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熄的溫暖（1）

　　不熄的溫暖（《小說繪》2月第92期）

　　文|葉離

　　[1]

　　噠噠噠。噠噠噠。

　　夢里面出現(xiàn)細密而大聲的鼓點。像是來源于某種樂器，又似乎只是敲打木質(zhì)的窗戶，一下一下不間斷地占據(jù)了所有的聽覺。

　　過了許久，努力想辦法入睡的李蜜還是疲憊地睜開了眼睛。床邊就是偌大的飄窗，窗簾沒有拉上。李密伸開手擋下胸前的薄被，眼前只有被路燈照得一清二楚的天花板。

　　聲音并沒有消失。

　　李蜜干脆坐起來，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先前的鼓點變得更加清晰起來，似乎還帶有某種節(jié)奏感。只是來回地循環(huán)再循環(huán)，完全成了干擾她睡覺的可惡的噪音，好像是從隔壁傳來的。

　　——三更半夜，瞎打什么鼓？！

　　李蜜挪個身，握住窗栓，用力地關(guān)上了窗戶。

　　雖然隱約還能聽見那聲音，但不去在意的話，也沒有太大影響。只是再次躺下的李蜜卻忽然想起來白天和公司前輩喝下午茶的情形。

　　“馬上就要大學畢業(yè)了，雖說你還在實習期，但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多少有點吃力，有時間的話還是交個男朋友吧。”

　　前不久和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男友訂婚的前輩是這么對自己說的。說完端起咖啡輕輕啜一口，嘴角還不忘展現(xiàn)一抹“修道成仙”傲然的弧度。

　　——說得輕巧！

　　李蜜翻身躲進了被窩。

　　[2]

　　前一晚沒睡好，又忘了上鬧鐘，狠下心打的去公司才踩著最后一分鐘把手指按在了指紋打卡機上。

　　李蜜站在門口氣喘噓噓地打理著頭發(fā)和衣服，胳膊忽然被某個和她一起進公司實習的女孩挽起，對方神秘兮兮地在她耳邊說：“保密工作做得不錯嘛……”

　　李蜜一頭霧水，對方把她推到辦公桌前，她才注意到上面躺著一大捧玫瑰花。接著身邊的人用著歆羨的語氣提醒道：“這么高調(diào)真讓人受不了，不過……”語氣轉(zhuǎn)個彎，“你沒看見那個昨天還趾高氣昂的準人妻剛才臉上的表情，就跟發(fā)現(xiàn)剛喝過的咖啡里有一只蚊子一樣。”

　　察覺到主管正往這邊走，對方才悄悄走開。李蜜坐下來，把花抱起來看了看，里面插著一張卡片，李蜜抽出來打開，內(nèi)頁寫著一行干練好看的鋼筆字。

　　——下班可不可以賞臉吃個飯？

　　署名上寫著上個月從總公司選調(diào)過來的企劃部主管的名字，袁瑞。

　　李蜜有些詫異，視線在那個眼下還不算太熟悉的名字停留了很久，最后才確定自己的人際關(guān)系里只有那么一個叫袁瑞的人。雖說公司并沒有明文規(guī)定不能有辦公室戀情，但這么高調(diào)的估計沒幾個人。

　　說起這個袁瑞，身材高模樣好，穿著修身西裝名牌皮鞋，往人前一站跟平面模特比也未必會輸，在他調(diào)來之前就已經(jīng)在辦公室掀起過一場風波。但要追究起自己和他的交集，除了偶爾遞交一些內(nèi)部文件，就只剩偶爾在茶水間的照面而已，且這個偶然幾率跟在發(fā)票上刮出獎來差不多。

　　不過僅憑這么簡單的接觸，做出這樣的舉動未免太夸張。李蜜想了想……難道是因為那次？所謂的[那次]也只不過是某次加班出來下起了大雨，對方開車經(jīng)過遇見忘帶雨具的自己，然后就慷慨地要載自己回家，過程中也沒聊什么親密的話題，到家后在樓下就匆匆道了別，隔天在電梯里遇見，順便跟對方道謝。

