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B
“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臨死前你會對我說什么?”
草莓滿臉調皮地看著芒果,眼睛卻映滿虔誠的期待。
“快吃吧。”
“啊!??”
“我說快點吃吧,你的冰淇淋快要化掉了。”
芒果嘆了口氣。這個草莓,怎么盡提些不負責任的詭異問題來刁難自己呢。
扔下這種問題,打算收到什么樣的回答呢。
怎么可能做得到如實回答。而且,不要讓我試著去想像那種令人心痛的場景吧。
“老哥真沒趣。”
草莓胡亂地把草莓圣代往嘴里塞,嘟囔了一聲。
草莓之所以叫草莓是因為她愛吃草莓。可是草莓也愛吃芒果,所以她管自己的雙胞胎哥哥叫芒果。結果大家都沿用了這個稱呼,不管芒果介不介意。
草莓A
夜明對著眼前的飯盒發呆。
純黑色。底面積是練習簿的面積,高是鉛筆盒豎起來的高。完全沒有飯盒應有的溫馨感。不過這些當作“有性格”來理解的話,還是可以忍受的。真正讓夜明胸悶是的飯盒里的內容。
菜色排列整齊布局合理。左上角放超級辣的螞蟻上樹,左下角放辣死人不償命的炒刀豆,右邊半格里則漂浮著按息瞳的話說是“宇宙無敵霹靂辣”的麻婆豆腐。全是夜明喜歡吃的東西。白米飯沒有,因為他不愛吃。
然而這樣的組合,地球人都知道,四川人吃下去也會要了命的。
更何況半天下來,這些菜早都涼了。夜明于是皺皺眉。
息瞳這么雅致的名字,怎么就屬于了那個笨笨的大條神經的女生呢。
五分鐘之前,那個兩手把飯盒舉過頭頂的瘋丫頭喊著“老公我來啦”闖進了教室,把這只黑匣子狠狠地往桌上一擱,發出“砰”的聲音。
“老公請享用愛妻便當!”
昏昏噩噩地把視線從教輔書里抽出來,夜明撞見息瞳明郎的笑臉,齜牙咧嘴的那種,晃得睜不開眼。把視線下移些想舒展視神經,卻遇到了更刺眼的東西。
什么便當啊。這是。
“誰是你老公啊!都高三了你怎么想起來做什么菜哪。多花點心思在學習上吧!”
“呀!老公這么關心我,感動死了。不枉我暑假里認真研究廚……”
語句沒有征兆地中斷,算是息瞳的風格。她聽到死黨在門外喚她的名字,便一溜煙逃出了夜明的視線,留下他一個人在椅子上愣著,被男同胞們勾著脖子損不停。
“怪不得這個暑假每天在我家泡八個鐘頭,準時得跟上下班似的。以前不賴到十點鐘都趕不走的。”
這句話夜明只是擺在心里嘀咕,不可以說出聲的。否則那幫男同胞可不是勒他脖子就肯完事的。
畢竟,息瞳的可愛還是出了名的。
死黨甲搶過飯盒說“你不吃我吃”,又被夜明奪了回來。吞了一大口后,倒在課桌上呻吟著“水,水……”
誰讓息瞳其實不喜歡做飯呢。
息瞳只喜歡寫小說。或者說,她喜歡的東西是文字。把最珍愛的字眼堆砌起來形成想要的形狀是她最大的幸福。原本的課堂筆記本被一本本地寫滿了小說——可千萬不能被老媽發現了。
最近,息瞳在寫一個叫草莓的女孩的故事。
草莓之所以叫草莓是因為息瞳愛吃草莓,可是她也愛吃芒果,所以草莓的雙胞胎哥哥的名字就叫了芒果。然后息瞳喜歡吃的一大堆蘋果西瓜藍莓犁子就成了草莓身邊朋友們的名字。
算是個花心大蘿卜。
草莓B
草莓。草莓。
誰在叫自己的名字。
昏昏沉沉地醒過來,頭很暈。
陽光勻稱地撒在沒有花開的草地上,又錯落有致地撒在白裙沒有受到樹蔭庇護的部分,形成零星的圖案。微風中夾雜著花的香氣,還有果實的甜味。樹葉輕輕地互相摩擦著,沙沙地想要訴說些什么,天空卻只聽見那近乎要將人包裹起來溶化的溫暖。
糟糕。自己居然在清晨散步的路上見著一塊綠地隨便一躺就睡著了。
“你啊,居然在清晨散步的路上見著一塊綠地隨便一躺就睡著了。”
順著聲音看到芒果,心里又多念了一遍“糟糕”。畢竟,散步只是借口,真相則是不想和芒果一起去上學。
這下卻被逮個正著,不禁感到有些喪氣。
“安啦安啦,別像老媽一樣教育我。還有,我已經在心里用和你一模一樣的句子反省過啦。”
逃不過一起走在學校的命運,草莓只好沮喪地嘆口氣。
“唷,小倆口又穿情侶裝啦。”
剛一踏進教室,草莓最不愿意看見的一幕又和每天早上一樣上演了。她狠狠地把書包摔在桌上,用手指著蘋果和犁子。
“我說過N遍了!是老媽那個腦細胞僵化的剛女寧硬說雙胞胎要穿一樣的衣服的!我是逼不得已的!逼——不——得——已!”
