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來時，我亦在（3）

　　6

　　被白雪覆蓋著的諾大校園，即使是在開學第一天，也顯得孤寂冷清。

　　地面上混合著積雪的凌亂腳印，給這所學校刻上了匆忙浮躁的印記。幸好從前方隱隱穿過來的講師上課的聲音，給這片略顯生冷的空氣帶來了一絲活力。

　　樹梢滑落的積雪跌入湛清的湖水，發出細小的聲音，像是心跳，微弱卻十分清晰。

　　白葉風驚異地發現，在這個諾大而古板的校園，竟透出些許的人文關懷：一個不大的人工湖坐落在這所學校的中央，四周圍周的枯枝雖無生機，但還是能發現枝干冒出的些許綠色嫩芽。剛才，他獨自在校園里閑逛的時候，卻并沒有發現這個不大的人工湖。

　　白葉風的心情開始變得好轉起來，嘴角邊露出了一絲微笑。只是他很奇怪，為什么這么小的湖，怎么沒有一絲絲要結冰的跡象呢？他猜想可能是湖底可能有暗渠之類的結構吧，才會使看似平靜的湖面，不至于結上一層厚厚的冰。

　　他一邊走一邊思考著，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前面有一個人，一個即將成為他的班主任的人。

　　其實，李班主任一路上跟他說了不少話，什么學習上的啦，生活上的啦，雜七雜八的說了不少。只是，白葉風一門心思的看著周圍的風景，完全沒有聽到李班主任的任何一句話。在李班主任看來，他以為白葉風只是害怕自己的戾氣以及為剛才的頂撞心感內疚，才會一路保持沉默。要是李班主任知道白葉風內心真實的想法，不氣死才怪呢！一路只看風景，完全忘卻了這個所謂的李大班主任。

　　不一會，他們就來到了教室門口，李班主任在教室外站了一會兒，聽到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嬉鬧聲，頓生火氣，一腳踹開了原本關閉的教室門。聽到門被踹開的聲音，教室里頓時安靜下來，如同歡愉后的悲傷，只在一瞬之間。

　　白葉風想不明白，李班主任這是給自己的下馬威，還是他原本就如此兇暴殘忍。想到這里，他不禁搖了搖頭，他已經做好了未來日子并不平靜的最壞打算。

　　他就跟著李班主任走進了教室，站在講臺旁。他看著全班略顯驚愕的表情，不禁暗自發笑。

　　等待許久，李班主任才緩緩開口，“這是我們班新來的同學，白葉風！”然后轉過頭對白葉風說“只有那邊有個空位，你去吧！”

　　白葉風將眼睛看向那個空位，是第三組的最后一排。

　　“嗯”，白葉風沒有多說什么呢，徑直走向了那個空位。

　　在白葉風走下講臺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旁邊女孩的桌子，東西散落了一地。白葉風趕緊蹲下來，小心的撿拾著，然后整理整齊，遞給了那個女生。

　　“不好意思，把你的東西弄臟了！”

　　“沒事，你不是幫我撿起來了嗎？快回你座位去吧！”女孩朝白葉風微微一笑。

　　不知怎的，白葉風突然感覺有股暖流在心中流動，像是四月的陽光，燦爛溫暖。白葉風用眼睛斜瞟了女孩的課本，看見課本上用藍色的筆寫著”李景若“。

　　7

　　白色的木質門緊閉著，隔絕了門外稍顯寒冷的空氣，也隔絕了門內不為人知的權利欲望。

　　白瓷杯子里冒著熱氣的綠茶，讓整個辦公室充滿了一種怪異的溫馨。他輕喝了一口茶，鏡片立刻被布滿一層薄薄的霧氣。他摘下眼鏡，隨手從桌子上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眼鏡。

　　隨后他抬頭看了看坐在沙發上捧著杯子不說話的葉素琴，“素琴啊，你怎么不喝茶啊，暖和一下身子也挺好的啊！”他重新戴上了眼鏡，將用過的紙巾丟在辦公桌上。

　　“表哥，還真的感謝你幫了我們這一大忙！”葉素琴放下杯子，從她的棕色皮包里掏出一張單子，遞給了他表哥。“表哥，這是你要的，下課之后可以去銀行取出來。”

　　“素琴啊，你不要誤會！這錢不是給我的，是上報給學校以及白葉風的班主任的，我可絲毫都落不到啊！”他接過那張單子，看著上面用繁體寫著的兩萬六千，滿意地抿了一下嘴唇。

　　“表哥，這個我知道，就算是給你的，我也沒話說啊！你說，對吧？”葉素琴走到了辦公桌前，從她的皮包里再次掏出一些東西。“表哥，這些東西你收好，算是遲到的新年禮物吧！”

　　他看著桌上擺著的一瓶茅臺和兩條萬寶路，有些遲疑。“表妹，你這是干什么呢，咱們之間的關系，還用搞這套嘛？”之后便裝模作勢地講東西推還給葉素琴。

　　“表哥，我說過，這是遲到的新年禮物，這么多年都沒去過你們家，怪不好意思的！你就收下吧！況且，以后白葉風還得麻煩你照顧了！”葉素琴將東西再次推給了他。

　　“表妹，那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他瞳孔里充滿了得意，嘴上卻還要再三推脫，“要是白葉風有什么需要可以來找我，畢竟我是他表舅啊，告訴他別怕，盡管來找我！”他點燃了一支煙，舒坦地吸了一口，滿足地吐出一個煙圈。

　　“肯定啊，畢竟咱們是親戚嘛，有困難自然會找你的！”葉素琴滿臉微笑的看著他表哥。

　　其實她很明白她表哥的為人，沒有好處的事情是不會做的。越是有親情關系，他越是要裝模作樣地撈好處，一副假仁假義的模樣，誰見了誰都覺的惡心。可是沒辦法，畢竟有求于他，只得低聲下氣地隨聲附和著他。

　　她也知道，白葉風向來討厭這種諂媚他人低賤自己的做法，之所以避開白葉風獨自來學校，就是為了不讓白葉風看見給他表舅買禮送禮這一幕，怕再一次刺激白葉風那原本就叛逆的心靈。

　　也許擁有權利的人，即使是微小如塵的權利，也會給人一種隔閡感，有盛氣凌人的味道。而那些被權利支配著的人，也會像螻蟻赴膻一樣，樂此不疲！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權利在作怪！

　　“表哥，家里還有點事，我得回去處理。那我就先走一步，不能陪你聊啦！”葉素琴站起了身子，拿起來她那棕色的皮包，轉身往外走。

　　“行，你就先回去吧！路上小心點，這里一切有我呢！”他并沒有站起來，只是坐在椅子上隨聲應和著她。

　　“那好，一切就拜托表哥了！”葉素琴打開了白色的木質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