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小清新之臺灣行
——微電影拍攝手記
文/仲要、何天平
(上)
文藝版:星夜,男生女生們旅館的天臺上,暖風襲人,仰望星空……男生女生們互道晚安,安然入睡,鼻息在星夜里寧靜而平和……
怎么可能是這樣的!
現實版:一群人踩著自行車腳踏板,就像踩著風火輪,在美濃鄉間飚車。幾個人的心理活動大致分為幾類:借著瘋狂踩踏板驅趕心底恐懼的仲要童鞋,一邊享受夜風撲面的追風少年們一邊神曲大串燒的如何天平若干,優哉游哉坐在車后端莊如皇后的女主演,以及因為遭遇“破車”而騎得七扭八歪、眾人紛紛躲避與他并排騎車的剪輯導演。
美濃夜里元素甚多,除了幾乎每家每戶都點的香燭燈,隱隱透出來的紅光,還有陰森森的土地廟(偷偷統計了一下,蹬二十下踏板就可以遇見一個),就是寂靜和黑暗。還要謹防路邊不知從哪兒躥出的一只“汪汪”,全身上下無一絲贅肉,目測只盯著作為路人的我們身上的了……
半夜12點敲過,毫無目的順著筆直的路向前騎被“野地大冒險”的提議打斷,收獲是團隊里僅有的兩位姑娘被各位以各種方式嚇得大叫,以及很多人此生第一次見到了螢火蟲,雖然只有小小的那么一點,所有人都在靜謐里展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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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版:展映熒屏上,單車少年、花海少女、素色襯衫、白跑鞋……
現實版:只有我們的《如煙》走文藝路線(不是說臺灣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是小清新么!)。其它,片名驚悚如《毀天滅地為了你》講述外星人、毀滅地球、愛情、時間差故事,圍坐一群的我們看完,相互對視,從各自眼中讀到迷茫;一會兒閃出個為了要錢賭博而賣老婆的劇情,眾人目瞪口呆;何止如此,本屆大獎是講述僵尸回故鄉尋根,遇見小正太,遍尋不得,最終消失的故事,聽上去甚平靜,真實情況卻是,從第一個鏡頭就開始出現扭動的蛆,觀眾們無不大驚失色,頒獎禮上,片子導演對此還加以補充:“我們的男主演拍攝中從頭到尾手持裝蛆的盒子……”
一個比一個重口味之外,還有純臺灣式少男少女片一個,鄉土式紀錄片一個,還有一部讓全場爆笑的《御宅下美濃》講述一個阿宅跑到鄉下度過多日的爆笑故事。
在寫下這幾段的我作為編劇,不得不感嘆作為大陸唯一入選的團隊,劇本確實不如香港或者臺灣本地團隊所制的片子那么“生猛”(這是本屆影展評委所注重的)。也就是說,無論何種情況,風格可變,創意最大。“蛆蟲片”之創意在于僵尸對舊人舊地百尋不得的苦痛,篇末淡定小正太帶著童稚的日記形式獨白,無不顯示它包涵人性思考卻又不著痕跡。怎樣不動聲色地在人心底掀起驚濤駭浪,無論影視還是文學,這也是《如煙》所有人此行之后反復思索的。
誰說臺灣只是小清新,去死去死一萬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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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版:文化產業發達的臺灣,目之所及皆是書香氣甚濃的所在。走走停停,路邊咖啡館與二手書店并存的店面會清清淡淡營業至深夜;格調高雅燈光小資的誠品書店里,人們手不釋卷,?或者還會浪漫地邂逅一枚美女/帥哥……“HI~原來你也在這里。”
現實版:臺灣的文化產業發達是不假,十步內就能看到一家跟書有關的店面也確真。不過,那些林林總總的二手書店,卻與極富文藝氣質的咖啡館之流無緣啦。它們往往也會穿插在小巷里濕霧騰騰的牛肉面館旁邊,偶爾也會有大腸套小腸之類的夜市攤位擋住店面。清晨到深夜,只會有一個老頭經營著書店,長時間打盹甚至打鼾,偶爾銷售幾本書——而那些書,也不過跟大陸所謂的“教輔書”是一個性質。哦,忘了補充一句,言情之風甚行的臺灣,二手書店里自然有好多架子是給那些“臺言小說”的哦,封面之花哨內容之晃眼你去看看就知道啦。
