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歆捷
1
那只蟲子,叫不出名字,像蟑螂,但是要更小點,也不像蟋蟀,看上去有殼,多足的腿看上去很細,但卻能撐起相對龐大的身子真是奇跡。此刻它緩緩地爬上了王志的左胳膊,時而靜止,時而移動,如同皮膚上一個會動的黑色胎記。在他的腦海里對這種多足的昆蟲只有一個印象:惡心極了。
這丑惡的小物反應真是快極了,意識到王志的右手馬上要下落,飛速沿著皮膚往上跑,迅速的身手令他拍上去的右掌只是把自己的胳膊打得生疼,很快泛起一片紅,微微腫了起來,但那小東西卻安然無恙。他咬牙切齒地從書桌前彈了起來,甩動胳膊,那小蟲輕巧地降落地面,沒頭沒腦地亂爬,毫無方向和邏輯感可言,但是卻能準確判斷并躲過王志使勁跺下去的腳。惱羞成怒的青年低吼一聲,踩下這最后一腳,雖然穿著拖鞋,但卻也著實讓他的腳底板麻了。小蟲從他腳邊悠悠地爬過,鉆進了觸手不可及的衣柜底下。
王志忍不住啐了一口,臟話脫口而出。
這已經是一周里寢室里出現的第六次蟲子了,也不知道是第幾只,畢竟蟲子長得都那么像。春意還沒完全散去,這五月天的晚上蟲子卻一直惹人不得安寧,時不時出現一下顯示自己的存在感,抓也抓不住,踩也踩不死,一溜煙就跑了,讓王志也無可奈何。這蟲子頗有“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風范,只是王志桌上那個被糟蹋過的蘋果估計是不能吃了。
說是惱人,其實也就王志惱。
他回頭,阿黃正砸吧著嘴,頗為無聊地對著電腦刷著人人、微博,看著自己女神的照片,在評論框里斟字酌句地推敲用語回復;杰伊戴著個巨大的耳機,對著屏幕里的dota大戰四方,嘴巴里大聲嚷著各種聽不懂的專業名詞,“拉野”、“首血”、“中路開團”什么的,也只有他耳機里的隊友才知道什么意思。
王志對著小蟲剛才消失的地方撓頭嘆氣,一邊又好奇杰伊這樣沉默寡言、跟舍友一日都說不了三句話的人,怎么打游戲時就變得那么感情豐富呢,每天聽著他的大呼小叫,王志這個沒碰過dota的人都已經會玩了。
他疑惑著一個人癡迷游戲到什么樣的地步才可以忽略腳下外賣吃剩的飯盒發出的陣陣臭味,那堆積成山的飯盒已經算得上是偽裝建筑了吧。起初他也曾經好心地幫他整理收拾飯盒,不過杰伊顯然情商不高,眼睛從未從屏幕上移開過,自然也不會感動得涕泗橫流說句謝謝。弄得王志自討沒趣,也就再也不管了。話雖如此,食物餿掉之后會生蟲子、引蟲子卻不能不管。
王志努力從飯盒上收回自己的視線,強忍著不滿扭過了頭,權當作沒看到。
想到要通風透透空氣,王志默不作聲地把阿黃旁邊的窗戶關上了,大晚上的開窗,特別容易引蟲子。他剛放下心來,才發現杰伊吃外賣時把飯菜掉落在地板上,此時已經不知不覺有兩只小飛蟲圍了上去,在那上空盤旋了。
王志終于有些惱了。
嘴里哼著小曲,趙小豪的情緒自然是有些得意的。從今天那個女生看自己的眼神來看,拿下只是時間的問題。他用鑰匙打開了寢室的門,推開,一股特殊的香味迎面撲來,趙小豪馬上像觸電一樣打了個寒噤,渾身一顫。走進屋,合上門,他看到王志正蹲在角落給廢紙簍換垃圾袋。
他一臉嫌棄和厭惡,手掩著口鼻。他很討厭殺蟲劑的味道,哪怕前面加上了什么“驅蚊”、“清新”、“芬芳”等字眼,也絲毫不能改變他的看法,這噴霧蟲子殺不死,對人卻是有害的。尤其是對他一直愛護的皮膚來講更是百害而無一利。
