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小軟（2）

　　結果一曲終了，小珊出門去廁所，大大咧咧的她沉浸在音樂的氣氛中，當然不會想到外面還有人，推開的門就撞到了外面的女生。

　　在緊張的氣氛下，任何微小的摩擦都會是引發戰爭的借口。

　　女孩子特有的尖利嗓音在夜晚的校園中此消彼長，互相的謾罵很快變成了推搡。幾個住宿的男生迅速圍了上來，同時急促的腳步聲傳入音樂聲已經停止的教室，更多的人過來了。

　　劉坤放下吉他，沖過去一把拉回和對方女生拉扯在一起的小珊。隨后不知道誰喊了聲抄家伙，劉坤迅速走到座位旁，拿起放在上面的琴套，口朝下，幾把刀丁零咣郎地掉到了地上，同樣的情況還在復制，另一個琴套里的刀也被釋放出來。幾乎是人手一把，劉坤更是一馬當先，拿著刀就往門外沖。

　　在場的老師已經走出教室，去安撫外面的住宿生，對于里面的一切還渾然無知，不過當劉坤他們沖出去以后，相信他很快就會知道了。

　　但劉坤沒能沖出這扇門，因為杜煜擋在了門口，他一把把劉坤推了回來，同時厲聲說：“你冷靜點！”

　　“你媽的！那是我媳婦兒！”劉坤紅著眼睛說完這句話，手趁勢一甩，刀旋轉著向杜煜飛去。杜煜本能地轉身，刀砸在厚厚的羽絨服上掉了下來。

　　“你他媽拿刀飛我？”杜煜瞪大眼睛看著劉坤說，滿臉的不可思議。

　　齊磊一個箭步向前，一把把劉坤推到了椅子上，“草！你他媽怎么能飛杜煜！”

　　這一幕太帥了，陳小天都看呆了，反應過來以后，他走到杜煜旁邊安撫杜煜：“消消氣，我看劉坤飛你的時候瞄了一下，不會真傷到你，他要真飛你你早死了。”說完陳小天自己都笑了，劉坤確實瞄了一下，那樣子太搞笑了。

　　“陳小天，你看今天要是真弄起來，你和馬航咋辦？”朱博過來說。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陳小天冷笑了一聲，“你說呢？”

　　“有你這句話就行。”朱博笑了笑，“我去給你找把刀。”

　　陳小天感到自己的冷笑被凍結了……

　　杜煜有些頹唐地坐在一邊，他是最不爽的人，作為羅密歐，他的家人和朱麗葉的家人打起來了。這還不算完，他的家人還飛了他一刀。

　　“你說他們咋就這么不冷靜，拿刀出去干嘛？你真敢捅么？捅了你就完了，不捅你拿刀出去干嘛？”

　　“震人吧……”陳小天若有所思地說，“你們也真幽默，進的這些工藝刀本來想賣的，結果沒賣出去，你們就自己用了。”

　　在場的老師在杜煜他們和外面的住宿生之間做工作。形勢慢慢穩定了下來。兩邊互相賠了個不是，一場沖突就此消弭。

　　“杜煜，外面的女孩里是不是有你女朋友？”那老師問杜煜。

　　“沒有沒有，我妹，不是女朋友。”杜煜忙說。

　　“那我剛才問她咋回事她咋說我男朋友杜煜在里面，我就來看她打鼓，結果那個女孩子就摔門不讓我看？”

　　“哈哈哈哈~”大家都在笑。

　　杜煜尷尬地咕噥說：“沒有，真是我妹……”

　　“剛才我好像看見你們有人帶刀了？”老師決定放過杜煜，轉身面向觀眾席上的人。

　　“沒有。”猴子站起來說，結果叮當一聲，一把刀就掉到了地上。

　　“哈哈哈哈~”大家又是一通笑。

　　“你們是不是還有人抽煙？”那老師又問。

　　“沒，這個絕對沒。”猴子擺了擺手。

　　“那這地上咋有根煙？”那老師用手指了指。

　　大家都看朱博。

　　“那是陳正的，不是我的。我的是白沙，這明顯是猴王！”

　　“哈哈哈哈～”大家又在笑。

　　“這老師挺有水平的。”陳小天對旁邊的馬航低語道。

　　“嗯。”馬航點了點頭，“這些人都吃軟不吃硬。”

　　之后排練繼續進行，剛才的事情似乎并沒有過分影響到大家的情緒。排練結束后一群人結伴回家，路上陳小天拍了拍劉坤的肩膀對一旁的小珊說：“劉坤絕對是為兄弟兩肋插刀，為女人插兄弟兩刀的典型。”