　　一次雨中邂逅換來這樣一份告白，說起來還真算“輕巧”，而且比“輕巧”更值得炫耀的是對方是一個眾人眼里名符其實的“高富帥”。只不過……她不是眾人之一。

　　李蜜把花擺到一邊，開始工作。

　　——真是浪費了這么好看的花。

　　李蜜本想找個時間婉拒對方，一整天工作下來，等她回過神袁瑞已經(jīng)站在了她身邊。

　　“還在忙？”對方問。

　　“啊，是啊，不好意思……”

　　“沒事，下次我們再……”

　　“不是……”李蜜打斷對方的話。

　　“誒？”

　　李蜜把劉海繞到耳后，直視著他：“我是說，以后也不用，對不起。”李蜜沒去看對方和周圍人的表情，點了點頭就跑進了衛(wèi)生間。

　　李蜜定定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酒紅色滿大街都是的梨花頭，即使貼了假睫毛也沒有加分的眼睛，滑到鼻梁下滑稽的黑框眼鏡，臉上十天半個月就要冒出來敘敘舊的痘痘，長時間忘記喝水干裂的嘴唇。看久了連自己也喜歡不起來的臉。而偏偏是擁有這樣一張臉的自己剛剛公然拒絕了全公司女生都欣然仰慕的男生。

　　憑什么？

　　所有人心里一定都會這么問吧。李蜜輕扯了下嘴角。

　　大概一周前，也是在這個衛(wèi)生間，也是在某天下班之后，李蜜聽見有個同事在里面小聲地哭，她想起對方中午在樓道里和袁瑞發(fā)生過爭執(zhí)，大概是男方提分手女方不同意，最后女生甚至哀求他。比起這段地下戀情更讓李蜜詫異的是，男生提分手只是因為移情別戀。

　　“我有其他喜歡的人，我們好聚好散吧。”

　　眼看被甩的女生躲在衛(wèi)生間哭得梨花帶雨，顯然這段戀情結(jié)束得并不愉快。那天之后李蜜沒在公司看到過她，據(jù)說已經(jīng)辭職了。而從時間上推算的話，袁瑞用來正大光明作為“分手”理由的“新歡”八成就是自己吧。

　　其實就算裝傻答應了對方賺取一段起碼看上去光鮮亮麗的戀情也并不是多不光彩的事，況且袁瑞說不定就從她這里開始變得專情了呢？但李蜜也沒弄明白在對方說到“下次”時自己卻那么自然地說出了“不用了”。

　　說好聽點是“寧缺毋濫”，其實只是怕到頭來躲在衛(wèi)生間偷偷掉眼淚的人變成了自己。

　　李蜜洗了把臉，擰上水龍頭。

　　這陣子失戀的人還真多。

　　[3]

　　早上路過小區(qū)樓下時聽到的。

　　關(guān)于昨晚的“噠噠聲”。并不是如李蜜猜想的是藝考生在加緊練習，而是隔壁的住客失戀了，喝醉了酒亂打亂敲罷了。三五個大媽聚在一起議論著此事，看來受到干擾的人遠遠不止自己一個。

　　下了公車，想起好久沒下廚，于是去小區(qū)附近的菜場買了些排骨蓮藕和一些涼菜，魂不守舍地跟幾個放學回來的中學生進了電梯，到了家所在的樓層卻遲遲沒動，被幾個小鬼用眼神提醒李蜜才反應過來逃出了電梯。

　　沒走幾步，看見有個穿著家居服的男人正按著家里的門鈴。李蜜慢慢走過去，問他：“請問……您找誰？”

　　對方轉(zhuǎn)過臉來，頭發(fā)有些凌亂，臉色也不怎么好，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一場。

