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餐：忘川水

　　第七餐：忘川水

　　“小凡……我弟弟他已經不是原來的陳浩了！”陳歡的淚水如黃河決堤，滔滔不絕。

　　“陳歡你別著急，慢慢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我幫你想辦法?！蹦》舶参康馈?/p>

　　陳歡看了看周圍的同學，示意莫小凡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莫小凡領會了陳歡的意思，兩人走出教室。莫小凡心想這次完了，一會兒上課又要遲到了，不知道語文老師會不會懲罰她抄課文呢？

　　“小凡，別人都認為我弟弟復活是一個奇跡，但是我知道這一定和你有關系對不對？”陳歡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她。

　　“呵呵，歡歡你在說什么？呵呵”莫小凡打算裝傻充愣，她遇到的事太匪夷所思了，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那天在樓頂，我記得很清楚，你和我之間最少有100米的距離，但是在我墜落的瞬間，你竟然能拽住我，這種速度不是平常的人類能有的。”陳歡分析道：“而且，陳浩回來之后，他的身體發生了細微的變化，那天我在給他洗臉的時候，發現他左耳垂長出了一顆痔，大小和形狀都和你的一模一樣，小凡你還記得，你十二歲生日的時候，我送你一對耳釘，還是我親手為你戴上的?！?/p>

　　莫小凡聽周平說過，一個人的靈魂如果令一個人靈魂有了接觸，就會留下另一個靈魂的痕跡，從冥界回來的時候，存有陳浩靈魂的夜明珠，一直戴著她的身上，也許就是在那個時候……想到這里，莫小凡決定不再隱瞞，于是將她阻止血咒，墜入冥界救人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陳歡。但要求陳歡一定要為她保守這個秘密。

　　“小凡，謝謝你救了我弟弟，還有對不起，我也不想被莉莉絲，但她用我弟弟的生命威脅我，我沒有辦法，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竟然差點兒給人類帶來滅頂之災?！标悮g的表情很真誠帶著愧疚的神色。

　　“我不怪你，對了，剛才你說你弟弟怎么了？”

　　提到陳浩，情緒剛剛有所平復的陳歡又一次崩潰：“之前……莉莉絲本來答應我解開陳浩身上的鎖魂咒，但是她的計劃沒有得逞，她便任由我弟弟身上的毒咒發作，被死神拽下了地獄……失去了弟弟，我感到萬念俱灰。就在我絕望的時候，弟弟他又活了過來。

　　只是……回到家后，他不會動，也不會說話，整個人像一尊雕像，任由擺布。我一只喊他的名字，但他還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不會哭，不會笑……”說道這里，陳歡已經泣不成聲了。

　　“歡歡，總會有辦法的……”莫小凡在腦海中請教德古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以為他一直都會是這個樣子，但是當我取出水果刀為他削平果的時候，陳浩突然像觸電一樣，整個人倒地劇烈的抽搐起來，口吐白沫……之后，發出凄厲的慘叫聲，我真的被他嚇到了，后來我把他送到醫院，醫生用了最強力的鎮靜劑，才勉強讓他安靜下來。”

　　與此同時，語文課已經上課十分鐘了，莫小凡和陳歡仍然沒有回來，語文老師推了推銀邊眼鏡，露出了魔鬼的笑容，他在自己筆記本輕輕記上了一筆：“莫小凡《孔雀東南飛》抄50遍，陳歡抄十遍……”

　　莫小凡不禁打了個激靈，她知道一定是中了語文老師的招兒。不過她現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聽了陳歡的描述，她現在很擔心那個男孩兒的安慰，在莫小凡的建議下，兩人一起來到了醫院，探望昏睡中的陳浩。

　　陳歡，安靜地坐在他的旁邊，緊緊地握著弟弟的手，看得莫小凡鼻子酸酸的：“德古拉……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陳浩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也不清楚，晚上的時候，去問安達吧……”

