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軟（3）

　　陳小天說道這里停了下來，小帥以為陳小天故意賣關子，嚷道：“哪三個字啊，又不是說書，你布置什么懸念？”

　　“陳小天。”陳小天對小帥說。

　　“什么？”小帥顯然被陳小天弄糊涂了。

　　“殷小玥喊的三個字就是陳小天。那一聲過后周圍人全看我，我班還有一個同學直接問我把殷小玥咋了，其實那個盒子是殷小玥送給楊羅的，里面裝滿了殷小玥寫給楊羅的信，楊羅把這個還給她，意思很明顯了。而就在這天早上，我還給殷小玥說了那么多那么多讓她去挽救愛情的話，而就在下午，就是這么個結果，你能理解當時她有多痛苦嗎？她之所以在哭的同時撕心裂肺得喊出我的名字，就是因為這個。”

　　說道這里陳小天沉默了下來，他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那時的情景，趴在桌子上痛哭的殷小玥，一旁有點不知所措的陳小天和一群看著他倆的同學。那個冬天的寒冷似乎跨越了時光的隔絕來追趕他了，他不自覺得打了個哆嗦。

　　“你怎么了？”小帥問。

　　“沒什么……有點冷。”陳小天說著從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披著，小帥在一旁罵陳小天有病，家里這么大暖氣居然說冷。陳小天也不反駁，轉身出門倒了杯熱水，看得小帥目瞪口呆。

　　“后來她每天都哭，而且往往是前面還好好的，突然就說出一句以前小姐姐經常……然后眼淚就掉下來了。要么就是大家正說笑呢，笑容還在臉上掛著，突然眼淚就掉下來了，然后就哭，哭累了就睡覺。有一次語文課石卉來我班陪她，那一節課她挺好，和石卉聊天也沒哭，第二節語文課該五班上了，石卉就叫殷小玥上去陪她。結果一下課碰見張怡，張怡直接問我殷小玥怎么了？我說什么怎么了？張怡說上節語文課殷小玥在她班哭得稀里嘩啦的，太慘了，是不是因為那個楊羅？那男孩真不是個東西。你我是了解張怡的，什么時候聽張怡罵過別人？連張怡都看不下去了，你想想殷小玥是我們一班的學生，在五班那么多人面前哭成那樣！張怡都覺得不可思議，我就給張怡說正常，她在我們班每天都哭。”

　　“小姐姐？楊羅么？”

　　“嗯。”陳小天點了點頭。

　　“怎么這樣叫？”

　　“個人喜好唄，有的女生喜歡把男朋友叫豬，我班那個江城就被他女朋友叫企鵝。我也為這嘲笑過她，說你不叫大哥哥你要叫小姐姐，結果為這她都哭了一天，我以后就不敢輕易對她和楊羅做任何評價。”陳小天嘆了口氣，“我當時就覺得殷小玥被賣掉了還幫人家數錢，但是另一方面這也說明她那么喜歡楊羅，自己都被傷害成那個樣子了，還是時時記得楊羅的好，時時維護他。結果后來有一天楊羅在我班門口找殷小玥，當時殷小玥不在，我就出去了。楊羅給我個塑料袋，里面裝了些盒子，讓我給殷小玥。我就問了下說：你們怎么了？她這兩天哭得很傷心。結果你知道楊羅給我說什么？他用那種很挑釁得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后說：“關我屁事。”

　　“我當時差點打他，但是轉念一想人家小兩口吵架跟我什么關系。我當時沒把這句話告訴殷小玥，害怕她當天哭死掉。后來過了好久，我看殷小玥還是執迷不悟，我才忍不住說出這句話，結果殷小玥還覺得是我故意詆毀楊羅，把我罵了一頓。這還不算什么，等到了十二月的時候楊羅又跑來找殷小玥，說要和她復合。原來他倆剛分手的時候，楊羅給殷小玥說先分開一段時間，等一兩個月后再看吧。結果沒想到一個多月后他竟然真的來找殷小玥了，殷小玥在那一個月里都快因為他哭死了他都沒管，等殷小玥終于眼淚流干了他又出現了，你見過這樣的人嗎？”陳小天說道這里，冷笑了一聲。

　　“我叫人把那娃打一頓吧。”小帥突然說。

　　“為什么？”

　　“沒素質么！”

　　“呵呵，得了吧，過去那么久的事了。何況要是真的叫人把他打了，殷小玥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的。不過暴哥倒是有這個打算，你可以和他商量一下。”陳小天笑了笑說。

　　“暴哥當然有這個打算……唉，你說看楊羅對殷小玥和殷小玥對暴哥有什么區別？還不是一方把一方無限傷害。”

　　“性質不同吧，人家前者是兩方以前相愛，暴哥純粹一單相思，不過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為什么殷小玥不理他，我一直覺得我哥們兒這么善良一個人，當初楊羅把她傷害成那樣她也沒記恨什么，怎么暴哥就讓她如此厭惡？”

　　“連你都不知道為什么？”小帥有點驚訝地說。

　　“暴哥自己也不知道啊，我去問過我哥們兒，不過我哥們兒不說我有什么辦法。”陳小天搖了搖頭，“唉，我們傷害的人永遠都是在乎我們的人，不在乎我們的人我們又能拿什么去傷害他們呢？”陳小天說道這里，不勝唏噓。

　　“反正那段時間對于我來說已經黑暗無比，唯一的一點光就是一旁的殷小玥，這倒不是說她明亮所以照亮了我，而是她比我還黑暗于是顯得我這邊有點亮。其實我覺得從小到大我都是蠻優秀一個人，結果呢？是那么個后果，正在我最痛苦的時候我看見了殷小玥，鋼琴十級，數學自招全校第一，長得漂亮身材也好，歌唱得也好，家里條件也好，結果是那么個后果。我覺得我摔得已經很慘了，然后看見一個人比從我更高的地方摔下去，摔得更慘。你知道那時候支撐我的就是，我覺得我哥們兒比我優秀，她都沒有倒，我怎么能倒。”

　　“后來我們一起挺過來了，所以我對殷小玥那么好，因為看見她我就仿佛看見了自己，在某些程度上，我對她好就是在對自己好。”陳小天頓了頓，然后說：“現在明白了吧，我和我哥們之間是純潔的男女關系。”

　　累

　　第二天到校陳小天嚴重睡眠不足，昨晚他和小帥本來就聊到很晚，等小帥睡了以后陳小天還強打著精神硬是把一個單元的單詞背過。結果第二天他早讀找到殷小玥的時候，殷小玥卻用很為難加楚楚可憐的口氣說：哥們我昨天特別累，就早睡了，咱們明天再檢查吧。

　　陳小天想了想，終于欲言又止，他說好吧，然后就走了。

　　等到了明天，陳小天故意不去找殷小玥，然后發現殷小玥果然沒來找他。

　　背單詞計劃在第一天圓滿完成之后，第二天就迅速破產，正映照了殷小玥的同桌的話，而陳小天也沒有再去催促，或者實現他曾說過的“必須背過，不然我饒不了你”。

　　他只是突然覺得好累。

　　于是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