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死鳥之珠簾玉碎

戰爭開始的第十三日夜，鳯炎神鳥被突然出現的天兵圍追，四海龍王聯手將海水調遣入大漠中，以澆熄被稱作不滅之火的太陽火心。

水火相遇，一場更大的混亂悄然滋生。

敵軍趁亂，大舉進軍，再次攻城，于是瑾一干人和紫夜海，冒險聯合蔣希的部將，繼續抵抗。

此刻的聯手對于蔣希來說，他沒有理由拒絕。

“公主，城外的圍兵正叫囂著要在下交出公主，不然，恐怕是不會太平了。”

蔣希故意說出這番話，他們彼此心知肚明，城外的那些人，討要的當然不是大婚時離開的瑾。從頭到尾，和親都不過是借口。

他實際意在告訴瑾，她這個公主的身份，現在在城里什么都不是，他將瑾交到城外，也對自己毫無損失，當然也無益脫圍。紫夜海的能力，還有瑾的智慧才是他需要的，并且，這樣的聯手，毫無討價還價的余地。

“當然，你想要的，我和公主，絕不染指。”紫夜海說。

瑾沒心思做口舌之爭，她回到城里來，很難否認沒有一絲絲后悔。算上將我拖至城外，這兩天她已經離開空城兩次，回城兩次，不是輕而易舉，也并不難。然而過去的數年，她卻從未踏足過城外的沙漠。

和親時闖入敵營之中，看到一幕幕無比荒唐的事，又跟隨著紫夜海尋我和左巖，然后回城，藏匿，被令人作嘔的幼魔圍攻，之后親眼所見了天際而來的燃燒的火焰的鳯炎，看著我這個奇怪的人留在沙漠中的決定……直至又來和蔣希揣度心機，她在過去的某一刻，好像有了一絲自由的感覺，可是消失的太快。

眼前要緊的，她要為守住這座城絞盡腦汁。

城外的士兵，都聽命于那個有著不凡能力的大巫師，連紫夜海也幾乎對此人毫無了解，瑾并不清楚如果談判的話應該以什么作為籌碼。

瑾下令，派鐵驥奇兵的精銳出城交火，大多數兵力按兵不動，她認為此次的圍攻和之前的不同，現在的敵人并不會拼勁全力要一口吞下整座城。雖然蔣希帶來的援軍與昔日整城的守護者相比人數寥寥，但是他們都精于實戰，與訓練松散毫無準備的守護者相比，戰斗力反而變強了。

城外刀光劍影，但是雙方死傷都很小。

“紫夜海，如果把城交出去如何？”永安宮正殿上，瑾坐在臣子的位置上脫口而出。如她所愿，這句話幾乎對每個人都有所波動。

“瑾，不可以……”最先開口的是左巖，顯然他是反應最強烈的，他的阻攔被瑾很快打斷。

“左將軍的家族使命？”蔣希表面并無反應，他針對左巖的阻攔反問道，“眾所周知，左將軍的祖先從王朝之前就早已世代駐守西方，投降的話，看來……也許左家真是！哎!”

“左府怎么了？家父……”

“左巖！”瑾突然喝住他，她發現蔣希已經要亂了他的心，雖然左巖打從戰爭開始就心不在焉。

瑾聽聞了幾日前十三太子雷丘曾向左巖問罪的事，料想到遠在京師的左老將軍恐怕遇到了麻煩，否則左老早已來搭救了。

“將軍遠在這西疆之地，恐怕不知京城的變故，早年的寒妃一事與左老有所牽連，陛下下令捉拿，但是左老將軍好像早就做好了準備，趁夜攜著令妹離開，四境內無覓蹤跡，這還是元月時候的事情了，距今也已過了三個月。”蔣大人就這樣娓娓道來了昔日顯赫的左府變故。這一席話像是刺了在座幾乎每人一人一劍，直戳痛處。

“看來瑾的命，是必死無疑了！”瑾感到寒意刺骨，她又聽到了那個封號——寒妃，原來這定局是早在三個月之前便已成形，她身在何處、能活到幾時，都是無所操控的。

“公主原本不是離城了嗎！碰碰運氣的話，說不定是能走出沙漠的，蔣某原本還不解，為何好端端的又回來了？”蔣希也并非有心放了瑾，但是他清楚她的身世，瑾毫無用處，他一直修道，也并不親近女人。

“蔣大人，你還知道多少？城外的人要的，你是不是也知道？”紫夜海問，蔣希說的話，讓他感到此人不可小覷。

“哪里哪里，蔣某孤陋寡聞了。不過，不知該稱您的哪個雅號合適，但是直呼大名總不禮貌，您難道不知道？要那城里的東西，是需要血祭的，恐怕外面想要的是有寒妃血脈的真公主，或者是那一族的人！”

瑾的心中咯噔了一下，她并不膽小，但是這話聽來卻嚇了她一跳，面上除了冷冷的表情，還是什么都看不出來。

“大巫師應該也知道瑾并非是他們想要的。”

“蔣某也是這樣想，所以就猜不出來圍城的目的了。城外水禍還有早些時候來的客人，好像看中了此刻不在這里的那位小兄弟吧！”蔣希提到我，但是至今為止我還未和他有過謀面，他不知到我的長相，所以還不清楚我究竟是何人，但是對這種種事情，他還是感到詫異，畢竟我這個人可沒什么傳說。

說起我來，除了紫夜海，其他人都是滿滿的好奇，估計如果我當時在場，想必也會一起和他們討論討論，為什么發生了那么多神奇的事情。

辛酸的是，即使說到這里，紫夜海對此還是沒提半個字，他們中也沒人擔心我是否就會死在外面，除了左巖，我猜他心不在焉的時候一定想著我，然而這種關懷在我知道我們的關系和想象中一樣后很抗拒，我一直以來都很抗拒別人對我過度的關心，我從小無父無母，根本用不著這種東西。

我那時還在雷丘的龍背上活命，如果一直這樣，早晚會被四條老龍滅了的，我感到這條年幼的龍身越來越吃力的游動，這小鬼也不再使用雷擊（每次擊倒的都是我和他自己），咬緊了牙齒一下下的挨住了足以擊碎石頭的水攻。

我忘了一眼遠處被圍住的城墻，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感覺好像有人在一直看著天際倉皇逃命的我。

瑾換上一身白衣，搭配的珠玉晶瑩剔透，她站到城樓之上，放眼望去是數十萬叫囂著的虎狼之師，他們想要“公主”的血液，戰爭的欲望飽滿亢奮，而空城中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軍隊。

她可以看到那幾條交纏的龍，西方的天空看起來戾氣太重。瑾早就知道，所有的掙扎都不會有太大的意外，沒有意外的話，原本她并不應該存在于這世上。

“這就是命運？”

“瑾？”身旁的紫夜海感覺緊張和擔憂，生存欲望那么強硬的瑾不應該這么絕望。這個晚上紫夜海用大部分時間沉默寡言，但是不同的是他滿心都是擔憂，他承認他擔心著瑾。

“戰勝他們！不管是人、是神、還是魔！”悠揚的聲音冰冷而堅定，“我不會從這里跳下去的，別擔心，今晚的序幕這么精彩，要找個好位置好好看看，這場好戲怎么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