完全的不給芒果留一點面子,只管他一個人在一旁尷尬地晾著。
許多水果都笑草莓不懂得珍惜,有個面目清秀文武雙全又溫柔的哥哥也不知去亂個倫。草莓無奈地說你們當我是你們啊這么三八。
“你們不就是喜歡長得像女人的男人嗎,膚淺。說穿了還不是芒果長的像我。”
“臭屁不死了。你們那是夫妻相呀。”
“你們這群水果給我閉嘴。”
其實草莓是喜歡芒果的。
或者說,所有的男生里面,除了周杰倫,草莓最喜歡的就是芒果了。這個地位是很高的,因為大帥哥萊戈拉斯(對,不是奧蘭多布魯姆)排第三。不過順帶一提,這個排名沒把渚薰并木奇牙團長森田忍辛島愛德華等等的一大票人算在內。
草莓可是個花心大蘿卜。
草莓A
息瞳是喜歡周杰倫的。
心情煩躁的時候聽到他的聲音就能平靜下來——不管他唱的是互相殘殺瞳孔放大還是無奈的絕路。要塞著耳機聽,這樣好覺得周杰倫是在自己的耳邊唱。
聽著他的歌寫小說是種享受。但燒飯時不能塞著耳機,弄得一點心情也沒有,拼命地往鍋里放辣,結果自然是換來夜明好幾天的念叨。
這當老公的,怎么比老婆還羅嗦呢。
本來小時候息瞳是一直管夜明叫哥哥的。自從一次夜明的媽媽開玩笑地說“息瞳不如嫁到我們家來吧”,她便改口叫老公了。
這會的息瞳正逃了課赤腳走在草坪上,享受著高三學生不敢期待的奢侈閑暇。她不討厭上學,只是更喜歡草地。大多女孩子都會因為害怕蟲子不敢光著腳接觸綠色,息瞳倒是全然不在意,反是為自己獨享了這種任大自然撫摸皮膚的幸福觸感得意不已。
快到放學時間了,息瞳想起自己該回學校去,否則就沒法和夜明一起回家了。她起身走到草坪盡頭,卻發現沒有了鞋子的蹤影。
息瞳不驚慌,她決定躺下欣賞晚霞。
“你呀,怎么一點都不會慌。都沒法和你惡作劇了。要是鞋子真沒了,你打算光著腳丫走回家不成?”
看著熟悉的臉龐遮住了大半個天空,息瞳暗暗地笑夜明要是真想惡作劇就該耐心些多等一會看好戲。
“要是真沒了,我就向老公求救唄。”
息瞳奪過夜明手中的鞋穿上,牽著夜明的手往回家的方向走。
在這個冰冷節奏的城市里,息瞳和夜明是瀕危的青梅竹馬里碩果僅存的一對。
“誰是你老公。”
夜明收回自己的手,藏在口袋里。
草莓B
午休時,蘋果犁子藍莓西瓜窩在一起看著什么書,激動得不得了。草莓忙好奇地湊上去,原來是《星之聲》的漫畫版。
“你們還真是小女人,就愛看這種浪漫的愛情故事。”草莓一臉的不屑。
“算你老男人了不起死了。”
水果們白了她一眼。草莓搶過她們手中的漫畫,滿臉調皮的竊笑。
“告訴你們一個天大的秘密。其實這作品表達的主題不是愛情,而是要諷刺如今短信傳輸速度之慢呀。”
“滾遠點遠點。”
“我是好心安慰你們呀,這樣想的話就不會為悲慘的故事胸悶了。”
草莓咧嘴笑,露出從小和芒果比誰刷得白的牙齒。見沒人搭理她,只好無趣地轉身離開。
“我去曬會太陽哈。”
草莓是喜歡文字的。把最珍愛的字眼堆砌起來形成想要的形狀,是她最鐘愛的讓時間流過的方式。然而在文字中沉溺得太深,那門叫數學的科目就格外顯得像個牢籠。曾經試過去努力,但終究不喜歡。不喜歡的東西,是無論如何做不好的……這算是現在逃課曬著太陽的理由么。
其實是不小心把午覺睡過了頭。
“這樣正大光明地躺在草地上,不怕被經過的教導主任抓去思想教育嗎?”