再說誠品——這馳名內外的書店的確集文藝和高雅之大成,只不過里頭的人如狼似虎閱讀著的東西大概會跟你的想象大相徑庭:小潮妹們都聚集在文具區,成熟阿媽們在生活風格專區,普通青年在暢銷書柜,文藝青年在文學或文藝專區,而在歷史書架前如饑似渴的都是大陸來的二逼青年。所以說,如此景致,想要有一場邂逅,應該都很困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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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版:深夜,一盞燈,桌前導演和編劇伏案工作。黑框眼鏡,亂糟糟的頭發,一杯咖啡……彼此神色凝重地對著鋪滿桌面的一堆大綱、分場劇本、分鏡劇本,手中的黑色水筆不停在指尖轉著。長時間奮筆疾書,間斷性討論,偶爾爭執。在黎明破曉前,一份完美的劇本呈現眼前……
現實版:作為唯一一組大陸參展團隊,我們最吃虧的就是不!接!地!氣!作為導演,我在前期跟仲老師構思劇本時就深深困擾于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要如何挖掘它的另一面?而對于本次拍攝之旅的在地想象,也在我們第一天抵達住宿之處時全然破滅。可憐的一行人被安排在一個活動中心里,說是活動中心,其實就是有一扇門的一塊空地,給你睡袋打個地鋪。活動中心的門口還有一個廟(究竟是誰的廟就無從考證了,反正香火蠻盛的,每天早晚五點準時敲大鐘,囧),而我們的劇本討論幾乎是在這里完成的。
討論劇本大約在拍攝日的前夜(為什么是前夜呢?因為白天我們要睡覺、取景、跟妹子增進友誼!),而我們呢總要磨磨蹭蹭把前半夜的大好時光消磨掉——比如我要伺候女主角“皇后娘娘”啦,仲老師要跟剪輯導演楊教授暢談人生啦,攝影師錄音師和場記無時無刻的攪基啦等等。大約要等到漢紙們鼾聲起來,我們的劇本討論才被提上議程。為了不打擾大家睡覺,我們連續兩晚的討論都在廟門口(阿彌陀佛)。通過幾天的破冰,仲要老師已然與剪輯導演培養了深厚的友誼——于是我們的討論全然建立在剪輯和編劇沆瀣一氣欺負導演之上!(好氣憤!)我們仨人大約都是比較偏執的人,對于每場每個鏡頭的設置都各執己見,談話過程中充斥著諸如“為什么”、“反正我不喜歡那組鏡頭”、“那你想怎么做”、“反正不能是剛才那組鏡頭”……(汗,天理難容啊~)除開針鋒相對的爭執,其實我們順劇本的速度還是挺快的,可為什么連續兩天都能看到日出呢?好吧,我承認我們廢話有點多,從楊教授的文學理想一直討論到何老師的三觀問題,然后又回到仲老師的戀愛史。咬了滿腿蚊子包,我們終于在寺廟五點的鐘聲里惺忪地鉆進睡袋里。
美濃是一個典型的早睡早起型的村落。次日晚飯時,我隱約聽到附近有個小朋友說,昨晚有幾個大陸的人吵死了!大半夜的在廟里大聲講話(阿彌陀佛)!好吧,賊笑,不好意思啊~給大陸人丟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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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版:穿著白襯衫的少年載著一個漂亮妹紙,踩著腳踏車如風般在花田間的小道上飛馳……一路歡聲笑語,引來周遭人艷羨的神情。
現實版:美濃當地其實是一個很典型的空巢處所,雖然很大,但你能見到的往往都是老人、小孩。這個依托旅游才沒完全沒落的農村,最有名的應該就是過去它的煙田和如今它的花田。我們一行人加上兩位臺妹志工,統共五男四女,秉承著不讓妹紙受苦的原則,我們五個屌絲決定載著妹子出發(盡管如漢紙般健碩的仲要老師也在某幾日獨立騎行過……)。我們的拍攝之行,從第一天的取景開始。雖然感覺一切都相當簡陋,但行走在花田、煙田之中,確也有著沁人心脾的感觸。盡管我載著并不輕盈的女主角,穿著不能見人的人字拖、紅短褲和短袖(哇,人家可是很注意形象的呢!),還硬要在下坡時大喊諸如“如風的少年”這種令人作嘔的字眼。好在仲要老師已經能翻白眼無視我的存在,美濃荒郊野外的也沒人會側目注意個這些,就算偶爾路邊坐上幾個阿媽阿公,也全然溝通無能(當地人說客家話)。
取景當天,我們兵分兩路。攪基團們去踩點,我帶著仲老師和女主去找其他演員。上午徒勞無功,在7-11里喝了幾大瓶飲料繼續上路(平時常年不運動的我好虛!)。但從7-11出來之后竟然就不認路了。我只好放下倆妹紙獨自騎出去問路,無意中看到花田邊一家檳榔鋪,于是停車詢問,卻意外看到一個穿著極為中式的氣質阿姨站在門口,眼前一亮——這不是我們要找的演員嘛!二話沒說,我趕忙騎回去拽上妹紙們就過來。而之后氣質阿姨的善解人意、高度配合以及令我們驚訝的學識,也成了我們美濃行特別棒的記憶之一。我們都會記得,美濃有那么一位氣質阿姨,喜歡讀南懷瑾!
