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夢

　　文/李航

　　注：‘清明夢’：清明夢是人們在做夢的時候還保持意識的清醒。這時會有更加清楚的感覺，甚至有時可以直接控制夢的內容。完整的從開始到結束的這種過程就叫做清明夢。

　　‘冰戀’：冰戀是SM中的最高層次：死亡調教。但同時其程度已經超越了SM，作為主奴游戲SM的極致，主最后會把奴吃掉，同時奴也是心甘情愿的。

　　1.

　　“他想，要有風，于是狂風平地而起，把他的衣衫擺弄的獵獵作響。

　　他想，要有**，于是他的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把**。

　　他想，要有刀，于是他的腰間多了一柄銀白色的餐刀。

　　他想，要有她，于是一臉驚恐的她四肢并綁著出現在了面前的腳手架上。

　　他靠近她，臉上的笑容溫暖而和煦，他的手指顫抖著撫摸過她瑟瑟發抖的臉頰，兩種抖動仿佛發生了某種共鳴，他微笑著狠狠地抽她耳光，殘暴的撕去她的衣衫，親吻她，擰她，揪她的頭發。而她除了發出痛苦的哀鳴，根本無力反抗。

　　他用餐刀抵住她的肌膚，鮮血從她的雪白的肌膚里脈脈的流淌出來，順著餐刀的鋸齒一滴一滴的打落到地上。他像個野獸一樣發出貪婪的饑嚎，嘴巴猛地湊上去，狠狠地咬下了一塊血肉，咀嚼著，吞咽著。她哀鳴著，像只任由屠宰的羔羊發出瀕死的叫聲。

　　他安靜的用餐完畢，滿意的擦拭掉嘴角的鮮血，她還在無力的喘息著，口鼻里泛出血沫，他的疼惜這時才開始從面容上緩慢而蕩漾著釋放出來。

　　他仔細的瞄準，小心翼翼的開了**。女孩半仰的頭顱隨著**垂了下去，他流著淚，上前撫摸她尚且完好的臉頰。面前的女孩卻又突然的抬起頭，眼白完全的顯露著，嘴巴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詭異的張大，發出悚人的尖叫。”

　　徐里大汗淋漓的從床上坐起來，手邊的電話響個不停，他接起來，聽到房東的罵聲：“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電話不要錢的啊！”徐里低低的回答：“不好意思李姐，我剛剛在午睡。”房東又粗鄙的罵：“還有閑心午睡？我告訴你啊，你最好馬上去給我籌錢，房租你已經欠了一個半月了你知不知道？你不要以為我這房子租不出去啊，我告訴你，想租的人好多哪……”徐里不耐煩的敷衍著：“好好好我知道了。”一邊掛掉了電話。

　　風從紗窗里悠悠的蕩進來，吹亂了桌上的一打個人簡歷。徐里喝了口水，點了一支煙，衣櫥上的梳妝鏡中，徐里胡子拉碴的臉在煙霧繚繞中憔悴的若隱若現。

　　2.

　　徐里是一個頻頻碰壁的失業者，還是一個清明夢，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直接或間接的操控自己整個夢境的發展并借此來擺脫現實的困擾。現實中總是受挫的人多少有點特殊的愛好，他是一個冰戀幻想狂，喜歡亂鬼龍。這種在外人看來變態的想法停留在徐里的大腦皮層上面，出現并活躍在每一個徐里可以自由掌控的清明夢里。

　　徐里喜歡的女孩，住在他的樓上。徐里懷疑她是一只金絲雀，看起來她并沒有正式的工作，活動范圍幾乎不出這座小區，棲身在這樣破舊的小區里，偏偏還在樓下的停車位上停著一輛沃爾沃S60，難免讓人心懷遐想。不可否認的是，女孩長相很漂亮，有一種冷艷，恰恰是徐里喜歡的類型。

　　女孩經常去樓下喂一只游蕩在小區里的流浪貓，徐里每次在窗臺上看到她撫摸小貓的時候心里都會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沖動，緊張，焦躁。他看到女孩臉上不經意流露出的溫柔神情常常會激動到發狂。

　　在此之前，徐里與女孩有過兩次交集，第一次是在菜市場，兩人在水果攤邊上挑水果，同時拿起了一顆橙，不過浪漫的劇情并沒有上演，徐里尷尬的把手挪開，女孩只是歉然的一彎身，便頭也不抬的走開了。

　　第二次是在他們這棟樓的樓道里，那天是下雨天，徐里去人才市場回來，不巧被澆了個汁水淋漓，女孩正好撐著傘向回走，看到他一邊手足無措的遮雨著一邊慌不擇路，便撐著傘走到他身邊，傘有意識的靠到他的身邊，替他擋住了一部分風雨。但是徐里那一次特別沒出息，除了低頭說了一聲謝謝，然后就與女孩一路無言。

　　徐里從應聘單位面試回來的時候，中午艷陽正烈，那個面試官從外表到言語都透露出一股強烈的傻逼氣息，“X工大？哪里的大學，怎么沒聽說過啊？雜牌大學就不要到這里來了嘛？哈？你可以做好，能做好的人多了去了。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的。”

