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夜的另一章
人們不斷的思想和追求,構(gòu)成了思念和夢想,人們對思念的過分執(zhí)著,滋生著如瑰麗般絢爛的情感,同時造就了‘因為太過想要得到卻沒有得到’后的骯臟野性。
人們對夢想的過分追逐,驅(qū)動著向前不斷邁進的腳步,同時斬斷著那‘不斷在努力卻無法觸及到’后的想去抓握的雙手。
為什么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因為人是無法滿足的野獸啊。
為什么寧愿坐在寶馬車上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車上笑。因為這就是人的本來面目啊。
就像人們看到寵物吃習慣了好的食物,卻對日常生活中的食物失去興趣,繼而使人產(chǎn)生‘只會吃好吃的畜生’的想法,然后憤怒的用語言或是肢體對其進行毆打,但是這是多么可怕卻又不易認識到的誤區(qū),就和人自身一樣,在看到較好的東西時拼了命的想要得到,然后沉浸在這份喜悅之中無法自拔,然而在這段喜悅過去之后,再次看到平日里與自己相伴的普通物品,卻掀起了厭惡的想法,去批評,去憎惡,為什么自己不能擁有那些美好的事物?但是,正是因為人是無法滿足的動物,是被無限擴充的欲望塞滿的動物,所以,無論那份美好存在多久,人總會感到厭煩,逐漸過濾掉之前的欣喜感,再次向著更高,更加耀眼的地方望去。
無限循環(huán),永無止境,從未停止,從人有了爭奪和得到的欲望開始,這個螺旋式上升的錯誤鏈就已經(jīng)生成,卻永遠不會被斬斷。
“茲~呼~”
一團煙霧在昏黃的燈光下騰起,彌漫,消散。
村木躺在躺椅上仰頭思考著什么,他的臉上,眼神都沒有情感,什么也不表達,什么也不傳遞。床上,神啟依舊處于昏迷狀態(tài),棉被沉沉的將身體覆蓋,填充其中的是冬日里人們最渴求的溫暖。
“「神之匙」......嗎?”時間在指縫間流淌,香煙被夾在村木手中,灰燼一點點掉落,身體因為高速運動而顯得勞累,因為長時間沒有戰(zhàn)斗的原因而顯得力不從心,眼睛還看著燈光,思想?yún)s已沉入夢境,同身體一樣,緩緩放松下來。
這是久違的沉睡,在這重復(fù)被突發(fā)事情纏繞的幾日里,今晚是為數(shù)不多的一次,安心的睡眠。
趕到戰(zhàn)場的兩個人,筆直的站著,在這片空洞的夜空下,顯得異常柔弱微小,他們吃驚的看著這展現(xiàn)在眼中的一切,而因為太過震驚。連帶著嘴巴都在顫抖,寒氣順著唇齒間的縫隙溜進口中,凍結(jié)著那無法言語的腔舌,被寒風吹拂的頭發(fā)之下,是被震驚的臉龐,和布滿額頭的汗珠。
“這是......”德塞魯緩緩的睜大眼睛,一步步向前移動,那腳步十分微小,像是在試探前方是否有地雷炸彈一般,那般輕微,仿佛只要稍一發(fā)力,就會震驚什么東西,從而確認自己看到的是否真切。“這種戰(zhàn)斗規(guī)模......”
展現(xiàn)在兩人眼前的,是像被百十個炸彈炸出的地面,深坑遍布,樹木被火焰燃燒著,巨大堅硬的石塊翻卷而起,擴散在地面上的,是一股飄渺不定的,沉重濃厚的「域」,那種感覺就像是人只剩下了一副肉體,卻看到靈魂在頭頂盤旋,怎么也抓不到。從未經(jīng)歷過如此慘烈戰(zhàn)斗的兩人,對此刻眼前的畫面感到不可思議。
“不對。”三羽呆呆的注視著眼前這滿是傷痕的戰(zhàn)場,頭腦中回想起「魘」的模樣,曾經(jīng)和「魘」進行過的戰(zhàn)斗,突然,一道晴空霹靂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將那份慌張的情緒徹頭徹尾擊垮,從而將頭腦冷靜下來,雙眼仔細的看著還在冒出煙霧的大坑,表情,眼神由之前的無措變?yōu)槔渚?/p>
“什么不對?”德塞魯看著蹲在地上仿佛在搜尋著什么的三羽說。
“不是「魘」造成的。”三羽用「域」感知著地面上依存的,微弱的「域」。“這個地方有「魘」存在過......”
