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墳墓
路途好像還很遙遠,但那是面對真正自我所需要的路程,無論是誰,在這條尋找并認識自我的道路上,需要也必須長久不斷的行進下去,直到生命終結。希望好像還很遙遠,正是它才催使我們不斷前進,摔倒后有勇氣爬起,爬起后有再去前進的信心。那荊棘遍布在眼前,即使沒有刀刃將它們斬殺干凈,也要忍著劇痛,努力去撥出一條道路,因為——那一面,是我們不斷追求的新的生活。
凄清的道路上,路燈下,兩個人并排向前走著,遠遠看上去是那么緩慢,卻像被一股急流催促一般,顯得稍許急躁,他們的腳步真實的踏過每一寸土地,在之上留下短暫且珍貴的溫暖,在那溫暖瞬間消失時,兩人已從畫面中丟失,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世界,這個漆黑寂靜的世界。
“到了。”村木雙手伏在膝蓋上,夸張的大口汲取著氧氣,表現出一副勞累過度的模樣,沙啞著聲音說?!肮蝗死狭诉B走路都會感到累嗎?!?/p>
“這里是......”神啟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大片空地,它陰森,古怪,潮濕,凌亂,像被拋棄了上百年的城堡,但從那深埋著石碑的地面上看,神啟清楚的知道,這里不是古宅一樣的陰森之地,而是真正的墓場!
但他從未曾見過的如此巨大的規模,綿延其中的黑暗像飄渺的霧氣一般,在眼界內飄蕩,并且陰霾在看不到的其他地方,好像無窮無盡,而自己也從未曾聽聞過的地方,這個存在于自己生存了十八年的地方。
“「公正者墓地」”村木解釋道,帶著那輕緩神秘的語調,那口氣,像是向別人介紹一件自己早已諳熟于心的事物,當然這么講并沒有錯,因為這里對于村木而言,實在是太過熟悉。
“公正者......”神啟不可思議的講出這從未聽說過的名字,它帶有的神秘絕非一絲,或者說用神秘表達并不完全合適,它所具有的,是一種詭異的正義,讓人在聽聞它時,從內心便生出一種相抵抗的沖擊?!澳沟?.....”
“人在生前或高貴或低賤,在死后都是平等,無論善惡與否,在輪回面前都是公平,在是否成為「魘」的審判中,也是公正的。因此得名為「公正者墓地」。”
“為什么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鄙駟⒁苫蟮膯柕?,不禁將延伸暗淡下來,仔細的搜尋著存在其中的一切,塵封的墓碑,騰飛在空中的黑色烏鴉,灼燒在樹枝上的青色火焰......所有事物看起來就像只有在夢中才會出現的一樣,但此刻是如此真切的展現在自己眼前。
“因為它存在于人們無法看到的地方啊?!贝迥镜ǖ恼f,一邊從口袋中拿出一支香煙引燃,輕松的放在嘴邊抽起。
“無法看到的地方?”神啟轉頭看著沉浸在悠然氣息中的村木,他吞云吐霧的模樣著實讓人想起那些整日閑逛在大街上,無所事事便對著模樣姣好的姑娘吹口哨,對她們做出猥瑣手勢的頹廢大叔。
“沒有注意到么,從你家到這里的路上,為什么一個人,哪怕是一輛車都沒有呢。”村木深吸一口煙,待煙霧消失后,向神啟解釋。
神啟忽然想起,從被破壞的家到這里,雖然走的路不算長,如果說行人稀少還勉強說的過去,但那個地段不應該沒有車,即便是之后又走了很長的路程,但那條通向另一個城市的道路上,如果沒有一輛車,怎么看都太過詭異,而最重要的是......那條路上,根本沒有積雪!