　　小珊在笑，很幸福。

　　“時光終究會改變一切，是嗎？”劉坤喃喃地說。

　　“你這話像從小影嘴里說出來的。”小帥吸了口煙，“所以我說我不相信愛情，對我來說友情永遠比愛情重要，兄弟永遠比老婆重要。”

　　永恒是不可能的

　　“劉坤和小珊分了。”小帥對坐在對面的陳小天說，兩個人正在砂鍋店吃砂鍋。

　　“啊？真的？”陳小天有些驚訝地問。

　　“當然。”

　　“為什么？前幾天不是才過四周年么，誰和誰分的？”

　　“小珊要和劉坤分。太復雜了……說不清。”小帥抽了口煙說，“前天劉坤給我發短信說要自殺，我看抗不住了趕緊去他家穩了他一晚上。”

　　“自殺……他沒必要吧……真的假的?”

　　“當時感覺超真，沒嚇死我，我都哭了。”小帥心有余悸地說。

　　“那現在呢？”

　　“現在好了，應該不想死了……”

　　陳小天嘴角不覺露出了嘲笑的笑容，他低下頭用筷子夾著鍋里的粉帶，麻辣的蒸汽襲擊著他的眼睛。他感覺到內心一陣抽搐，時光似乎重新回到了一年前的這個時候，他只穿著一件線衣，雙手插進褲子口袋，凌亂的長發糾結在腦前，蓋住那雙時隱時現憂傷的眼睛。十一月蕭瑟的秋風讓他發抖，然后再面對著每一個熟人的時候還是會慣性地擠出生硬的笑容。如果說他和他的女友在一起只有半年，彼此并沒有建立深厚的感情，只有他自己的一廂情愿的話。那劉坤和小珊在一起已經四年了。四年對只有十七八歲的他們來說是一個什么概念？然而他們也分手了。看來永恒果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童話故事中的他們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白頭到老全是騙人的話。

　　原來自己一直以來所信仰的，竟然是謊言。

　　“永恒果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啊……”陳小天突然抬起頭，瞇著霧蒙蒙的眼睛輕輕地呢喃。

　　“你說啥？”小帥噴口了煙，疑惑地問。

　　“我說今天天氣很晴朗。”陳小天說完低下頭，繼續將粉帶送進嘴里，他咀嚼著，撕咬著，將一切化成碎片送進深淵。

　　和好

　　過了兩天，小帥見到陳小天以后對他說劉坤和小珊又和好了。

　　“為什么和好呢？”

　　“說不清……太復雜了。”

　　“我當時問你他倆為什么分的時候，你給我說太復雜了……說不清。現在我問你他倆為什么和好了，你給我說說不清……太復雜了。你能吃！”

　　化悲憤為動力

　　十一月就這樣過去了。

　　在月末的考試中，陳小天和殷小玥考得一塌糊涂。面對著這令人悲痛的結果，陳小天被深深的刺激了（不過似乎每次考完他都被深深的刺激過），他悲憤得不得了，恨不得當場化悲憤為動力下次考滿分。通常這刺激會持續個兩三天，勁頭一過他還是繼續懶散的生活，每天回家上網玩游戲，不到考試前堅決不在家里看書。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他高中的前兩年（除了個把考的好的時候），然而這次他覺得一切將戛然而止，他可以將這股動力堅持下去。

　　因為現在是高三。

　　他把他宏偉的念頭告訴了他的哥們，實際上他是不愿意一個人去受苦，所以要拉上一個人和他同甘共苦。在最后一門考完回去的路上，他推著自行車，一路給殷小玥灌輸著以后要怎么復習，要怎么堅持，這樣我們高考就會這樣，不這樣我們高考就會那樣的想法。他說我們以后要每天背一個單元的單詞，然后第二天早讀課的時候互相檢查。

　　“必須背過，不然我饒不了你。”陳小天說得咬牙切齒。

　　殷小玥用有些驚嚇的聲音說：“我從沒發現原來你這么兇！”

　　陳小天暗暗高興，覺得自己把自己哥們都嚇住了，可見內在的決心是多么堅定，所以反映到外在的表達上都是如此有威力。

　　我們是純潔的男女關系

　　那天他乘著這股沖勁，三下五除二得背過了一個單元的單詞，第二天早讀信心滿滿的去找殷小玥，還想著如果殷小玥背得支支吾吾，自己可以十分熟練得指點她，以便讓她自慚形穢之后知恥而后勇。結果沒想到當他來到殷小玥桌前的時候殷小玥已經在草稿本上密密麻麻得寫滿了單詞，然后不好意思的沖他笑笑：“哥們，我背單詞必須得寫下來，不然背不過。”

