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月23

　　四月二十三

　　我曾逗留在里面

　　間隔十一年

　　卻像睡前的晚安

　　成長太慢

　　總有后悔和新鮮

　　揚長而去的世界總有所虧欠

　　你開始懷疑

　　你嘗試勇敢

　　你會在沉默和狂歡之間徘徊

　　夜空太深

　　越走越不覺得冷

　　以至于連反抗都顯得很有分寸

　　聚集的時光

　　都困在沒燈的晚上

　　伸手這一刻

　　卻碰到人海茫茫

　　河流太寬

　　始終靠不了邊

　　再次想起又會相距多長時間

　　詞/曲：陳晨

　　蘆葦?shù)倪壿?/p>

　　二零零七年結(jié)束了。

　　就這樣一晃眼的結(jié)束了，二零零八是一個備受矚目的年代，北京的奧運會，不知道從多少天前就開始倒計時，隨處可見倒計時的公告板，電視上，生活里，全中國的人都在一邊倒數(shù)一邊等待。

　　還有高考，有一千零五十萬集中在十七歲到十八歲之間的人，他們在一邊倒數(shù)，一邊等待。

　　元旦的第二天，陳小天接到了蘆葦?shù)碾娫挕?/p>

　　“我給你說啊，我媽不在家，我正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呢。”蘆葦在電話那頭說。

　　“你行不行啊，你不是說你元旦三天要在家刻苦讀書么，怎么才第二天你就丟盔棄甲了。”

　　“我……我本來只想看半個小時的，可是一不小心，我就看了四個小時。”

　　聽了這話，陳小天不開心了。

　　“放假前我問你放假能出來嗎，你說你要在家好好學(xué)習(xí)。那你就寧愿在家看電視，也不愿意和我出去嗎？我也不指望自己比電視強，能讓你看我看四個小時，那打個對折，陪我兩個小時也行吧。”

　　“哎呀。我跟你說了嘛，我本來只想看一小會兒的，沒想到看了這么久，這是一個意外。誰讓我媽出去那么久，她早點回來我就早都不看了。而且，我在家里看電視那也是在家里啊，可是我要出去玩就是不在家里了，這是有區(qū)別的啊。就像你去上課，然后在課堂上睡覺，老師不會算你曠課的。但是如果你不去上課在家里睡覺，老師就會算你曠課的。我要是出去和你玩，我肯定全是負罪感。但是我要是在家里的話，我就不會有那么多負罪感。”

　　這些話飄進陳小天耳朵里后，他深深吸了口氣，這口氣全是怒氣。

　　但是當(dāng)他吐出來的時候，就成了怨氣。然后他很平靜的說，那你在家好好休息啊，這兩天好好看書，要乖啊。

　　三言兩語，通話結(jié)束，電話掛斷。

　　情侶在一起的時間應(yīng)該長還是短

　　陳小天收起手機，一個人悶悶不樂的繞著七號樓一圈一圈的走著。由于小時候武俠電視劇看多了，陳小天慢慢養(yǎng)成了的俠士的性格，作為一個俠士，是不可以和女孩子生氣的。所以他不能和蘆葦生氣，就只能自己生悶氣。雖然他也知道現(xiàn)在是高考之前，最重中之重的日子，可是作為情侶，連個約會都沒。他曾和蘆葦討論過這個問題，那天晚上，陳小天縮在被窩里給蘆葦打電話，陳小天認為情侶應(yīng)該多在一起，所謂長相廝守。不過蘆葦和陳小天持相反態(tài)度，她說覺得兩人一天到晚在一起，不膩么？

　　這個問句對于陳小天來說就是當(dāng)頭一棒，他愣了一下，突然覺得怒火中燒，于是在一片怒火中，陳小天縮在被窩里，依舊用悄悄話的音量說：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然后他就掛掉了電話，他感覺自己快被氣死了。

　　他想起馬航和張怡也曾就這個問題激烈討論過，張怡覺得男女在一起沒必要老在一塊兒，舉了個例子，說好朋友之間長時間不見面，那見了面不還是好朋友嘛。馬航聽了以后很耐心的勸導(dǎo)，說那你說如果好朋友之間可以經(jīng)常見面，不是比不經(jīng)常見面更好嗎？