“看來是想起來了,從那里開始,我用「域」打開了另一條通道,我們剛才走過的路,說的簡單一點,就是另一個地方?!贝迥久鏌o表情的解釋著這一現象,眼睛緊緊注視著眼前這片墓地,像帶著某種無法被看透的情緒。
“我也能看到,是因為身體內存在「域」的原因嗎?!鄙駟⒁苫蟮膯柕馈?/p>
“Bingo”村木略微低下頭來,對神啟輕笑一下,拇指和食指經過摩擦,打出一個回答正確的響指,突然出現的聲音在這死寂般的環境中顯得空靈繞耳。
正如這片奇異的地帶一樣,墓地內空氣像被放慢了一般,只是緩緩的流動著,似乎用指尖便可觸碰,拿捏,扯斷。氣氛寧靜的讓人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動,那枯朽的樹木,像一架干枯的手臂,舉著鬼火一樣詭異的燈火顫抖的閃耀,那張著口的骷髏,在鬼火的照映下顯得更加滲人,仿佛隨時會出現在自己手邊,然后閉合那雙早已被風霜成白骨的嘴巴。
“這里應該是一個郊區商場吧?!鄙駟⑺紤]一下說,用偵探一樣的姿勢——右手端著左手手肘,左手抵著下巴,做出沉思的模樣,在還未完全確認時,略帶疑惑的講出?!皼]想到在同一個地方的不同空間,這里竟是一塊墓地?!?/p>
“大概像人們說的‘死人的地方旺財’有一定道理吧?!贝迥据p聲嘲笑一下,像是對人們這種可笑的言論,或是長久流傳下來的這種說法的鄙夷,那輕薄的笑容之后,是村木欲言又止的行為,他想要再去訴說些什么,卻在張開嘴后悄然閉合。誰也不知道他想去說些什么,但如果這里可以猜測的話,他大概會說——
這個世界,曾經也是戰場啊。這個人們賴以生存的世界,是用王者的靈魂來支撐的啊。
神啟蹲下來,看著眼前那座寫著陌生的人姓名的墓碑,那刻在上面的文字不像是被雕出來的,細看的話,更像是用一把尖銳的爪牙拋出來,顯得異常凌亂,用手觸摸時感到不那么流暢,手指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種粗糙的雕紋,雕紋處早已落滿了灰塵,它們在不經意間沾在人們的肢體上,在通透的幽光下看上去詭異異常。
“既然普通人無法看到,那尸體是怎么被埋在這里的?!鄙駟⒁苫笳f出,手指依然在墓碑上滑動,那種在指尖流動的,青花瓷般的凄冷感覺,使人的心靈也一并顫抖,但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人感到詭異。究竟是誰將被「魘」襲擊過的人的尸體運到這里?究竟有多少人才能將這么大的工作量完成?他們又需要耗費多長時間?他們屬于哪里?為什么會來做這份工作?一系列疑問在腦海中沖撞爆炸,自己說出的這個問題就如賭徒的盲選一般,是在內心和思想的共同認同下才進行的提問。
“被「魘」襲擊過的人死亡后,無論尸體是否已經被家人掩埋,都會有相關人員將尸體重新安放在這里,避免「魘」的吞噬。”村木科普著對神啟來說難以想象的事,但那令人匪夷所思的眼神已經讓人懷疑起了,這句話的真實性,只是神啟沒有看到這個眼神,即便是看到了也不會懷疑,因為他除了去相信,又有什么資格去懷疑呢。
“是嗎。”神啟低聲說道,慢慢直起身子,重新站回之前的位置,莫言的看著前方,。
“最后一排的最后兩個,那是你父母的墳墓。”村木指著十一點鐘方向說?!坝惺裁丛捑驮谶@里說清楚吧,以后可能再也不能來了?!?/p>
神啟出乎意料的沒有震驚,這是在來之前便做了無數次的準備,但即便如此,心中那份隱隱約約的痛楚還是在四處蔓延著,將細胞完全吞噬,他邁出艱難的一步,他看著眨眼間便再也看不到的兩人的墳墓,兩步,他向那養育自己十八年的兩個人的墓碑走去,腳步踩過枯樹枝的斷裂聲,聽上去無比震懾心靈,可自己的內心卻沒有一點驚恐,身體蹭過墓碑的邊緣絲毫不感到慌張,自己要去面對最親愛的人啊,即便他們已經遠去,即便再也不能聽到他們的話語,但那深埋在心底的情感,那依存在腦海中的影像,怎么可能說消失就消失呢,那份流淌在心中的思念,即便是肉體壞死,也會牢記心中,與之相比的這些外在事物,無論它們多么令人膽怯,都無法與這份情感相提并論。
神啟站立著,低頭看著刻有老爸老媽名字的墓碑。腦海中曾經的記憶再次浮現,那些話語好像還盤桓在耳邊不愿散去,那些謹言在沖擊著心臟想要跳出,思念在刺激淚腺,卻沒有了眼淚,身體還在顫抖,卻努力去堅強?!腥嗽趺茨茈S便掉眼淚呢,就算是面對離別生死,也要笑著說再見啊’神啟重復著老媽教導自己的話,‘這樣的話,對自己,對離去的人,都是最好的安慰啊’
‘人們生活在這里,最幸福的不就是能用記憶儲存和喜愛的人在一起的時刻嗎,即使有一天他們都離去了,還是可以在記憶中重逢,不是嗎’
老爸,你說話總在說服別人時自己先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淚,真是蠢的要死。
‘喂,神啟,十八歲的時候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吧......現在當然不能說了......真想看到你吃驚的表情啊......’