不吭一聲,他的眼睛掃到了王志桌上的那瓶殺蟲劑,便明白是誰了逆了他的心,用了這玩意兒。他鼻子里發出一聲不小的“哼”聲,書包放椅子上的聲音也比以往要響上百分之二十,臉上寫上“你惹到我了”幾個字,他冷冷地坐回自己的書桌前。
垃圾袋弄好,王志也算是把寢室少許打掃了一遍——當然,僅限于自己的一角——這才安下心。之前那丟垃圾的紙簍滿了,也沒人換垃圾袋。紙簍旁滿是各種紙巾、零食、廢屑,不想竟然生出不少小飛蟲,讓王志按耐不住去收拾。他不是沒感到趙小豪的不滿,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想用殺蟲劑,畢竟那個貼著高富帥標簽的室友的嘮叨是他不想聽的。
此刻他剛放下的心又隨機提了起來,因為他瞅見阿黃旁邊的窗又被打開了。看著那個對著電腦屏幕沒有表情的胖胖室友,王志終究還是沒動起火來。他本就靠窗,開窗通風涼快,還能省空調費呢。這里有是王志不能反駁的。王志心里甚至惡劣地猜度著,胖子是不是更怕熱。
他嘆了口氣,開窗不僅會讓蟲子飛進來,還會讓噴了的殺蟲劑失效。王志看了下桌下、紙簍桶旁、墻角幾個地方,總有種蟲子大軍馬上要突然出現的錯覺,這密密麻麻的蟲子大軍出場的氣勢讓王志頭皮一陣發麻——盡管只是想象。他用力甩甩頭,索性上了睡鋪,在蚊帳緊緊包圍住的密閉空間里,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倒頭用被子蒙住頭。
這個寢室的燈光有些昏暗,細看的話,燈管上布滿了點點鎢斑。和之前許許多多個夜晚一樣,這間四人寢室很安靜,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互不干涉。只是杰伊輸了游戲后時不時冒出的粗口讓房間里顯得更加寂寥。
夜深了,燈也關了,四人中的三人已經躺床上了。雖說如此也不是都睡著了,每個人手上一個手機。從桌前移動到床鋪上最大的區別,就是從電腦大屏幕切換手機小屏幕。這黑漆漆一片的深夜度過了零點,兩米高的床鋪上幾張被手機屏熒光照亮的臉,頗有恐怖片里的氣氛。
趙小豪是唯一一個沒上床鋪的人,他沉醉在和情人泡電話粥中,聲音甜得發膩,時不時地還有著恭維、討好和奉承的意味。王志他們完全可以通過趙小豪打電話的口吻和音調聽出對方是誰,如果聲音充滿關懷和討好,必然是某個學生會的學妹;如果很是親熱和熱情,那自然是曖昧關系的女生們(沒錯,有“們”);如果口味隨意甚至有些沒禮貌的抱怨,不用懷疑,那是他父母。
上鋪的三人努力嘗試著睡覺,但這寂靜的夜晚里下面男生甜得發膩的聲音實在太過惱人,就像是一只朦朧睡意時在耳邊嗡嗡直叫的蚊子,不理它覺得煩,拍又拍不死。王志心里想著趙小豪打電話的對象是他的哪一個情人,畢竟只要是美女他打電話的口吻都是那么的油膩,實在無法分辨;杰伊頗有酸意地砸吧了下嘴,用枕頭捂住了耳朵,心里想著女人怎么能和dota比;阿黃比較直接,用力咳嗽了下,提醒下面的帥哥寢室里還是有人想睡覺的,他的質量大,自然需要更多的睡眠。
趙小豪沖著看不見的三人瞪了一眼,到陽臺上去通話了。其余三人心里都冒出了“可以安心睡覺了”的想法。
王志閉著眼睛假寐,心里思索著怎么把寢室里的蟲子趕走的方法。他不怕蟲,但他厭惡骯臟,真正怕蟲子的是趙小豪,富貴人家的孩子是天生對這種生物沒有免疫力的,只是他平日里一直游弋在外面,很少回寢室,所以是寢室爆發蟲患情況下受害最小的人。王志突然羨慕起趙小豪來,要是自己也能一直在外面就好了,可一方面他沒有女朋友,一方面又不參加什么學生組織或者社團活動,除了上課和與樓下宿管阿姨談天說地,他實在沒有什么理由待在外面不回寢室。