　　早讀課下了之后陳小天覺得學習有了新的動力，那就是可以和殷小玥共同進步，用這種彼此激勵的方式慢慢提高成績。尤其是當殷小玥告訴他，她的同桌斷定他們倆肯定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陳小天對她說：那就堅持下去給她看。他那時候真的感覺到一種決心在心底生長。雖然他一直以來都是獨來獨往，給人感覺像是行走在邊緣的人類。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內心對于孤獨的厭惡和對于朋友的向往。如果讓他一個人去做一件他不喜歡的事情，他是堅持不下來的。但是如果是和朋友一起去做，那么他往往可以和大家一起完成。因為他不喜歡做這件事，但是他喜歡和朋友們在一起。

　　晚上他在家看書的時候，接到了小帥的一條短信，意思是等十一點下晚自習以后他不回家了，來陳小天家住一晚，明天一起去學校。

　　十一點的時候陳小天出門去民院北門接小帥，路上碰見兩只白貓打架，一只很強勢，一直在進攻，另一只連防守都沒有，索性直接逃跑了，爬到一棵樹上。另一只在地上沖著上面，然后兩只貓一上一下對峙。陳小天停下腳步，站在旁邊饒有興味地觀看。對峙了一會兒之后，地上的強勢貓似乎覺得累了，就走開了，鉆進一旁的住宅小區鐵門，然后停下了……躲在墻壁后的陰影里，時刻關注著樹上貓的情況。看到這里陳小天不禁瞪大了眼睛，這只貓太狡猾了，這分明是兵法！樹上貓也很狡猾，它似乎很了解強勢貓，所以明明強勢貓已經消失在視線那么久，它依舊不敢輕舉妄動。就這樣又過了一會兒，樹上貓覺得這么久強勢貓應該已經走了，于是開始往下爬。這時候等待已久的強勢貓迫不及待地沖了出來，可就是因為太迫不及待，所以晚等待了一會兒，等它沖出來的時候上樹貓還沒爬下地，于是飛快得又跑到樹上了。這下情況又回到來了最初的樣子，兩只貓彼此瞪了一會兒，強勢貓再次走進了剛才的墻壁后，又在那里停了一會兒，接著就真的離開了，看來它也很清楚經過剛才那么一鬧，再用同樣的伎倆是沒辦法抓到上樹貓的。強勢貓真走了之后，上樹貓還是在樹上不肯下來，看來它認定強勢貓在故伎重施。就這樣一直等到小帥出現在陳小天面前，那只貓還在樹下警惕的關注著局勢，陳小天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口吻興奮得描述了剛剛這里發生的一切，然后指了指物證——樹上的上樹貓。他們臨走的時候陳小天覺得照這個陣勢上樹貓搞不好一晚上都不敢下來，不禁有點于心不忍，于是走到樹旁使勁踹了一腳樹，結果上樹貓做了一個令陳小天始料未及的動作，那就是直接從樹上跳了下來，陳小天以為它要摔死，結果它落地后身手敏捷得跑掉了，陳小天拉著一旁同樣驚訝的小帥說：“你看，我記得以前看過一篇文章說貓從房頂上或者樹上掉下來都沒事，果然是這樣。”

　　他們來到陳小天的臥室，小帥躺在床上，從書包里拿出一本數學練習冊。

　　“你就躺在床上學？”

　　“我在家都這樣，這樣舒服。在學校坐一天了，反正我就喜歡躺著學，我坐著學一會兒就累了，躺著可以學好久。”

　　“你躺著看英語就不說了……數學你都能躺著算。”陳小天搖了搖頭，然后繼續背單詞。

　　“干嘛？背單詞呢？”小帥問。

　　“恩，我和殷小玥說好了，一天背一個單元，每天早讀互相檢查。”

　　聽了陳小天的話，小帥以一種妖怪你終于原形畢露的眼光看著陳小天，陳小天被看得渾身發毛，說：“你那什么眼神？”

　　“唉……”小帥裝模作樣的搖了搖頭，配合著意味深長的嘆氣，讓陳小天不禁想沖上去把他撕碎！

　　“你知道我和殷小玥怎么認識的吧。”

　　“恩，你們一個班的么。”

　　“你還記得去年吧，我高二第一學期的時候。”

　　“恩，知道啊……唉，那時候哥們真沒想到你那么難受，不然當時一定多陪陪你，死也不會讓你轉到F中去的。”