　　徐里臉上的笑容一直很僵，他像行尸一樣飄飄蕩蕩的走回了小區，遙遙的看見女孩正蹲在樓前喂那只流浪貓。那只貓的腦袋在女孩的胸前一浮一動，仿佛在擺出一副作秀的討巧姿態，徐里莫名的生出一股悶氣，怎么瞧都覺得那只貓也在沖他耀武揚威。

　　女孩上樓后，那只貓還停留在樓前未走，徐里走過去，對著貓泄恨似的地來了一腳，貓痛叫一聲，蒲地而起，做出一幅歹狀，伏在地上惡狠狠地盯著徐里呲牙咧嘴。徐里倒來了氣，上前一把揪住貓的脖子，轉身走到樓后，掏出掛在鑰匙上的水果短刀，沒有絲毫猶豫的一刀插進了貓的氣腔，貓發出一聲瘆人的利叫，四肢撲騰。徐里停不下來了，血腥的氣息誘惑著他，手里的短刀仿佛是自動的隨著貓身體的顫抖起伏一點點的下移，貓的四肢亂抖著，直到他的刀慢慢的垂直下移出了貓的軀體，破碎的器官隨著粘稠的鮮血如泄洪一般從貓的身體里傾涌出來，染紅了徐里的兩只手臂，他臉上憤恨的表情才突然重新舒展開。

　　徐里把鑰匙收回褲兜，轉過身，一下子愣呆了。女孩站在他身后，雙手捂著嘴，一臉驚懼與厭惡的表情，看到他突然轉身，嚇得連連倒退幾步，像撞到鬼一樣，頭也不回的疾奔跑了。

　　徐里的不可思議這時才緩緩的從他的心里探出了頭，他看著自己雙手的鮮血，心里驀地升起一股驚奇的罪惡感。

　　徐里默默的回到了家，住在樓下的瞎子悠悠的拉起了二胡。

　　3.

　　王梓出現在徐里樓下的時候，徐里剛剛去接了一個發傳單的零工，一天五十，好過一分不掙，好歹能賺包煙錢。他遠遠的看見王梓，心里很是驚異，畢業之后他幾乎和所有的同學都失去了聯系，沒想到王梓突然出現了。

　　他上前跟王梓打招呼，王梓卻愣了半天才把他認出來：“徐里？你住這兒啊！”徐里笑笑：“是啊，最近一直都找不到工作，只能住這種地方啊。”王梓笑了，客氣的派煙給他：“怎么都找不到工作呢？”徐里嘆口氣：“你也知道，現在大學文憑越來越不值錢了，腳踩腳扁的遍地是大學生。你現在在哪里工作呢？”王梓吐了口煙：“我現在自己弄了一個廣告公司，再加上和人合伙開了一家快餐廳，生活還說的過去。”一邊還猛地想起什么似的掏出自己的名片：“對了，你現在不是還沒工作嗎，抽空給我打個電話，我們廣告公司再多加一個平面設計師可以的，你會平面設計吧？”徐里驚喜不已，雙手捧過名片：“可以可以，真謝謝你了。哎對了，你來這干嘛呢？”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了樓上女孩清脆的聲音：“好了王梓，我收拾好了。”

　　王梓扔掉煙頭，沖一臉驚異的徐里笑笑：“好了，抽空給我打電話，我和女朋友吃飯去了。”

　　徐里面色難堪的轉過頭去，正看見女孩一臉笑靨的背著背包從樓道里走出來。女孩看到徐里和王梓并肩站在一起，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王梓疑惑的看看女孩和徐里：“你們兩個認識？”

　　徐里說不出話來，女孩面露恐懼的神色已經擊碎了他最后的一絲幻想，徐里看著女孩挽著王梓的胳膊一邊遠去一邊神色怪異的對著徐里指指點點，最后王梓轉身留給徐里的那個眼神徐里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忘：懷疑，冷漠，鄙視…

　　徐里一臉頹廢的坐在昏暗的房間里，沒有開燈，他點著煙，有短信發來，是母親：“父病危，速歸。”

　　樓下的瞎子又到了練二胡的時間，天色正開始變暗，而且烏云滾滾。

　　4.

　　如果說現實在不斷壓榨徐里的世界，而父親病危的消息就像一發炮彈，結結實實的毀滅了他搖搖欲墜的世界。

　　徐里在逃避，催帳的電話和房東的電話不斷打來，手機的光芒在黑暗里一閃一爍，映照著徐里的焦躁和無奈。

　　他的心情很低落，他從沒想過去了解自己未曾參與插足的故事，但是一切正在離他越來越近。就像他本應躲開的一輛汽車，突然橫沖直撞，就要撞進他的生命里，而且可能就此影響他一生。

　　而我們在追尋和躲避的又是什么？

　　徐里給王梓打了三次電話，每一次都以對方拒絕接聽告終。徐父的尿毒癥進一步惡化了，徐母希望能從在外面闖蕩的兒子這里拿到透析的費用。可是徐里根本無能為力，他說不出口，眼淚就再掉下來。也許王梓可以幫他，可徐里知道，在女孩和王梓的生活軌跡開始接軌的那一剎那，也或許是從他殺掉那只貓開始，屬于他的未知就被改變了。他沒有再去尋找王梓的信心和勇氣了。