堅定有什么奇怪生物存在過的眼神,堅信這樣的戰(zhàn)斗不是「魘」造成的嚴肅臉龐,心卻已經(jīng)開始擔心,如果剛剛在此處戰(zhàn)斗的不是「魘」,那么......三羽仔細的跟隨「域」的痕跡向前探索著,手不自覺的將大劍握緊,一定會有什么意外發(fā)生的念頭在頭腦中綻放開來。
“但是一定還存在其他什么。”德塞魯輕嘆口氣,盤腿坐在地上,看著眼前專注的三羽嘲諷道。“你一定會這么說吧。”
“不過會發(fā)生在「領(lǐng)域」的邊界地帶確實有些奇怪。”德塞魯手托腮幫裝模作樣的思考著,一邊將那本先前懷抱著的,那本奇怪的像圣經(jīng)一樣厚重的,仿佛帶著某種神靈預(yù)言的書平方在雙腿上。
那書上畫著一個似人非人的生物,有著長而尖的鼻子,一大一小的眼睛,眼中中央有著花一樣的瞳孔,卻被抹上了沉重的黑色和灰色,包圍眼睛的不是生長有序的睫毛,而是像幼兒園孩子們在作業(yè)本上胡亂劃出的曲線,但這只是開始,奇怪的開始,這個被畫在封面上的——如果能夠?qū)⑵浞Q之為‘人’的話,或者說,我們暫且稱之為‘人’。他沒有頭發(fā),卻不像平日里看到的光頭那樣,給人一種自然之感,他是詭異的,那描畫在頭上的波紋——深入血肉的波紋,乍一看像是歐洲人那樣卷曲盤踞在后腦勺的長發(fā),但是仔細看的話人會被深深的震撼,那四道仿佛與生俱來便有的波痕,在光滑的頭顱上留下不可抹除的痕跡,它是可怕的,他是可怕的,但不僅僅如此,他的耳朵,如老樹根一樣生長在頭顱兩側(cè),卻是那么的不規(guī)則,像肢體內(nèi)部沒有協(xié)調(diào)好,發(fā)生了矛盾一般,那雙耳生長的毫無規(guī)律,一只長到了臉龐,另一只長到了脖頸上,而布局它之中的血管,膨脹,凸起,如樹根一樣緊緊束縛著擴散到的皮膚之上,像一只貪婪的巨獸的口,緊緊啃咬著獵物。正是因為這份怪異,才使得‘人’的整個身體都不協(xié)調(diào),他的頭太過巨大,巨大到將整個書的封面占去三分之二,而在頭顱之下的,便是那弱小的身軀,纖細到無法支撐那巨大的頭顱,軟弱到使看到的人感到不可思議,上半身與下半身仿佛混合在了一起,而不是相互聯(lián)系,混合——腳掌仍然處于腳踝之下,但腳趾卻長在了膝蓋之上,而膝蓋之下是健碩的大腿,膝蓋之上卻是令人詫異的小腿,它像一副抽象派的畫作,仿佛在傳達著什么不詳?shù)念A(yù)兆,這并不是毫無根據(jù)的推測,令人在意的是那雙將整個身體圍繞一圈,然后一只手的食指插入了另一只手的手掌,而被插入手掌的那只中指,卻詭異的從后面插入了自己的脖頸,沒人知道這副畫在傳達什么,沒有人知道是誰將這副畫創(chuàng)作在書上,但看到它的人能夠輕微的感覺到,這個‘人’就像被組接在一起的,一只被組成的生物。
“差不多已經(jīng)完成了。”梅西亞站起身子,用纖細白嫩的雙手將額頭的汗液抹去,隨身體的站起,那誘人的36D胸部也伴隨著搖晃,同時令人感到振奮的是那用手撥動頭發(fā)的動作,頭發(fā)在從窗柩透過的陽光下肆意舞動,緩慢的揚起,又輕快的落在溫暖的脖頸上,這是一串完美的動作,是只有心懷思念的人才會有的動作,也是受到眾人喜歡和臆想的人才會有的動作。
“喂,不要說的像是在制作一件物品啊。”四肢重歸健全的雷哈利亞試探性的伸縮著手臂,緊握拳頭,那經(jīng)過完美醫(yī)療,與原本一模一樣的手臂在雷哈利亞的控制下,感受著力量重新回歸肢體的快感,血液再次充滿身體每一處細胞的充實和愉快。
