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來時，我亦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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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窗外白茫茫的雪，白葉風心里竟然有些許的緊張。不知道是因為不辭而別帶來的羞愧感，還是怕進入新環境產生的畏懼感。

　　畢竟當時剛進入高一的時候，他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跟班上部分同學熟絡起來，而且當時身為班長的他有著與班長職業極為不相稱的羞赧，他因此也曾悔恨過自己的懦弱！

　　“葉風，過來吃點早餐，然后跟你表舅一起回學校，那里的一切都打點好了。過來吧，別凍著！”葉素琴把白葉風拉回餐桌，隨手關上了窗子。

　　“哦！”白葉風從沉思中緩過神來，下意識地應付了一聲，然后坐在了他表舅身邊。

　　“葉風啊，聽說你在那邊的成績很好啊，到我們二十八中可能只算得上是中等水平，以后你可得努力啊，繼續給你媽和表舅臉上添點光！知道嗎？”白葉風的表舅滿臉堆笑地看著他，然后拿起了一塊面包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白葉風聽到他表舅剛說的那一番話，氣不打一處來，又看見這一副狼狽的吃相，頓時有種作嘔的感覺涌上胸膛。

　　“媽，我不餓！我回房了！”白葉風起身離開餐桌，回想起剛才他表舅說的話，越想越氣，最終還是忍不住來了句“就算天遠私立高中再怎么不濟，我也喜歡那里！要不是因為我媽，我死也不會去你們二十八中的！”

　　一陣厚重的摔門聲隔斷了原本挺溫馨的空氣，在此刻竟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表哥，他還是個孩子，說話沒分寸，別往心里去?。　比~素琴看見他表哥面部猙獰連忙賠不是。

　　“這小子，沒大沒小，要不是……”白葉風的表舅有些猙獰的臉變得稍微平靜了許多，因為他想到了他們之間的利益關系，于是遮掩地說：“要不是我是他表舅，早就不理他了！沒教養！”

　　他丟掉了手上剩余的一小塊面包，冷冷地說：“喊他出來，我要回學校了，時間不早了！”說著轉身走出了家門。

　　“葉風，葉風！”葉素琴急促地敲著白葉風的門，“快出來，你表舅被你氣走了，快隨他回學校！”

　　白葉風打開了房門，“媽，你看他那個樣子，像個表舅嗎？”白葉風向門外鄙視了一眼，“說白了，不就是為了錢么？干嘛裝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見到就惡心！要不是因為你，我才不去呢，那里的人全都虛偽至極！”

　　“葉風，媽知道！可是為了你上學，有些事我們必須得要忍忍，知道嗎？好了，趕緊收拾東西，隨你表舅走，媽先收拾一下，隨后就到！”

　　一輛銀白色的寶馬在雪地里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飄逸而瀟灑。車內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僵硬得如同湖水被凍結成的厚厚寒冰。

　　汽車駛過街道，白葉風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以及沿街販賣的小商販陷入了沉思，他不明白成人世界里的友好關系是不是靠金錢利益來維持的，是不是在彼此機關算盡后，只能靠假笑來打破尷尬的局面，是不是只有爾虞我詐勾心斗角，才是他們生存的唯一法寶！

　　白葉風真的一點都不明白！

　　突然一個急剎車使白葉風從沉思中緩過神來，之后便聽到他表舅的一陣無情的大罵聲：“你這個死老頭，大雪天不好好在家呆著，跑出來找死??！”

　　白葉風搖下車窗，向外探頭看了一眼，只看見一個年近耳順的老人摔倒在表舅的車前。

　　白葉風看著坐在被泥水浸染變渾濁的雪地里的老人，再回頭看了看油光滿面的表舅，一股惡心的感覺再一次涌上胸膛。

　　他沒說二話打開了車門，走了下去。

　　“爺爺，你沒事吧？我送您回家好不？”白葉風扶起了摔倒在雪地里的老人。“小伙子，爺爺沒事，剛才你們的車過來鳴笛的時候，嚇了我一跳，這才滑倒的！”

　　老人拍了拍身上的臟雪，“你是學生吧，趕快上學去吧，今天剛開學可別遲到啊！你可比你爸爸懂事多了，小伙子。”

　　老人徑直走進了街旁的一家餐館，白葉風猜想他應該是某家餐館老板的父親吧，不然獨立走進餐館怎么沒有人阻攔他呢。

　　白葉風往車門走去，想到老人剛才說車里的人是他爸爸，他不禁笑了聲，暗暗罵一聲，他配做我爸爸？要真是那樣，老子還不認他呢！

　　白葉風坐回到了車上，“表舅，你以后開車小心點！別動不動就罵人，畢竟是我們不對！”白葉風像大人一樣教訓著他表舅。

　　“葉風，以后像這種事，你就別管了，小心他們訛上你。這種人我見多了，要不是看你是個學生，可能我們今天走不了了。”白葉風不禁笑出了聲，暗暗說了句，”像你這種人，我還是頭回見，明明就是你的錯，還賴上了別人！”

　　“你說什么？”

　　“哦，沒什么，我說我們趕緊去學校吧，開學第一天可不能遲到?。　卑兹~風有些狡黠的看著他表舅。

　　汽車的尾氣模糊了后視鏡的世界，好像一切未曾發生過一樣。

　　“你去我辦公室等我吧，D樓三層右手邊第一間就是。我先把車停到停車場?！卑兹~風的表舅說完就把車開進了地下室。

　　白葉風獨自走在有些冷清的校園，這根本就不像開學第一天的樣子，反到有些像剛剛放完假的時候，一點人氣的都沒有。白葉風一邊走一邊看著這諾大的校園，突然后面傳來了一陣聲音，“白葉風，是你嗎？”