　　女孩很快搬離了這棟樓，她的行李和雜物并沒有搬走。徐里知道，她一定回來的。

　　這個夜晚是房東給徐里期限里最后一個能夠棲身的夜晚，如果他不能付清房租，明天就要露宿街頭。徐里用最后自己所有的積蓄買了煙和啤酒，一支支的抽，一瓶瓶的喝。墮落也許是麻醉一個人的最好選擇。

　　此刻他聽到了一個聲音，全身的汗毛孔都陪著耳朵一起豎立起來靜靜的聽著。

　　“啪嗒…啪嗒…”樓道外面傳來的腳步聲頓時讓徐里渾身打了個激靈。

　　是女孩，竟然是女孩。徐里聽著，遲鈍的腦袋開始逐漸靈活起來，他要干什么，該干什么。腦袋里的無名興奮突然把他的煩躁釋放到淋漓盡致。徐里悄悄地走到了門前，透過貓眼窺視著女孩。

　　樓道里聲控燈亮了，徐里的眼睛一下子被照射的生疼，他仔細看著貓眼里的景象，大吃一驚，原來女孩竟然赤身**！徐里很快發現了不對，女孩蓬頭散發，目光呆滯，而且渾身上下都布滿了青紫的傷痕。燈緩緩的滅了，徐里偷偷的把門拉開一道小縫，借著酒意窺探著再度陷入黑暗的樓道。“啪”聲控燈再次亮了，徐里猛地一個激靈差點坐到地上：女孩正幾乎面對面的盯著他！

　　然而此刻徐里從女孩臉上看到的卻是充滿了誘惑與哀求的神情，她臉上的傷口有血滴落下來，淚水幾乎要奪眶欲出。徐里慢慢從驚魂未定中回過神來，手伸向女孩，仿佛要堵住女孩即將滾落的淚珠。女孩卻兩眼一閉，身子一歪，昏倒在了徐里的懷里。

　　徐里頓時感覺到了一片溫潤，此時他的大腦有點不聽使喚，欲望和壓力攪動著他的腦子，他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得猩紅一片，胸腔里有什么在灼燒著心臟。

　　徐里哆嗦著把女孩拖進了房間，打開燈，從抽屜中取出晾衣服的尼龍繩，手腳并綁的把女孩捆在床頭上。然后徐里跌倒在地，氣喘吁吁地看著女孩，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完工的藝術品。

　　“他想，要有風，于是狂風平地而起，把他的衣衫擺弄的獵獵作響。

　　他想，要有**，于是他的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把**。

　　他想，要有刀，于是他的腰間多了一柄銀白色的餐刀。”

　　徐里哆哆嗦嗦的掏出餐刀，俯到女孩跟前，他親吻著她，愛撫著她，最后他的目光終于變得迷亂而癲狂，他抽打著女孩，而女孩就像個搖擺的木偶，緊閉著雙眼任由他擺布。徐里揪住她的頭發，殘暴的親吻她，噬咬她……

　　銀白色的餐刀在女孩的臉上一點點的劃下，女孩本就傷痕累累的臉上又是一抹鮮紅淌下，女孩顫抖著睜開雙眼，看到徐里頓時尖叫了起來。女孩的尖叫聲像一柄利劍一樣鋒利，徑直穿透了徐里的身體，徐里的靈魂，就是這聲尖叫讓他有了片刻的清醒。

　　“你…你要干什么？！放…放開我！救命啊!”

　　徐里慌了，徐里徹底亂了，他看著手里的沾滿血跡的刀，手一抖刀便從他的手掌里掉到了地板上，清脆的聲音再次嚇了徐里一條。

　　女孩驚恐的尖叫著，哭泣著。而徐里的呼吸再一次急促起來。

　　徐里掏出了**，他不知道自己已經為此刻準備了多久，他甚至記不起自己何時擁有過這一把**，**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出銀白的色彩，徐里顫抖著，掙扎著，血液在沸騰著，**的準星穿過女孩充滿恐懼的面容不斷抖動著。

　　“砰”

　　徐里對著太陽穴把這一顆索命的**留給了自己。

　　**嘯叫著穿過他的太陽穴，帶走了幾抹艷紅和渾濁的白色，兇狠的頂進墻壁里。在最后一刻的時候徐里覺得自己渾身輕飄飄的，他輕松極了，所有的一切都隨著窗外蕩進來的風，悠悠忽忽的飄走了。

　　樓下的二胡聲在黑夜里突兀地響起，徐里睡去之前還有最后一個念頭：這都他媽的幾點了，老瞎子怎么又練起來了。

　　5.

　　最后那聲嘆息好像是遙遙的從云端傳來的。然后是一個女人的嬉笑聲。

　　“你瞧，夢境正在變成現實，而他反倒先放棄了。”

　　此外還有一個聲音磁厚的男聲：“但是，這就是人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