(下)
【想象總是天真美好的】版:
臺灣的男子各個如F4,身姿矯健,抑或是抽起煙來充滿誘惑力……您!真!是!想!多!了!
【我們實在不得不吐槽】版:
因為是在地攝影,所以男演員需要在當地直接尋找。一行人在美濃的路上兜了大半天,走來的都是穿著汗衫的大叔大姨,要不是拄著拐杖慢悠悠晃過的老公公老婆婆。仲要童鞋和何導演一拍即合,得了!到便利店蹲著唄!
臺灣的便利店不同于上海很多大的便利店,都是賣煙的,速食很多。結果我們發現自己好天真……
蹲點一小時,正在哀嘆怎么會毫無收獲,仲要童鞋兩眼冒光道:“這個!!!這個!!!”
何導演一臉不能忍,趕忙制止她沖出去的趨勢:“這就是個大叔嘛!”
仲要童鞋白了他一眼。結果一天便利店里進出的除了偽大叔還是真大叔,一無所獲。
對于這個老齡化看上去無比嚴重的小城,眾人面面相覷。第二天導演何天平與剪輯導演兩人只好一起去影展的志愿者里尋找男演員。
姑娘們,在此告訴你們一件事,即使是性別相同,即便被欣賞者的性別與己相同,就算都是為了同一目的,男生看男生的眼光也是因人而異的!
剪輯導演偏好一個man一些的男生,但是男生本人不太愿意出鏡;何導偏好一位特別臺灣腔的奶油小生醬,奶油小生醬挺喜歡當男主演這件事。嘰里呱啦兩位導演吵了半日,最終還是小生醬當了男主演。
小生醬奶油就奶油,比在場所有女士都要窈窕也不說,說話聲音細聲細氣如同林妹妹也不論,仲要童鞋忍住沒吐槽,但是問題來了,小生醬不會抽煙!對于這個主題就是煙葉,需要有男主角抽煙鏡頭的電影,我們百般“勸慰”小生醬,他就是不肯抽煙,連吸一口馬上吐出來不過肺都不愿意——
攝影師都是男生,笑嘻嘻對他說:“你女友不會知道的啦!”
女主角軟乎乎也幫腔道:“沒有下次嘛~”
何導發話:“犧牲一下好不,就當為了你愛的電影事業!”
仲要童鞋在邊上默默戳手指偷瞧女主:“唉再不行女主犧牲下和他一起吃個飯咯?”
……
誰說喜歡演藝之事的男性生物都會抽煙!怎么辦?
攝影師們和導演只好自己點了煙,交給小生醬拿在手上——
小生醬連煙都不會拿,煙灰星星點點差點燙到手;好不容易可以拿穩了,他的表情僵硬成了石像,還伴隨皺眉等附贈表情;一根還沒效果,連點了三四根從香港轉機時候買來的七星煙,讓男主像廟中信徒似的拿在手上,加上臺灣的初春天氣有輕微的風適時拂過,總算天時地利人和,萬事俱備。
之后無數次看成片的時候,良心尚未如其他人一般“泯滅”的剪輯導演表現出十足的內疚:“我們會不會是帶壞好小孩兒呢……”
周圍諸人皮笑肉不笑道:“反正是‘燒香’啦。”不是熊貓燒香就好嘛~
所以說《如煙》里,女主靠在男主肩上,煙霧裊然的小清新畫面其實是熏出來的你們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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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總是天真美好的】版:
想象里臺灣的種種人事都該是小清新的。金甘蔗小清新,7-11小清新,機車小清新,美濃小清新,美濃人更小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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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實在不得不吐槽】版:
的確,以上**出來的小清新,大部分的確是真實的……但至于美濃人是否是小清新呢,這一點還真是有待考證!這得從我們團隊在金甘蔗影展的住宿地說起。
之前提到過,金甘蔗影展希望在一個足夠鍛煉人毅力的環境中見證大家對影像的熱誠與執著,所在在這個冠冕堂皇的指導思想下,我們團隊一行7人就住進了一個廟里(旁邊的活動廳)。在七天的奇葩住宿環境里,我們不僅遇到了每日五點必響的寺廟鐘聲(靠明明才睡下一個多小時的就被鬧醒了!),還遇到了女主日日被奇怪的蟲子叮咬(拍攝最后一天還咬在了眼皮上,尼瑪眼睛腫成了一個球還怎么拍,摔!),還有一個不得不提的奇遇——色老頭!
