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 威德城
慕容令已經在沙城部署妥當,腳跟也漸漸站穩,戰略的眼光便向鄰城威德城延展。
溫凌一身利落男裝,提前混進了威德城勘察。慕容令本不想派她來,但是他的畫像已經貼滿了燕國大街小巷,實在無法親身前來,親信涉圭原本是沙城的城大,在威德城恐怕算張熟臉,也不便出現。只有她,一張生面孔,行事才算方便。
威德城在營州東北,北接柳城,西倚龍山,乃是龍城的要塞。
只要攻下威德城,無疑在龍城前面架起了墻梯,直扼命門,拿下龍城,便如馬踏平川般容易。
再望龍城,郡負山抱海,咽喉之寄,一旦攻下龍城,便可守肥如之險以自保,立門戶以謀中原。
這,便是慕容令的長遠之計。
自沙城淪陷之后,與之相鄰的威德城立刻加嚴了防守,東西城門皆有重兵戍守,想取之也絕非易事。
溫凌從東門入,步伐走得極慢,一路記著燕軍的守兵分布。突然,她只覺身后有一個黑影緊緊相隨,她猛地回頭望去,大街上商鋪井然,百姓各行其事,全然不見鬼祟之人,一切顯得那么正常。
但是,往往越是平靜,越透著危險。
她不禁加快了步伐,往西邊而去,只聽身后仍有一絲窸窣之聲,如影隨形。
她心下警戒驟起,左手摸向腰間,銀針在指尖待命,只等一個一擊制勝的機會。
眼見西門漸近,身后的魅影也加快了速度,似是有出手的跡象。
一路跟了她這么久,確實來者不善啊!
前方左右各有一小巷,溫凌身影一閃,便躲進了左邊的巷中。
若是不能在過城門之前將身后的敵人甩掉,那她便會陷入麻煩之中,更有可能壞了慕容令的大事。
她不敢耽擱,進了巷內便拔腿就跑。只是,她還沒跑幾步遠,心便寒了下來。
這是一條,死路。
前路不通,她當即急中生智,拔出靴中匕首,在鞋底劃上數條深淺不一的刻痕,以便翻墻時增大摩擦。她后退幾步,一陣助跑,忽地躍身而起,右腳用力一蹬墻,左腳猛地一借力,雙臂一伸,正好夠上墻沿。
只是她雙手還沒來得及用力,只見一張大網從天而降,直直罩著她的頭拽了下來。
溫凌一下跌落在地,她趕緊想爬起來,只是四面已經有黑衣人拉緊了四角,網若蠶蛹,一下將她束縛其中,不得動彈。
為首的黑衣人已經拔刀而出,刀刃的鋒芒直映日光,一道慘烈的白光閃過她的雙目,她一下閉眼,抬臂而擋,心中已經認命。
慕容令,愿你萬事皆成,獨霸一方。
忽然,只聽一聲慘叫,她趕緊睜開眼,只見黑衣人脖頸噴血,痛苦地跪地倒下。
而她面前,一紫衣少年手持長劍,正護在她的前面,她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看到一抹清冷倨傲的背影。少年袖口綄金,寶劍斜握手中,劍尖處還在滴著血,一身殺意,肅然而起。
黑衣人剛才都沒有看見這名少年是從何方向而來,更沒有看到他何時出的劍,就看到了頭領倒下的慘狀,不禁心中有些后怕,都不敢上前。
少年長劍一側,還未出招,黑衣人們已經驚得連連后退,他們互相望了望,最后一散而去。
少年轉過身,望向她,她便認出了那一張絕世的容顏。
中山王,慕容沖。
他上前,扯下她身上的大網,卻始終皺著眉,不發一言。
“多謝。”溫凌卸下束縛,終感死里逃生的不易,當即對慕容沖言謝。
但是她又不禁想起那一日他在皇宮外的冷漠決絕,心中仍有一絲芥蒂,再加上戰機寶貴,她言罷即走。
“為了慕容令,背叛大燕,以身犯險,置溫家于不顧,你當真想清楚了?”
溫凌還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后那低沉的聲音,每一個字都是一個帶血的質問,讓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卻不知如何回答。
“不勞王爺費心了。”她說完,抬步就走。
“真不知道那個逆賊給你灌了什么迷藥!”
溫凌突然停步,她轉過身,定定望著他,一字一頓道,“他不是逆賊,是大燕的英雄!是被大燕遺棄的英雄!”
“大燕的英雄?!”慕容沖不屑地冷哼,眸中滿是輕蔑。
而他這樣的表情,正是燕國皇室對功臣的詮釋,看得溫凌心中不禁一陣窩火。
“吳王父子,幾經沙場,救國于危難,戰功赫赫,卻落得……”
她還沒說完,慕容沖已經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喉頸,將她抵在了冰冷的墻壁上。
而他的眼中,盡是深沉的悲涼。
“秦國虎視眈眈,大燕內憂外患,在這個時候趁火打劫,搶奪燕國城池,你覺得他是大燕的英雄!”
“他配嗎!”
慕容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個帶血的刀子割過她的心上,讓她在痛苦中深陷,不知抉擇。
也許他說的沒錯,慕容令在此時起兵,無疑讓幾嘗敗仗的大燕,更加雪上加霜。
若他當真心系國家安危,萬萬不會如此!
她也無數次在心中問過自己,她這么做,真的對嗎?
她垂下眼,不敢去看慕容沖質問的目光,因為她心里,早已經有了答案。
慕容沖見狀,心中一軟,不禁慢慢松開了手。
“你傳話給慕容令,若他懸崖勒馬,止步威德,朝廷定會饒他一命!”
“若他執迷不悟,龍山之處,便是他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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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恕罪,讓那姑娘逃走了!”黑衣人雙膝跪地,低聲稟報。
“你們這么多人,還抓不住一個姑娘!”少年若無其事地把玩著手中的匕首,眸中已現陰狠。
黑衣人見狀,一陣惶恐,趕緊叩頭求饒道,“大人恕罪!我們本來已經抓住了那個姑娘,只是突然……”
他話還沒說完,一支匕首已經穿喉而過,堵住了他最后一個聲音。
“失敗了就是失敗了,找什么借口!”
慕容麟一把拔出匕首,鮮血濺了他一臉,他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便淡定地繼續把玩起帶血的匕首。
慕容令,我遲早會讓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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