　　“啊……不好意思，我是住在隔壁的……昨天晚上，喝了點酒，給您造成困擾……真是不好意思。”男生個頭很高，彎著身子再配合此時的模樣，有點滑稽。

　　專程來道歉嗎？李蜜看著他，想到對方剛失戀，連忙笑笑說：“沒關(guān)系，不用特地來道歉。不過……你還好吧？”

　　“欸？”男人抬眼看她。

　　李蜜意識到自己問得可能太突兀，解釋道：“我看你的精神不太好，酒還是盡量少喝呀。”

　　對方有點難為情地點點頭，然后就道別回了自己家。開門那一剎那，李蜜才發(fā)現(xiàn)對方有點眼熟。

　　大概是太久沒下廚，食材買多了。李蜜看著剩下的半鍋蓮藕排骨湯，忽然想起來什么，下一秒端起湯鍋走去樓道，按響了隔壁的門鈴。

　　門被打開，立刻有一股濃郁的泡面味迎面飄來，果然。

　　男生一臉疑惑地看著李蜜，李蜜遞上湯鍋：“煮多了，所以就想過來看看你有沒有吃飯，泡面這種東西就不要吃了。”

　　“……這怎么好意思。”

　　李蜜歪頭朝里面看了一眼，“也是一個人住？這種時候最需要鄰居間的幫忙了，不用跟我客套。”

　　“那……謝謝。”接過湯鍋的同時，男生讓開身子，“不介意的話，進來坐坐吧。”

　　“那我也不客氣咯。”

　　房子是當下年輕人都喜歡的簡易風格，淡綠的墻壁，家具都是宜家風格，門口的鞋架堆得滿滿的。靠里的地方被被布置成了工作臺，雖然有點亂但還算干凈，陽臺上有幾株缺乏照顧落滿灰的綠植，只有電視在發(fā)出播新聞的聲音。

　　“吃飯的時候我也愛開著電視，這樣比較不冷清。”李蜜對正收拾著沙發(fā)上的衣物的男生說。

　　“是啊，頻道都不用換，哈哈。來，坐吧。”

　　李蜜坐在沙發(fā)一側(cè)，男生把湯盛進碗里。

　　“廚藝不錯嘛，很好喝。”看來是真的餓了，男生喝了兩碗才給出評價。

　　“哈哈，是嗎？那就全部喝光吧。”李蜜看著男生的側(cè)臉，比起傍晚，此刻他顯得精神很多，頭發(fā)也清洗過，整潔了不少。

　　新聞播放完，開始進入廣告時段。李蜜站起來走去陽臺，晚風徐徐吹來，稍微轉(zhuǎn)下頭就能看見自己家的窗戶。再回來，湯鍋已經(jīng)見底，李蜜終于還是問出了口：“我聽說……你是因為失戀才去喝酒？”

　　男生表情停頓了一下，隨即恢復回來，將最后一點蓮藕舀盡：“是啊……呵呵，真是丟臉嘿。”

　　“這種事過段時間就好了，失戀而已，別太為難自己了。”說完李蜜感覺這種安慰有點討嫌。

　　男生嘴角無奈地彎起來：“我懂，但畢竟四年了，覺得有點可惜。”

　　“有這么久嗎？”

　　“嗯，從高三畢業(yè)到大學畢業(yè)。”

　　李蜜遲遲沒有接話，她的視線停在工作臺上的某個角落。并不是什么特別的東西，甚至可以說很普通，是一個裝滿用細塑料管編成的，五顏六色的幸運星的玻璃瓶。仔細點看的話，瓶口還有一條細微的裂痕。

　　“謝謝你的湯。”

　　李蜜回過神，“不用……”但注意力還留在瓶子上。

　　“很老土吧？這種東西還擺出來，不過分手了差不多也要收起來了……”男生自嘲道。

　　男生正打算把鍋子拿進去洗，被李蜜攔下：“我自己拿回去洗就好。”

　　走到門口，身后果然還是傳來了聲音：“我們還不知道對方叫什么呢。”

