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我就沒心思上課了,等著放學和馨兒出去玩,我要帶她去餐廳吃健康食物。在高三的這種昏天黑地的情況下,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今天是個陰天,陰天已經算是這將近一個月里最好的天氣了,我收拾好書包,和吳云輝他們幾個人擠在人群中,擠出校門,頭上濃濃的烏云把天空堵得青灰色,猶如一個大蓋子。我離開人群就快步走進弄堂,走上樓,回我的小窩。
把馨兒帶出門我的心里也是很激動,激動之情來自于我要帶一個來自異世界的人參觀我們的世界。馨兒走出那條弄堂,腳上穿著棉拖鞋,我停了停好讓馨兒有個緩沖的時間,我也可以觀察馨兒的表情。馨兒的表情是疑惑還是震撼,她問我:“這些跑的是什么呀?”
“是汽車,里面坐著人?!?/p>
沒有我的帶路馨兒根本不知道在這個世界怎樣行走,她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規則。我帶著她走在街邊,對她說:“馨兒,我們中午隨便吃點,晚上再帶你去吃好的?!避皟阂恢痹跂|張西望,我們走了沒幾步就走進了一家面館,外面還有很多臨安中學的學生來來往往,店里也有很多學生,我怕會突然撞見認識的人。我們點了兩碗面,馨兒一直看著面館里的電視機,昂著頭,“那是電視機?!?/p>
“怎么會有人在里面,為什么會忽遠忽近?”
“額,一時很難和你講明白,你就當那是假的吧?!?/p>
吃完面,我在奶茶店給馨兒買了杯奶茶,可以讓她捧在手里暖手。雖然馨兒已經穿上很普通的衣服,但她的那頭及腰長發還有獨特的氣質依然引起了很多路人的注意。我們沿著街道走著,經過學校,走上臨天橋,路人會把我們當做情侶嗎?應該會吧。馨兒問我:“你剛剛給他們的是什么?”
“錢,買東西都要給錢的。”
“原來那就是你經常說的‘買’呀,你用那么一點點錢就能獲得那么多東西,都不用勞動嗎?”
“錢是要用勞動才能獲得的,所以我用錢買東西就是交換勞動?!?/p>
“那我怎么沒見你勞動?”
“呃,是這樣的,我父母勞動之后獲得錢,然后他們把錢給我,我就用他們的勞動和別人交換勞動。你在家是怎么獲得生活必需品的呢?”
“自己勞動呀,為什么你不自己勞動,而要用父母的勞動成果呢?”馨兒很認真地向我發問。
“我不是不勞動,只是還沒到時候罷了。”被他說的我一點人生價值都沒有。
烏云從天空壓下來,天空顯得很低,橋下的河水渾濁不堪,翻騰著奔涌,河岸邊的建筑群被洗的異常干凈。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住了馨兒,她站在臨天橋上,左顧右看,看著橋下的水,看著周圍躁動的一切。我喊了她兩聲,她才如夢方醒?!败皟耗阍趺戳耍俊蔽覇査?。馨兒轉過一張白呆的臉說:“這河我那天路過,天太黑我漫無目的地亂走,結果就遇見公子了。”聽了她的話我馬上興奮起來:“那就是說你在這附近‘出現’的!那你又在哪里第一次出現呢,你還記得嗎?”
“我不記得了,天太黑什么都看不清?!?/p>
“那我們在這附近轉轉吧,你看到可能就有印象了,我想你當時也是在哪個小弄堂里出來的,如果在大街上早就被人發現了,我們就從我房間樓下開始找吧?!蔽規е皟夯剡^頭走去。
我們從樓下的弄堂開始,在四通八達的弄堂里穿來走去,像是在一個迷宮中一樣。
“潘公子?!避皟汉白×宋摇?/p>
她站在一個破房子前面,那房子還是用石灰粉的墻面,好多都大塊大塊地脫落了,露出土黃色的土墻,旁邊還有一棵不大不小的半棵樹。
“干嘛?”
“馨兒就是在這里醒過來的?!?/p>
“你記起來了?”
