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六

　　剛來的幾天就有這么多事情發生，蘇曲的腦袋有點重。今天是周六，冰語跟著俞醒夢去學畫畫了。盡管好像沒有什么天賦，可是她很喜歡去學。

　　蘇曲準備帶著思云去海邊走走。她們來到了海邊，大海的胸膛此起彼伏。沙灘上有些垃圾，蘇曲撿了起來。隨后便坐在沙灘上，望著海面上的小船只，思云在沙灘上跳來跳去，不一會兒銜著一個漂亮的貝殼放在了蘇曲手中。一個身影從腦海中閃過，蘇曲的心疼了一下，“都這么久了，我還是沒能忘掉他！”她下意識地捂住心臟。這個動作，她已經做過很多次了。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頭，蘇曲難過地閉上眼睛，李曉誠的身影揮之不去。李曉誠是蘇曲的同鄉，他高中畢業后就去西藏參了軍。西藏是個神奇的地方，聽說可以凈化人的心靈。曾經，蘇曲和曉誠的愛情是那么的堅定與純潔，如同高原上飄過的白云，潔白而悠遠；

　　“他的目光是那么的真誠！可在我心里那么神圣的人，卻……”每次想到這里，蘇曲的心都像要被撕裂，甚至不愿意再想下去。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曉誠是個好人，不會做那種事情。她寧愿認定是自己任性脾氣壞，使得曉誠難以忍受，才離開了自己，而不愿意將曉誠劃成那等人。

　　大海的聲音遮蓋住了思云的啾啾聲，它不愿意再跳來跳去，它看著難過的蘇曲，用嘴巴啄著蘇曲的衣角。蘇曲撫摸著思云，“你剛從他兜里鉆出來時是那么的小！”

　　天黑了下來，太陽快要劃落到水平面，蘇曲才想起來回去。溫教授的家里很溫暖，冰語很可愛，可這并不能減輕蘇曲的痛苦。“也許他沒有那樣做，也許只是個誤會呢？我們離得這么遠，打電話根本無法解釋清楚。或許我該見他一面，心是那么迫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其實蘇曲比誰都清楚那件事情是真的，李曉誠就算沒有和別的女的在一起，他們之間也有某種特殊的聯系，這是真的，從各種跡象上都可以看出來。可是蘇曲的心不愿意接受這一切，她給自己留了一個機會。

　　這個機會能帶給她什么呢？是李曉誠嗎？還是關于李曉誠品行的證明？就算帶來了李曉誠，和他一起一輩子，還會幸福嗎？蘇曲隱約中想過這些事情，可是她沒敢深想。現在她的心很著急，只想見李曉誠一面，讓他親口解釋那些事情的真實情況。

　　有了這個念頭之后，蘇曲再也安靜不下來了，上課的時候她老是跑神，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精神，注意力不能集中。與其這樣呆著難受和浪費時間，還不如趕緊解決掉這個事情，況且這個事情是必須要有個結果的，這是心的要求。

　　反復想了很多遍之后，她決定五一節的時候去西藏，她擔心假期時間太短而不夠用，打算再請幾天假。她將事情的真實情況告訴了溫教授，她沒有辦法對溫教授撒謊。溫教授批準了這個特殊的請假原因，他比任何人都懂一個人的品行意味著什么，尤其是對蘇曲來說這么重要的一個人。

　　決定很快速，路程很漫長。列車到西藏時已是幾天后的晚上，昏暗的燈光像疲憊而又孤獨的蘇曲，零零散散的裝點著這座城市。蘇曲幻想著李曉誠等在出站口，然而，這個想法太奢侈。

　　蘇曲沒有想到五月份的西藏是這樣的寒冷，往年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暖和了。“也許老天爺對我的決定很生氣，所以故意這樣。”蘇曲想。由于沒有多少錢，她找了家很簡單的賓館，里邊沒有空調，冷得像冰窟窿。蘇曲打開了房間所有的燈，可房間還是那么昏暗。蘇曲縮在被子里邊等待著天亮，高原反應和饑餓攪得蘇曲久久不能入睡。