陽光耀眼,看不清那個雙手插在口袋里,微微彎著腰的家伙的樣貌。兩手撐地坐起身來,總算看清對方的臉。算是個認識的人。開口想說話,卻說不出那家伙的名字,于是對方看到的景象就是草莓張大嘴巴毫無顧忌地看著他。
“聽說你經過了一學期班里有榮幸被你叫得出名字的人不足十個。是因為記性不好才把大家都叫成水果的么。”
“但我認得每張臉啊,特別是你,殺千刀的數學課代表,數學大魔王的走狗——居然在數學課上逃課?”
“你怎么這么說話呢……我是身體不適啊。”
“借口!”
談話被草莓僵硬的口氣打斷,她不習慣有人打擾屬于自己的私人時間。不滿地站起身來,這才發現把外套忘在了教室,而此時整個身體已經幾乎被凍僵了。
故意忽視另外一個人的存在,草莓開始對著手心哈氣,并不留情地試圖搓熱它們。然后意外的,或者應該說理所當然的,她的肩被殘留著他的體溫的外套呵護起來。
“你不喜歡數學嗎?我……”
“是非常討厭。”依舊非常粗魯的打斷,不想聽到那兩個字眼,“我決定了,把你命名為榴蓮好啦。本來該把你這個數學魔王遣派的間諜逐出水果家族的,念在你長得好看的份上,給你一個封號也成。”
“哈……真是多謝你啦。”
榴蓮說穿了就是個長得清秀到像女人的男人,也就是草莓喜歡的那個類型。
和芒果不同的是,他長得不像草莓,一點也不象。雖然不記得名字,但草莓經常拉著水果們跟蹤狂似地觀察他——帶著玩耍的意味。觀察得出結論是榴蓮文武雙全又溫柔——只比芒果差了一點點點點點。順帶一提,“一點點”是比“一點”多的,因為有兩個“點”。但草莓將這一點點點點點的差距忽略不計。如果他的排名緊跟在芒果后面,芒果又是不能喜歡的人,那不喜歡他,又去喜歡誰呢。
草莓A
息瞳成天在衣領上別著一枚徽章招搖過市。徽章直徑5厘米,寫曰“需公”。需公者,“需要你呀,老公”也。這讓夜明很是頭疼,但更讓他頭疼的是息瞳一見到自己就撲上去喊“老公!”。夜明不明白息瞳怎么能把這種名詞隨隨便便地念出口。
他不明白息瞳為什么這么喜歡他,至少他對這個自稱“老婆”的家伙完全沒有什么戀愛的感覺。或者應該說他對女生都沒有什么興趣——這也是他的哥們懷疑他有變態傾向的原因。對他而言,反倒是其他男生的思維令人難以理解,他想不通有什么理由讓一個人輕易喜歡上另一個人,更想不通要怎樣才會為面子硬去找個女朋友來湊合。結果他就多了一個綽號,叫“圣女”。
息瞳夜明的年級里,還有另外一個綽號圣女的人,是個女生。善良正經的好像真的貞德一樣。
所以聽說夜明開始和她交往的時候,息瞳只是淡淡地說,
“她是挺好的人啊。”
草莓B
夏日的回憶,會有著淡淡的聽上去像“喜歡”的音節。
幾歲以前還是和芒果整日粘在一起的,和他玩的時間里,無論做什么都能得到雙份的幸福。哪年的生日里他捧著一大束向日葵,對自己傻傻地笑。
“草莓小姐,請收下我用愛為您種植的花朵。”
“笨蛋。這花是隔壁老伯種的吧,不要當我也是笨蛋啊。——還有,不準隨便摘別人的花!”
