鋒一時大喜,連忙開口應承,“好……”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正值春暖時節(jié),不如我們?nèi)ヌm庭官邸吧!”

  “隨意。”她說了這兩個字,又不再言語。縱如此,許蘊鋒還是心花怒放,伸手將珮兒攬的更近了。

  孫嘉懿入府后的情勢,許蘊鋒早就洞若觀火。雖暫未有出格之舉,然珮兒六甲在身且依舊專寵,長久下去,孫家未必坐視不理。他本不想將她置于風口浪尖,可宅子里那些婆子個頂個隨風墻頭草,當時趁了他與孫嘉懿成婚無暇多顧之際,就對她步步緊逼,現(xiàn)如今,若是自己再對珮兒不聞不問,只怕她要被那些人生吞活剝了。為今之計,帶她出去倒不失良策。

  幾日后,外宅已收拾停當。孫嘉懿早得了消息,聽聞下人稟報說她已經(jīng)走了,心里有些不甘,卻還是喜大于憂。

  倒是她的乳娘柳媽更加面有不忿:“竟然讓她這么就出去了,真是便宜了那女人!”

  “算了乳娘。”孫嘉懿寬解道,“蘊鋒待她心尖子似的,就算留在宅子里,恐怕我們輕易也不好得手。她出去了正好,省的看著心煩,等時機成熟了,從外面結(jié)果她總比在這兒方便。再說,她出去便與外宅無異了,日后也不敢理直氣壯與我爭斗。”

  柳媽猶豫半天,還想再說什么,卻忽見孫嘉懿面有不適,忙上前一步,“夫人這是怎么了?”

  “哇……”孫嘉懿緊鎖眉頭,嘴里含糊著,低著頭一副作嘔表情。半晌才稍有緩和,抬起頭來,“我也不知道,就是從昨兒開始一直就這樣,總是想吐,又吐不出……”

  “這……”柳媽沉吟半晌,忽然道,“夫人這般癥狀,莫不是也有了?”

  柳媽趕緊差了人去請大夫,又扶孫嘉懿回房躺好。

  號了脈,果不出所料,一時房中諸人皆喜形于色。

  未及入夜,這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朔州,連那邊剛剛在蘭庭官邸安置下來的江珮兒,甚至也聞了風聲。

  茶館里那些好事者更是議論起來:“這新夫人還真沉不住氣,才兩個月就恨不能讓世人皆知,竟忘了老人們頭三個月不許外傳的規(guī)矩。”

  另一人便反駁:“新夫人可是留過洋回來的,哪會懼怕這些?可別忘了剛搬去蘭庭那位都三個月了,人家擺明了是在示威。要說日后帥府這樁家事可真愁人吶,若先有的那個生了女孩兒還好,否則不論新夫人生男生女,兩房可都有的爭了。一個正妻一個愛妾,恐怕少帥將來都指不定多頭疼呢!”

  又有人忙喝止:“這些事,我們心里有眉目想想便是,莫再說了。隔墻有耳,咱們少帥可不是任人非議的主兒。”

  眾人聞言,一時全都噤了聲,少頃就轉(zhuǎn)向了別的話端。

  傍晚許蘊鋒回府,剛進后宅,正看見涼春經(jīng)過,他不禁叫住對方。

  涼春站在回廊一側(cè),低著頭,“少帥有何吩咐?”

  打量了幾眼涼春,他才問,“太太去蘭庭官邸靜養(yǎng),你怎么沒跟著一起?”

  聽罷,涼春微怔片刻,才答道,“回少帥,太太是顧慮到自入春來我干娘的身子越發(fā)差了,又說去外面也沒別的事要忙,因此才讓我留在宅子里,凡事也好有個幫襯的地方。”

  許蘊鋒點了點頭,還沒待再問別的,忽聽身后有人叫了聲“蘊鋒”。

  敢情是孫嘉懿聽下人說他回來了,竟迫不及待迎了出來,許蘊鋒連忙幾步走過去,伸手扶住孫嘉懿,“外面風大,夫人有孕了,更要多在意些。”

  就這一句話,孫嘉懿不免大喜過望,滿目笑意地看向許蘊鋒,“知道了!”

  “走,我們進去吧!”許蘊鋒手臂將孫嘉懿攬住,兩人往內(nèi)堂走去。

  孫嘉懿一邊跟許蘊鋒說些什么,笑意盈盈間,卻不著痕跡地回頭望了涼春一眼。

  隔幾日午后,孫嘉懿忽遣侍女來叫涼春過去回話。

  入夜,趙嬤嬤不禁問道:“今兒夫人差你過去什么事?”

  “只問了些府中事務,也沒什別的。”涼春一邊給趙嬤嬤洗腳一邊答,卻又想起來,補了一句,“倒是特地問了幾句干娘您的身體呢!”

  “嗯。”趙嬤嬤點點頭,沉思半晌又說,“想來夫人是看中了你的才干,打算要重用你。日后你務要更加勤勉些,你是個機靈孩子,夫人喜惡你也清楚,既然留在宅子里了,就要識時務。”

  涼春知趙嬤嬤話外之音是提醒她不要留戀舊主,也因此想起了江珮兒的苦心,于是輕輕答了聲“是”。

  江珮兒說過,能在這府里長久待下去的,都不是善類。洞明如趙嬤嬤,又豈會看不透孫嘉懿的用心?許蘊鋒在后宅里最信任的便是她這個乳娘,所以即便新夫人如何眼高于頂,終究還是要為了籠絡住丈夫的心而向她靠近一步的。卻又不能做的太過于明澈以失身份,因此只能借著漸漸重用涼春而示意。

  蘭庭官邸,春景如畫。

  江珮兒正在客廳里看書,有門房來報,說苑夫人到了。

  她說聲“有請”,合上了書。

  苑夫人帶著仆從笑吟吟地進門:“幾日不見,太太的身段更明顯了。這些時辰可還是吐得那么厲害?”