　　半夜，百鬼餐廳，莫小凡將同樣的問題拋給了安達，安達皺眉，低頭略微思索了片刻，緩緩開口說道：“也許，是他的靈魂因恐怖的折磨，而受到了破壞?！?/p>

　　“破壞？”莫小凡突然覺得，情況很嚴重。

　　“人的元神由魂魄聚合而成，其魂有三，一為天魂，二為地魂，三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沖，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卑策_專業的解釋道：“天魂歸天路，地魂歸地府，人魂則徘徊于墓地之間，直到再度輪回，三魂才會重聚。陳浩是中了索命咒鎖魂咒，靈魂被強行拖入冥界，導致他三魂渙散，無法凝聚，而且他身處十八層地獄，雖然只有短短數日，但他所受的折磨是我們無法想象的，他的七魄也因為冥界殘酷的刑罰而遭到了破壞，而且靈魂承載著記憶，在十八層地獄受到的非人折磨，人類的精神是無法承受的……”

　　“店主，救人救到底，有沒有什么辦法，一定有辦法對不對？”莫小凡想到陳浩可憐的模樣，急得團團轉。

　　“辦法倒是有……”安達看了一眼莫小凡：“冥界的忘川水可以凝聚魂魄，同時可以消除記憶，只要讓陳浩喝了忘川水，他就能恢復正常了?！?/p>

　　莫小凡之前聽德古拉講過，所有亡靈進入忘川河轉世投胎，在轉世之前喝下忘川水，了卻前塵，忘記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但是，這樣他就忘記以前的一切啦，他不會記得他的姐姐，他的同學……”

　　“這是唯一的辦法，否則他一輩子都會癡呆癲狂。”安達平靜的說道。

　　莫小凡嘆了口氣，的確，這也許不是最好的辦法，但也只有這樣，才能拯救可憐的陳浩。

　　又到了周平最喜歡的環節，轉轉輪。莫小凡像一只八爪魚似的被固定在三界輪上，什么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莫小凡算是真切的體會到了。

　　“周平，冤冤相報何時了，咱們還是和好如初吧，你以下如何。”莫小凡弱弱地說。

　　接下來，周平用實際行動做出了回應，又一次莫小凡被轉的天旋地轉，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被晃出去了……而這一次德古拉明智的選擇了不和她一同前往。

　　“小凡，小凡，沒想到你這么快你就下來看我了。”冥王見到莫小凡，仿佛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妹妹，熱情周到，噓寒問暖。

　　莫小凡心想：“真沒想到，離開這里沒兩天，又故地重游了。”

　　“小凡，你這次下來有什么事么。”

　　“不瞞殿下，我確實有一事相求，我想向殿下，討一瓢忘川水?！蹦》矊㈥惡频氖虑楦嬖V了冥王。

　　“嗯嗯，忘川水的確是治愈他的唯一辦法?！壁ね醣硎就猓S機他招來自己的侍者：“小凡，你就和他去忘川河取水吧，取完了快點兒回來，我有事問你。”冥王的表情是那么猥瑣，愧對了他長了張那么英俊帥氣的臉。

　　帶莫小凡去忘川河的就是上次帶他們見冥王的那個人或者是神，還是鬼？莫小凡覺得不論對方是什么，總之深藏不露，在哈迪斯身旁臥底這么久，還神的信任，一定不一般。她決定下次再來一定要和線人對對暗號，什么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正晌午時說話，誰都沒有家……之類之類的。

　　在莫小凡想入非非的時候，她已經被帶到了忘川河，在這里有成群的亡靈在地獄使者的驅趕下，麻木的走入和里，直到被喝水淹沒，當然在進入河里之前，都會附身蹲在岸邊，喝一小口河水。

　　冥王的侍者取出一個金色的碗，從忘川河里舀出了一瓢河水，灌倒了一個小瓶子里，這時莫小凡突然聽到河邊傳來了一陣吵鬧聲。

　　“我不喝，我死也不喝，我不要忘記她?！币幻贻p的男子，拼命抗拒著。

　　莫小凡心想：“大哥，你已經死了好不好……”