想著想著,一天的疲憊讓他終于有了睡意,意識也逐漸迷糊,隱約中依稀聽到了陽臺門開關翕合發出的金屬聲響,
這家伙終于打完電話了。王志放下心中最后一塊石頭,安心睡覺。
人們往往用“晴天霹靂“來形容突然遭到的震驚事件,但王志想說,大半夜睡得正舒服時聽到一聲聲嘶力竭的叫聲,那效果遠比“晴天霹靂”強得多。燈一下子亮了,王志忿忿地起身,那連綿不斷的叫聲讓他頭痛欲裂。他努力想弄清聲音的發出者在大半夜發出噪音的動機,卻發現阿黃和杰伊也醒了,忿忿地盯著床鋪下的那個人。
趙小豪夸張地原地驚呼著,一驚一乍,手舞足蹈,地面上仿佛過了一層電網,讓他不能安然直立,非要蹦跳著,指著地上某個飛快移動的黑點,嘴里嗚嗚呀呀的,用驚恐的表情向室友們求助。一旁的椅子和紙簍桶被打翻在地,垃圾倒作一團。
三人不約而同地捂住了腦袋,罵人的話在喉頭蓄勢待發。這才是最怕蟲子的那個人。
2
經過了一夜的折騰,四人決定商量下寢室里蟲患的問題了。這寢室里第二次全體代表大會終于決定召開了,距離第一次會議時隔兩年又八個月了——那還是他們四個剛進大學時的事。會議定在晚上的七點。
王志看了下手表,快八點了,而他此時卻還在圖書館。對于他這種對學術無力的人來說出現在圖書館這種地方實在太奇怪了,如果被同學看到了一定會認為他是來這里搜尋美女的,并且扣上一頂“惡意占用學術資源”的帽子。
他終于起身要回寢室了。對于蟲患最熱心的人這一次卻故意錯過寢室會議,不明真相的人自當是問號連連。王志是故意這樣的。說慪氣也好,說擺架子也罷,他必須要讓他的舍友知道下他王志的重要性的了。平日里蟲子出來了只有他忙東忙西,其他人都不管,打掃整理都他來,一次兩次也就算了,長期下來王志心里也難免有火。這次會議他干脆故意遲到缺席,讓他們去討論吧。討論著討論著他們就會發現,沒有自己他們根本做不了。掃地、整理內務、換垃圾袋,那平時都是他做的事,當他們開始分管整理事項時就自然會感慨:啊,我們的室友平日里為我們做了那么多,多虧有他啊。然后他回到寢室后幾個人就會爬過來抱著自己的大腿,一邊抹眼淚一邊哭喊,祈求寬恕原諒。然后自己也發揚風格,手一揮,告訴他們自己毫不介意。最后室友合歡,可喜可賀。
王志點點頭,很滿意自己心里寫下的劇本,走向寢室的步子不由得輕快了幾分。
推開寢室的門,室友沖上來抱著自己的大腿,一邊抹眼淚一邊哭喊,這種情景并沒有出現,相反這房間里比往日更加荒涼,只有那個戴了耳機才會講話的杰伊在,做著幾年來一直做的事情——打dota。趙小豪和阿黃并沒出現在這個場景里。
王志裝模作樣地撓著頭,無奈地聳肩嘆道:“哎喲,朋友非要請我吃飯,沒想到回來得那么晚。”
一片安靜。
王志臉上有些難堪,又提高了點嗓子:“你們會開完了嗎。”
這次回答他的是杰伊的一句爆粗口,不知是游戲里失誤讓他對著耳麥里的隊友罵的,還是對著自己。
王志在杰伊旁邊比劃了半天,才讓游戲青年摘下了耳機,意識到自己這個室友的存在。杰伊遵守著打dota時“左盤右標”——即左手放鍵盤上,右手按住鼠標,兩手絕不離開——的好習慣,眼睛一刻不離屏幕,王志一問他一答。王志從杰伊不時穿插著和屏幕里正發生著的戰斗有關的游戲術語和粗口中了解了情況。
趙小豪一直就沒回來過,而阿黃終于憑借著幾十年如一日默默在女神狀態下回復的持之以恒,打動了她,成功約出來一起吃飯去了。
“那會議呢?”王志驚訝地問。
屏幕里的戰斗終于結束,杰伊因為輸了而唏噓了半天,好久才轉過腦袋看著王志:“什么會議?”
