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開的姿態

從第一次在這梅樹下見到癯仙，茉莉就知道他們還會再見，只是此時那棵千年的梅樹早已花開灼灼，枝條上綴滿火紅，此刻的茉莉站在樹下舉頭望著花樹，先是一笑，隨即又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想起什么。背后忽然有個聲音問她“花開得好看嗎？”

“恩，很漂亮，只是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姿態。”茉莉背對來人點頭，淺笑著回答，聽著酒壺敲擊的脆響轉身，看見那個男子依舊鮮衣怒馬，風采翩然的傲然立于天宇之下，正疑惑的重復這自己的話。

“花開得姿態？”

“你見過山野間開放的梅花嗎？前不久淵陪我去看過，雪頂之上漫山遍野的紅，連厚厚的白雪都被比下去了。”

“見過，但我從不曾仔細觀賞。”

“那下次吾帶上你一起去，好好的賞一次梅。”

“好，不許食言！”

“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嗎？”

“找了五年沒有半點蹤跡，除了你之外，她和她的族人好像在這天地間憑空消失了一般，所以我回來找你。”

“那你可不可以留下來幫我，在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之前，以朋友的關系幫我。”

“你想要做什么？要我怎么幫你？”

“我想給我喜歡的人一個家，一個安穩的天下。”

“他，是王族？”

“是，他叫臨淵。”

“我一直覺得你會走上和夕月一樣的路，從那天你告訴我你可以為了他屈膝的時候，如果我是你的朋友我一定會不擇手段阻止你，而不是幫你。”

“那么夕月對癯仙你來說算是什么人呢？”

“她說過她是我的主子，我對她只是一顆棋子，所以我只聽她命令，從不問結果。”

“其實你心里不是這樣想的對不對，你很后悔自己沒有阻止她，你不勸她是因為你知道阻止不了，所以你寧愿陪她一直錯下去是不是？”

“可我沒能、、、、、、我還是沒有機會陪她錯到最后、、、、、、、也許這才是我最后悔的事！”

“笨蛋！癯仙你是笨蛋知不知道！”

“什么？我沒聽見。”

“我說你很笨，到現在還不明白，如果真的當你是棋子那就該冷些無情的利用到死，又何必將你封印在這樹里？”

“是這樣啊？”那個紅衣鮮明的男子紅了眼眶，笑得恍惚醒悟，然后掛著勉強的笑臉對茉莉說“那、、、、、、這一次我們就直接做朋友吧，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就直接出手帶你走。”

那一天一個紅衣一個綠衫，一個清雅高貴，一個瀟灑公子，坐在花舞之下，愜意悠然推杯換盞，直到日落西山，夕陽映雪，因為存著私心茉莉沒有告訴癯仙那個女子已經死在幾百年前的傳說里，就像是故意癯仙也從沒問過任何人關于夕月的消息，其實在這北國就連一個市井百姓都知道的古老傳說，只要有心又怎會不知，茉莉想他不問，也許本身也存了一份私心。而癯仙在目送茉莉離開的時候，看著那女子遠去的背影，淡笑而語“花開得姿態是嗎？”從這一刻起這個女子的活著的姿態，連同這花開放的姿態，有意無意，成為這個男子人生的主題。

兩個月后，南國傳來南帝投降的消息，受降的上表送到的第二日，快馬傳來消息，南帝同帝后一同在南國皇宮自盡，其余大臣王族不日押解回到北國，北帝得知消息在朝上大贊南帝氣節可嘉，隨即下旨厚葬，消息傳到瑞王府，家中來報信的婢仆，連同茉莉身邊隨侍的丫頭云墨都顯得歡欣鼓舞，茉莉看著眾人高興的模樣，這才想起就連這些人也都是北國人呢，那么在這個地方現在的他們，又有什么人可以相信呢？不自覺看向視線里那一片紅梅，想起那人悠然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