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上司的危機（上）

　　輕裝上陣的感覺的確不錯，像是年輕時把煩惱拋在身后，勇往直前的樣子。氣泡們的鼓勵不說令我熱血沸騰，但起碼讓我暫時放下了家庭方面的顧慮。手機開著，卻不得不刪掉有關伊莎貝爾和家里的一切，朱麗安的照片最讓我難以下手，不過伊文斯做了表率，一下將梅的照片刪個干凈，我想這樣反而更能加深他腦中的那個形象吧。嗯，回到橘子坪，就相當于回到了戰場，再怎么小心都不為過。咖啡讓我們保持清醒，少量的食物更能激發體內的潛力。總部辦公區外邊，與警衛交涉一番之后，兩肩披霜，迎著朝陽，我們走向大樓。可是門口停著幾輛黑色公務車，顯然不是國安局的，來參加會議或是有重要的事也得把車停放到指定區域吧？加厚的防彈玻璃大門后站著一些人，從外邊看不清，因為陽光已經開始刺眼了，于是我們趕緊走進去。正好幾個穿制服和西裝革履的男人把詹妮弗夾在中間從電梯口出來，而詹妮弗雙手在前并被蒙上了一件外套之類的東西，這是要干什么？那幾個人神情嚴肅，唯有詹妮弗還算淡然，不過雙眼略顯疲憊，她應該直到這之前都在加班吧。詹妮弗個子矮，所以經過我和伊文斯時微微偏了偏頭，用唇語說了句“班杰”，而后很快被帶出了大樓，所有人幾乎就這么眼睜睜地目睹一位上司被拷著帶離視線，這一定會造成深深的影響，不過全都是負面的。羅琳?懷茲跑過來，狀態很不好，她應該也在樓上剛剛接受完調查詢問什么的吧，眼圈好像還有些紅。就這也不忘對我倆的尊稱，我們真像康妮所說是她崇拜的偶像嗎？簡單地說了兩句我們便上了樓。啊！物是人非這詞現在用再合適不過，這才幾年時間，有許多職位上都換了新人，恐怕從事的工作也升了幾級。辦公室還在老地方，磨砂玻璃幕墻后，即便剛才來了很多人，也不見狼藉一片。詹妮弗的座位上空了，桌上還擺著前一天晚上加班時吃“狒狒餐廳”健康夜宵贈送的銀質紀念餐具，只有特殊會員才能得到這種禮品。羅琳說那些著正裝的“嚴肅癥患者”——年輕人對總愛板臉的人的一種蔑稱——是司法部罪案調查科的，他們說詹妮弗和杰克曼?貝爾被害案有直接的關系，懷疑她就是謀害貝爾先生的兇手，所以今天一早帶著逮捕令來抓詹妮弗。

　　杰克曼?貝爾三天前在鄉村的一座獨棟別墅內被人用刀活活砍殺致死，現在血腥無比，慘不忍睹。羅琳說司法部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不僅成功躲過所有媒體，還著實把國安局也蒙在了鼓里。我們并不是這案子的第一手資料掌握者，所以很難展開調查工作，詹妮弗有被帶走了，說是現場證據確鑿，當然這也不一定就意味著她沒救了，或我們徹底輸了，不過想要接觸到這件案子目前看來是要費些力氣。詹妮弗剛才的那句“班杰”就說明接下來將會步履維艱。

　　再見到班杰時，他的狀態并不很好。看得出他為詹妮弗所做的努力，只是收效甚微。他的說法和羅琳?懷茲一樣，這對詹妮弗的處境來說更糟了。伊文斯簡單地安慰了班杰幾句，畢竟還沒到生離死別的地步。一番商議后，我們決定并分兩路，班杰留下繼續與司法部聯系，爭取弄清更多的細節；而伊文斯和我先后要去拜訪貝爾夫人和霍華德夫婦，仍舊走側面調查的路線。

　　杰克曼?貝爾的家在市里的一幢中產階級普遍居住的公寓里，裝潢相當簡樸，當然少不了動物元素，很難想象其住在什么鄉村別墅的樣子，但他的尸體確實被發現在那兒。一看貝爾夫人就是個溫柔賢惠，擅長相夫教子的傳統女人，跟著這么一位位高權重的丈夫生活多年，雖不能說已然寵辱不驚，就高貴、穩重的氣質應該完全滲透進了她的整個人里面。警方已經司法部的人只會給這位夫人帶來更大的傷害，幸好我有個心理醫生伴隨左右，不然要繞過回憶血腥可怕的一幕幕凈說一些不用的空話就會成為必然。

　　貝爾夫人上周末本應和貝爾先生一起去鄉村的一家主題公園參觀，可是貝爾先生臨時改變了行程，這非常少見，因為（和我想的一樣）貝爾先生不僅是動物保護團體的成員，還對各種相關活動熱衷不已。結果，當天晚餐時間貝爾先生仍沒回家，貝爾夫人有些著急，不過說不定貝爾先生中途有要緊事又去了別的地方而要更晚些回來呢。就這樣，貝爾夫人等了整整一晚，可轉天早晨接到的電話卻帶給她一個無法接受的天大的噩耗……

　　“您去了現場嗎，夫人？”我問，在伊文斯給了我一個“可以開始”的眼神之后。

　　“是的。雖然現在想起來還是那么不易，但我想我已經能夠面對了。”貝爾夫人大喘了一口氣，神情似乎也跟著放松了許多。

　　“夫人，您丈夫被害的案件關系到我們的以為上司的生死，我們曾與她合作得非常好，所以希望您能夠盡可量描述得準確到位，因為兇手肯定另有其人。”

　　“好吧，好吧。”貝爾夫人點點頭道，“杰克曼從我們認識的那天就是個愛護動物的人，這么多年我也耳濡目染，所以和某些鐵石心腸的人還是有區別的。”她的眼睛濾去了悲傷，此時正閃爍著正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