　　“我要記得她的長相，她的聲音，她的好，她的壞，這樣我下輩子才能找到她，如果我忘了，我怎么能和她在一起，我發過誓，就算是死亡都無法將我們分開……”年輕男子的聲音越來越激動，他歇斯底里的哭號著，和那些麻木的亡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唉，又是一個癡情的種子：“他可以不喝忘川水么？”莫小凡有些同情這名男子。

　　“你見過會說話的狗，會說話的樹么？”侍者反問道。

　　“呃……這個真沒有?！蹦》泊潦种钢小?/p>

　　“這就對了，六道輪回都有其自身的秩序，進入忘川河，下一世是人是牲畜還是植物，都是隨機的選擇，如果靈魂都帶有記憶，那豈不是天下大亂?？钋?，不喝忘川水，靈魂是熬不住河水的腐蝕的，還沒轉世就會魂飛魄散的?！笔陶呓忉尩馈?/p>

　　果然，雖然年輕男子拼命的反抗，還是被冥界的陰兵，強行灌下了忘川水?？吹竭@一幕，莫小凡不禁想到，難道自己有一天也會經歷同樣的事么，不知道到時候，她能不能喝下忘川水，她不知道到時候，她能不能放下前世的一切呢。

　　“我們走吧?！笔陶咛嵝训?。

　　“哦，對了，還沒有請教哥哥叫什么名字呢？”莫小凡在陌生人面前一向表現的很是淑女。

　　“我叫軒，我的名字是冥王起的。”

　　“哦，軒哥哥，我以后就叫你阿軒吧?！?/p>

　　“阿軒?！笔陶咧貜椭@兩個字

　　在返回冥殿的途中，莫小凡提議不走高速通道了：“阿軒，我來冥界兩次，都沒有好好逛過呢，要不你帶我四處走走吧。”

　　“可是……”軒有些猶豫。

　　“沒關系啦，我不會亂跑的，我會很聽話的，你能保護我嘛，就滿足一下我小小小小的好奇心吧?！避幷屑懿蛔∧》驳能浤ビ才?，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當她的導游，帶她在冥界轉一會兒。

　　“哇……有骷髏，哇……這個狗狗會飛啊，怎么這么像我家死去的旺財……哇……哦，這個好厲害！”莫小凡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跟在她身旁的軒很是無語，但是不知不覺的被莫小凡的熱情傳染，他在冥界已經五百年了，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心好像也年輕了。

　　突然，莫小凡看到面前有一口井，從井里面長出了一顆奇形怪狀的樹，樹上接著的果實形狀也不一樣，有的就像正常的橘子，鴨梨，而有的則長成了人形，有幾分像傳說中的人參果。

　　“這是什么？”好奇寶寶莫小凡充分發揮了不懂就問的好精神。

　　“這口井是青春之井，喝下井里的水，可以讓人返老還童，時光倒流。”軒解釋道：“從井里長出的這棵冥樹，吸收了井水，結出了陰陽兩界的果實，不同的果實功效也不同。”軒向莫小凡介紹了幾種果實的用處，也許是因為好奇心作祟，莫小凡趁著軒不注意鬼使神差地從樹上摘了一個橘子。

　　回到冥殿，哈迪斯明顯等的不耐煩了：“小凡，你去取忘川水，怎么取了那么長時間?！?/p>

　　“冥王殿下，你知道么，我剛才在忘川河邊，目睹了一段曠世情緣?！庇谑悄》矊⒆约涸谮そ缤嫠５那楣澴詣雍雎?，把冥河邊癡情男子的故事進行了巧妙的改編，憑借她數年韓劇，臺灣偶像劇，泰劇，港劇……積累的經驗，講述了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真是聞者落淚，聽者傷心，連冥王都不禁感嘆：“世上竟有如此癡情的男子，我還以為只有俄耳甫為妻子彈奏的琴聲能感動草木、禽獸和頑石，沒想到……”

