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四月回到家中的時候柳姝正在美容院做指甲,拿著鑰匙小心翼翼地打開門發現并沒有人之后,辛四月長舒了一口氣,快步走進自己的房間,將書包隨意地仍在書桌上,疲憊地走到床邊,呈大字躺在床上,木木的盯著天花板,然后緩緩地轉動頭部,凝視著這個陌生的充滿疏遠味道的房間,
她曾經,無數次的祈禱過,如果柳姝就是她的生母,如果她不曾擁有過這樣破碎的家庭,這樣不堪觸碰不堪提及的過去,如果她只是蕓蕓眾生中的一個普通人,那樣也好。就算她不能夠遇見尹卓不能夠遇見秦早紀不能夠遇見許皓南,只要上天不要讓她的人生如此波瀾壯闊,那樣也好。
可是上天再她從母體中墜落還未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就連她的姓名,四月,也來源于一段可恥的婚外情。
她為自己感到可悲。
辛四月不知道柳姝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只是隱約聽到了些動靜,便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后拉開了門,走向她。
因為辛四月要回家也沒有打過一個電話,柳姝被突然竄出來的辛四月嚇了一大跳,差點就要爆粗口。辛四月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淡淡道:“這個月的生活費您還沒有打給我。”
如果不是之前辛四月給柳姝發了好幾次讓她打生活費過來,她都沒有任何的回應,辛四月也不必這樣興師動眾地回來了。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永遠都不要回來,永遠都不要和柳姝碰面,他們之間永遠都不要有任何的瓜葛。
雖然她還不知道她的親生母親離開的真正原因,也不知道柳姝年紀輕輕的卻甘愿做自己的后母的真正原因,但是她隱約知道,一切的一切都和柳姝的過往脫不了干系,所以她努力地尋找許皓南,從他開始下手。
那個深藏在她的后母柳姝心中十幾年的男人,一定會知道些什么的吧。
“我有些倦了,明天再說吧。”柳姝扶著自己的額頭慢慢悠悠地走向沙發。
“可是我真的很需要錢,我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辛四月緊隨其后,聲音不由地提高了分貝。
“你一個學生為什么那么需要錢,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吧?!”柳姝的火氣突然也一下子竄了起來。
“我做了什么不需要向你匯報,那些錢是我爸的,他去世后也有我的一份,柳姝,你不要妄想獨吞。”
辛四月的口氣愈發的冷,柳姝也被辛四月的話激得惱羞成怒,抬起手就要給辛四月一巴掌,辛四月也不甘示弱,早在柳姝的那座五指山下來之前抓住了她的手,慌亂中柳姝不小心折斷了一個手指甲,痛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她的怒氣終于無可遏制由于火山噴發,揪住辛四月的頭發使勁兒一拽,然后一個巴掌扇過去,辛四月的臉上很快紅腫起來。
辛四月抬起手下意識的想要反抗,但是忍了忍,兩只手握著拳放下了。然后沖進房間拿了書包背上。
“記得打錢過來,我不想提醒你第二遍。無論你在哪里鬼混都好,這個家并不是屬于你一個人的,還有我的一份。”辛四月沉著臉一口氣說完這些話,隨意地捋了捋被柳姝抓亂的頭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離開了。
“砰”的一聲關上門轉身下樓的那一刻,辛四月才發覺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疼,心里的委屈混雜著眼里的淚水一個勁兒地往下掉,她也顧不得了,頭也不回地朝樓下奔去。她只想離開這里。
出了小區,辛四月也沒有停止步伐,只是一個勁兒地死命的跑,像一只被雄獅追趕的羚羊。但她知道,被追趕的只是自己不甘倔強的靈魂。
恍惚中,她從書包里面掏出了手機,按下一串了熟于心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那頭剛一接通,她就再也控制不住淚流滿面地沖著聽筒嘶吼道:“我要見你,許皓南,我要立刻見到你,許皓南……”