　　天亮得很晚。蘇曲打電話給李曉誠，李曉誠很大聲地吼道：部隊不是菜市場，哪能說出來就出來！蘇曲怔住了，她想象自己聽錯了，或者那只是做了一個怪夢。常言說夢里的事情都是反著的……

　　她一分一秒地挨到中午，蜷縮的身體像只可憐的鳥雀。“哪怕只能見你一面，讓我們說說話就好……”這個時刻的她，心里依舊想著李曉誠，心是那么的頑強，即使是被碰得支離破碎，它依舊堅持著。在堅持什么呢，心兒？你明明知道那是個錯誤！

　　一縷陽光從地上移到床上，再從床邊上移走……

　　就這樣，她等了兩天，死忙恐怕也比不上這兩天帶給她的感覺。第二天晚上，她打車來到李曉誠所屬部隊的門口。她孤獨的站在大門的對面，看著一輪圓月掛在部隊的正上方，冰涼的和自己的心一樣。

　　“再見了，曾經，再見了，我的心！”蘇曲默默地說。她無力地走在大街上，如同一個沒有魂魄的軀殼，似乎輕輕一陣風，就能使她灰飛煙滅。她忘記了饑餓，忘記了寒冷，只是行走著。

　　李曉誠真誠的目光又一次浮現在蘇曲的腦海里，她看到了曾經為自己哭泣過的李曉誠，不由地打了個哆嗦。

　　她坐上了回學校的列車。列車沒有開動多久，家里打來了電話，蘇哲要結婚了。蘇曲只好再次向老師請假，對于現在的蘇曲來說，旅程就是看著移動的風景整理凌亂的心情。

　　蘇哲的婚禮舉辦得很闊氣，是在縣城里最好的一家酒店舉行的。那一天，酒店座無虛席。婚禮結束后，蘇曲才有機會知道嫂子陳依依的來歷。陳依依是縣長的女兒，這個婚姻，是縣長一手操辦起來的。

　　那天，陳依依看起來很美，她的臉龐就像是清風拂過的湖面，蕩漾著羞澀和幸福。蘇曲希望她的美永遠停留在那個時刻……

　　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門好親事，大家都議論著，蘇哲遲早要高升。蘇曲聽到這樣的說法吃了一驚，她還不能夠理解哥哥這樣做的道理。“難道婚姻可以建立在權力的基礎上嗎？那相知的快樂和幸福又該放在哪里？”蘇曲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想找哥哥問個清楚。

　　蘇曲趁嫂子出去的時候，和蘇哲聊了起來，蘇哲的新婚的神采還沒有消失。

　　“哥哥，你愛嫂子嗎？”蘇曲很直接。蘇哲驚訝地望著妹妹，他不確定妹妹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愛情。“哥哥，你和嫂子之間有愛情嗎？”

　　蘇曲嚴肅而又認真的表情讓蘇哲的心有些觸動，他很牽強地笑著說：“日久生情嘛，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那你知道她的性格和習慣嗎？你了解她嗎？她的為人怎么樣？”

　　“這些，這些我還沒有了解，哥哥不是介紹的對象嘛！”蘇哲不想承認自己是為了前途才和陳依依結婚的。

　　“哥哥，如果你們兩個是相愛的，你和縣長的女兒走在了一起，這沒有什么不可以。如果不是這樣，終究你會后悔的，我不想看到疼我的哥哥過得不幸福。”

　　氣氛有些尷尬，蘇哲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妹妹，“你在那邊情況好嗎？那不會是個騙人的地方吧，現在騙子很多。”

　　“沒有那么多騙子，我很好，關鍵是你，哥哥！”蘇曲不想再多說什么，她知道，這一切已經無法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