老爸,你到底想要說什么呢,明天就是十八歲生日了,這個秘密我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了吧。
‘神啟喜歡哪種類型的女孩子呢......什么?胸大無腦?御姐?蘿莉控......還是像老媽這種暴力型的......哈哈哈,神啟也會臉紅啊......’
老媽,我現在還沒有找到喜歡的女孩子,當時能聽你把如何教我和女孩子交流的話聽完就好了,也許再也沒有機會聽到了吧。
......
“畢竟還是個孩子嗎,思念的話一說出來就停不下來啊。”村木回頭望了一眼沉浸在悲傷中的神啟,繼而轉頭向墓地外走去,出現在自己眼中的,是身體龐大的,聲嘶力竭的吼叫的「魘」,它們揮舞著手臂,腳步每走動一下就搖晃一下大地,它們的巨齒在黑暗中閃耀出亮光,它們的瞳孔和這夜一樣黑暗,它們是殺戮的代言人,為了新鮮溫暖的鮮血,向站立在地面上看著它們的人,沉重的落下,那重達千斤的重拳。站立在地面上的村木,在拳頭猛然砸自己時毫不費力的躲避開,拳頭砸向地面,揚起巨大的響聲和灰塵,而那襲紅色披風則已經在空中顫動,他攥緊右手,在骨骼上旋轉出一抹紅色螺旋狀火焰時,迅捷的擊出,如夕陽一樣的深紅在黑夜中閃過,閃過那寬大的「魘」的肉體,消散著它的生命。
“但是可別說的太久啊,讓「那家伙」出現的話,可是會稍微麻煩點呢。”說完,那從左右后三方合擊過來的斬擊再次被輕松閃避,村木悠然的站在三個交叉的粗壯手臂之上,伸展雙手,手掌向下,在紅發被突然襲來的風吹起后,空中,三個「魘」的身體被三個橘黃色的光圈緊緊捆束,繼而在皮膚和光圈接觸的周圍開始燒灼,燃起,在來不及吼叫時便化為黑色煙霧飄向空中。
遠處那片黑暗中,更多的「魘」正聞息趕來,那股令它們著迷,令它們抓狂的氣息。村木回旋在空中的身體,在每次僅剩幾毫米便可能被擊到的華麗動作,手臂在身體旋轉中解放出白色刀刃,在旋轉完畢后將「魘」碩大的胳膊斬斷,并在疼痛沒有叫出聲時,將那烈焰打入口中,使其在自己腹中燃燒殆盡。
這是一個空間中,靜與動的完美呈現。
那激烈的戰斗還在繼續,那因戰斗而負傷的人的身軀,則在治療中,緩慢的恢復著。
“還沒有好嗎,梅西亞?!崩坠麃喿趯⑸碜友诼窳说奶梢紊喜荒蜔┑娜氯隆?/p>
“再催促一句話,我就停止治療哦?!泵肺鱽啿荒蜔┑幕蝿右幌律眢w,那豐滿的**雖身體的搖晃,如驚濤駭浪般沉沉的顫動著,成熟溫潤的臉龐上驟然騰起一股怒氣,雖然仍是那抹無法抹去的微笑,但正是因為有了微笑,那憤怒才升級到了不同次元,微笑的憤怒,是殺人的表態。
“切?!崩坠麃啿桓市牡膶⒁暰€投向那被陽光普照的世界,他的眼神低迷,想快要沉睡一般,好像并不在意手臂能否完美愈合,也不考慮能否手刃那個攔截自己的男人,此刻的他的眼中空無一物,只有那片和煦的陽光自由徜徉著,任其撫摸自己的靈魂。
“連最心愛的衣服都毀成了這樣,真想知道對手到底是誰啊?!泵肺鱽啿唤浺忾g看過雷哈利亞的身體,那未被完全遮蔽的胸口,一副丑陋模樣的「面孔」驚現在眼前,而與之相碰撞的,是「面孔」上那,朝梅西亞看去的空洞的雙眼。“在那個愚蠢的「世輪」中。”