　　而在陳小天看來，馬航和張怡那都已經(jīng)彼此二人世界多久了！而他和蘆葦一次單獨出來約會都沒有！蘆葦還給他來句你覺得一天到晚兩人粘在一起有意思嗎？他聽了以后覺得那也得等他們粘過才知道啊，還沒粘在一起就膩了，這不就跟還沒活過就死了一樣。

　　彭楊的計劃書

　　馬航的課桌上擺著一本宋詞精選，這全仰仗他那位人文學(xué)院副教授的媽媽，家里有一書房，書房里三大書架。馬航初中學(xué)寫朦朧詩那會兒就在上面找到本德國愛情詩選，給了馬航很大幫助，日后他給張怡寫了那么多詩，那本詩選功不可沒。

　　馬航和小帥在書里面摘抄經(jīng)典的句子配以白話的鋪墊，組合成一句句妙趣橫生又兼具古典風(fēng)味的詞句，準(zhǔn)備以后給女孩發(fā)短信的時候用。他們看了數(shù)百首宋詞之后，一致覺得柳永是個好同志，給他們的工作提供了很好的素材和幫助。

　　其實想想也當(dāng)然，柳永當(dāng)年寫這些詞的動機和馬航他們現(xiàn)在的動機八九不離十。

　　通常語文考試六十分的作文，馬航和小帥總能考到五十分左右，這是一個非常高的數(shù)字。為此他們班那些把筆記都快記爆的同學(xué)對此極其不解。馬航和小帥在寫作文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把那些原本準(zhǔn)備給女孩發(fā)短信的詞句用上，他們往往開頭一段長歌詞，結(jié)尾一段經(jīng)典話語，中間再夾雜些名人名言。改卷的老師是五十多歲的老頭，估計年輕時也是一羅曼蒂克的文學(xué)青年，所以看到馬航和小帥的作文感到很親切，不是應(yīng)試作文的十分古板，但是行文又不太天馬行空，加上那些讓人眼前一亮的詞句，比如說小帥有一次在結(jié)尾用了一句：我出生的時候，我在哭，周圍的人在笑。我死的時候，我在笑，周圍的人在哭，生命就是在一直一直的輪回，我們都生活在輪回中……你說老師一天到晚改卷天天看牛頓說……愛迪生說……陶淵明說……他也煩啊，偶爾看見這樣一段話，有寓意有新鮮還不反動，高分！

　　其實馬航和小帥自己也懷疑如果改卷的老師知道他們這些話最初是為什么準(zhǔn)備的，恐怕他們?nèi)遣患案竦姆謹?shù)。小帥在和女生發(fā)短信的過程中為了提高自己的業(yè)務(wù)能力看了不少書，并且將書本上的知識運用于現(xiàn)實，成功的拿下了一個又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女。

　　小帥不僅自己銳意進取，還要帶領(lǐng)周圍的人進步。彭楊在小帥和馬航的旁邊被這兩人深深的學(xué)術(shù)氣息所影響，每次看到他們的十指在手機鍵盤上行云流水的時候，自己的雙手仿佛也隨之開始顫抖，他知道那是他潛意識里的渴望通過自己的手指表達，都說十指連心，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彭楊是一個有很多計劃的人，他在上課無聊的時候經(jīng)常會拿出一張紙，把他想做的事情按部就班的從第一步寫到最后一步。比如說他以前喜歡樓上一個班的女孩，就在本子上寫他第一步要得到女孩的qq號，第二步要成功在網(wǎng)上和對方建立聯(lián)系，第三步要得到對方的手機號，第四步要見面，彼此正式建交，第五步要請對方吃個飯，加深關(guān)系，第六步要……

　　買彩票的時候也是這樣，彭楊會計劃第一步選一種彩票，第二步買多少注，第三步選什么號，第四步就是中獎了以后做什么，計劃從這里分了很多小標(biāo)題，中五等獎干什么，中四等獎干什么，以此類推到特等獎。特等獎就是一般說的五百萬，然后從這個標(biāo)題又會分出好多小標(biāo)題，比如買什么房子，買什么車，去什么地方玩，錢要怎么用。彭楊把這一切在本子上寫得工工整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記筆記呢。有一次一個同學(xué)有一節(jié)課沒聽，想借彭楊的筆記來抄，結(jié)果拿過來一看，草！這什么玩意兒？