一只小強從地板上散步而過,瀟灑,飄逸。
放別人鴿子沒放成,結果竟被人放了鴿子,王志現在是郁悶得厲害,他把捏死蟑螂的餐巾紙狠狠丟進了紙簍桶,粗魯地用掃帚摩擦著地面,執行“掃”這個動作。又是一陣折騰,寢室里屬于自己的那四分之被打掃干凈了,只不過這次他依舊故意無視杰伊腳下的外賣盒,房間里也只打掃自己的那一塊,順手把蟑螂的尸體掃到了趙小豪桌子底下,末了不忘朝阿黃的方向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這才稍稍解了怨氣,心滿意足了。
無論寢室里是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還是四個人,統統都像沒有人一樣,安靜異常。往日還偶爾有“我叫外賣,你要么”之類的話,但最近也少了,都自己管自己。
王志去樓下倒垃圾的時候,看到一對男女的影子在宿舍樓旁的黑影中摟著,兩條交纏的人影在地面上幾乎要交合在一起,王志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油條這一食物,尤其是當他看到其中一個男的是趙小豪時,他更有種把兩人扭成一條丟進油鍋里炸成油條的想法。
回寢室后趙小豪后知后覺地發現了桌下的蟑螂尸體,自然是嚇得再次跳起舞來,讓之前生悶氣的王志多少心理平衡了點。阿黃很晚才回來,看臉色以及嘴角上揚的弧度,進展似乎很順利,這讓本來想數落幾句的王志更加不快。
又是一個寧靜的夜晚,陽臺的門和窗開得很大,風呼呼地吹進來,帶來夜晚間的絲絲涼意,在空氣流動中,食物壞掉特有的味道從杰伊的腳下無可避免地傳到其他三人鼻子里,趙小豪忍不住噴了點香水,王志在鼻下抹了點清涼油,阿黃干脆把臉埋在胳膊上不吭聲,今天他難得地沒有去逛人人、微博。在四人中間的地帶不時地跑出幾只蟲子四處躥,無聲地肆虐這個房間,也不知是人包圍了蟲子,還是蟲子包圍了人。
這次寢室會議算是徹底破產了。
3
如果故事進行到這里就結束的話,那倒也是相安無事,蟲子畢竟是只是這么小的東西,不去管它、理它也無大礙。理應如此,但也只是“理”應如此。
看到了屏幕里隊友渣一般的操作,杰伊真是恨不得把氣憤灌入咆哮中傳到耳麥的另一頭,但是考慮到這個房間里的其他三人正睡得正香,阿黃和王志的呼嚕聲此起彼伏,他只好悻悻地閉上了嘴,拳頭在半空虛揮了下了事。發泄似地關掉了游戲,他被屏幕光線晃了一晚上的眼睛酸得發疼,尤其是從掩合的窗簾縫隙中悄悄露出的光線更是讓他覺得刺眼。
光線?
他看了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已經是早上六點多了。他又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戲。
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猶豫著是否要翹一天課用來補眠,這時,幾天內寢室里第二次大呼小叫從同一個人的嘴里發出。長久寧靜下的突然驚叫,絕對是對耳膜的一大考驗。這喊聲真是相當地凄涼幽怨,如果放在戲劇故事中,那絕對該是喊冤的竇娥發出的。
王志和阿黃迷迷糊糊地被吵醒,心里都是同一個念頭:這他媽惱人的場景好像之前發生過一次啊。
趙小豪之所以會大聲叫嚷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果你一大早醒來發現自己手臂上腫起了一個紅乎乎的、既疼又癢的膿包,你也會驚叫出聲的。一開始他只是在睡夢中覺得自己的胳膊癢得出奇,下意識地撓了幾下,沒想到越撓越癢,他皺著眉頭換了個睡姿,又狠狠抓了下手臂,手指接觸到的卻是濕乎乎的液體。他揉著惺忪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去瞧個究竟,然后被手上那個大得出奇紅腫膿包嚇壞了,腫得像個饅頭,上面還不停分泌著血液和黃色的、惡心的膿水。一直從小到大嬌生慣養長大的小少爺倒吸一口冷氣,發出了短短幾天內的第二次尖叫。
