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書庫 > 創(chuàng)意小說 > 創(chuàng)意中篇小說 > 內(nèi)秘心書(書號:8158)
內(nèi)秘心書  文/水笑瑩

第一十六章    惡作劇

  “你也會跟我一樣死在生日那天呦。”

  通常收到這種短信,大家都會當做不愉快的惡作劇吧,但是當我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寒意竟從尾椎直沖大腦,整個背部都是冰涼,沒有錯,短信上的日期是今天,準確說是剛剛,發(fā)件人那一欄清楚地標著“陳素如”。

  然而除了我之外,并沒有人知道陳素如已經(jīng)死了啊。

  我的朋友陳素如非常喜歡惡作劇,正如有人跟同性親近,有人天生心臟在右邊一樣,她基因中的某些序列組合得非常奇特,夾心餅里換上牙膏欺騙別人的把戲,她四歲就已經(jīng)玩膩。她平時挺冷酷,但要是她忽然跟你親近,甚至拉起你的手,那么你就要當心,誰知道她手上抹著什么惡心的東西。這類惡作劇本身無傷大雅,但次數(shù)多了就產(chǎn)生了質(zhì)變,直接導(dǎo)致大家都不太愿意相信她的話,甚至開始討厭她。

  但我還是把她當成好朋友,因為跟她一樣,我在班上也是處在被孤立的位置上——沒有人會喜歡跟一個聽不清聲音的人玩。

  小時候我的耳朵很正常,那個時候我和陳素如就認識了,我和她還有其他幾個孩子一起玩,小孩子有一種不自知的殘忍本性,我們拿爆竹塞在青蛙的嘴里,或者小貓的肛門里,然后點著,看它們在響聲過后近乎瘋狂地亂竄,最后帶著血淋淋的器官茍延殘喘。玩得多了,大家就對這個游戲感到厭倦。

  一天陳素如說:“把爆竹塞進你的耳朵怎么樣?”

  “啊?”我本能地捂住耳朵。

  “青蛙什么的太沒意思了,反正就一會兒。”陳素如說的很輕松。

  這個建議很快得到了其他孩子的贊同,要是能讓大家開心,我也沒有什么意見。

  就這樣,他們把兩根爆竹塞進了我的耳朵里,點著了之后,大家都往別處躲,只有陳素如依然站在我旁邊,經(jīng)過了聽得見心跳的幾秒鐘后,我的耳朵里出現(xiàn)了一聲沉悶的聲響,接著武俠劇中利劍出鞘一樣尖利的聲音在我大腦中扯出一條緊繃的直線,揮之不去,我看見陳素如的嘴巴在動來動去,但什么也聽不見。

  那是她生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對我惡作劇。

  盡管接受了一系列的手術(shù),也帶上了助聽器,但我的聽力只恢復(fù)到常人的百分之三十左右,假如可以互感,我聽到的聲音就好像高度近視患者看見的隔著毛玻璃似的景象。父母堅持讓我在原來的學(xué)校接受常人的教育,可聽不見聲音的我就是一個信號屏蔽器,與一切社交活動自動絕緣。

  當初參與那個導(dǎo)致我失聰?shù)挠螒虻娜耍岁愃厝纾渌亩嫁D(zhuǎn)學(xué)了,我從此再也沒見過他們,用素如的話來說,那是一群玩不起的膽小鬼。盡管她也曾被當肉販的父親拿剔骨刀趕著到我家道歉,但私底下,她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但我知道她內(nèi)心深處,一定殘存著良知和歉意,要不然她也不會從此以后不僅不再捉弄我,甚至專門去學(xué)手語——在班級里這是獨屬于我們的語言。有時她想做弄誰之前,會用手語打出那個人的名字,那個人可能正經(jīng)過我們身邊,但對我們的交流渾然不知,這種感覺就好像人群中我們倆獨享一處靜謐一樣美好,我是她唯一不惡作劇的人,而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以為我們的關(guān)系,大概就像干涸的車軸印中相濡以沫的兩條魚吧。