“可它不就是一件物品么。”梅西亞斜著眼睛看那條,在自己治療下被完全恢復(fù)的手臂,卻像在看一條被丟棄在垃圾桶中的布匹一樣,充滿了嫌棄。
“就像你豐腴的胸部嗎。”雷哈利亞緊緊的盯著那金色連體裹身衣之下的渾圓飽滿的胸部,用并不色情,卻仿佛要將其戳破的口吻,咧著嘴角說。
“這么盯著女孩子的胸部看......可是會被殺哦。”梅西亞的身體在雷哈利亞話音落下的瞬間,便將一記重拳打入腹部,話語落在耳邊,和那拳頭一樣干凈利索。
“哎呀呀,我可是對大胸沒興趣哦。”站在大廳門口的雷哈利亞揚起手臂笑著對梅西亞說,那在梅西亞拳下的幻影在注意到時已經(jīng)消失。身處光芒下的雷哈利亞,從背影上看就像一個十八歲,穿著Cosplay的少年,全身充滿著想去迸發(fā)的荷爾蒙,以及那份深埋在心中,急于想去證明自己和別人不同的想法,但這些都只是一瞬間的幻覺。
就在他轉(zhuǎn)過頭看梅西亞的時候,那份詭異的笑容重新展現(xiàn)給了人們,那邪惡之氣,或者說是他故意表現(xiàn)出來的邪惡,使人們再次意識到了,他不過是一個喜歡殺戮的惡魔,不,是一個連惡魔都能夠殺戮的,死神罷了。
“不過還是謝謝了,幫我治好了手臂。”雷哈利亞轉(zhuǎn)頭用手指在空中畫出一個大大的被黑色填充的小丑般的微笑,繼而像變魔術(shù)一般,留下一片飄蕩著的樹葉,消失在梅西亞眼前。
而呈現(xiàn)在梅西亞臉上的,是似有似無的無法預(yù)測的特別笑容。
“這是......”黑暗中,弱小的白色人影還在緩慢的移動,逐漸深入這片慘淡的黑暗,他移動的那般小心,擔心觸碰到什么不詳之物,突然,「域」的氣息強烈了起來,自己深切的感受到了,那股陰郁在這個戰(zhàn)場上的「域」。三羽探索到戰(zhàn)場中央,那一團團霉黑色的肉體正散發(fā)著沉重的「域」不肯散著,生長在之上的每一處細胞都還在跳躍,不同頻率的發(fā)出心臟跳動般的聲音,那是生的渴望,殺戮的渴望。
“喂,發(fā)現(xiàn)了什么。”德塞魯怯弱的微微探起身子,將那本怪異的書拿起,皺著眉頭向三羽停下來的地方望去。
“德塞魯!”三羽猛然轉(zhuǎn)頭在遠處大聲的呼喊,臉上帶著震驚,無助,驚慌失措的表情。“向「領(lǐng)域」報告,十二區(qū)需要清理戰(zhàn)場,以及收集工作。”
“什么!?喂,到底發(fā)現(xiàn)了......”德塞魯顏色巨變,快速起身向三羽的方向跑去。
“別過來!現(xiàn)在回去或許還來得及。”三羽轉(zhuǎn)過頭撇開德塞魯?shù)哪抗猓^而低下頭大聲吼叫道,那聲音堅定而凄涼,能夠聽到一絲顫抖和膽怯,但是它表現(xiàn)的那樣決絕,令人不得不去服從。三羽強硬的打斷了德塞魯?shù)闹v話,臉龐上寫滿了沉重和不詳。
德塞魯呆呆的看著站立在四周被黑暗包圍著的三羽,心頭沒來由的感到一陣空曠,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人站在碩大的天穹之下,四周空無一物,沒有一絲聲響,沒有一個生命跡象,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人,孤身感受這龐大帶來的絕望,盡管他看不到三羽隱藏起來的表情,但是那份從身體向外散發(fā)的悲傷,那種感覺......