　　“李蜜，甜蜜的蜜。”你不認識我。

　　“嗯，我叫蔣譽……”

　　榮譽的譽。而我認識你，在四年前。

　　[4]

　　高中時期，李蜜如平日能在路上看見的女高中生一樣，齊肩短發(fā)，斜劉海，上課戴眼鏡下課就卸下來，有一個固定交流八卦的小圈子，也會有厭學情緒，唯一算得上特別的是成績永遠保持年級前十。比起成績，卻對擁有姣好長相會穿衣打扮的女生更在意一些。

　　早讀前的教室里，李蜜遲遲沒有搬出早讀的課本，而是縮在座位上翻著一本傳閱過來的娛樂雜志。隨手翻到星座運程那頁，眼明手快地找到自己歸屬的那個星座。一大段關(guān)于學習上進工作順利的吉言之后，“桃花運一般”顯得特別礙眼。失落地嘆口氣，隨后把雜志遞給了旁邊感興趣的人。

　　“一般就一般，反正不稀罕！”

　　“不稀罕什么？我嗎？別呀，你可是我高三煉獄最溫暖的存在啊！”同桌兼死黨張婷一邊把書包甩下一邊湊上來問。

　　李蜜攤開書本：“沒什么……”說完還是不由得朝隔壁桌看去，和自己差不多長的頭發(fā)，發(fā)尾卻被燙過似得打著可愛的卷，白皙的脖子像是被牛奶泡過，唇膏的顏色也比自己的要好看，比起墨守成規(guī)的自己，對方卻可以若無其事地把校服穿在外套里面。視線往下，對方桌肚里早已被擺上好吃的早餐和粉紅色信封。

　　“還記得上回體育課我跟你說過的那個隔壁學校的帥哥嗎？”張婷吸著牛奶自顧自地說，“剛才在路上聽說隔壁班的那個歐陽什么的也喜歡他，嗨，雖然我是蠻討厭她平時的作風，但……還是算了吧，不和她爭！”察覺到李蜜心不在焉，對方才拉長了語調(diào)，“誒……你沒在聽啊？”

　　李蜜合上課本：“我去上個廁所。”

　　倘若沒有看什么星座運勢，沒被好友和自己的明顯區(qū)別所刺激，就不會去廁所，不去廁所也就不會碰巧遇上那個歐陽某某，更不會因為洗手時的水沾到對方身上而起了爭執(zhí)，倘若這些都沒有，便也不會有——

　　“你剛才說什么來著？”李蜜氣急敗壞地回到座位，問張婷。

　　“哈？”

　　“就剛才？你說什么來著？那個歐陽XX和你搶男人？”

　　張婷大驚失色地看著反常的同桌：“說什么呢！……什么男人啊！這么難聽。”

　　“為什么不爭？讓給她你就算輸了知道嗎？”李蜜嚴肅地看著張婷，“那人叫什么？我?guī)湍悖　?/p>

　　女生轉(zhuǎn)動著手里的牛奶瓶，似乎也被帶動起了干勁認真想起來，然后猶豫不決地說：“唔，姓蔣……叫蔣譽。”

　　[5]

　　再次碰面是在三天后，李蜜在公交站碰見了同樣在等車的蔣譽，兩人互相打過招呼后并肩站著。

　　“終于恢復干勁了嗎？”李蜜起了話頭。

　　“是啊，請了好幾天假。”蔣譽點點頭。

　　兩人隨便聊了兩句，在快要沒話題的時候，李蜜抿了抿嘴，問：“已經(jīng)不再聯(lián)系了嗎？”

　　“嗯？”對方疑惑地看過來。

　　李蜜立刻解釋道：“我是說……你和你女朋友，談好了？”

　　“是啊，喝醉那晚就已經(jīng)說好了，只是我……比較放不下，哈。”

　　“那，上次那瓶星星……”還是很好奇想要確認一下。

　　“高三時她送的……”男生臉上漾開微笑。“當時覺得超傻的。”