  事情在前天,她十八歲生日的時候發(fā)生了改變。

  前天剛好是禮拜天,下午三點陳素如開著她爸爸的二手貨車來找我,車上還拉著半拉豬肉。我們倆去了離鎮(zhèn)子三十分鐘車程的山林。今年春天我們曾漫無目的地在山間游蕩,無意中在一座山的深處發(fā)現(xiàn)了那個隱蔽的小木屋,斑駁而腐爛的木頭上全是青苔,被層層密密的次生林和野生灌木遮掩在山的深處。這里似乎是一個流浪漢的棲身地,我們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他倒在木屋的一隅,襤褸的衣衫透露了無家可歸的身份,他腐爛得已經(jīng)能看到爬滿蛆蟲的沾著黑肉的骨骼了,腥臭味彌漫著整間屋子。我本能地打算報警,陳素如卻打著手語告訴我:“被大家知道的話,這里就不再隱蔽了,我想把這里當成我們的秘密基地。”

  要找到那間木屋并不容易,山倒并不高,嚴格來說只能算丘陵,但一座連著一座,像被揉皺了的毯子一樣被扔在大地上,木屋就位于無數(shù)褶子中的某一個,穿過帶刺的植物和密集的次生林,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足足走了有小半天,我們才再次找到了那間木屋,流浪漢的尸體已經(jīng)腐爛殆盡,連食腐的動物都不愿意光顧了。

  “太好了,看來只有我們兩個來過這里。”我把手里的蛋糕放下,興奮地打著手語。

  陳素如用紙巾擦了擦木屋內(nèi)的一張一碰就搖晃的椅子,把蛋糕盒放在上面,那是一個漂亮的水果蛋糕,鳳梨壓著奇異果,一圈一圈鋪展在白色的奶油上,是我花了一整天時間來烘焙出來的。我們把蠟燭插在上面,素如掏出手機拍下來這光輝燦爛的景象,而后一鼓作氣吹滅十八只蠟燭。

  她切下一大塊蛋糕吃了下去,說了些什么話,在助聽器的幫助下,我聽出了那是:“我爸爸媽媽連我都生日都不記得,爸爸還讓我開車去送貨,這件事我只跟你說,吃完這個蛋糕,我就要偷偷離開這個鎮(zhèn)子了。”

  “你說什么?去哪兒?”我打著手語,急得喉嚨里發(fā)出一些怪聲音。

  陳素如這次換了手語:“我已經(jīng)十八歲了,是要離開這個無聊的地方,去更好玩的世界了。”

  “你是在跟我惡作劇嗎?”我顫抖著打出這幾個手語。

  “不是。”她搖了搖頭:“我討厭那個滿是肉腥味的家,討厭那個動不動就拿刀恐嚇我的肉販老爸,討厭這個八點睡覺的小鎮(zhèn)生活,雖然不討厭,但我其實也不喜歡你這個交流都費力的朋友。這個鎮(zhèn)子,是我玩壞了的玩具,現(xiàn)在我要去找新的玩具了,我是個成年人,去哪兒都能找到工作了”

  “我不明白呀,那我也只是一個被你玩壞的玩具嗎?”

  她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一起點了點,然后拇指朝外地握了個拳頭,我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她是在說:“是的。”

  她接著說出了一個殘酷的真相:“我不能因為對你的一點內(nèi)疚,就把自己和你和這個鎮(zhèn)子一輩子綁在一起——你走不出去的。”

  我的腦海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是的,清晰無比的聲音,是我失聰?shù)哪且豢搪牭降哪欠N緊繃的直線般尖細的聲響,我頭暈?zāi)垦#覆恳魂噽盒模弊酉胍乐故澄锬媪魃蟻恚任仪逍堰^來的時候,陳素如已經(jīng)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而我的雙手正掐在她的脖子上。

  在經(jīng)歷了漫長的幾分鐘后,我把心里面不斷上涌的悲傷壓制了起來,選擇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離開那座木屋,我把蛋糕清理干凈,拎著盒子下了山,陳素如的車子停在山腳,彼時天已經(jīng)快黑了,我忍住慌亂開車往鎮(zhèn)子的方向走去。在離鎮(zhèn)子十公里的地方有一片湖,我把車子停在那里,把蛋糕盒扔進湖里,其實我本可以把陳素如的尸體也扔進去偽裝成自殺的樣子,但是我做不到,我把她放在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基地,這樣我還能偷偷地去看她,說實話我后悔殺了她,我甚至期盼再去那里的時候,她能夠睜開眼睛,然后告訴我她哪兒也不想去,只想在我身邊。