　　要和別人玩dota的時候，彭楊也會把己方五個人要選什么英雄提前計劃好，馬航要選潮汐，是大控，他選沙王，片控，小帥選流浪，單控，陳辰選虛空，做后期……他把自己這邊計劃完了以后覺得不夠過癮，還要把對方選什么英雄計劃一下，然后再把幾分鐘拿FirstBlood計劃一下，拿的方式，拿的對象都要計劃一下……結(jié)果寫出來以后和創(chuàng)業(yè)計劃書一樣，馬航和小帥看過以后在最后一行一人留了一個字母作為評價，兩人的拼起來就是：

　　NB

　　陳小天看過之后加了一個感嘆號，于是彭楊這份計劃的最終評價就是：

　　NB!

　　向馬航和小帥同志學(xué)習(xí)

　　彭楊是一個很喜歡計劃但是基本從來不按計劃行動的人，對此馬航和小帥無數(shù)次在別人面前表達了對彭楊這個計劃狂的無語。而事實上彭楊的這些計劃都完成于課堂，在上課的時候馬航會看小說小帥會發(fā)短信，王龍龍會睡覺，那么彭楊沒事干也就寫寫計劃書，無非是一個消磨時間的方式而已。陳小天在上課沒事做的時候也會計劃，不過他把那叫幻想，事實上也就是意淫。而且他從來不寫出來，就是寫也是草草幾筆，把幾個意淫的關(guān)鍵點寫出來，也不畫線排次序，所以別人偶爾看到還以為陳小天在練書法。

　　彭楊通過以前的同學(xué)要到了一個女孩的電話號碼，他決定效仿馬航和小帥，沿著他們的步伐前進。

　　為此他專門準(zhǔn)備了十幾首宋詞，以柳永的居多，辛棄疾，蘇軾做輔助。還找了一大堆歌詞，買了兩三本青春雜志。

　　開始！

　　彭楊的手有些顫抖，他計劃了十幾種開局的方式，一時難以取舍。

　　黑夜里的一道光折射在墻上

　　落寞的人不偽裝雨打在臉上

　　絕望的向前沖餅干能滿足你的胃

　　瘋狂的西北風(fēng)大衣可以照顧我的體溫

　　這是曹方的《忽略我》的歌詞里的一段，彭楊覺得很有青春和寂寞的感覺，他想如此富有情感色彩的開場白是一定可以得到對方的注意。

　　一個小時后。

　　石沉大海，毫無音訊。

　　彭楊等不及了，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你好，你是XXX吧，你認識XX，我是他的朋友，我叫彭楊。我剛才給你發(fā)短信你看到了嗎？

　　一分鐘后彭楊就得到了回復(fù)。

　　“哦你好，我剛還以為是信息臺發(fā)的廣告呢。”

　　槍手

　　第二天到校后彭楊去找小帥求助，表示自己力不從心。他找的那些素材一條也沒用上。相反對方不停的拿話套他，讓他疲于應(yīng)付。小帥聽了事情的經(jīng)過以后嘲笑了彭楊，指出照本宣科和生搬硬套都是不行的，必須要具體事情具體對待。小帥說著把彭楊找的那些素材拿過來，瀏覽的同時拿筆把很多部分劃掉，只留下核心的或者說是可以用上的部分。然后某些核心的話也要做修改，比如說辛棄疾的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要改成眾里尋你千百度，默然回首，看見你在，燈火闌珊處。

　　另外小帥告誡彭楊，這些素材是屬于鮮花，鮮花是需要綠葉來襯托的，這和寫作文一個道理。一篇作文里也就那么幾句很精彩的話，還是藏在很多不精彩的話里面的。就像你搭過山車的軌道，不能全部都搭高潮，因為你總得有個支撐高潮的低谷。必須要做到收放自如，并且在交流的時候要有意無意的將對方引到你想要說的話題里面。為什么說有意無意呢，就是你自己肯定知道自己是有意的，但是要讓對方覺得你是無意的。刻意的相遇叫計劃，無意的相遇叫邂逅，邂逅前面可以搭配浪漫，浪漫的邂逅即表達了緣分，有了緣分你還怕什么，一切隨緣，有了緣分就什么都有了。