　　蔣譽把包背到里側(cè)，“剛好也有另一個女生跟我告白，都是隔壁學校的，那時候有點自戀，就想觀察看看，可是她卻好久都沒有再給我什么訊息……倒是那個姓歐陽的女生追的很緊……”大概是察覺到自己說太多，有點難為情地看向李蜜，“也不曉得你想不想聽……”

　　“沒關(guān)系，我還蠻有興趣的。”

　　男生點點頭，接著說：“可是后來，她忽然又冒出來了……”這時要搭乘的車子開過來，蔣譽才匆匆跟李蜜道別踏上了車。

　　而在這輛車之前，李蜜所要坐的那路已經(jīng)過去了兩輛。那天她實習以來第一次遲到。

　　“第一步該怎么做？”雖然收到過無數(shù)次男生的表白，到了自己頭上卻不知所措起來。

　　李蜜從練習題里抬起頭，“當然是向?qū)Ψ奖磉_心意啊！要搶占先機知道嗎？”

　　“寫信？太幼稚了吧，而且好沒效果的感覺。”說的同時，張婷看了眼那些被自己揉成團扔在一邊的告白信。“點歌？又不在一個學校……現(xiàn)在是冬天，織圍巾？我不會，你會嗎？”

　　李蜜搖搖頭，隨即打個響指，“折幸運星啊！我前幾天剛學會的。”

　　“好俗啊……”

　　“當然不會，雖然是比較老的把戲，可是啊，男生說不定就愛吃這套。”那時候李蜜說這話根本是瞎扯，她想不到比情書和圍巾更好的點子，她這么堅持只是為了幫李蜜贏了隔壁班的那個女生，以及她的確剛學會折那玩意并且還蠻有興趣。

　　之后李蜜試著教張婷怎么折，對方也費力地學卻怎么也折不好，幾天后，李蜜終于拍著胸脯說一切交給她，她開了好幾晚夜車才折滿一整瓶的幸運星。打算送出去的那天，被班里男生把玩的時候不小心磕了一道裂縫。但最后李蜜和張婷還是溜進鄰校頂著男生班里值日生奇怪的眼光把它塞進了他的桌肚里。

　　只是之后一直沒得到回音。

　　把新意傳達出去后，張婷之所以沒有進行下一步，是因為她覺得沒意思。對，沒意思。像她這樣平時根本不缺桃花運的女生頭一次追男生卻得不到回應，這讓她多少有些失落。

　　“沒意思！”對方趴在桌上跟李蜜表達著自己的感受。而李蜜也已經(jīng)沒有太介懷那次廁所里的小爭執(zhí)，只是她有點可惜自己花了大把精力折成的那罐星星。

　　至于張婷后來為什么又再次恢復斗志，是因為她和歐陽某某正式交鋒了。

　　教室緊挨著，張婷和對方之間的看不順眼便就是從一個又一個課間里形成的。兩人都是各自班級里長得好看的人，較起勁來火藥味自然也不輕。某節(jié)體育課兩個班撞在了一起，天太冷，女生們都賴在教室里不出去，李蜜和張婷搬上凳子坐在走廊里聊天，碰巧歐陽也在，隔著兩個門的距離，李蜜很敏銳地捕捉到她們在談論蔣譽。作為焦點的歐陽炫耀著自己得到了對方的回應，甚至已經(jīng)開始計劃第一次約會。話語里全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聽得太入神，李蜜再次注意到身邊的張婷，是因為對方發(fā)出了一聲輕蔑的：“切。”李蜜當然明白張婷此刻的感覺，沒意思歸沒意思，但不能未戰(zhàn)先敗。

　　對面的眼睛紛紛射過來，“切什么？”歐陽問。

　　張婷抬起眼皮：“你不知道人家也約了我嗎？”李蜜手心開始冒汗。

　　“少騙人！”

　　“那就看誰厲害咯。”

　　“好啊，輸?shù)娜司徒o對方買一星期早餐！”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