　　“你知道那時候我情緒特別不好，當時文理分班后殷小玥就分到我們班了。她就坐在我斜前面，你知道咱們都是中間一排四個座位，兩邊一排三個。我當時坐在教室最北邊那一列，她坐在我前面的右邊。”陳小天用手比劃了一下，試圖更形象得解釋這個位置，然后小帥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我以前和殷小玥就見過，也彼此知道名字，不過沒怎么說過話。那幾天我在班上每天都愁眉苦臉，悵然若失的。然后有一天上課殷小玥就扔了一個條子給我，上面寫著：你看你每天失魂落魄地跟丟了魂一樣，別太傷心了，會過去的。你知道么，那種感覺很奇怪的，我們班有那么多人知道我怎么回事，但是都沒有一個人來主動問過我，更別說安慰了。然而一個和我僅僅只是點頭之交的人卻看見了我的難過，然后說出安慰的話。”

　　小帥聽著陳小天的話，若有所思，他知道陳小天對于這些生活中發生的只言片語記性極佳，往往到最后所有人都忘記了，只有他還能用十分肯定的語氣一字不差得復述出來，然而因為除了他之外已經沒有人記得了，所以也沒有辦法去證明這些語言或者文字是否存在過。所以到最后出現了兩種可能，要么是這些記憶的碎片真得存在過，只是只有陳小天還保留，于是這些就成了只屬于他自己的記憶。要么就是并不是大家都忘記了，而是根本就沒有發生過，是陳小天自己的編造，那么他就是一個騙子。

　　當然，小帥現在所思考的并不是這些。他也許更多的是自責，覺得自己對朋友的關心太少，直到陳小天最后做出了轉學的決定離開了他們，才開始慢慢感受到當時陳小天是多么需要朋友的幫助。然而也許就像馬航說的，那種事情沒有人可以幫得了他，只有靠自己走出來，旁人不能代替你傷心，旁人也沒法就憑借安慰讓你不傷心。但他覺得一切也許并不是這樣，一定還有第二種選擇，他可以拉著陳小天去玩，去打CS，去打魔獸，去喝酒，去打牌，盡管剛開始一定會遭到陳小天的婉拒，但是只要他不斷得發出邀請，陳小天最終一定會和大家一起去玩，只要他時刻和大家在一起，他就不會像當時那樣感到孤獨，也不會最后做出反正到哪都是一個人，干脆一走了之拉倒的決定。他這樣想著，覺得有些愧對面前這個正在平靜敘述故事的男孩。

　　“我沒有想到你當時那么難受，我看你每天都和沒事人一樣，就是冬天穿得有點少……”

　　“呵呵……”陳小天笑了笑，意思是這不是重點，他繼續說：“然后我就回紙條說，那么我們拜把子吧。然后我記得特搞笑，她說她八九年的，問我多大？我一看比我大，我總不能叫她姐姐吧，張怡已經是我姐了，我哪那么多姐。我當時就靈機一動，也沒說我九零年的，就說我們別分年齡了，太俗了。因為我已經有兄弟了，我們就互稱哥們吧。然后我們就成了哥們。”

　　“你兄弟是蘆葦吧……”

　　“恩。”

　　“唉……看來暴哥說的對，你遇見漂亮點的姑娘就要上去攀親帶故一點……”小帥再次瞇起了眼睛，“我以前一直感覺你獨來獨往不食人間煙火，結果現在發現你認識的女娃一點不比我們少。”

　　“你錯了吧……”陳小天搖了搖手指，“我認識的女孩數量少，但是質量好。”

　　小帥聽了以后切了一聲，陳小天也擺了擺手，表示自己在開玩笑。

　　“那時候每天課間總有一個男孩來找她——”

　　“楊羅么。”

　　“你知道？”

　　“聽暴哥和石卉說過。反正對那娃評價不高。”

　　“殷小玥的朋友沒有對他評價高的……”陳小天撇了撇嘴，繼續說：“那次殷小玥過生日，然后請客吃飯，男生就叫了三人，楊羅，我，還有暴哥。我當時花十塊錢買了一幅布畫，小熊維尼的，當時我也沒覺得和殷小玥有多熟，她生日叫我去，我就當是十塊錢換了頓飯。那天中午去家和吃飯，我和暴哥和楊羅喝酒，大家都是一人一杯，也沒刻意灌他，結果高估他了……我和暴哥都沒什么事，他出門抱著樹就吐了。”

　　“誰敢和你倆喝啊，碰一杯意思一下就行，還一杯一杯連著喝，你倆都是自暴卡車狀態，隨時準備和敵人同歸于盡。和你倆喝酒那不叫友好，那叫犯傻。和你倆拼酒那不叫勇敢，那叫向酒精中毒邁進！”

　　“得了吧，每次生日抱著樹吐得最多的就是你和軒兒，還好意思說我。你看家和門口那棵樹為啥長得比旁邊的樹高，都是你和軒兒時常施肥的結果。人家施肥用的是下面那個口里出來的，你們用的是上面那個口里出來的，你們真奢侈!”

