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死鳥之夜盡

　　“紫夜海，別來無恙！”身披斑斕色彩的大巫師問候道，他手中正抓住一根細白的脖子，引起腦袋上的珠玉叮咚作響。

　　“我認識你？”

　　“我們不久前還見過的，在拜堂的時候，可惜新娘并不是公主殿下。”他看了看手上的腦袋，語氣淡淡的，并沒有責問。

　　“你應該知道，瑾不是你要的公主！”紫夜海只關心瑾的安危，一不留神，那男人竟直接躍到城樓之上，扼住了瑾的咽喉。

　　喉嚨的壓迫感讓瑾眼中溢滿淚水，可是她說不出話，更無力反抗。紫夜海的話沒錯，她不是寒妃的親生女兒，也并不是白帝的孩子，本來她是和皇室毫無關系的孩子，可是偏偏選中了她！

　　“不是那個冰族女人的孩子沒關系，這世上的冰族人，也不止她一個。”大巫師道。

　　紫夜海心中一怔，他突然想起來，瑾在拿起冰璽的時候，并沒有受傷，他以為瑾是生來有什么天賦的，難道這天賦就是……

　　“你說，瑾是冰族人？”

　　“怎么？紫夜海大人竟然不知道？”那個男人的聲音很詭異，瑾的耳朵在他的嘴邊，觸到他呼出的氣體，心中起了寒顫。

　　“你究竟想要什么？單單是為了空城？”紫夜海默認這個人的目的就是毀了他所守衛的東西，他只把此人當成敵人。

　　“我想要這個世界，變成它本來該有的樣子！”大巫師說這句話，冰冷的口吻終于有了上揚的語氣，他為了這個目的興奮著，讓紫夜海再次驚訝起來。

　　這句話在他有生的數千年里，陌生得讓他暈眩。

　　瑾作為人質無可幸免的參與到了這場打斗之中，被人抓住脖頸拖拽讓她窘迫恥辱，她現在體味的所有感覺，和我所經歷的無力挫敗感一樣，但是她高傲的自尊心顯然更受傷。

　　這就是揭開真相，身世的秘密泄露之后，她的尊貴果然不復存在了。

　　事實正一步一步自己浮出水面。

　　而我們這邊的水面之下，正汩汩地翻騰著沸騰的氣泡，我浸在水中，血液不斷地流逝，傷口還未復原，我沒法再保護雷丘。

　　我像是感覺到利爪劃開的是我自己的身體，被四個身軀擋住的少年正經受著什么，我用呼吸都能感覺到他的疼。

　　在漫無盡頭的黑暗之中，我聽到水下的異樣，不到最后一刻，依然期待著傳說之中的不死鳥，我不了解他的品性，但是都已經這樣了，他要是活過來，難道不應該救我們？至少要救那個原本不應受難的小子。

　　我期待有光出現，帶著熾烈的火焰，即使它靠近，將我點燃，都沒有關系。

　　讓我漂浮的水明明是溫熱的，可我感覺冷。

　　操！明明掉下來也有水接著的，現在的我摔爛了也死不了，為什么那小鬼不把我扔了！想想也是，本來也打不過，帶著我，還有血包補寄！靠！原來如此！

　　我只剩下胡思亂想了。

　　我想到所經歷的一切，我試著理清思路，我分析戰局的時候，思考的聲音是瑾的，她的聲音真的很好聽，不過這樣子，讓我覺得自己也是一個女人，好尷尬！

　　好吧！不想這些東西，也沒什么用！

　　我發現自己在哭，因為在水中，明明分不清眼淚是否是我的，但是我哭出了聲，像孩子一樣的哭泣，可是我的聲音很粗，所以我哭的聲音非常的難聽，引得某個龍王還回頭看了我一眼，一臉的鄙夷。

　　我不能停止去感受雷丘的劫難，結果我不能想象。

　　他應該不會死，即使不能再做一條龍，我會用我全部的血液，換回他的生命。

　　我第一次想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另一個的。也許在被遺忘的過去，我也希望用我的一切去做什么，用人的寶貴的一生去交換也在所不惜的！但是我用力的回憶，還是沒有這種記憶。

　　過去我做過成為英雄的美夢，我相信命中注定的使命，那時我還未沮喪過自己顛沛流離的童年，英雄們都該有四處流浪放蕩不羈的生活。我停留在葉府是一個偶然，戰爭開始之前，我認為交換身份，成為葉騎是一個錯誤。

　　我認為的守護者，應該一身黑衣，有著自己獨特的神兵利器，執行著秘密任務，與同伴并肩作戰，然后竭盡終生，守護那個神秘的城中的秘密。

　　我不想敘述任何關于這個憧憬破碎的細節。我的樣子，大家都看得出來。

　　可是，從什么時候，一切改變了？

　　戰爭嗎？

　　渾渾噩噩就這么被終結了。

　　我緊閉雙眼，漆黑的世界依然毫無變化，我抽泣著，大聲嘶吼著……

　　“求你們！”我不知自己在乞求誰。

　　我變得安靜，意識迷離，直至有光出現。

　　我再次啞然哭泣，因為猛然抻出而飛揚起來的龍筋，閃耀著尊貴的金色光芒，和它主人金光燦燦的鱗片一樣。

　　這慘痛的過程卻毫無聲響，當我抱住雷丘輕飄飄的身體時，龍王已經離去，我不確定雷丘是否還活著。

　　如果他死了，我會為他報仇，卑微無能的我，能夠依靠的就是盛載著若木果實的不死之身和重新活過來的心。

　　如果他沒死，我要知道他兩次來找我的原因，那些秘密與我有關，我一定要知道真相。我會等鳯炎出現，與紫夜海匯合，去守護空城，去找紫夜海守護的東西，我要做我希望的守護者。

　　夜將盡，空城遠遠看去似乎有戰斗。

　　我感到空氣越來越暖，像是有個火爐正慢慢靠近我。

　　也許是我眼花了，東方的太陽之中，六翼的火鳥翱翔而至，它降落在水的邊緣，搖身變為一身橙色鎧甲的男子。

　　我眼中無法掩飾著怒意，我期待此人到來，卻百感交集，如果不是他，雷丘何以至此？

　　“赤金羽……”他開口道，眼中閃耀著欣喜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