  “你也會跟我一樣死在生日那天呦”這樣的短信,在過去我會想“又是素如的惡作劇“。但是現(xiàn)在,素如明明已經(jīng)死了呀,是誰拿了她的手機嗎?不可能,她那天明明帶了手機,還拍了蛋糕的照片,要是發(fā)現(xiàn)了她的手機,就表明尸體已經(jīng)被找到了,但是根據(jù)鎮(zhèn)子上傳言,警察在湖邊發(fā)現(xiàn)了那輛二手東風(fēng)小貨車,懷疑她跳湖自殺,這些天一直在那附近搜索。

  現(xiàn)在這條短信讓我如鯁在喉,我翻開書桌上的日歷,那是一本活頁臺歷,每一頁即一個月,左邊標注著日期,公歷日期下面帶著一個對應(yīng)的陰歷日期,右邊是各種山水的圖案以及年份和月份。現(xiàn)在是五月,臺歷右邊是一座河流城中過的江南古鎮(zhèn),一副煙雨朦朧的景象,我的生日就在五月的第二十天,我把“二十“用紅筆重重地圈了起來。

  今天已經(jīng)十號了呀。

  我決定再去一次木屋一探究竟。

  一切還是和素如死的那天一樣,只不過她的身體已經(jīng)變得腫脹起來,皮膚上有一些青色的瘢痕,原本修身的外套變得緊繃,看見她這個樣子,我遏制不住自己的悲傷,難過得快要哭了出來。好一會兒我平靜下來,從她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機,她的口袋緊貼著浮腫的身體,沒有一絲溫度,手機只剩30%的電,打開發(fā)件箱,那條“你也會跟我一樣死在生日那天呦“的短信赫然在列,發(fā)件日期就是今天,更關(guān)鍵的是,信號那一格明明是空的,這里可是山林深處啊。

  一股恐懼感抓住了我的頭皮,我再看那具發(fā)泡的尸體,已經(jīng)很難再悲傷起來,我把手機的電池拿掉,匆忙離開了那里。

  貼著粉色晶鉆的少女的手機,被拿掉了象征生命的電池,屏幕是空洞的一片黑色,可以肯定的是,短信的確是通過這部手機,在沒有信號的情況下發(fā)出去的,是誰復(fù)制了一張素如的電話卡嗎?但是那樣的話,素如的手機里面為什么會有那條信息?

  這個時候我的手機忽然在桌子上不安地震動起來,又一條來自素如的短信:“除了五二〇,也別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歐。“

  我的心臟咯噔了一下,漏跳了好幾秒,素如的手機明明被拿掉了電池,就在我的右手邊,這么說來,是有人在惡作劇嗎?我把那部手機的電池安上,啟動了機器,不一會兒,未讀短信和未接電話的提示信息噴涌而來,都是她失蹤這幾天父母打的,山里沒有訊號所以直到現(xiàn)在才被傳送過來,我顫抖著雙手打開發(fā)件箱,“除了五二〇,也別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歐“幾個字像刀子一樣刻著我的眼球,發(fā)件時間是剛剛。

  是素如要找我復(fù)仇嗎?我想起她腫脹的身體,青色的紫色的瘢痕,毫無生命特征,她的靈魂會不會一直都沒有離開,俯視著自己一點點腐爛,直到像那個流浪漢一樣變得臭蟲都不愿光顧?她一定很恨這樣的腐爛過程,所以要找我報仇?想到這里,我的心就痛得厲害,我和素如之間,怎么會走到這個地步,我們曾經(jīng)明明那樣相濡以沫呀。

  她讓我“也別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我看了一下臺歷,明天是五月十一號,“十一“底下標著農(nóng)歷日期“廿一“,右邊的江南古鎮(zhèn)水波間標注著”農(nóng)歷四月“

  四月廿一,那是我的農(nóng)歷生日啊。

  我在日歷上把五月十一號也圈了起來,這的確是素如的風(fēng)格,兩個生日,一個農(nóng)歷,一個公歷,就像俄羅斯轉(zhuǎn)盤一樣,你不知道哪個里面才有子彈,如果說之前她的惡作劇都是無傷大雅,那么現(xiàn)在,很有可能已經(jīng)變得致命了。