　　“你說的太深奧了，我一時領(lǐng)悟不了，要么你替我給她發(fā)吧。”彭楊說著把手機推給了小帥。

　　“這種事你也找槍手？”小帥頭向后仰，瞇著眼睛對彭楊說，“有個性。”

　　然后拿過彭楊的手機。

　　我的心是金子做的，你拿什么來換!

　　“彭楊，聽說你最近也鬧女娃開了。”在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陳小天碰見了彭楊，問。

　　“唉……慚愧，我給人家發(fā)短信呢，發(fā)一發(fā)就沒話說了。然后讓小帥替我發(fā)，結(jié)果人家兩人諞得high的。然后小帥看差不多了，就又給我了。我和人家發(fā)著發(fā)著就又敗了，然后再給小帥，小帥一發(fā)就贏了，然后過了一會兒給我，我一發(fā)又發(fā)敗了。后來我索性不管了，全讓小帥發(fā)。結(jié)果人家給小帥發(fā)的最后一條短信就是：親愛的，我去洗澡了，一會兒回來說，親～”

　　“不至于吧。”陳小天有點不相信的說，“小帥這么厲害？他都發(fā)什么了？”

　　“什么都發(fā)。唐詩宋詞，歌詞，青春散文，名人名言，電影臺詞，還有他自己編的話，散發(fā)。到最后一句：我的心是金子做的，你拿什么來換！直接把那女孩發(fā)醉了。”

　　“行么，我到時候給小帥一個號碼，我要測測小帥的道行。”

　　天空是什么顏色的

　　陳小天認識一個女生，和他一級的，今年也高三，叫樂樂，在四中。這是一個典型的看安妮寶貝和郭敬明長大的女孩，寫日志和說話都離不開寂寞，傷感，絕望，悲傷之類的字眼。她有一次給陳小天發(fā)短信：L，你說天空是什么顏色的？

　　陳小天差點醉掉了，然后趴在窗臺上向窗外望了望，然后回復(fù)說：應(yīng)該是藍色的吧……反正我家窗外是藍色的。

　　樂樂沒有回復(fù)，估計覺得陳小天不理解她這句話的意思，又開始傷感了。

　　陳小天把樂樂的號碼發(fā)給小帥，并且千叮萬囑不要說是他給的。

　　小帥不懼挑戰(zhàn)，欣然接受。

　　小帥給樂樂發(fā)的第一條短信是：四中也補課呢吧，補到多久呢？

　　樂樂：補著呢，還有兩星期呢。請問你是？

　　小帥：同是天涯補課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于是，兩人相識了。

　　二零零八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來得要早一些

　　“喂！快看，下雪了！”

　　“二零零八年的第一場雪啊！”

　　人們這樣興奮的議論著，誰都沒有想到這竟然是一場災(zāi)難的開始。

　　那一天之后陳小天把自行車鎖在了小區(qū)的自行車棚，然后每天步行去學(xué)校。雪積得很厚，踩上去吱吱作響，一路走去，會留下一行深深的腳印，而片刻之后飛揚的雪花就填充了那些腳印，大地再次變得純白，平整，像畫上的風(fēng)景。

　　課間的時候男生會在操場上玩雪，打雪仗，堆雪人。這本來是兩個不怎么關(guān)聯(lián)的游戲，然而大家充分的發(fā)揮了創(chuàng)造力，把兩個游戲結(jié)合了起來。具體操作方法就是一群人追著一個人在操場上跑，飛鏟拉扯摔跤什么動作都能用，一旦這個逃跑的人被抓住，先是被撲倒在地上，然后大家蜂擁而上疊羅漢，一輪過后基本已經(jīng)奄奄一息，之后大家再把雪塞到他衣服里，拉著在雪地上拖一陣，最后用雪把人一埋，做成一個雪人。小帥有兩次興沖沖的去操場，結(jié)果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人追著跑了兩圈，自此沒有了靠近操場的欲望，只是每天下課去固定地點抽煙，結(jié)果本來能抽三天的煙兩天就抽完了。