　　連一向面無表情的冥后也為之動容，擦了擦眼角閃爍的淚花。

　　莫小凡覺得自己真是太有才了，也許她以后可以考慮當編輯，什么八點檔狗血劇統統退散，她才是真正的女王，哇哈哈哈，當然莫小凡內心豐富的變化并沒有顯露在臉上。

　　這時，又是一陣黑旋風卷過，莫小凡知道，冥王又要找她說悄悄話了。

　　“小凡，上次冥后笑了，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看到她笑，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說了什么話，用了什么辦法呢？”

　　看著哈迪斯放光的雙眼，莫小凡實在不忍心告訴他事情的真相：“殿下，您知道么，要想留住一個女神的心，光讓她笑一笑是遠遠不夠的?！?/p>

　　“那我該怎么做？”冥王顯得很迷惘。

　　“首先，打動一個女生要打動她的胃，一個男生會做一手好菜是很重要的。”莫小凡一本正經的說。

　　“我有啊，我一千年前給她做過蛋糕，她勉強吃了一點兒就吐的很厲害……”冥王回憶著說道。

　　“殿下下次做完食物，自己先嘗一下吧?！蹦》残南?，就你那手藝做出來東西和毒藥差不多，果然不久之后，莫小凡就聽聞，冥王哈迪斯因突發性急性胃炎，一個月生活不能自理……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嗯，留住她的胃?！壁ね跞粲兴嫉臉幼?。

　　“冥界也會有人間的廚師來吧，你可以把這些廚師留下，向他們學些手藝?！蹦》蔡嶙h道。

　　“嗯嗯，嗯嗯。”冥王如小雞吃米般點頭如搗蒜。

　　“唉，當然光滿足女生的胃口是遠遠不夠的，還有體貼溫柔，懂得女生的心思，懂得女生的喜好，讓女生有種關懷備至的感覺。這樣吧，冥王咱們也算是朋友一場，我傳授你我的獨門絕學《戀愛三十六計》吧?！蹦》沧孕艥M滿地說。

　　“好啊！”冥王囧囧有神的眼睛中，仿佛看到了希望……

　　回到了百鬼餐廳，莫小凡根本不理周平，這個該死的臭小子，真舍得下狠手，再被他轉幾次，自己就沒命回來了。這時，莫小凡記得從冥界帶回來的橘子，當時她記得軒對她說，冥樹上結出的橘子，是開心果。吃到這個果實的人，在一個月內都會狂笑不止，不論聽到什么話，做什么事都只會大笑。

　　莫小凡覺得這個捉弄人實在是再好不過了，于是，她假惺惺，真狒狒地走到周平近前：“臭道士，這幾天都是你在餐廳里，忙里忙外，忙進忙出的，我知道你也辛苦了。諾，給你個橘子嘗嘗?！彪m然現在周平和莫小凡是靈魂的狀態，但是同樣具備五感，和正常的人沒什么區別，你也品嘗食物。

　　“給我的？”周平狐疑地看著莫小凡，這個女生平時恨不得把自己凌遲了，怎么會這么好心給自己送吃的，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樣。

　　“其實我覺得，咱們真的是患難之交啊，這樣斗下去，真個百鬼餐廳都被弄的雞犬不寧的，多傷和氣啊?！蹦》残Φ哪敲刺煺?。

　　“真的？”周平一臉寫著，我不信，你騙鬼呢吧。

　　“唉，真讓人家傷心，不吃算了，我給卡多去?！蹦》厕D身就要離開。

　　“別，我吃。我知道你心腸不壞，肯定不會下毒害我的。”周平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平靜地看向莫小凡，小凡被他看得有些心虛，因為她這次真的是想捉弄他，而他卻選擇了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