“馨兒記得這課樹?!?/p>
“你在這種能拍鬼片的地方想過來啊,但是你怎么會來到這里呢?”我四下走走看看,沒發現有什么異常的地方,只有這破房子被雨淋得塌了面墻,屋頂的瓦片被風吹掉好幾塊,從上面射下微弱的光,我穿過塌掉的墻,看見房子的地面都塌了,露出一個幾平米的坑,坑里面全是水。這房子估計也有幾十年了,地面都是壓實的泥地,這下面應該原本就有一個空間,我看到兩根露出的木頭,應該是拿來支撐著地面不讓它塌下來??催@屋子的狀態也很久每人住了,一股霉變的氣味讓我喉嚨很不舒服。這個地洞兩邊都是是頭,如果不是下了一個月的雨也不會注滿水。
“我記得這個味道,我就是在這里醒過來的?!?/p>
“是嗎,怎么會在這里醒過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忽然響聲大作,“噼啪噼啪”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我馬上拉著馨兒就跑:“下大雨了,快走?!?/p>
這雨下的我們猝不及防,我拉著馨兒在弄堂里一路狂奔,卻怎么也沒找到我熟悉的那條弄堂,無法言說的無奈我們竟然在弄堂里迷路了。雨還在劈頭蓋臉地下著,我拉著馨兒躲進一個屋檐,這屋檐小的我們都緊貼著墻壁,我抹著臉上的雨水,撥弄著自己的頭發。馨兒無聲地站著,縮著嬌小的身子。我看看馨兒,她長長的頭發蒙了一層雨水,閃著光澤,不知道剛剛在雨中奔跑的時候她的長發有沒有在風雨中飛舞。在這緊迫的狹小空間下,我好想給馨兒一個大大的擁抱,把她的所有擁入懷中,避免被這個世界淋濕。
雨勢漸小,我和馨兒重新踏上回家的路,轉過幾個彎,走過幾條弄堂,我們終于找到了我的那條弄堂,望出去就是車水馬龍。我們馬上上了樓,我把馨兒的毛巾遞給她,我早已經為馨兒買好了她的洗漱用品,只是她用的不習慣。當她第一次刷牙的時候,她都不敢用力刷?!澳阍诩沂窃趺辞謇硌例X的?”我好奇地問。
“我們有巴麗泥啊,還有咕嚕水,一點都不痛,這刷子會傷到肉。”
我不知道她說的巴麗泥和咕嚕水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寫,這是我按她的發音自己揣測的。“巴麗泥放在嘴里咬啊咬,然后含一口咕嚕水就可以把牙洗干凈了?!?/p>
“你頭發這么長,快擦擦吧!”我把毛巾遞給她,“你的頭發從來沒剪過嗎?”
“對呀?!辈恢儡皟簳粫X得我的問題真多。
幸好我的鞋沒有濕,不過馨兒穿著棉拖鞋應該有點濕了??磥磉€得給她買雙鞋才行,不過我一個月的生活費都快沒了,我總不能和我媽說她給我的生活費是在養兩個人吧,只好動用我的積蓄了。
馨兒的長衫晾在我的陽臺上,其實陽臺也是我的衛生間和浴室。她的服裝多的出乎我預料,我曬衣服的整根鐵絲都不夠掛的。以前都沒注意看,感覺整整齊齊,原來有這么多層疊。我走上前,馨兒穿在最外面的那件衣服猶如流云,并不是讓人無法接近的閃著光的白色,而是有一種溫暖人心的感覺。上面的花紋很細致,有大朵大朵的花,以及飛鳥,那種花我不認識,鳥我也叫不出名字。但那大面積的刺繡已經震撼人心,心靈手巧四個字生動地展現在了我的眼前。不知道是為什么我摸上那長衫的時候有一種臉紅心跳的感覺,這絕不是因為我幻想著馨兒,而是那長衫本身就具有的女性的柔美。手指劃過每一根組成長衫的絲線,手掌肌膚與其親密接觸,一種溫柔撫摸著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托著我的心臟。這簡直太棒了,穿著這身衣服充滿了滿滿的幸福感。
“馨兒,你這身衣服上的刺繡是你繡的嗎?”我激動地問。
“不是,是我十娘繡的,十娘是最手巧的繡娘。”
“繡娘?你們還真是享受?!?/p>
“不過馨兒也繡的不錯,只是沒有十娘繡得精美?!避皟赫f著露出難得的笑容,我看著馨兒的臉,我之前還沒有這么光明正大地注視著她的臉,笑的真像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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