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這里我知道的不多

　　文/齊鳴宇

　　???????不得不承認，到費城的第一天我的心情很糟。

　　???????剛下飛機時，我還比較興奮，乘坐出租車從機場駛往我所租的公寓的物業公司，周邊的街景越來越繁華，讓我稍稍擺脫了一絲旅途的疲憊。從物業手中拿到鑰匙，我開始一個人拖著三個箱子往公寓走。谷歌地圖上顯示的路程只需要走五分鐘，但是崎嶇不平的路面和大段的坡路讓我倍感艱辛，而且如何用兩只手拉三個大箱子也是一個挑戰物理常識的難題。我甚至還需要穿過一個鋪著砂石路面的公園，周五的下午公園里面很清靜，坐在椅子上看書的人大多扣著碩大的耳機，除了公園外面衣衫襤褸的流浪漢，沒有人抬頭看我一眼。等我找到公寓，并且把箱子搬到四樓的時候已經大汗淋漓，因此看到沒有熱水而且滿地樹葉的公寓時，我甚至沒有力氣抱怨。

　　???????在我還沒來得及對費城心生怨氣之前，我就已經被它驚嚇得不輕了。我所住的地方相對偏僻，居民不是很多，但人種構成復雜，甚至還有全身蒙著黑布的阿拉伯女子，據說這樣的裝束剛剛被克拉瑪依市政府取締。街邊經常有開著車窗大聲播放說唱歌曲的汽車飛馳而過，車里坐著的多半是黑人，胳膊上面布滿紋身，就像美國動作片里經常出現的角色。費城的地鐵則像是個國際難民收容所，各種少數族裔一應俱全，當然還是黑人最多。車廂里面貼有警示標語：襲擊地鐵乘務人員是一種犯罪。看來這在費城是一件需要提醒的事情。

　　???????在此之前，我對費城的了解主要來自兩部電影，《費城故事》與《洛基》。兩部電影里的費城不盡相同，一個出自不幸身患絕癥的中上層階級的視角，一個則是底層人民的生活，只不過主角的結局卻背道而馳。我一直記得《洛基》里面，主人公決定接受拳王挑戰的那個清晨，他穿著匡威的高幫球鞋沖到費城冬季的刺骨寒風中奔跑，在星羅棋布的街道中穿梭，兩邊是費城典型的古老而又高大的建筑。攝影師在費城很容易拍出來那種很有文藝氣息的照片，因為一切都是老舊的，或者說古典的。在最近一百年了，費城似乎在一點點沒落，不再是當年北美東海岸最重要的城市，逐漸變成一個充滿喧囂而激情不再的都市。

　　???????雖然費城最初給我了很多驚悚的感覺，但這里畢竟有著“友愛之市”的傳統，行走在街上，迎面而來的人大多會給你一個燦爛的微笑，哪怕之前他們還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我住在大學城的西邊，這里屬于有些危險的街區，每天晚上都能聽到警車呼嘯而過的聲音。但是每個早晨，當我把頭伸出公寓朝西的，也是唯一的窗戶時，我還是能夠在扭到脖子之前感受到朝陽喚醒世界的感覺。通常我都會洗個澡然后出門吃早餐，值得一提的是，我后來發現公寓是有熱水的，只不過水龍頭對待自己的身體很嚴謹，經常用很長的時間來熱身。

　　???????我所在的學校是賓夕法尼亞大學，美國現代大學的始祖。因此這也是一個充滿古典與肅穆氣息的校園，古老的教學樓上面爬滿了藤蔓，當然室內是最現代化的裝潢，讓我經常心生睡在圖書館里面的沖動。校園里面有大片的草坪，陽光好的時候很多人躺在草坪上曬太陽，讓各種肉眼不可識別的蚊蟲與細菌侵入他們的身體。有時候會有人拿著小提琴在校園里面自顧自地練習，也有的時候會有校樂隊吹吹打打、又唱又笑地列隊穿過校園，讓人想起魔笛的傳說。費城是一座從不缺少藝術氣息的地方，著名的費城藝術博物館是全美最大的美術館之一，它的門前坐落著洛基的雕像，很多游人都專門去瞻仰。賓夕法尼亞大學也有一座有名的雕像，那就是學校主樓門前矗立著的富蘭克林像，百年如一日地注視著校園里面來去匆匆的人們，提醒大家生活在費城格外艱辛，必須要像他一樣身兼各種技能。

　　???????現在我行走在這座城市里面，已經沒有了多少恐慌。還記得到費城的第一天晚上我在亞馬遜上買了一把折疊匕首，然而包裹剛送到就被樓下的人順手牽羊了。于是我知道世事無常，還是順其自然地生活吧，畢竟關于這里，我知道的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