  我用錘子把那部手機砸得西稀巴爛,然后癱在椅子上,明天,我可能就要死了,仔細想想,我居然沒有什么愿望想要迫切地實現(xiàn),這樣的人生的確挺可悲。

  因為高中畢業(yè)證已經(jīng)拿到了,而大學(xué)我是肯定沒有希望,所以不去學(xué)校父母也不會責怪我,他們已經(jīng)幫我聯(lián)系好了一份工作,那是一家專門生產(chǎn)中學(xué)生校服的福利工廠,我的工作就是負責為那些用料粗糙的校服貼上“質(zhì)檢合格“的標簽——父母堅持讓我和別的孩子接受一樣的教育,最后還是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

  四月廿一我生日這天,母親早早地為我煮了長壽面,我吃的時候細嚼慢咽,誰知道會不會被噎死呢,我的計劃是今天不去上學(xué),吃完就回房間蒙頭大睡,盡量避免一切致死的外因。

  但是媽媽告訴我班主任打電話來說今天是照畢業(yè)照的日子。

  “我不想去了,反正就算去了,我也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但這可是一輩子一次的照片啊,要是連畢業(yè)照也不參加,對你自己是多大的損失啊。”媽媽示意我不要光顧著吃面:“難道你要一直這么膽怯下去?”

  我想起陳素如說過,那些犯了錯誤就通過轉(zhuǎn)學(xué)來逃避的人是膽小鬼,或許她不是真的想要報復(fù)我,只是在考驗我的膽量?站在同樣的角度,我才開始明白當年那些把爆竹放進我耳朵的孩子在事發(fā)后是怎樣的心情。。

  被媽媽推搡著走出家門,我小心翼翼地避開路上的每一輛車子,也不敢靠近馬路兩邊的商鋪和樓房,誰知道會不會有廣告牌或者花盆砸下來呢,從家到學(xué)校一路走得異常艱辛,就像我這些年來的生活一樣。我到學(xué)校的時候,很多人在往教學(xué)樓前面的廣場上搬桌子和凳子。

  “你的個子很高,就站在最后一排的凳子上吧。”班主任在手機上打出這幾個字。

  我默默地站到了最后一排,攝影師彎著腰與三腳架上的照相機保持在同一高度,我看見他的嘴唇作出“茄子”的形狀,便努力地憋出了一個微笑,這個時候我前面的同學(xué)身體忽然往后一靠,重量全部壓在了我的身上,要知道我身后可是懸空的啊。

  我倒在了地上,后腦勺與水泥地面一接觸,腦袋里霎時一片空白,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躺在醫(yī)院了。

  “你醒了?”媽媽的聲音聽起來很小,但我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還活著?今天多少號?”

  “五月十三號,你昏迷了快兩天了。”媽媽打著手語告訴我。

  讓我經(jīng)歷瀕死邊緣,然后再把我拉回來,果然是她的風(fēng)格。

  “據(jù)說是第三排同學(xué)的板凳除了忽然壞了,多米諾骨牌效應(yīng)一樣導(dǎo)致后面兩排的同學(xué)全摔了下來,可是為什么只有你摔得這么重,畢業(yè)照也沒照成。”媽媽的眼睛腫腫的。

  我抱著自己的腦袋,頭發(fā)已經(jīng)剃了,上面包著一層網(wǎng),我摸到后腦勺上面的那塊包扎了的傷口,立刻傳來尖利的疼痛,這是死亡的前戲嗎?如果是,那么我的生命只剩下六天了。

  出院回家后,我一直躺在床上,臺歷就放在床邊的書桌上,我所能做的就是等待被紅圈標注的五月二十號的到來,每一天都過得挺正常,太陽上山,太陽下山,但對我的心來說,無異于一場溫水煮青蛙般的煎熬。

  五月二十號還是不緊不慢地來了,一開始我沒有太多恐懼,跟平常一樣我躺在床上養(yǎng)傷,從早晨直到傍晚,到夜色彌漫開來,死亡還是沒有降臨,每過一分鐘,我的心就像發(fā)條一樣又被擰緊了一圈,到晚上十一點半,還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我卻已經(jīng)累得不像樣子了。我給素如發(fā)了一條短信——雖然手機已經(jīng)被我給毀了,但我相信她的靈魂一定能夠接收到。“對不起”我這么說“雖然我知道我犯下錯誤有多么嚴重,但在死之前,我還是希望能夠得到你的原諒。”我用繩子把手機綁在手腕上,這樣就能第一時間察覺它的震動。

