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小丑

　　伊麗一想到戀愛，有中夢想成真的感覺。頓時又覺得有些害羞，這落差感使她拿起枕頭捂住臉，在床上翻來覆去，一陣嚎叫。

　　“戀愛果然是智商的阻礙啊！”由夕看了一眼在在床上鬼哭狼嚎般的伊麗。無奈的嘆了口氣。

　　“由夕！什么時候來的？你...你都看見了？”

　　“不僅看見了，還亮瞎我的鈦合金眼。要不要吃橘子，大減價所以就買了幾斤。”

　　“要要，最喜歡橘子了。”伊麗爬下床，橘子才剝了一半忽然想起點什么。瞇起眼看了由夕好一會兒，壞壞的笑了笑道：“由夕姐，那晚在酒吧的那個小伙子是你男票？”

　　其實那晚伊麗在“青春酒吧”還遇見了由夕，正好碰見一個男的接她下班。

　　“嗯，是呀。怎么了？”由夕倒是回答的干脆。

　　“你整天八卦我和國寶，這次到說你們怎么認識的吧。嘻嘻”

　　“...嗯..我們從小就認識，感覺就這樣順勢就在一起了，青梅竹馬吧。哎呀，你這小妮子，平時又不見你這么活潑......”由夕拉過伊麗在她柔順的頭發上一陣亂揉。

　　“我感覺樣子傻傻的，還是我家國寶好。”

　　“那叫憨實！還我家國寶呢！肉麻死了！”由夕翻了個白眼。“這個時間點了，不說了，我得上班了。拜拜，找你家國寶去吧。”

　　伊麗清晰的看見轉身時由夕甜蜜的笑容，仿佛是偶像劇中美麗的大小姐。看得她一陣癡呆。

　　看來，戀愛不是智商的阻礙，而幸福才是真兇。

　　2

　　伊麗躲在學校后面的轉角處。印制住狂亂的心跳。她發誓，以后沒事再也不出來溜達。好奇心害死人這句話完全沒錯。她看見顧華在轉角處另一邊打算打招呼卻看見了郁可，仿佛是少女的第六感般伊麗連忙往后躲，莫名的緊張感使呼吸聲都壓制了下來。

　　顧華抽出一只煙，還沒點著被郁可阻止。語氣里依舊沒有任何波動：“這里禁止抽煙。你可是老師。”

　　郁可大膽的盯著顧華碩大的瞳孔。可她愈是這樣，顧華愈是難過，他眼神閃爍躲避，沉默了許久，咬著牙說：“郁可，如果我們是師生的卻多了些什么，如果我們是情侶卻又少了些什么。我覺得我喜歡你是沒錯，但我又覺得這不是愛情，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對不起.....我太累了，帶不上你....對不起.......”

　　郁可傻傻的站在那里，這個話題一直是她回避已久最害怕的。她心中有淚，卻哭不出來，泛紅了眼眶。努力保持著那副撲克臉。

　　她靜靜看了顧華一眼，語氣平靜卻出奇的驚悚。“那我算什么？充氣娃娃嗎？在你需要的時候來滿足你，不需要就藏起來？顧華，告訴我，我算什么？！”

　　顧華亞口無言。沉默了許久，哀求般的說：“郁可，因為我是老師。所以你要是學生，我是不會離開你......說真的，雖然很對不起你...但我會盡量補償你。”

　　哈哈，哈哈哈...郁可第一反應卻是笑了出來。——她只覺得好笑。她發誓，這輩子沒這么認真的笑過。

　　“補償？顧老師不必了，我愛你，自然就會對你好，你也不必因為受了我的恩惠就這么愧對我，說白了都是我樂意。我自找的。”

　　郁可也想盡快離開。走了兩步腳卻不自覺的停了下來。背對著顧華。咫尺之遙，卻又遙不可及。最后語氣溫柔了下來：“阿華，真的，不必要愧疚什么。我愛你，但剛好與你無關。僅此而已。”