“快去!”三羽厲聲吼道,像一把投擲出的尖刀,深深插進德塞魯?shù)男呐K。
德塞魯‘切’了一聲后,快速騰起,踏著空氣向「領(lǐng)域」方向前進。
那種感覺,就像是親人即將遠離的無助。
“這家伙,可是班里的天才啊,他怎么可能會死掉呢!”德塞魯搖晃著頭腦將這種不詳?shù)南敕?qū)除。繼而將眼神變得堅定,緊緊注視著眼前的黑暗,雙眼放出的希望之光足以將它們穿透,他擴大「域」的釋放,快速前進著。
“沒想到......”三羽將劍刃插在地面上,沉重的呼吸著這渾濁的空氣,從衣服內(nèi)掏出四個標記有特殊字符的圓形鋼柱,分別放在那斷裂開的黑色物體四周。自己站在劍刃旁,開始吟念。“在這種地方會遇到......”
四周亮起白色光芒,在三羽的操控下,將依舊鮮活的生命——那沉寂的黑色肉體包裹在其中。那道光盡管在綻放的瞬間異常明亮,但細心的人能夠感覺到,它與這片黑暗相比太過弱小,它與這正從四周集聚過來的「魘」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黑夜終于開始向著光明進發(fā),魚肚白在天邊擴散,在天的這頭,山的那頭,鮮紅的朝陽蓄勢待發(fā),城市在黎明中顯得朦朧美好,伴隨著依舊升騰在空氣中的霧氣,使得世界看上去更加安靜,飛鳥在其中的一絲鳴叫,更是讓聽到的人有欣喜的情感,那積蓄在被凍結(jié)的河面上的白雪正泛著點點微光,像是在向光明致敬。
咕~咕~咕~~~
饑餓感隨著黎明到來也在呼喚著人的身體,能量在睡眠中被消耗殆盡,急需美好熱騰的食物來填充身體,來補足那份醒來后的空虛。睡夢中,神啟被一群巨大的「魘」包圍,自己像隨時可能被碾死的蟲子,在「魘」的腳下徘徊,自己努力揮舞拳頭去反抗,卻怎么也打不到,隨后,「魘」發(fā)出爽朗的吼叫,像在嘲笑神啟的弱小。自己在中央大聲的叫喊‘不要’‘不要’但「魘」根本不理會神啟,紛紛抬起巨大的腳向神啟壓去,但就在那被覆蓋的一瞬間......什么奇跡也沒有出現(xiàn),神啟被壓死在了腳下,變得血肉模糊,骨骼破碎,如肉餅一樣,安靜的躺在地上......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聲響過。
“啪!”
又一記更加強力的耳光響過。
“啪啪啪!”