  十一點五十五分,一切正常,也沒有收到回信,忽然間我覺得一陣頭暈,我以為是腦震蕩的后遺癥,直到我看到書桌上的杯子以高速的震動形態(tài)跌落下來,接著是臺歷和書本,墻上的掛鐘,我的床也在震動著,燈閃了幾下后徹底滅了,頭頂也有東西掉下來,一開始是細小的粉塵,后來是成片成片的天花板,好像有一雙暴力的大手在使勁地搖晃這間屋子,我下意識地裹著被子鉆到了床底下——地震來了。

  持續(xù)了大概三十秒逐漸平靜了下來,聽到了一點外面的尖叫聲,我的四周一片狼藉,我掙扎著爬了出來,發(fā)現(xiàn)屋頂有一個大裂縫,透過它我看到了漆黑的天空和一彎毛糙的月亮,我沒有死,這么說來陳素如已經(jīng)接受了我的道歉嗎?

  我在黑暗與狼藉中坐了好一會兒,五月二十號就在這個時候成為了歷史,成為了一堆廢墟,爸媽打著手電筒來找我,那一束光亮此時是如此的可愛,我們擁在一起慶幸沒有受傷,我沉靜了一下,告訴他們我不想去福利工廠,我可以去外面做很多事情,就像陳素如那天說的一樣,這座小鎮(zhèn)是一件玩壞了的玩具,或者說是它把我玩壞了,只有走出去才能開始新的生活。

  突然間手臂上傳來震動,我以為是余震,但是發(fā)生震動的只有手臂——我之前將手機綁在了手腕上。

  那是一條同樣來自陳素如的短信“雖然你的道歉很讓我感動,但是別忘了六月十號呦。“

  那是什么日子?我拿過手電筒,找到了被磚塊埋住的臺歷,江南煙雨朦朧變成了黃土茫茫,我翻到六月那一頁,十號底下標注著“廿一“,六月十號是農(nóng)歷五月二十一號嗎?這跟我的生日有什么關(guān)系?接著我的目光落在右邊的初夏荷葉圖上,荷葉的尖角上標著令人心碎的五個字:“農(nóng)歷閏四月”。

  陳素如的惡作劇還沒有結(jié)束!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xué)網(wǎng)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 版權(quán)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  

互聯(lián)網(wǎng)出版許可證 新出網(wǎng)證(滬)字59號  滬ICP備14002215號

滬公網(wǎng)安備 31010602000012號

99久久婷婷国产一区二区| 久久久久亚洲AV成人网人人软件| 久久久久亚洲AV无码去区首| 精品久久久久久无码国产| 区久久AAA片69亚洲| 99精品国产在热久久无毒不卡| 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中文字幕 | 久久久久久久尹人综合网亚洲| 久久精品国产99国产精品| 久久国语露脸国产精品电影| 99久久精品国产麻豆| 久久综合亚洲色HEZYO国产 | 久久这里的只有是精品23| 精品国产VA久久久久久久冰| 久久久久久久久久免免费精品 | 久久久国产视频| 亚洲精品高清久久| 久久综合给合久久狠狠狠97色69| 久久精品成人| 久久九九亚洲精品| 国产亚洲精久久久久久无码| 思思久久好好热精品国产| 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一区二区三区 | 亚洲精品无码久久久久久| 久久综合成人网| 久久人妻少妇嫩草AV蜜桃| 久久久精品一区二区三区| 国产午夜精品久久久久免费视 | 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久久综合 | 国产精品99精品久久免费| 精品久久久无码21p发布| 亚洲国产成人久久一区WWW| 亚洲成人精品久久| 国产精品欧美久久久久无广告| 日本三级久久网| 久久久精品波多野结衣| 久久精品综合一区二区三区| 亚洲国产高清精品线久久| 国产毛片欧美毛片久久久| 婷婷伊人久久大香线蕉AV| 久久Av无码精品人妻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