　　“那還不是你們這幫王八蛋，每次吃飯不把人往死里鬧！”小帥說著一躍而起，陳小天連忙伸出右手，做了一個交警常用的手勢，左手食指豎到嘴前。

　　“冷靜。”陳小天用冷靜的口吻說。

　　小帥重新躺回去。

　　“不扯了，繼續。那天回教室以后，心里超難受，結果第一節微機課就沒去。那段時間我一直都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所以心里總感覺有什么東西咯硬著，強裝不知但是隱隱作痛。而喝了酒以后，就覺得自己大腦對自己的控制力下降了，那些控制都被情緒沖得粉碎，我就在桌子上一直趴著。那天是星期五，下午兩節自習，到最后一節自習的時候我實在背不住了，然后估摸了一下估計班主任不會來查人。我就走了。結果第二天一到學校，Nice！班主任不僅來了還把座位排了，我人不在，也不用按什么成績了，直接扔最后一排了。其實那時候也無所謂了，對咱們這種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的人來說這是應該要有的覺悟。所以我就很坦然得來到最后一排，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然后一轉頭，看見了殷小玥。”

　　“她咋了？她學習不是挺好的么，不至于坐最后一排么。”

　　“沒有，她也超背。前幾天不是運動會么，我當時請了三天假就直接沒去。那時候簽到是每半天一簽，一天簽兩次。她剛來我們班，人也沒怎么認熟，一來就泡在三班那里，也不按時簽到，最后就有一天半沒簽。那么按照班規運動會沒簽到算曠課，就要坐最后一排。因為我運動會沒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她本來坐我前面，現在坐我旁邊，感覺很神奇。好像有一個人在陪著我倒霉一樣。”

　　“后來又過了幾天，我發現楊羅不來找她了。就問她怎么回事，她就給我說她倆吵架了。我當時對她倆關系的概念還是建立在長相上的，因為我也不了解他倆的經過。我就覺得殷小玥挺漂亮的，楊羅反正在我的審美里是和帥這個字沒什么關系了。我就以為殷小玥平常老給楊羅耍小姐脾氣，楊羅就事事都遷就著她。當然后來發現好像的確如此，但是性質和我原來想得截然不同。后來我就給殷小玥講，我說你要是真的喜歡他就不要和他冷戰下去了。其實很多情侶都很奇怪，明明日子過得好好的，就硬是要隔三差五故意吵一次架，還說是小吵可以給愛情增加情趣。也不知道他們吵架后是否增加情趣，只知道他們不怎么能控制這個限度，每次都是大吵或者干脆冷戰很久不說話。或者平時男方給女方打電話，第一個女方故意不接，一定要等男方打了三十多遍才接。男的呢，故意和別的女孩勾肩搭背然后讓女友看見……總之都是一些很無聊很不成熟的做法，我就給殷小玥說很多愛情都是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夭折的，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就主動去找他，不要去過多得在意是誰先主動找得誰，是誰先服軟或者誰先妥協，覺得沒面子或者怎么樣。在真愛面前這些都已經是虛無得不存在的東西。殷小玥當時聽完我的話就說放學她要在樓梯口等楊羅，還對我很認真得說：陳小天，你今天的話可能改變我的一生。”

　　“最后一句話分量真重！”小帥咬了咬嘴唇，“你真能說！”

　　“最后一句話不是我說的，是殷小玥說的。”陳小天替自己辯解。

　　“我知道，不過你的話都可能改變別人的一生了，還不能反映出你能說？”

　　“好吧……我承認我口才好。”

　　“恩，這點你確實不需要謙虛。”小帥說，“那結果呢？她等到他以后說什么了？”

　　“她沒等到，楊羅知道她在樓梯口等他，就從另外一個樓梯口走了。”

　　“那你白說那么多了。”小帥搖了搖頭。

　　“恩，所以剛開始我還以為主要是殷小玥不理楊羅，看來我想反了，兩人中真正NB的是楊羅。第二天殷小玥就帶著哭腔給我說楊羅從另一個樓梯口走了。然后等到自習課的時候，從前面傳過來一個盒子，殷小玥一看見這個盒子就抱頭痛哭，同時喊了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