連續(xù)三聲極致的耳光響過。
神啟迷糊的從睡夢中醒來,一只手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眼前是村木疑惑的目光,那只畫著骷髏的眼罩緊緊盯著自己,長滿絮亂的胡渣的臉龐距自己近的可怕,他雙手支撐著身體,爬在自己上方,神啟仿佛想到了什么,慌忙從床上坐起,閃到床角,緊緊抱著身子,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村木。
“你......對我做了什么。”神啟嚴厲逼問道,一邊把手伸進被子中向自己的寶貝摸去。
“哈!?什么!?老夫可是對男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啊。”村木撤開身子,雙手攤開辯解道,做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盡管猜到會有這樣的回答,神啟還是對剛才自己的身體是否遭受過攻擊感到懷疑,觸摸到自己寶貝的瞬間雖然自己安心了下來,寶貝依舊酥軟的掛在身體上沉睡,但還是感到異常不安。
“對了,你剛才在說‘不要’‘不要’,難道是......”村木托著側(cè)臉沉思道,嘴角咧出一抹猥瑣的微笑,眼神透露著古怪的目光看著神啟。
“莫非是......”神啟不確定的將剛抽出的手再次向自己的寶貝探去,卻發(fā)現(xiàn)完全沒有情況,馬上舒了口氣,像是做了錯事沒有被抓到把柄后的那種僥幸的喘息。
“哈哈哈哈,果然還是年輕人啊!”村木捧腹大聲笑道,不羈的表情因為開懷大笑,變得更加腐朽,那股油然而生的‘壞’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這是......”神啟感覺自己的身體下面有什么硬硬的東西,它們隔著被褥向自己發(fā)出什么信息,雖然平日里感覺不到,但在神啟下意識的探索下,是因為它們被擺放的太過整齊,可以說是平鋪了一張床,所以想要去發(fā)覺顯得不那么容易,但就在自己疑惑的下一秒,神啟像想起什么似的,立刻起身將床鋪揭開,在那被鋪蓋遮蔽的下面,朱音唯的甜美誘惑肖像海報,瀨亞美莉的狂熱寫真集,京香Julia巔峰姿態(tài)的照片,吉澤明步的濕身圖冊等令人噴血的廣告或圖片一一展現(xiàn)在眼前。
“果然不是一般的好色啊,大叔。”神啟望著眼前鋪滿整整一張床的有色相片,嘴角不停的抽搐著,而眼睛則充滿蔑視的看著已經(jīng)石化了的,正在備受冷風吹的村木。
“咳咳,老年人有老年人的苦衷啊。”村木一邊假裝咳嗽的說著,一邊一本正經(jīng)的伸出食指命令神啟將這些寶藏重新掩埋。“畢竟不像你們年輕人啊,一夜不合眼,百次難入眠。”
“哪個人可以一晚上一百次啊!”神啟扭頭大聲喊道,那嘴巴像是被隕石砸出的大坑,大的令人難以想象,足以看出神啟對村木這種說出來嚇死人的話是多么震驚。
村木自顧假笑著默默的拿出香煙,點燃后輕松的抽了起來。
“喂,在墓地看到的怪物就是「魘」吧。”神啟一邊不舍的望著圖集上的女人,一邊不慌不忙的將她們仔細的放在原來的位置上,他低著頭說著,帶著異常滴落的情緒,那是在看到從未見過的生物后,先前自以為是的勇敢被打擊干凈,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失落。
村木安靜的看著神啟,一言不發(fā)。
“吶,我記得你在關(guān)閉墓地的時候,我身后應(yīng)該有「魘」的對吧,那之后呢,是你救了我嗎?”神啟抬起頭望著村木,帶著勉強的笑容和堅信的眼光。“當時腦子里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之后發(fā)生了什么。”