“不是說了連我都搞不清對手的身份嗎?!崩坠麃啈猩⒌霓D動著那只孤單的墨色手套?!澳羌一锎蟾藕軈柡Π??!?/p>
“不僅手臂被扯斷,連腦袋也被打壞了嗎?!泵肺鱽喅靶Φ馈!澳茏屇阗潎@人不是只有那家伙么?!?/p>
“別提那個家伙可以嗎?!崩坠麃嗇p輕將被自己旋轉翻飛在空中的手套緊緊捏住,繼而將其放在膝蓋之上,眼睛因長時間被光線刺激而困倦的閉上?!熬退闼?.....”
雷哈利亞欲言又止,像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
“還在怨恨嗎?!泵肺鱽喖哟蟮摹赣颉沟尼尫牛窒?,雷哈利亞傷口愈合的速率不斷加快,卻與之前完好無損的手臂有著細微差別。
“專心治療吧梅西亞,我現在的心情可是差到了極點?!崩坠麃嗛]著雙眼依靠在座椅上,腦海中浮現的是站立在風中,搖曳著衣服,凌亂著頭發,手臂流淌著鮮血的——赤珠。
而同一時刻,察覺到「世輪」中出現「魘」的人,正踏著空氣朝墓地方向跑來。
“三羽......這個「域」也......”一頭黑色短發,穿著如牧師一般的棕色寬大衣服,手中懷抱著一本厚厚的像圣經一樣,封面上畫著奇怪形狀的書的男子,靈活的踏著空氣快速向前行進,表情卻充滿了慌張和沉重。
“啊,大概是三星以上的「魘」才具有的能量?!比鹄潇o的答復著,眼睛緊緊的盯著前方,氣流吹拂著額前長發,那一張充滿了天才氣質的臉龐上,冷峻表情的冷酷微笑,正帶著興奮的氣息,鼓動著身體向前方奔進,那件深藍色如俠客一樣的短袖衫上衣在風的吹拂下,飛快的顫動。
“可是上面吩咐一旦遇到三星級的「魘」......”短發男子怯弱的試圖去阻止,臉龐上留下的一絲冷汗昭示著他的膽怯,可身體還是不愿停下,緊緊的跟著三羽,那是渴望被保護的行為,也是出于自己安全的,最明智的表現。
“好好看著吧德賽魯,我會一下下斬斷它們的肉體,扼住它們嘶吼的喉嚨......”三羽不慌不忙的打斷了德賽魯,那身體因憤怒而不安的躁動著,手掌緊緊握著別在腰間的大劍,狂妄一般的自信言語從口中說出,在那如月光一樣冷酷的笑容上,不帶一絲違和之感?!白屗鼈兺床挥??!?/p>
那閃過雙眼的劍的冷光,在黑暗中看上去是如此耀眼。那是極度想去斬殺的欲望。
“......”德賽魯默默的聽著,勉強跟著那加速前進的三羽的腳步,懷中的書不禁被再一次抱緊,他看著三羽那奔跑在黑暗中的白色身影,是那么明亮,卻那么容易失去。
月光隱退,烏云重新占領天空,風聲撕裂著人的皮膚,瘋狂的翻卷著天上的云,暗流涌動在周圍,不安定的夜晚再次襲來,伴隨著更為激烈的搏斗,和讓大地吮吸那更加慘烈的,兇獸的血液。
重磅來襲╮(╯▽╰)╭雖然只能獨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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