在其他三個人呆愣的,或者說沒睡醒的目光注視下,趙小豪手忙腳亂下了床鋪,期間差點一個踉蹌從扶梯上摔了下來。焦急的小帥哥全無分寸,穿衣服到一半又脫了下來,打電話給父母求救。比以往更加糟糕的語氣和尖銳的聲音毫無紳士分度可言,眼淚都急得掉了出來。
王志和阿黃終于看不下去,穿好衣服去幫他,勸他不要太緊張,可能是自己撓癢抓破的,一向內向的杰伊也站在一旁,表示自己也是關心的,雖然他內心深處只想快點上床鋪抱著枕頭睡覺。
四人慌里慌張的背景是陽光在窗簾的掩映下映下一片光暈,在寢室不大的地板上灑下一片光輝,隱約可以看見一只個頭不小的、紅紅的叫不出名字的蟲子晃晃悠悠地在地上爬著,行走的軌跡像是一個喝醉了酒的老漢,全無章法,只是個頭龐大得讓人心生懼意。似乎是發覺了四個人的目光,它竟然張開了翅膀飛了起來,在這間狹小的屋子里肆無忌憚地飛舞。
四人一同睜大了眼睛,頭一次默契地做了共同一件事:大聲尖叫起來。
當同一層不明真相被吵醒的其他鄰居聞聲來看情況時,半開著的門口中可以看見一個人哭哭啼啼地捂著手臂到處亂逃,其他三人拿著掃帚、拖把、書本之類的東西,漫無目的地亂砸一氣,嘴里還不停叫罵著。問是作甚,答曰滅蟲。鄰居看著一片狼藉的寢室,全然找不到所謂的蟲。
趙小豪胳膊上那個疑似被蟲子咬的不明膿包最后引來了他大驚小怪的父母,但事情并沒有因為大人們的介入而和緩,中年夫妻只是和他們的兒子一樣大呼小叫地不知所措,原地手舞足蹈。杰伊又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他覺得此時此刻再去睡覺似乎是對室友的不關心,可他也實在不明白被蟲子咬了口為何會如此讓人慌張,畢竟那只可能是兇手的蟲子已經被砸扁了。趙小豪的父母很快又叫來了輔導員和宿管阿姨,在一連串雙方的相互指責和辯解之后,趙小豪因為疼痛而發出的呻吟聲才提醒了他的父母:該把孩子送到醫院去。
趙小豪這一去,王志他們就沒再見他回來過,而且這次可不是和女孩約會地留戀往返那么簡單了。因為擔心宿舍的蟲患影響到孩子的健康,趙小豪的父母讓他搬出去住了。
他父母過來收拾行李那天一直喋喋不休地嘮叨著這寢室的壞處:臟、亂、小。這讓王志很受不了,好像能生活在這里的王志他們是圈養起來的肉雞一樣。阿黃雖然當時不在場,但是從之后王志嘮里嘮叨的破口大罵中可以略知一二他父母言語的刻薄。阿黃撓頭,這樣精明強干的夫婦也只有在兒子面前會百呼百應、賠著笑臉。杰伊是無所謂,他只是發現最近dota的勝率越來越低了,隊友的不努力讓他的游戲趣味開始逐漸喪失,無憂無慮的小青年開始煩惱了。
考慮到平日里趙小豪本就不怎么回來,寢室少了一個人對王志他們倒沒有太多的影響,三個人照常過著自顧自的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趙小豪被咬事件的爆發,宿管員專門請人來給這間寢室好好打掃,還噴了很多殺蟲劑,看著墻角成堆的蟲子尸體,宿管阿姨很是不滿地警告三人:房間衛生要搞好。王志想了下,覺得還是不慪氣了,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剛這么想了,他才發現寢室里好像又少了個人。
自從上次和女神約會順利回來后,阿黃和她的發展出乎意料得順利,隔三差五地出門,每次回來都一副樂呵呵的模樣,一個勁兒地在那里傻笑,王志想起了一部馮鞏的電影:《沒事偷著樂》。于是阿黃在寢室里的時間似乎也越來越少,外出陪女神的次數越來越多,頗有妒意的王志幡然覺察到,趙小豪的角色好像被替代了。而趙小豪也只有上課的時候能偶爾碰到,大三了大家選的課比較分散,見面次數也寥寥無幾。
寢室過去就少言少語,這下少了兩人,倒也別無差別,每天寢室里的總話語數還是不變,其中大部分依舊是杰伊對著耳麥里的隊友的謾罵。徹底掃除過的房間蟲子的確近乎絕跡了,但似乎也把趙小豪和阿黃一起掃了出去,而杰伊,他在與不在似乎也都一樣,王志歪著眉毛,總覺得哪里不對。同樣是看書,感覺還是身后有人在自己更安心點,哪怕那人不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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