“啊,怎么說呢。”村木吐出一口煙霧,撇開神啟的表情躺回躺椅上,望著逐漸明朗的窗外的世界,猶豫了一下說。“是啊,看到「魘」之后你被嚇暈了過去,還是我把「魘」消滅了,話說你還真是弱啊,會被這種東西嚇倒。”
“果然是這樣啊。”神啟吐出一口沉重的氣,將因緊張夾緊的身體放松下來。“我還以為是自己搞定的呢。”神啟在身后露出淺淺的微笑,像是如釋重負般的淺笑,卻讓看到的人感到心酸。
“吶,好色大叔,從第一次見面就想問你了。”神啟望著正在抽煙的村木的側(cè)影說。“你到底屬于哪一方呢?「圣域」?「暗界」?為什么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在竭力隱藏什么。”
從表面上看這是輕松的,無意的發(fā)問,但是,在仔細思考之后,會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的人去提出的,它是帶有鋒利氣息的問題,一個連村木自己都極力去回避的問題,更是一個連他都不愿去回答的問題,這種限定性的答案,就像教育之下的那些特定問題,只有一個才是對的,也只能存在一個,但是神啟并沒有思考這么多,他只是想確認一下,這個坐在自己面前,拯救了自己的生命,告訴自己一切的人的真實身份,這是所有人都想弄清楚的問題,卻恰恰最難以開口的問題,它需要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合適的環(huán)境下提出,于是神啟覺得這是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時刻,他提出了這個問題,并沒有過多的思考這個問題會帶來什么后果,他也不愿知道。
“還是問到這個問題了嗎。”村木的眼睛還在張望窗外的世界,那里橙色光線透過高樓的縫隙,在巷子中鋪散開來,驅(qū)趕著駐留在清晨的寒氣,一掃隱晦角落那寂寞的塵埃,他聽到神啟向自己問起的這個問題,并沒有感到吃驚,或者說反而是感到輕松了一般,在他心中,如果他一直不向自己詢問的話,自己才會感到不適吧。“放在以前我大概能夠準確的回答你,但現(xiàn)在......”
“有時連我也搞不清,自己究竟屬于哪里,可能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能生活在這里,我啊......”村木將煙放在腳下熄滅,表情略帶嚴肅和傷感的轉(zhuǎn)過頭看著神啟。“就像一條漂泊在外的流浪狗,只要是能供我棲息的地方就是家,只要能給我食物的都是主人。”
神啟看著眼前這位看不出一絲可憐氣息,甚至是全身都被威武的光芒閃耀的人,他竟把自己形容成像流浪狗一樣的存在,這令神啟感到震驚、奇怪、甚至是憤怒,沒有人會輕易將自己稱之為流浪狗,即便是再不堪的人,也不會這樣來形容自己,這是一個惡劣的形容,就像男人稱自己為屌絲一樣,這不是辱罵那樣的丑惡話語,而是將尊嚴棄之于地的悲哀。他輕松斬斷「魘」的華麗身姿,他為自己剖析這個世界構(gòu)造的龐大智慧,他將不良物品藏在能被人輕易發(fā)現(xiàn)地方的可笑行為......神啟在心中想,眼前這位不羈的好色大叔,究竟經(jīng)歷過了什么,那總是微笑的臉龐下,是否還有一雙一直在哭泣的雙眼。
“但是,一個人生活的地方不就是屬于自己的地方嗎。”村木站起身,伸一個懶腰,摸著自己早已在抗爭的肚子。“「圣域」,「暗界」,「世輪」屬于那個有什么關(guān)系呢,好好珍惜當前的生活,好好珍愛面前的人,不是屬于哪里都應(yīng)該做的事嗎。”