  “好多了,還多謝義母掛著。”

  因當日她是以苑鐵成義女的身份出嫁的,雖非血親,但好歹對兩方都有益處。因此這幾年江珮兒跟苑家從未斷過來往,即便她今時不比往日,可對苑家來說也無損。故而搬出來后,苑夫人反走動的更頻繁了。

  一時,苑夫人就座,兩人閑話起來。

  卻不知怎的,就提及了全國馳名的苑氏行運公司。江珮兒神色不禁一緊,又轉(zhuǎn)瞬即逝,只見她笑道,“人說苑氏的行運是全國第一家呢!”

  “這倒不是不是自夸,咱苑字號的行運,當?shù)闷穑 ?/p>

  “哦?”江珮兒神色里好奇更甚。

  見她有興致,苑夫人就滔滔不絕起來,“這啊,還得從前清說起。咱們祖上是漕幫中人,江湖上一直是有地位的。到后來漕運不興了,老人們便開起了鏢局,也不免跟綠林道有交結(jié)。我公公是個留過洋的人,他回來后把鏢局名目改了改,就成了現(xiàn)在的行運公司,運鏢依舊,同時還從商。這樣經(jīng)營下來,跟官家也少不了聯(lián)系。現(xiàn)今咱們苑字號雖不能說黑白通吃,卻是兩道上沒有不買面子的。”

  “原來如此。”江珮兒頓了頓,又問道,“可是義母,咱們苑字號的名聲這么響亮,就不怕有冒充的?”

  “太太說的不錯,確實少不了魚目混珠的。不過,咱們也有對策。太太并非外人,我就不瞞著,官道上不必說,自然有政府和軍隊的批文憑證。就是黑道上比較麻煩些,每年老爺都少不了派人去各地拜會,然后換暗號口令。”

  她一揚眉:“每年都換?”

  “是啊!”苑夫人說著嘆口氣,“那些匪類胡子,哪個不是貪得無厭,若不每年送些好處去,他們就覺得吃不到油水了,必定要尋麻煩。再者,一個暗號用的時間過長,難免就被有心者泄露出去了,反對我們不利。”

  “看來真是做什么都不容易的。”江珮兒神色中流露出些無奈,片刻,忽低眉垂眸,軟語輕聲叫道,“義母……”

  苑夫人聽她言語不似剛才那般從容了,猜出必有難言,于是說,“既然太太肯叫我一聲‘義母’,就是沒當我作外人,若有事請講當面。”

  江珮兒欲言又止起來,半天才帶著愁容道,“那我也不瞞著了,前些日子,我去外頭聽曲兒時,正碰見江南老家的一房遠親。那親戚是倒賣布匹過活的,他抱怨兵荒馬亂民不聊生,走一趟南北要交給官家過路費,本身就剩不了多少,卻還要被那些土匪強盜搜刮一番。也是見他日子過得實在辛苦,所以我今天便求義母賣個面子,告知一二苑家的暗號口令,好歹有些血緣,他日子好過些,我也心安了。”

  一時,苑夫人不知如何答對。江珮兒看出對方猶疑,又以退為進,“義母若為難,便罷了,就當我什么都沒說。苑家并非區(qū)區(qū)小戶,這些機密東西泄漏給不親近的人,定有折損……”

  “太太這話就見外了。”苑夫人看著她,沒有再接剛才的話茬兒,而是說道,“苑字號家大業(yè)大,也不怕多幾個跟著吃飯的。太太何不讓您那親戚直接歸到咱們行運公司呢,這樣比他單槍匹馬安全不說,到手的錢銀也只能有增無減。”

  她淺淺一笑,自然明白苑夫人的意思,可這件事她自己最清楚,哪有什么遠親,不過一個幌子罷了。

  “義母所言,我之前也想過。可我那親戚是鄉(xiāng)下人,沒見過什么大世面,所以見他的時候,我只說自己嫁了人,卻沒告訴他歸宿是誰。要是真讓他知道實情了,指不定會出什么洋相呢!您也知道,宅門里是非多,帥府里早有人巴不得看我笑話呢,更何況,秋成也不愿我再跟舊親有瓜葛……”

  苑夫人原先打定的心思,瞬間又搖擺起來。江珮兒不想再被對方言辭推脫,就又說道,“唉,這種事,要不是娘家人,我也說不得。雖然我跟苑家沒有血親,可他們許家不比尋常,若沒有您跟義父給添光,我的日子就更難了。”她說著,手撫摸上凸起的腹部,“只愿我這肚子爭氣,若日后產(chǎn)下長子,我看誰還敢白眼與我!”

  最后這幾句話,倒是提醒了苑夫人,她驀地眼中一亮,霎時笑道,“這等小事,怎勞太太傷神?趕明兒我叫讓人把道兒上的信物和口令簿送過來,您啊,只管放心安胎,等幾月后誕下麟兒,其余的什么都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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