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了,傍晚的風依然很大,連路邊的一棵小樹也被連根拔起,孤獨的倒在一邊,不過還好,我們是順風不用再費一點兒力氣就可以輕松的到家。一路上淡淡的沙幕覆蓋著整個荒涼的世界,火紅的夕陽,即便在滾滾黃沙的侵襲下也未曾黯然失色過,若隱若現的它更顯滄桑,寧香依然在我的呵護下很乖很溫暖,她緊緊的貼著我的背很溫暖,伴著美妙的‘嘩啦’聲,悄悄的睡去,直到我們那個溫暖的‘家’。
時間過得可真快,容不得我們細加思量,便進入了冬的懷抱,它是那樣的突然,快得讓人連一片雪花都沒能力成受的時候,我們便被它的空靈寂寥所困擾,在它的世界里,我第一次深深地體會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寒冷,它的無情和冷漠讓所有的熱情滴水成冰,讓所有的快樂都蜷縮起來,當一切被凍結的那一刻起,透過純凈的冰凌我忽然發現它在內心深藏的渴望,透過無數塊純凈的冰塊折射的光影;
我看到了,它是那么的渴望溫暖,渴望和火一樣的熱情,只需要一個掌心的溫度它便能融化所有的不甘和冷漠,可是它那種渴望竟是那樣的徒勞無力,它的渴望日積月累,年復一年等待的卻依然是無休無止的冰冷,它絕望了,痛苦的淚水鋪天蓋地的傾瀉下來,渴望的、惆悵的、痛苦的、無奈的,所有的一切都被歲月無情的敲碎砸爛,變成一片又一片晶瑩的雪花去掩埋、去尋找、去喚醒人們記憶中,曾經像雪一樣純潔的故事;一個冬的故事。
那天,不知為什么,雪下的竟是那么的大,大得出乎人的意料,我和寧香頂風冒雪艱難的前行,它不允許我們停下來,否則就會把我們毫不留情的吞噬撕碎;荒野上的雪漫過了車輪,前面的路也早已被大雪覆蓋起來,我們只能憑著感覺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摸索著,皚皚的白雪漫無邊際的下著,清寒樸素纏綿時像柳絮一樣,飄灑在這片荒涼貧瘠的土地上,冷莫時像一枚枚刺骨的鋼針,插進人們的眼眸,我們走得很吃力,雪越來越大,厚重的積雪漫過了膝蓋,我們相互攙扶著,堅持著,我努力的抬起頭喘息著,環望四周蒼茫的大地是那樣的荒涼;
遠處靜臥的村莊,被風雪覆蓋著,像是冰雕玉砌的一樣,幾棵蒼老的榆樹被厚厚的白雪擠壓著,它們不像雪松那樣會隨意的彎曲,它就是那樣的固執,學不會低頭和退讓,它總是抬著頭迎著風雪,即便再蒼老也會像個勇士,哪怕被折斷臂膀,也要勇敢的站立;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無邊無際的風雪侵襲下,變得那么虛無縹緲,我的鞋子塞滿了雪,腳早已凍得麻木沒了知覺,我們費力的向前走著,身后留下一個個深深地漩渦,凜冽的風似乎快要讓人窒息,就連鼻子里的睫毛也凍僵了,我不能呼吸了,四肢也感到從未有過的無力,整個人又好像被丟進了火爐里烤,我恍惚了可還是堅持到了學校,還來不及暖和一會兒就投入了繁忙的學習中去了,剛翻開書本就聽。
“你冷嗎”那個美麗的背影又悄無聲息的和我交談起來。
“廢話,給你扔到外面去凍上兩個小時看你冷不冷,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我說她。
“嘻嘻,誰說的,喏這個給你暖暖手吧”說著她便從背后悄悄地遞上來一個暖手包,很精致只有巴掌大小,我接過來趕緊握在手里捂在懷里暖極了。
“在哪買的”我問她。