神啟內(nèi)心像被開了一個小口,不是那種被針刺的疼痛,也沒有鮮血噴涌,而是那種想要讓自己永遠記住這些話的渴望,那種像自己總能在迷惘時想到老爸教導(dǎo)自己時的一股信念。神啟臉上浮現(xiàn)出難得的微笑,不帶一絲違和,那種真誠的讓人感到溫暖的笑容。
“走吧,該為身體補充點能量了。”
而在這個世界的另外一面。
空氣中,德塞魯焦急的向前奔跑著,身旁是向「領(lǐng)域」報告完后,與之前來的收集以及醫(yī)療人員。
“三羽并沒有說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左側(cè)身著寬大藍色風衣,一頭精神短發(fā),沒有任何雕飾的身體,卻有著健碩肌肉,象征著力量的男人問道。
“沒有,但從他焦慮的表情上看,一定是看到了不詳之物。”德塞魯嚴肅著表情說,一邊更加用力的將那本詭異之書抱緊。
“從升入「領(lǐng)科班」執(zhí)行任務(wù)以來,從沒有見過三羽這副模樣,到底看到了什么。可惡。”德塞魯心中想著,急切的心情化作驅(qū)動身體前進的動力,盡管自己早已疲憊不堪,但依然催促著腳步向前。
右側(cè)身著潔凈的白色披風,扎眼的黑色長靴,流暢的長發(fā)飄蕩在空中,斜視著目光看著德塞魯?shù)呐耍谎圆话l(fā)的跟隨著向前奔去。
而在同一時刻。
那個角落依舊陰暗,被沉重的黑色遮蔽,明明光芒就在不遠處,卻沒有穿透此處的魄力。暗流在空氣中翻滾,并越發(fā)厚重,每一次呼吸都要使人拼盡全力,每一次行動就像身處泥潭要拼命才能掙脫出的艱難,那身處黑暗中的人,正手持劍刃拼命揮砍著,躲避著,喘息著,血液從額頭滴落,臉龐上卻浮現(xiàn)出猙獰痛快的表情。
白色長發(fā)的一角已經(jīng)被血液染紅,看上去分外妖嬈,衣服被巨大的爪牙刮破,顯得異常凌亂,露出完美踏實的肌肉在空氣中,那繃緊的神經(jīng),暴漲的血管,憤怒的神情,無一不在透露著——將你們?nèi)繑貧⒌挠?/p>
“呼,呼,這些家伙......”三羽將遮擋目光的血液抹去,仰頭看著朝自己襲來的「魘」,它們令人惡心的身體,強行收納了別人靈魂的骯臟行徑,只會揮舞著軀體侵襲他人,像沒有思想的玩偶,聚集成群在黑暗中爬行。“真是令人興奮啊!”
三羽大聲叫喊著,手持劍刃跳躍到空中,那劍刃在戳向「魘」的身體時瞬間被紅色光芒充盈,頓時,劍刃被瞬間擴大,紅光像直插云霄,在黑暗中顯得那般鮮艷刺眼。
「火狼」
三羽將揮起的劍刃,朝前方徑直擊去,那紅光在劍尖上匯集,沖出,仿佛一頭渴望去撕咬的巨狼,猛然在空中綻放出姿態(tài),那像幻象一般,張著血盆大口閃耀著光芒的巨齒,敏銳的眼神,無法抵擋的氣勢,沖破著阻攔的巨大的「域」,在瞬間穿透著那站立在三羽面前的巨大的「魘」,將它們的每一寸肌肉,每個細胞沖破并燃燒殆盡。爆炸和嘶鳴同時在空中響起,震驚并映照著大地。「魘」的身體在沉痛的斬擊和灼燒中,像被燃盡的紙片,在空中緩慢的化為灰燼。
“呼,呼。”三羽勉強的用劍刃支撐著身體站在空中,眼前,遠處的「魘」正向這邊趕來,帶著巨雷般的吼叫和已經(jīng)無力再去阻擋的身體。“這就是三星以上的「魘」嗎。”
就在三羽略微恢復(fù)了體力,準備降落在地面上時,身后,一只仿佛從異空間穿梭而至的「魘」在身后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三羽感知到突然闖入自己「域」內(nèi)的「魘」,身體卻不能正常的做出反應(yīng),而出現(xiàn)在眼前,是一只正在向自己下墜的巨拳。
就在看到巨拳的那一刻,三羽仿佛看到了自己死亡的模樣,流淌在地的鮮血,粉碎的身體,呆滯的眼睛,以及被瞬間啃食掉的生命。
不要!要改變!一定要改變!