許皓南到的時候,辛四月正孤零零地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她低著頭,將自己的整張臉埋在手心里,沒人能夠看清她的表情。但是她活在陰影里,就像是魔鬼手下的囚徒,傍黑暗而生,無法沐浴在陽光里。離辛四月不遠的那盞橘黃色路燈,即使用盡了全力發光發亮,也依然照不進她的心里去,只發出冷冷的光芒,比這個寒夜更冰冷。
“辛四月。”許皓南走近她,眼中有情緒在流動,他低頭看著辛四月,輕聲喚她。
辛四月低著頭沒動,但是許皓南卻清晰地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一怔,然后才仿若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淚眼模糊,雙唇發白不住顫抖著,卻抑制不住地扯動著嘴角想要笑出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來啦。”
許皓南在辛四月帶淚的微笑中心跳停頓了一次,他凝視著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她眼中風塵仆仆的自己,不自覺輕笑一聲。是啊,沒想到,只是因為她的一個電話,只是因為電話中她略帶哭腔的請求,他竟然真的就這樣丟下了一切什么都不管就跟個瘋子一樣追了過來。
為什么會這樣呢?這樣的感受,這樣的心疼,在以前竟從未感受過。
許皓南在辛四月坐著的那張長椅的另一端坐下,轉過頭柔聲問她:“發生什么事了?”
辛四月沖他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笑而不語,輕輕地搖了搖頭。也許是隔得近了些,再加上路燈微弱的光終于善意地施舍在辛四月的臉上,許皓南這才發覺她的整個左半邊臉都腫了起來,也不知道下手人的究竟有多狠,她的半張臉竟然都出現了一座觸目驚心的五指山。
許皓南的心里一緊,盯著她的臉皺著眉若有所思。他的雙唇緊抿,下頜緊繃,在模糊的光影中輪廓美得不可方物。
許是被許皓南盯得有些不自在,辛四月伸出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唯唯諾諾地說:“能夠借你的肩膀靠靠嗎?我好累,真的好累……”
許皓南不知道辛四月究竟受了什么委屈,她不愿說,他也就不再追問,朝著辛四月坐近了一些,他動了動坐直身子,然后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她靠近。辛四月沖他淺淺地一笑,緩緩將自己的頭放在許皓南的肩膀上。
她的雙手在夜風中瑟瑟發抖,不安地放在自己的雙膝上。許皓南覺得有些于心不忍,便將她冰冷的小手放進自己厚實溫暖的大手中,無聲中向她傳遞著力量。
也許真的是太累了,又也許是許皓南的肩膀真的夠寬廣讓辛四月覺得安心,她竟就這樣靜靜地睡去,均勻的呼吸聲漸漸傳來,熱氣就吐在許皓南的耳邊。
許皓南覺得耳朵有點發熱又有點癢,他想扭過頭去看看辛四月,才發現她已經睡熟,兩邊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微微地顫動著,在臉上籠上一圍陰影。她是那么的可愛安詳,就像是玩累了熟睡的兔子一樣,沒有一點的防備也沒有一點的攻擊力……
“……不要……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夢境中柔美的親生母親和不善言辭的父親都一個一個地遠去,辛四月慌亂地從夢中驚醒,睫毛上還掛著淚水,在橘黃色的燈光中微微閃爍。
“我在,我一直都在,我不會走。”
許皓南握住辛四月的手又緊了緊。辛四月抬頭望他,四目對視,溫情流轉,也許是那夜的光影太迷人,也許是那夜的寂寞太迷醉,一瞬間,她仿若提線木偶般被人蠱惑,微微起身,親吻許皓南好看的下巴。
本來只是她先略帶著好奇地試探,卻在碰觸到對方的同時瑟縮后退,最后反而變成許皓南主動,低頭攫住她欲閃躲的嘴唇。
恍惚中,辛四月記得自己伏在許皓南的肩頭輕聲呢喃著:“說話要算數哦,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然后她又迷迷糊糊地趴在許皓南的肩頭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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