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往事不如煙，最虐笑人心

　　“怎么樣？很精彩，很激動人心吧！”國寶牽著伊麗的手一邊穿越擁擠的人群，一邊回味著剛才那激情的LIVE，激動萬分的說。

　　嗯嗯！

　　伊麗很配合的回答著。其實人群太高，她什么都沒看到。但，卻無所謂。因為有國寶在身旁，就甚比千山萬水。

　　她想青春之所以美，不是沿途風景有多美麗而是有你在身旁陪我翻過這一頁。

　　（二）

　　國寶牽著伊麗來到酒吧的休息室。門應聲而開。里面坐著兩男三女，有說有笑。這五個都是剛才在臺上閃閃發光的人。伊麗看著他們發出的氣場感覺回到了剛才的舞臺，一陣熱血沸騰。

　　當伊麗視線落到其中一個人熟悉的背影上，瞳孔一縮，幾乎脫口而出道：“顧華哥？！”

　　顧華幾乎愣住，吧視線落到伊麗身上，愣了好久，然后用幾乎看到UFO般驚訝的表情：“你，你伊麗？！”

　　聽到對方的肯定，伊麗幾乎是飛了出去，緊緊的抱住顧華，幾乎夸張到像動畫里面抱住脖子不斷的轉圈。

　　顧華回過神來，拍拍伊麗的肩膀。“你再抱下下去，國寶就得吧我吃了。”

　　額。伊麗從驚喜的重逢中抽身回來，看見國寶一臉愕然的樣子，連忙退回國寶身旁扯扯他的衣袖，吐了吐粉嫩的舌頭。

　　“好久不見，顧華哥。”

　　“嗯，真的好久不見，有十年了吧？后來...過的還好吧？”顧華感覺有點陌生不知道說什么，于是來了最老套的問候。

　　而偏偏是這最老套的問候卻吧伊麗難住，她該用什么樣表情來說這道觸目驚心傷疤。笑著毫不在乎的說，后來父母離婚，母親跳樓？

　　伊麗面無表情的微笑著，最后什么都沒說。她摸摸自己的臉蛋，有點僵硬。這敷衍的微笑她竟然如此熟練。原來虛偽面具戴久了，照樣血肉相連。

　　顧華心一沉，這微笑他并不陌生，正如最開始一起看《貓和老鼠》的微笑，最笑虐人心。

　　顧華望著成長到如此婷婷玉立的伊麗，她其實一點都沒變，干凈雪白的面孔，笑容像一口井，使人看不清是敷衍還是真誠。她卻如此熟練。顧華的心突然如刀割般疼痛。思緒仿佛回到記憶深處如煙的舊時光。

　　因為小時候伊父和顧華父親生意來往的關系，兩家人走的很近。當然也包或顧華和伊麗。

　　那時還是天真的時光，顧華和伊麗在沙發上看著《貓和老鼠》。顧華捧著肚子躺在沙發上笑得死去活來。電視終于在老鼠的勝利下結束，良久顧華的笑聲終于停了下來。他擦干眼角的淚，打算放另外一張CD，播放下一集。卻看見身旁的伊麗，雙手抱著膝蓋，從始到終一直是這個微笑。

　　“喂，你怎么不笑？”顧華小心地問。

　　“我一直在笑呀。”伊麗依舊那么有禮貌的笑著。

　　“你那不叫笑！你那叫...你那叫虛偽的笑，不是發自內心的！”顧華不知哪來的底，理直氣壯的說。

　　“那，我要怎么笑你才開心？”伊麗偏過頭一臉認真的道。

　　顧華啞口無言，忽然想到漫畫海賊王中的臺詞，于是振振有詞，大義凜然的說：“人不是為別人而活，要為自己而活。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我們是自由的！”

　　......

　　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我們是自由的！可是，顧華對于你來說或許往事如煙，而對于我說，往事不如煙，那鮮血淋淋猙獰的尸體仍歷歷在目。

　　往事不如煙，最虐笑人心。

　　在休息室懶散的燈光下，因伊麗的突然沉默，出現了短暫異常的寂靜。

　　笑著笑著，伊麗忽然又想起母親的臉，嘴上偽裝的笑容也逐漸褪去。那么一瞬間的表情與她精美的臉蛋格格不入。連忙找個借口離開。“我，我上個廁所。”

　　國寶望著伊麗的背影，像背著一個石頭，每走一步都那么沉重。一想到伊麗憂傷的神情心里也跟著難受起來像忘了加糖的咖啡，苦的那么復雜。

　　伊麗眼神黯淡下去，微嘆口氣，明明已經穿上魔法的禮服，已經開始新的生活，說好忘記過去，但往事僅僅只碰到指尖卻還是忍不住崩潰哭泣，如此狼狽。

　　伊麗一路強忍這淚腺，忍到嗓子都刺痛起來，來到衛生間打算進去洗把臉整理下表情。

　　（三）

　　子君俯下頭不斷的捧著冰冷的水到臉龐刺激著神經，眼睛因進水變得紅腫。

　　“子君你在聽？！怎么現在才聽電話，我打了多少給你！你就這樣對我！你這樣和你的死鬼老爸有什么區別......”