　　白葉風感覺這聲音好熟悉，轉身一看，竟有些吃驚?！疤K易！怎么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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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一夜的雪，把地面染成了鵝白，暖色的陽光透過鉛色的烏云，露出點點星斑，灑落在開始消融的積雪上。

　　飄蕩在初春里的風并沒有那么寒冷，在此刻竟有些溫柔，像是一道五彩斑斕的光，點燃了白葉風內心迷茫的希望。

　　“嘿，蘇易。”白葉風朝著蘇易走過去，滿臉微笑，他完全忘卻了在來時路上的不愉快。“我猜，你也是轉過來的，對不對？”

　　”你要死??！“蘇易抬起一腳，將路旁的積雪踢向白葉風，積雪頓時化作雪花，紛紛揚揚地飛向白葉風。“我說班長，你也太不濟了吧，說好了打死也不來二十八中，你怎么食言了呢？你這人，話不能信！哎！”蘇易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

　　“我也不想??！要不是我那媽逼著我，你說我會來嗎？你看你，不也一樣哪？還說我！”白葉風看著這個昔日并不是什么熟絡的老同學，心里有些絲絲溫暖。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也許只有這兩個老同學才能給彼此安慰以及若有似無的安全感。曾經的他們，同在一個教室相處了整整一個學期，而說過的話，卻不超過十句。此刻的他們，也許是環境使然，讓他們瞬間變得親切起來。

　　“蘇易，你一個人來報道？沒有人陪嗎？”白葉風向四周看看了，除了門衛室以及他們兩個，諾大的校園再無一人。

　　“手續我爸早就辦好了，我現在直接去教室就可以了，那我先走了??！“蘇易邊朝著教學樓走去邊向白葉風揮手告別。

　　“誒，蘇易，你在幾班啊？下課我好去找你！”白葉風大聲喊著蘇易，但蘇易好像沒聽見他的呼喊，轉眼就消失在了教學樓拐角處。

　　白葉風看著這個穿著天藍色羽絨服的蘇易轉身離去，心里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像是手中緊握著的雪頓時被融化了一樣。

　　“算了，畢竟在同一學校，以后會有機會相見的！我還是去找找D樓吧，別讓他等急了，不然又是一臭臉擺著?！?/p>

　　白葉風像是逛商場一樣走在校園里，不緊不慢，完全忘記了今天是來辦入學手續的。

　　等他找到D樓3樓的表舅辦公室的時候，驚愕的發現他的媽媽早就在里面坐著，正跟表舅說著話呢。

　　“媽，你怎么這么快就來了！我都沒看見你進來?。俊卑兹~風放下書包，坐在了他媽媽的身邊。

　　“白葉風，你哪去了？我們就等你了！”葉素琴明顯有些生氣，她并沒有回答白葉風“你從哪里進來的”這個問題，而是直接怒嚇他“你哪去了？”

　　“這么大個校園，我第一回來，找到這自然會有些困難啊！”其實白葉風在蘇易離開后，獨自一人在校園逛了逛，在被某個巡查的老師發現并呵斥一頓后，才找到這的，這么窘迫的事情，白葉風才不會說的。

　　“好了，好了！葉風過來。”白葉風的表舅把他喊到辦公桌前，遞給他一張表“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跟你班主任回教室。”

　　白葉風看了看坐在他對面滿臉兇相的中年男子，他知道這就是他以后要斗爭的對象。然后低頭填完了那張表，遞還給了他表舅。

　　“李大班主任，給你！”表舅把那張表遞給了那個滿臉兇相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接過表后，看了一會，然后低著頭說“中考成績512，你這是……”中年男子不禁苦笑了一下。

　　只這一下，便瞬間激怒了白葉風。

　　白葉風這一生最討厭被嘲笑尊嚴被踐踏，于是回諷道“地震了吧！512，死了那么多人，有那么好笑嗎？虧了你笑成這樣！”

　　“白葉風，你干什么，這是你班主任，不能這樣，快道歉！”葉素琴一把拉回了白葉風，讓他坐在了自己身邊。

　　“算了，小孩嘛，可以原諒！我剛才是笑，這分數在我們班，也只能是墊底！”李班主任蔑視地看了一眼白葉風，“來吧，跟我回教室吧！白葉風！”

　　白葉風聽到這話，準備再一次爆發，但被他媽媽攔住了，才稍微平靜下來，問到：“表舅，我想選文科，不想跟這李老師學理科，我討厭數學討厭物理！”

　　李班主任站在門口冷冷地說：“我不像文科老師嗎？你的意向你媽都跟我們說過了，跟我走吧！”

　　白葉風內心暗笑，你如果像文科老師，那理科老師得兇悍成什么樣?。　澳莻€，我聽說選文科得要填寫申請表，為什么我不用填?。俊卑兹~風滿臉疑惑地看著李班主任。

　　“我們這不需要那個東西，只要說一聲，自己選就行！而且當初剛入高中時，就已經把文理定向了，等高二文理正式分科的時候，文理生變化基本不大，所以不用填寫?！崩畎嘀魅文托慕o白葉風講解著。

　　其實，白葉風挺期待填寫申請表的，因為他感覺那是一個神圣的儀式，可惜現在不用了。

　　“好吧，跟我回教室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