“在學校后面的食雜店”。
“真熱乎多少錢”。
“才五塊還免費送開水呢”。
“那么貴”我撇撇嘴。
“不貴了街上都賣十多塊呢”。
“是嗎,那我一會兒也買個去”我隨口說道。
“干嘛!又是送給你的香妹妹”。
“嘿嘿給她暖暖手,要不她連筆都拿不穩了”。
“那你呢”。
“我,我用用它干嘛”我看了看正在一旁認真學習的寧香。
“那,那你還拿著”。
“嘿嘿嘿”我笑了不知怎么回答她,只是被凍僵的手漸漸地感覺到了溫暖,直暖到心里骨子里,怎么也不可放手。
我躲在她的影子里;靜靜地看著她那件紅色單薄的毛衣起伏不定,是她那溫柔的呼吸;在她的周圍彌漫著濃濃的香,忽遠忽近,是她那永遠也割舍不下的心情,她那烏黑的頭發如同垂瀉的瀑布順流而下,就在我模糊的視線里匯成了一條美麗的小溪;我們如此的接近卻又如此的陌生;我始終猜不透她那顆微微跳動的心,消瘦的背影里仿佛時刻隱藏著一雙溫柔的眼睛,我們曾是這樣彼此的守望,卻從不言明,只是當你回眸時我就如同你的影子。
放學了,帶著給寧香的暖手包一直強撐著往回趕,這時的雪早就停了,雪后的天氣更是鉆心的冷,真叫人難以承受,半路上實在凍得不行就躲到路旁的柴火堆里避避風頭‘那些柴火堆都是農民來不及,用不了的麥草秸稈兒之類的東西,荒廢的田地里有很多,我和寧香也時常到這里嬉鬧,更重要的是躲避風寒,可是無論我們怎樣的逃避都是那么的徒勞,終究擺脫不掉這個冷漠的世界,我費力地從草垛里拔出一些干草攏了一堆火,影影綽綽的光亮,映紅了這片荒涼貧瘠的土地。
“笙子哥這兒真冷”。
“嘿嘿竟說傻話,大雪天的能不冷嗎;哎香兒給你看樣東西”。
“呀暖手寶”寧香興奮的說。
“本想灌了開水再拿給你的,可是那家的開水都用完了”。
“真好你怎么想起要給我買這個”。
“我見咱們班里的女生都有,就給你也買了一個”。
“你哪來的錢呢”。
“嘿嘿嘿”。
“嘿嘿嘿就知道傻笑,我說嘛中午硬說不餓攢下錢給我買的對不對”。
“一頓不吃飯又餓不死瞧你大驚小怪的”。
“嘻嘻笙子哥你怎么那么傻啊,真好”她撒嬌的說。
“嘿嘿嘿”。
“嘻嘻就知道笑”。
“嘿嘿”。
“真冷”。
“來再靠近點兒,等在暖和一些咱們就回去”。
“嗯——你看星星可真美啊”。
“是啊真好看”。
那一刻,我們緊緊地守在一起,守著那團暖暖的火不知怎地,我竟然悄悄的睡去,不知過了多久我恍惚的聽見有人在叫我只是怎么也醒不過來。
“笙子哥笙子哥咱該回去了,笙子哥笙子哥——呀發燒了,笙子哥哥笙子哥你可別嚇我,你快醒醒,醒醒啊”她不停地呼喚著我,把我從昏睡中搖晃起來,可身心力竭的我最終還是倒下了。
那一刻我隱約的看見淡淡的火光突然像燎原的大火熊熊的燃燒起來,冉冉上升的火焰簇擁著成千上萬的星火像是一個個趕往天際的精靈逐向夜空,她拼命地往火堆里添柴禾想要把整個世界燃燒掉一樣,最后她把衣服統統地裹在我的身上,但這仍不能驅散我身上的寒意,她緊緊地抱著我,想盡可能的給我溫暖,只是最終我們還是都倒在了一起,如果那天不是父親也許那個夜晚將是我和寧香的永恒。
秋去了,留下一片狼藉,雪化了,現出一片陳舊和污濁,一陣風過后所有的過往都隨著它那瀟灑的樣子,飄然上路了,大地上隨之而來的是一片充滿希望的新綠,我們在這樣一個世界里顯得是那樣的渺小、柔弱,然而內心卻充滿了無限的幻想和渴望,快樂是依然是我們賴以生存的營養,幸福依然是我們永遠的依賴,愛使我們迅速的成長強壯,讓煩惱沒有一絲的重量;