　　水槽邊的通話中的電話聲一直沒停過，聲音一開始是嘶啞再到嘶吼最后變成哀求一般。子君紅腫的眼睛余光看著通話手機屏幕上刺眼的字眼——媽。

　　而正是這個字眼，這次血緣關系像黑色帶刺枷鎖一樣，子君甚至還沒掙扎就已片地鱗傷。

　　伊麗的突然出現使子君一整慌亂，連忙掛掉電話。手慌腳亂地解釋起來，“這...那...我媽有病...”發現越解釋越亂，像個小丑一樣，最后聲音越說越小最后淹沒在寂靜的氣氛中。

　　子君與伊麗對視了良久，最后嘆了口氣，聲線多了幾分軟弱，變得哀求一般。她也不懂為什么藏了這么多年的往事會講個一個不認識的人聽。或者從伊麗眼中讀出了同病相憐吧。

　　“我爸是個酒徒經常對我和我媽又打又罵......后來我吧我爸送進了監獄，我以為我會和我媽相依為命，日子艱難點但總歸幸福。我以為后來我會考上名牌大學畢業后找到份好工作然后就會這樣好起來......后來，后來就是我爸在監獄了殺了人，擔子落到我媽身上，而我媽得了精神分裂被送進醫院......”

　　子君刻意畫過的眼線又暗淡了下去，一只手遮住半邊臉，自嘲的笑了笑。“都是我的錯，是我自作聰明...”

　　“你沒有錯！我們，都沒有錯...”伊麗拼了命的吼了起來，吼著吼著卻沒有了下文，本來有好多好多大義凜然的話，卻卡走喉嚨怎么用力也說不出來，只能咽哽的哭泣。

　　提到母親二字，愛就會如泄洪般勢不可擋。但這些只是相對于大好年華的孩子們。就算貧窮些但他們至少完整，健康，做著屬于兒時的夢。他們自然不懂，伊麗這類的人無助。母愛的剪影對于子君和伊麗來說都是寒冷的時光。對于伊麗母親來說，無論再怎么努力的尋找著生的意義，卻永遠得不到答案，眼前只有一片灰暗和傾頹。所以她選擇了逃避，離開這個世界，把一個又一個的包袱以及得不到回答的問題扔給伊麗。

　　對于伊麗來說，能在十年中堅持下來唯一的動力是對明天的憧憬，以及陪伴自己無數個寒夜的童話。父親離去的第一個夜晚，伊麗在她第一本日記的封面曾咬牙切齒的寫下：人可以一無所有，但唯獨不能失去希望。

　　那些歲月，那些傷口完好的他們怎么能懂。

　　伊麗理解，她經歷過。她比誰都清楚。錯的都不是我們，我們只是就這么被迫離開了童年應有溫暖，舍棄了生命初始不切實際的悸動。而這段領悟讓我們拔苗助長的突然變得成熟。

　　伊麗忍不住淚腺靠在子君懷里，咽哽著說：“幫我看著，我只哭五分鐘。”

　　（四）

　　“對不起呢，到頭來反倒是你安慰了我。”伊麗擦了擦眼角的淚，勉強的笑笑。

　　子君笑過，“沒事，我自己也舒坦了不少，這些年一直憋在心里，也挺難受。別人是不打不相識，而我們是不哭不相識。...回去吧，我記得你是國寶的小女友吧。要死他欺負你，你就告訴我這小子猖狂的很，但在我面前也只有乖乖叫姐的份。”

　　嗯。伊麗紅著臉乖巧的點了點頭。“國寶他對我很好。”

　　喔？子君八卦的眼神盯著伊麗壞壞的一笑笑。

　　“子君？我可以叫你做姐嗎？”

　　子君吻過伊麗的淚痕撫媚一笑，“當然可以。我的小傻妹。”

　　伊麗像貓一樣笑，回道：“姐，你笑起來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