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來時，我亦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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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嘈雜的食堂像是發出巨大轟鳴的機器，一秒不停地運行著。

　　那些匆忙而來又匆忙離去的學生，一個個面無表情，瞳孔里盡是麻木與無盡的凄涼。

　　蘇易緩慢地吃著剛打好的飯菜，腦子里還在回想著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她不明白，為什么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竟可以為了她去跟食堂的人吵架，而后又頭也不回的走開了。就算是為了搭訕，最起碼要留下名字吧！

　　蘇易實在想不通這是為什么，只能定義這種人為好出風頭的怪人。

　　”嘿，同學，我能坐在這里嗎？“蘇易感覺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卻并沒有回過頭去看那個人，只是冷冷的說了句，”沒人，你坐吧。“

　　那人看蘇易低著頭，盯著餐盤出神，于是狠狠地拍了一下蘇易的腦袋。

　　”你干什么呀，拍這么重，找死?。　疤K易一下子站了起來，瞪著她旁邊的這個人，只是當她瞪著這個人的時候，眼里的戾氣慢慢變淡了?！卑兹~風，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白葉風把蘇易拉回了凳子上，自己也隨之坐了下來，”剛才看你在這出神呢，就過來了。你在想什么啊，這么用心？“

　　”今天發生的事，完全超出我的想象。真背，像是這所中學在耍我一樣。“蘇易夾了一片菜葉丟在了餐桌上，”首先是教室里，隨后就是在這食堂了，等一下又不知道會在哪里出糗呢！“

　　白葉風看著蘇易生氣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緊閉的嘴唇，發呆的眼神，活像一只夏日里?？吭诖扒暗镍Q蟬。

　　”蘇易，可能是我們剛到這里，有好多事情不是很熟悉，才會出現尷尬的啊。“白葉風看著蘇易，欲言又止的樣子，”那個，能說說今天都發生了什么嗎？“

　　”哎，說出來，全是淚！“蘇易雖然長嘆了一口氣，但眼里卻是半含微笑，她明白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還有一個熟悉的人可以傾訴內心的不快。”其實沒什么了，就是剛才打飯的時候沒有飯卡，尷尬了一通?！?/p>

　　”這個你活該啊，你以為我們還是在以前的天遠高中啊，那里是私立高中，什么都是一手包辦好的，吃飯自然不用打卡啦。而這里是公辦的，什么都是要自己弄的，吃飯不帶卡，你想吃霸王餐啊！“白葉風說完不禁放肆大笑。

　　”笑屁啊！“蘇易抬起來一腳，差點把白葉風踢下餐桌，”這里的情況我哪知道那么多?！?/p>

　　”那你沒卡，怎么打到飯的?。坎粫娴氖前酝醪桶?？“白葉風滿臉的戲謔。

　　”還想找打啊？“蘇易作勢又一次抬起了右腳，”不過這里人也挺好的，剛才有個挺怪的男生幫我刷卡了，我問他叫什么，他理都沒理我扭頭就走了，真是個怪人?！?/p>

　　”他不會是看上你了吧，不然怎么會這樣做呢？“白葉風害怕蘇易會再次打他，一個勁低著頭吃著飯，眼睛卻斜視著蘇易。

　　”哪有，我們都還是頭回見呢，誰都不認識誰?！疤K易回想起剛才的畫面，竟然是那樣的不真切，像是風中的茫茫白霧，一吹即散。

　　”不過說真的，這所中學好人還是挺多的?！鞍兹~風抬頭看了看蘇易。”今天上午的一節課，我被一群人圍住，他們想揍我，你猜這時怎么樣啦？“

　　”你被揍了！“蘇易用筷子扒了扒沒吃掉的飯，心不在焉地聽著白葉風說話。

　　”哪有，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白葉風像個小孩子一樣用手指著他的臉，”你看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之后呢？“蘇易敷衍的回應了一句。

　　”就在那時，一個‘滾’字穿過我的耳朵，之后一個男生出現在我面前，另外那幫男生好像被他嚇到了一樣，全都跑掉了?！?/p>

　　”班長，你運氣挺好的啊?！疤K易索性放下了餐盤，不再去碰那些讓人惡心到飽的飯菜。

　　”他們敢動我，我讓他們好死，也不想想我們是從哪出來的？“白葉風干掉了餐盤里最后一根白菜?！辈贿^那男的也挺不近人情的，問他叫什么他也不說?！?/p>

　　”怎么全是怪人，二十八中難道是怪物所嗎？“蘇易暗自苦笑。

　　”不過，很巧合的是，他成為了我的同桌，你說巧不巧？“

　　蘇易遞過去一張餐巾紙，”你主賓用反了吧，是你成了他的同桌吧？“

　　白葉風接過餐巾紙，擦了擦嘴上殘留的米粒?！蹦挠?，我先轉來，他后轉來的。自然是他成了我同桌啊?！八S手丟掉了餐巾紙，”聽說是從理科班轉過來的，叫楊夕木?！?/p>

　　”楊夕木，什么怪名字啊?！疤K易眼里充滿了鄙夷?！毕袷悄欠N爛俗言情小說的人名。“

　　”管他什么怪名字呢。對了，忘了問你在哪棟樓啊，我在A樓高一一班，以后有事就來找我啊，我就可是這所學校的教導主任！“

　　”我不知道是幾樓，沒注意，我在理科班高一十二班。感覺理科班好壓抑，沒有文科班那么輕松?！疤K易想起了上午發生在教室的一切，心情慢慢變得壓抑起來。

　　”真搞不懂，為什么你非要跑去理科班，一個文科生去讀理科不壓抑才怪！“

　　”沒辦法，我天生討厭歷史跟語文，你又不是不知道高一上學期發生的那些事，現在回想起來還像噩夢一樣纏繞著我！“蘇易看了看食堂外面的天空，湛藍如洗，卻讓人的心情好不起來。

　　白葉風記得曾經的蘇易在語文課上跟老師對著干的場景：一本書化作漫天白雪，紛紛揚揚散落在她的課桌上，隨后她轉身離開教室，身后傳來的戾罵聲絲毫沒有阻隔她離去的腳步。白葉風早已不記得當初是什么原因讓蘇易做出如此的舉動，只是隱約記得當時老師好像是說了一句有損尊嚴的話。這一切對蘇易應該如昨日，有著歷歷在目的切膚之痛。

　　其實蘇易也有乖巧讓人心疼的一面，記得曾經有次老師沒考好，班主任并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然后她自己去找班主任，呆在辦公室的她一直靜靜站著，沒有說一句話，班主任讓她回去好好學習，下次繼續努力！可就在她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她眼角的淚水如同奔流不止的山泉，她知道那次的考試對班主任有多么重要，如果她要是考好了，班主任就可以評上學校的優秀教師，有資格進行深造，可是這一切都因此而破滅了。

　　”好吧，蘇易你趕緊回寢室休息吧，別讓老師又找你麻煩！“白葉風看著早已變得空蕩蕩的食堂，催促著蘇易。

　　”我不住在寢室。“蘇易看著白葉風，嘟著嘴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