　　彭楊和那個女孩見了一次面，是在市中心一家KTV，對方來了兩個女孩，彭楊這邊是小帥和馬航三人。兩人在KTV昏暗的光線下聊天，聊著聊著就摟上了，摟著摟著就親上了。彭楊和那個女孩好了，給她取了個叫美寶的代號。美寶對彭楊的能說會道崇拜不已，而實際上這一切都是小帥的功勞，彭楊覺得小帥應(yīng)該開辟一項業(yè)務(wù)，幫人網(wǎng)戀或者短信戀，一定可以賺得盆滿缽溢。

　　后來小帥和美寶聊天，美寶對小帥說你說話怎么那么像一個人，唉，我也就是早認識了他，要是早認識你就跟你好了。

　　小帥自此以后嚇得不敢和美寶多說話，害怕漏出餡來，讓人家知道其實那個包子里包的不是彭楊餡兒，是他小帥餡兒。

　　壓力

　　小帥在和樂樂發(fā)短信的過程中倍感壓力，他開始慢慢知道為什么陳小天會給他這樣一個號碼。樂樂發(fā)的那不叫短信，叫作文，打底一百五十字，多了的話就三四百，每次都是一連接收三四條，實際上那是人家一次的工作量。樂樂的短信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一些安妮寶貝，巖井俊二的東西，好在小帥剛好看過巖井俊二的一部電影，就把所有的話題先轉(zhuǎn)移到了上面，天南地北海吹一片，吹完了之后開始找來安妮寶貝，巖井俊二，郭敬明的書惡補。有時候陳小天會來問問小帥情況，小帥都是苦笑的說壓力大，然后又旋即表示自己還能扛得住，讓陳小天放心，他小帥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倒下的人。

　　重啟前留個電話吧

　　有一天中午小帥在家附近的網(wǎng)吧上網(wǎng)，進了一個同城的聊天室聊天。他和里面一個昵稱叫風(fēng)雪的落砂的女孩相聊甚歡。當(dāng)然網(wǎng)絡(luò)就是讓人聯(lián)想的，所以搞不好這個標(biāo)注著<女>的昵稱背后坐著一個彪形大漢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小帥相信這就是一個女孩，理由是他的昵稱前標(biāo)注的是<男>，要是對方也是一男的誰和他相聊甚歡啊。

　　兩人聊到中午兩點左右的時候，對方發(fā)來一條：你說話很有意思，不過我有事要先走了。

　　小帥：重啟前留個電話吧！

　　他忐忑的等待著。

　　對方發(fā)來了一連串?dāng)?shù)字。

　　兩線作戰(zhàn)

　　那天之后小帥的手機變得更忙碌了，他不僅要一邊回復(fù)樂樂發(fā)來的“作文”，還要和這個新認識的女孩發(fā)短信。而在一定的了解之后，他發(fā)現(xiàn)這個人不能稱為女孩，而應(yīng)該叫女人，因為她已經(jīng)二十三歲了。

　　正因為此，小帥給這個女孩取的代號就是23歲。

　　小帥和她見面的時候是一個中午，他翹掉了下午的課。這段時間經(jīng)常下雪，斷斷續(xù)續(xù)，難得今天是個晴天。小帥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手里拿著根煙，哆哆嗦嗦的站在七九五廠的一棵梧桐樹下。頭頂?shù)奈嗤渲皇Ｏ铝嘶臎龅闹Ω桑浺贿呍谀X海里猜測著23歲的樣子，一邊等待。過了一會兒他看見一個和他身高相仿，中等身材，挎著一個女式挎包的女人走來，他掐掉了手上的煙，有點忐忑的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撥出號碼后他把手機放的離耳朵很遠，絲毫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當(dāng)他看見女人拿出手機并接通的時候，他掛斷了電話。