現在的他,已經不會這么對草莓笑了。因為即使是看到,草莓也會裝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畢竟那種笑容除了讓人心生愛戀之外,還會令人心生疼。
童年的笑容曾經能讓草莓感到躺在草坪上曬太陽般的快樂,如今卻成了善忘的她腦海里一個模糊的影像,先是變成遙遠的微籟,漸漸的,沒了聲音,褪了色。
……
額頭好燙,盡管貼著一絲冰涼。
身體好冷,冷得無法繼續置身于夢境。草莓不得不睜開眼。
“啊,你醒了。”
睜開眼,看到剛在夢境里出現過的臉。不同的是,沒有了稚氣,沒有了明亮的笑容。
“切——原來是老哥啊。”
怎么不是榴蓮呢。本想順理成章地這么說下去,突然想起這么說大概會傷了芒果,趕緊把話塞回去。
“你這人怎么這么講話呢。真不知道你的腦袋里裝了什么東西,居然討厭數學討厭到逃課喝西北風,燒到39度都不愿老老實實回教室的地步。”
“哈。反正咱們是雙胞胎,要是我腦袋里裝了大*你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芒果怔怔地看草莓一眼,嘆口氣后繼續為她換了冰袋。
“哎。你呀,說話文雅一點啊。”
草莓A
息瞳一直相信人活著有兩種理由,為了自己,以及,為了自己喜歡的人。然而自己卻經常找不到它們之間的平衡點,偶爾會為此感到痛苦,尋找逃避。
芒果不一樣。無論考慮什么問題,他都會本能似地把草莓放在第一位。所以當他聽說了草莓對榴蓮的喜歡,便偷偷地幫忙,讓草莓和芒果成了雙。
幸福卻太短暫。初嘗戀愛甜蜜的草莓患上了絕癥。來看望她的人是芒果,沒有榴蓮。
然而芒果唯一能做的,也僅僅是守在她的身邊而已。
草莓靠在芒果的肩上,哭濕了白襯衫的一大片。
草莓臨走前,芒果說,
“喜歡你”。
語氣平靜。
……
這是息瞳原本計劃的結局,但現在則不知為何,不忍這樣寫下去。筆記本被鎖上塞進書包的角落隨身帶著,然后那個叫草莓的女孩在這些天里被腦袋里填滿了其它雜音的息瞳疾速遺忘。
只覺得耳朵嗡嗡的,手和耳朵凍得生疼,腳下卻只有臟色的冰,沒有下雪的浪漫。息瞳想這可真是冷得不值得。
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和夜明一起回家了。原本只是習慣性地一放學就飛奔著攔截試圖逃跑的夜明,然后喊著“老公老公——”地從后面摟住夜明的脖子。或許有些瘋瘋癲癲,但息瞳覺得作為青梅竹馬,天經地義。
或許,也不是什么喜歡夜明之類的,只不過是從小粘在一起,變了習慣動作罷了。看著自己的同學熱火朝天地討論喜歡這個人喜歡那個人這個人喜歡你那個人喜歡他,只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為什么這些天來獨自走過的回家的路,會讓人覺得心痛呢。
“息瞳?”
息瞳輕輕地嚇了一跳,但想起聲音的主人,又馬上安了心。
“夜明你不和圣女一起走嗎?”