　　說完，郁可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顧華看著郁可莫落的背影，一個人還傻傻站在原地。心臟處仿佛灑鹽般酸痛。郁可的溫柔刀，刀刀見血。

　　3

　　和學校反方向的公交車上空蕩蕩的。伊麗和郁可在最后沒坐了下來。氣氛異常的沉默，甚至為尷尬。伊麗發誓她再也不偷聽了。

　　“對不起呢......拉上你逃課。很討厭我吧，話說這世上或許也只有我做小三做的這么理直氣壯。”郁可努力的笑笑。病態蒼白的節能燈打在她臉上。

　　伊麗透過玻璃看到郁可蒼白的臉蛋，不覺有些愧疚。剛挪動嘴唇想說些什么，車上來了幾個大媽，吵吵咧咧的。于是伊麗只能閉上嘴巴。

　　她兩就這樣在最后一排沉默的坐著。雖然伊麗并不排斥沉默。但此時有種尷尬的表現形式。她不停的撥弄著劉海，想找點什么話題，緩解下郁可的悲傷。

　　“人，好少呢.....”伊麗搜腸刮肚，絞盡腦計終于擠出一句。

　　郁可看著拼了命找話題的伊麗。溫柔的笑了笑，吧臉埋進伊麗的肩旁。：“行了，不用刻意找話題了，謝謝了，就讓我這樣待一陣子...下車后會還一個全新的我給你。”

　　汽車在站點停了下便再起啟動，伊麗打開窗，寒冷的風毫無留情的涌入她們之間，彼此再也無話。

　　郁可選了個熱鬧的地點跳下了車，對著繁鬧的夜市，拍了拍臉蛋：“復——活！”說完拉起伊麗的手，擠入熱鬧的夜市。

　　“走，伊麗，今晚吃的喝的全算我的。”

　　伊麗步調比郁可慢了半步，看著眼前搖搖晃晃的背影，雖然笑笑咧咧的瘋著，卻有中讓人不忍打擾的莫落。

　　伊麗努力的驅趕這些陰魂不散的念頭，連忙趕上郁可的腳步。也緊緊的握著郁可冰涼顫抖的手。但兩只冰冷的手如何互相取暖。

　　“郁可。”

　　“嗯？怎么，看中街上那個小伙子了？”

　　“扯哪去**狂魔女，我說，今晚我陪你瘋一回！”

　　“可是我不做小姐的呀。”

　　“滾！***”伊麗紅了臉，忍不住爆了粗口。

　　“哈哈，”

　　郁可大笑時很動人。看得伊麗就這樣停了下來。

　　“郁可，你還是笑的時候好看。很動人”

　　“腦子里什么亂七八糟的，我不可是嫖客。”

　　“滾你TM的！”伊麗也跟著笑了起來。“郁可，我知道這附近有家很好吃的烤魚店，要去嘗嘗？”

　　“還真覺得有點餓！行，帶路，算我的！就當是我嫖你的錢。”

　　進烤魚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店里零零疏疏的幾人。郁可找了個角落的位置，一落座轉身對老板大喊：“老板！來箱啤酒！”

　　人少的緣故很快鐵板紅燒魚被端了上來，在鐵板上面發出“吱吱吱”的聲響。

　　郁可突然沉默了下來，不在東拉西扯大呼小叫。忽然的安靜讓伊麗一陣不適宜，或者說這才是兩個安靜的人原有的氣氛，之前只不過是郁可悲傷的掩飾。而這樣忽然莫落的郁可，讓人憐憫。

　　伊麗有些尷尬，連忙夾了口紅燒魚：“快吃，很好吃呢！”

　　郁可猛的吃下一口辣子，然后又猛的灌下一杯啤酒，然后被嗆到咳嗽，最后咳嗽到眼淚的掉了下來。還勉強笑嘻嘻的說：“辣后喝啤酒就是那個勁——爽！”