當陽光滑落在臉頰的那一刻,我們不自覺的微笑,伸開雙臂讓溫暖的陽光驅散我們身上曾經的無奈,剝落后又將它們深埋在腳下,裹進泥土,讓它們在歡樂中腐朽成為滋養生命的能量,等到有鮮花盛開的時候,輕輕地我只摘一朵,送給心上的人兒,希望她從此和花一樣美麗。
一晃,夏天到了。我和寧香又能伴著日出日落,又能聽見那些美妙和諧的‘嘩啦’聲,又能見到葉思那飛揚的白紗裙了,又能拍到胖子那呼扇呼扇的大肚子了,我們還和以前一樣無憂無慮的生活著,只是有那么一天快樂在她的身上消失了,沒有快樂她就像是一塊冷冰冰的玉石,縱然無聲卻依然美麗無比;
那天,無聊的代數課上,老師那混亂的公式攪得我頭都大了,索性我拿出來一個桃核兒在上面胡亂可雕刻著什么,也許是看了‘核舟記’的原因吧,總想著也可以把腐朽化神奇。鋒利的小刀在核桃沙沙的作響,可不管我怎樣去勾勒,描繪,那小小的桃核上就是不能像我想象的那樣完美,我有些不耐煩了,用刀子使勁兒的劃著,可能是動靜太大了惹的老師不高興了。
“哎哎哎丁春笙我說你干嘛呢”我撓撓頭站了起來。
“老師我,我、我沒干嘛做算術題呢,這桌子太舊了一寫字就有動靜”我解釋道。
“行了行了別人的桌子都沒事就你的瞎叫喚,坐下吧”老師有些生氣。
“哦”我搪塞了過去。
“你干嘛呢”她終于開口說話了。
“沒什么,閑著沒事刻點東西——哎,這幾天你是怎么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我問她。
“沒怎么”她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
“有事就說出來,也許我能幫的上你”我問道。
“說什么”她猶猶豫豫的樣子。
“我怎么知道”。
“乖乖沒了,從小到大它都一直跟著我”。
“乖乖”我失聲叫道,事后才知道那是一只白色的小貓。
此時胖子正在黑板上為解一道算術題而大傷腦筋,那么一大串的數學公式足足占寫了個黑板,可解到最后沒一處是對的,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蒙出來的。
“乖乖”看著胖子那尷尷尬尬的樣子,老師也不禁感嘆道。
“嘻”。那么巧的一句讓她略有些笑意。
“嘿嘿,喏這個給你”說著我便把那個刻的并不好的桃核送給了她。
“這是什么呀,又糊弄我”。
“誰糊弄你了我刻了一上午了別好賴不知”我一激動聲音又大了點。
“哎哎哎我說你們倆在那嘀咕什么呢”代數老師詢問道。
“老師他說指甲太長,向我借剪刀,剛才在桌子上用磨的太慢”她一下子站立起來信口開河的說。
“啊”我叫道。
“啊什么啊,我就說嘛,哪來的那么動靜,感情你在那練九陰白骨爪呢,出去出去鬧心上外面撓墻根去”老師把我轟了出去。
“哦”回頭看時她掰開了桃核終于發現了藏在里面的秘密,她開心的笑了,我看著她撇撇嘴真是拿她沒辦法。
許多年過去了,那些令人難忘的記憶仍然銘記在心里,那時年少懵懂的我們,還不能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友誼,什么是愛情,只是單純的追逐我們想要的快樂,想得到一切想得到的,執著到有一點傻有一點呆,只知道追逐和獵捕一切快樂的目標,可誰又會明白在那些美好的追逐的過程竟是世間上最美麗,最浪漫,最值的人們保留和回味的,是值得永遠珍惜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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