“我和她分手了啊。”
息瞳只覺得耳鳴得更加厲害,手和耳朵已經凍得沒了知覺。
“她是挺好的人啊。”
同學都說息瞳不愧是息瞳,因為第二天她就恢復了精神。
她和往常一樣整天喊著“老公老公”粘著夜明,拉著夜明的手回家,一路嘰里呱啦只顧著說自己的事,夜明也就認了命似地微笑著聽。
唯一的不同,他們兩個都明白,有什么東西和以前不同了。
草莓B
草莓風風火火地向榴蓮告白,然后風風火火地失戀。
那天下大雨,之后的課草莓沒來上,留下教室里芒果孤單的身影。
水果們慫恿芒果去安慰草莓,一個個笑得比壞小孩還邪。芒果不負眾望地向草莓告白,然后在眾人的意料之外失戀。
草莓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拒絕。芒果依然是她最喜歡的人,不曾排在榴蓮后面。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流逝,沒有什么大風大浪。
草莓A
故事的小黃花從出生那年就飄著童年的蕩秋千隨記憶一直晃到現在ReSoSoSiDoSiLaSiSiSiLaSiLaSo吹著前奏望著天空我想起花瓣試著掉落為你翹課的那一天花落的那一天教室的那一間我怎么看不見小說的下雨天我好想再淋一遍沒想到失去的勇氣我還留著好想再問一遍你會等待還是離開刮風這天我試過握著你手但偏偏雨漸漸大到我看你不見還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邊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許我會比較好一點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好不容易又能再多愛一天但故事的最后你好象還是說了拜拜
冬日一個難得的晴天里,息瞳坐在校門口聽著晴天等夜明,突然想起那個叫草莓的女孩。
開了鎖翻開筆記本,息瞳驚訝地發現自己沒寫下去的小說有了結局。什么人用好看的字把故事繼續了下去,不是息瞳那種扭在一起的狗爬字。
那是草莓的字。
雖然沒有寫出來過,但息瞳的心里是默默設定了草莓能寫一手好字的,算是用主角了卻自己達不到的目標。
故事說草莓失戀了于是芒果去安慰她于是他也失戀了。
在一個雨天,翹課的兩人默默對視,沒有言語。
結局本身是僅此而已的平淡。
然而,卻能夠算是息瞳普通的生活中難得一見的詭異的事。甚至有些靈異事件的味道。
“息瞳?”
聽到熟悉的盼望著的聲音。
在把視線從筆記本拖到夜明臉龐的路上,息瞳用最快的動作把黯淡的眼神換成了燦爛的笑臉。
“老公你放學啦。”
“恩……啊,你發現啦。這個。”
夜明用手指指筆記本。
“哎?”
“真的不想讓別人看的話,就不該把鑰匙掛在旁邊哦。”
“什么——原來是你干的!不對,你怎么隨便翻我東西啊!”
“抱歉抱歉。我看到你原本一直捧著它寫,最近卻不碰了,有點好奇。”
原來,他注意到了么。
息瞳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冬天里難得的有些發熱,趕緊把頭低下,看著自己因為緊張而挪來挪去的雙腳。
“不過,我也經常亂翻你的東西。所以也沒有資格怪你。”
領著息瞳夜明回家的小路兩邊,種的是梧桐。每棵樹腳邊都有不一樣的小花小草。每天沿著路的右邊走,息瞳幾乎能夠背出來:第一棵下面是狗尾草,第二棵下面是蒲公英,第三棵下面孤零零地開著一叢勿忘我……
平凡的風景,卻讓今天的息瞳看得特別仔細。夜明不習慣沒有她的唧唧喳喳,竟然自愿打破了他一直向往的安靜。
“哪,息瞳。你知道我和圣女為什么分了手嗎?”
息瞳只搖搖頭,繼續盯著自己的腳步。
“是她提出要分手的……其實她是個挺好的人呢。”
“恩。”
夜明見息瞳沒有反應,便把實現移向梧桐樹,自顧自地說。
“她說我心里裝著別人。”
“恩。”
“她啊,要分手也要找個借口怪在我頭上,很過分的啊。為什么還是覺得她是個好人呢。”
“……恩。”
夜明看著息瞳的反常,覺得有些好笑。
“那么專心,想什么呢。”
息瞳突然停下了腳步,仍舊低著頭,默不作聲。
“哪,息瞳。”
“恩?”
“我裝著你啊。”
息瞳抬起頭,眼眶里有點濕。夜明慌了神,臉頰迅速地燒起來。
“只、只是你這家伙太占地方了,害我都裝不下別人了。”
卻是意外地看到息瞳的眼淚掉下來。
“夜明。我要走了,去英國念書。爸媽怪我在這邊讀不好。原本我不想去的,我喜歡這里的梧桐樹,喜歡勿忘我喜歡蒲公英喜歡狗尾草。”
但卻偏偏在一個星期前被錄取了。為什么不是在今天拿到通知書呢。那樣的話我就不走了。
夜明愣住了。他想安慰息瞳,卻發現他連自己也安慰不了。
“哪,夜明。聽說好多戀人都是被遠遠地分開后分手的。”
“恩。”
“英國好遠的。”
“……恩。”
“不過,我們又不是戀人。所以,不會有問題的吧。”
息瞳紅著眼睛用自己一貫的燦爛笑容對夜明笑。
“所以,要不要試試從今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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