求生的欲望呼喚著三羽,將他從那份恐怖的懸崖邊緣拉回。
那巨拳距三羽越來越近,在瞳孔中越發(fā)清晰,無法躲閃......劍刃!三羽在幾秒鐘內(nèi)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決定。
雖然從未嘗試過,但只有這樣了。三羽心想。
手臂還能舉起劍刃,將僅存的「域」全部集中在右手手腕,與此同時,利用左手將另一面的「域」短暫凝固,做成一個如能夠反彈攻擊的空氣界面,然后揮動,撞擊,利用反射攻擊的沖擊將自己彈走,從而躲開攻擊,巨拳就在頭頂向下滑落著,劍刃已經(jīng)向空氣襲去,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三羽緊咬著牙關(guān),緊抱著這份果斷的念想,隨后,巨響在空中響起,三羽的身體在爆炸的沖擊下,向另一側(cè)滑行著,但那只是躲避了巨拳想完全命中目標的初心,盡管依靠滑行躲避開了致命的重擊,但因為那爆炸產(chǎn)生的沖擊力不夠強大,滑行速度遠遠低于自己所期望的那樣,身體還是被擊中,身體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右腿在那下落的重擊中轟然粉碎,瞬間斷裂粉碎的痛苦使自己無法大聲叫喊出去,神經(jīng)也已經(jīng)麻痹,疼痛頃刻間傳遍全身,空中飄散著血色的腥香。三羽痛苦的張著嘴巴,卻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域」已經(jīng)完全消耗殆盡,只能任身體自由下墜。
“德塞魯......還沒有來么......自己就要在這里死去了嗎......真不甘心啊......母親。”三羽微閉著雙眼看著「魘」正在向下墜的自己看去。“那空洞的眼神......真是令人惡心啊!”三羽在心中默念著,再也沒有力氣張開嘴去訴說,哪怕是一句簡單的‘你好’。那舞動著的,沾滿血液的白發(fā),在黑暗中顯得那么明亮,充滿了憐憫和悲哀,他就這么下墜著,像一只被貶下凡的天使,下落的那般自然。
在光鮮亮麗的店面中,村木和神啟兩人相對著坐著,帶著嚴肅莊重的神情相互望著,在兩人中間,是足有裝滿了十個盤子的精美菜肴,香味四溢,剛出鍋的紅燒鯽魚,澆上湯汁的四喜丸子,用花椒精燉而成的東安子雞,腌制成形后加上麥芽糖水的蜜汁叉燒肉,用最樸實的媽媽方法炒出的干煸四季等菜肴不斷騷擾著兩人早已饑餓的身體,但兩人誰都沒有先動手,因為還有最后一道菜沒有上來,那是至關(guān)重要的一道,可以讓人吃了之后欲仙欲死的美味,決不能在它上來之前動筷,否則就是對它的大不敬,就像日本人在吃飯前吃定要說‘我要開動了’給予飯菜準備好送命的時間一樣,是必須要進行并遵守的。
“糖醋排骨!”帶廚師帽,有著一臉福相的大叔在遠處呼喚著,手中托著剛剛出鍋的,閃著醬色光澤,騰出的香甜氣息的排骨。
兩人將眼睛瞪的渾圓,像是要隔空就將排骨吃掉。
“菜已經(jīng)上齊,請兩位......”
不等大叔把話講完,兩人已經(jīng)開始瘋狂的扒飯,嘴中嚼著,手中拿著,眼睛看著,典型的吃著碗里望著盤里,兩人的眼光在相互夾菜中相互碰撞著,充滿了‘你嘴里吃的是我的菜,我要把你宰了’的殺氣,干凈的飯桌瞬間被兩個仿佛要被餓死的人攪的異常混亂。
“真好吃,好色大叔,你是怎么找到這家店的?”神啟一邊往嘴中送飯菜,一邊問村木發(fā)問。
“我和老板可是有很深交情的哦。”村木瘋狂的咀嚼著難以吞咽的骨頭,一邊回答神啟。
未完待續(xù)......
- -不能超過10000字......情何以堪( ⊙ o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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