　　伊麗沉默的望著郁可一個人自言自語，或許就連郁可自己也分不清那是嗆出來的眼淚，還是哭出來的。

　　“我曾經也是那樣的存在，被人罵作是病毒，被人排斥，被人嘲笑，刻意的遠離。僅僅是用被人用來娛樂，單純地協助班級里的人更融。”

　　開場白和這段故事一樣莫名其妙，郁可連做作的的笑顏也終于漸漸迷茫。

　　伊麗張張嘴，不知道應該接句什么話。索性閉上嘴。

　　“他卻沒有嘲笑我，在全班人面前維護我。我知道雖然他在盡作為老師的責任......”

　　郁可又猛的灌下一杯啤酒，眼睛有些紅，忽然嘴角上揚，憋出一個冷笑。“但我依舊忍不住愛上了他。即使知道這是不可能，但我還是不死心。我又怎么能死心，怎么能抹去，那可是我人生中第一份的溫暖。”

　　郁可沉默了一下，盯著手中半杯的酒，搖晃了幾下，嘿嘿笑了起來，一口喝掉繼續說。

　　“為了接近他，我努力學習。考進前十名。后來我尾行到他家，就這樣給了他第一次。就這樣我們便陷了進去，不可自拔。之后我以補習為理由，去他家給了他第二次，第三次......后來我才知道，他有女朋友。我...我只是個小三，充氣娃娃。”

　　郁可忽然瘋狂的笑了起來。伊麗一愣啞口無言，從未體驗過的復雜心情。

　　“那次，差點被抓個正著，十分狼狽。后來...后來我為他打掉了我的第一個孩子。躺在人流室，忍著令人瘋狂的疼痛，望著蒼白的燈光，時候我感覺一無所有，有的僅是大把的蒼白以及孤獨的憐憫。”

　　伊麗看著，不自覺也跟著苦澀起來。

　　“但我不甘就這樣離去。就這樣結束。我憑什么要這樣退場，憑什么想開點不能擁有他，憑什么我要重頭再來！...他，他是我第一個愛的人......”郁可越說越激動，淚如雨下。

　　之后郁可瘋狂的笑了起來，徹底醉了，卻紅顏依舊，凄慘的凌美，像一張艷麗的薄薄小丑皮影。在舞臺上一人旋轉著。

　　伊麗不忍鄙棄她，她只是一直執戀與顧華在她生命中留下的第一份情。她也知道，這只不過是生命中一個小小的波瀾，終歸平靜。但那又如何，她卻給了他一生的動情。

　　世上再沒比這更唯美，凄慘。

　　伊麗忍不住說，郁可，你這又是何苦，何必這樣折磨自己。

　　郁可對著伊麗咧咧嘴，咧不開就再咧一下，終于笑了出來。極其想欺凌絕美的公主。她說，伊麗，生命若給我無數張面孔，我永遠選擇最痛的一張去觸摸。不因為什么，因為愛便是那張面孔。

　　......

　　之后郁可一直吐一直吐，直到那家店打烊。伊麗扶著搖搖晃晃的郁可走在了大街上，夜里寒風卷碎葉，燈影綽綽，郁可蒼白的臉蛋在寒冷的夜色中勾勒了一幀融不進的剪影。

　　伊麗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就這樣報著郁可蹲在江邊。望著郁可蒼白的臉蛋，還在苦笑著。她掙扎著起來抓起伊麗的衣領，模模糊糊說：“他什么都和我說過，真的，什么都說了唯獨...只有我愛你沒說。”

　　之后便說了些什么，但聲線太少伊麗聽不清。只知道她在痛苦的現實和幸福的邊緣除掙扎著。

　　她做著這些夢，卻活在不宜做這夢的關隘上。這是一場夢，也只能是場夢，他們終究不可能。

　　往事短暫卻又漫長，夢不經朝露，夕拾時已像夜色一樣淡了。

　　人，應該要學會把一些事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