看到這里,大概有人會說我不禮貌,不過究竟是我欺負老人家還是老人家“為老不尊”,且聽我來分解。
色老頭是我們住宿旁邊雜貨店的老板。大家都在穿短袖的時候他能穿上三件衣服,他體壯如牛,每天24個小時里有16個小時在嚼檳榔。啊?還有8個小時為啥不嚼?因為在睡覺唄(其實我有懷疑過他睡覺時候是不是也含著檳榔)。所以,每每走進這家破敗不堪的雜貨店(麻雀雖小但這家店還真的啥都有),都能聞到一股濃烈的檳榔味。對于幾乎不怎么接觸檳榔的大陸人來講,實在需要捂臉以示抗議。
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色”老頭的“色”真心毀我們三觀,我和我小伙伴們曾一度受到了驚嚇。如下對話在美濃七日里頻繁上演……
色老頭:“你造嗎,我曾經有過三個老婆……”
我:(OS:媽蛋都一把年紀了還三個老婆!臺灣有那么開放嗎!)
色老頭:“第一個老婆是越南的,結果跑掉了……”
我:(OS:買的老婆跑掉也很正常嘛……)
色老頭:“第二個老婆是上海的,結果死掉了……”
我:(OS:你是克妻嗎……)
色老頭:“第三個老婆是新加坡的,結果又跑掉了……”
我:(OS:你的老婆為啥不是死掉就是跑掉……)
我:那現在這個呢?(色老頭的店里有一個年輕的越南妹子)
色老頭:“那個啊?不是我老婆!是我女兒……”
我:(OS:你是終于認識到老婆是留不久的所以就改成女兒了嗎?)
以上重口味對話,平均一天會出現三次左右(其實我們一天也就去他店里三次而已)。色老頭會用他的血盆大口(因為嚼著檳榔),津津樂道地重復N遍……以至我們完全不把這些事當做悲劇,當然他自己也沒有當成悲劇……
不過,色老頭還是繼承了大多數美濃人熱情好客的本色。每次去他店里,他都會伸手給我一枚新鮮檳榔(我曾試圖N次拐騙仲要老師嘗鮮,結果都失敗了……),在遭到我們拒絕后會遞給我一根峰煙(臺灣當地比較有名的一跟煙),我們歡喜接下,然后跟色老頭揮手說拜拜。
所以,果然我們都是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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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總是天真美好的】版:
所謂劇組,都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比如演員神馬的,大概會有N個助理在旁邊捶腿撐傘送咖啡的吧……
【我們實在不得不吐槽】版:
以上描述仍然是**+1。當然了,我也是曾一度想要按照這個標準伺候我們女主的(誰讓人家是華師大第一白富美呢!),但礙于美濃的現實條件,我們最多就是伺候女主吃了一些鹵味……但對于其他的演員來說,就跟“高端大氣上檔次”這種外在的評價無關了……
比如,我們的執行導演楊教授,他不僅是一位相當有職業操守的導演、攝影師、剪輯師……更是一名相當有天賦的……演!員!
我們的片中因年代追溯,需要尋找一名中年人。而在美濃這片老人小孩居多的土地上,實在是為難我們的制片了。于是乎,我當機立斷決定內部消化這個角色。所以……所以……在我們一致默默的合議下,統一把目光射向了我們輪廓成熟,頗有歷經世事滄桑感的執行導演楊教授。楊教授頓時嬌羞了一把,死活反抗著,并以“萬一被別人看到了就慫了”的借口推脫著。當然了,事實證明,在我和仲要老師的魔爪下,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最終的最終,在我們軟磨硬泡以及不斷妥協下(比如可以不露臉),楊教授終于半推半就地答應了。雖然成片里你確實見不到楊教授的帥氣臉龐,但不要以為就沒有證據了!在沒有經過楊教授的同意下,我們光明正大地貼圖,看下面!是不是很酷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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