　　之后向她走去。

　　二十三歲

　　23歲帶給小帥的是和之前任何一個女孩（當(dāng)然，人家是女人）完全不同的感覺，當(dāng)他在23歲的書房里看見了一墻壁的藏書時，他有一種被鎮(zhèn)住的感覺。

　　23歲是華東師范大學(xué)畢業(yè)，在上海上了一年班，辭職回來，還是覺得西安好混，現(xiàn)在在找工作。她和小帥聊天說的很多話小帥都聽不懂，要是以前他大可以不懂裝懂，像上次和樂樂討論巖井俊二，他也就看過巖井俊二一部片子，就在那部片子上散諞，搞得他和巖井俊二多熟一樣。然而這次他沒有那樣做，因為他知道那一切是徒勞的，聽不懂就是聽不懂，就像每次數(shù)學(xué)考試的最后一道壓軸題，不會做就是不會做。

　　23歲帶著小帥在咸陽到處玩，今天在這家咖啡廳，明天去那家酒吧，全部由23歲買單。小帥驚嘆于23歲的有錢和大方，所以在和朋友說起的時候除了稱呼23歲，偶爾也說富婆。有一次23歲帶小帥去一家地下**洗腳，去了以后小帥才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不僅是**，還是一個地下**。他在那里看見很多人一擲千金，很多香煙雪茄，煙霧繚繞，迷惑著**上的一筆筆**，一場場恩怨，一局局生死。

　　然后他離開了，他突然感到很害怕。

　　開房

　　有一次小帥和23歲聊到開房這個話題，他因為已經(jīng)有了很多次經(jīng)驗，剛想開口大講特講的時候，23歲突然說：“開房？那我們開一間吧。”

　　小帥所有的話被卡在喉嚨里，他突然有種逃跑的沖動。

　　高三是一個神奇的階段

　　在小帥鬧23歲（或者被23歲鬧）的這段日子里，和陳小天疏于聯(lián)系。有一天陳小天上課突然想到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見過小帥的時候，就給馬航發(fā)了條短信，問最近小帥在做什么。

　　“小帥最近傍了個大款，23歲，巨有錢。”

　　看著馬航的回復(fù)，陳小天再次對小帥五體投地，都說高三是最枯燥的，可他一點在小帥身上沒看出來，相比前兩年，那時候他們沒做出來的事現(xiàn)在都做出來了。而且不僅是他們，高三開始沒多久，各個班級里的情侶數(shù)量明顯增多，用馬航的話來說，就是有點曖昧關(guān)系的都發(fā)展成情侶了，這樣看來原來周圍的同學(xué)看似很清白，其實都不明不白。也許這曖昧在高一就有了，然而過了五六百天，曖昧依然是曖昧，可是高三才過了不到一百天，曖昧就全變成愛情了。

　　高三真是一個神奇的階段。

　　陳小天這樣想。

　　這是一場純潔的艷遇

　　當(dāng)小帥給陳小天說到23歲的那句：“開房？那我們開一間吧。”時，陳小天問，“那你和她開了沒？”

　　“開毛毛！”小帥幾乎恨不得要跳起來說。

　　“不是她提出來的么，以你的性格怎么會退縮。”陳小天不解的說。

　　“開房能干嘛么。”

　　“干你以前開房干的事情么。”

　　“我不想和她做那事，沒意思。”

　　“沒意思？沒意思你以前做那么多。”陳小天被小帥逗樂了。

　　“人家和你開房就是要干那事？你別把人想齷齪了。

　　“那對于孤男寡女大白天開房我要怎樣才能想的高尚？還有如果你認為我剛才所想的是齷齪，那么你不就是承認自己以前所做的也全部都是齷齪？”

　　“不是。”小帥搖了搖頭，“本來是朋友，如果做了那事朋友也做不成了。何況人家也不可能跟你干那事，憑什么啊。那23歲太帶勁了，我駕馭不了。”

　　“你們現(xiàn)在還有聯(lián)系嗎？”

　　“沒了。我最近沒給她打電話。”小帥再次搖了搖頭。

　　“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嗎？”

　　“不知道，也沒打算知道。”

　　“恩……我明白了。”陳小天點了點頭，“這是一場純潔的艷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