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有各種各樣、或大或小的秘密組成。雖然你的鄰居每天都在討論你**的次數(shù)或者**與**姿勢的數(shù)學關(guān)系,但這并不能是秘密有效地減少,因為秘密增加的速度遠遠要超過秘密被破解的速度。秘密的魅力在于,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看似毫無相關(guān)的事件,可能成為破解秘密的鑰匙,從而引發(fā)了多諾米骨牌。骨牌一到,江湖就危急,江湖危急團結(jié)鎮(zhèn)就有危險,團結(jié)鎮(zhèn)有危險那么世界就不再安全。誰也不想出現(xiàn)這種狀況,所以,找一個靠得住的人保守秘密變得至關(guān)重要。白曉生到團結(jié)鎮(zhèn)來差不多有三十年了,他一直很可靠,嘴巴牢,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沒有少說一句話。但是,白曉生還不是最可靠的——他還活著,有各種各樣的欲望,名利,女人,權(quán)勢,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跨過這些檻的。但有一種人卻可以——死人不會說話,也不愛紅塵,它們安靜,低調(diào),與世無爭,是最好的秘密保護者。而且由于它們的存在,世界又會形成許多新的秘密。
秘密越多世界就越安全。
黎叔開始覺得這簡直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了,因為帽子沒有任何消息,而現(xiàn)在有一輛吉普車從十字路口呼嘯而過。當時,外科大夫白曉生正騎著摩托車路過。摩托車飛得老高,像風箏一樣在半空中飄了好一會兒。白曉生被拋離出去——如果他不是沉溺于高位,疏于練習,以他三十年前的武功,肯定不會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很可惜,他的體重——他肚子就像懷揣著好幾個大西瓜。白曉生落在馬路上,死了,腦漿蹦出來,骨頭斷了,血流的一地。吉普車沒有停留下來的意思,它像是不知情一樣,呼嘯而來呼嘯而去。
黎叔是在監(jiān)控錄像中看到這些鏡頭的,黎叔很悲傷,因為白曉生是唯一的朋友,喝酒,懷念衛(wèi)四娘。但情誼并不能改變白曉生死亡的性質(zhì),屬于交通事故是無疑的。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找出那輛吉普車。
但吉普車肯定會被銷毀,因為它已經(jīng)變成秘密了。
黎叔朝白曉生的住處走去。白曉生是一個聰明人,掌握團結(jié)鎮(zhèn)所有的秘密而安然無恙地生活了近三十年,他肯定是有什么東西,讓人忌憚的——說不一定是一個數(shù)據(jù)庫,性質(zhì)類似于黑匣子。不管是什么,黎叔相信他肯定是留下線索。他肯定是防著自己突然身亡,而自己所掌握的秘密或者真實的歷史灰飛煙滅。沒有人希望自己只是歷史中的一粒塵埃,黎叔了解白曉生,三十年來,他已經(jīng)與團結(jié)鎮(zhèn)血肉相連了。黎叔相信,只要找到白曉生留下的黑匣子,就會解開一切籠罩在團結(jié)鎮(zhèn)上的秘密——或者說是,陰謀。
黎叔知道幫派火并會帶給鎮(zhèn)子什么樣的傷害,三十年前他已經(jīng)目睹了。他可不想再看到血洗團結(jié)鎮(zhèn)。
白曉生的房子在街中心,最熱鬧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白曉生諳熟這個道理。他一個人住七十平方米的房間,無妻無子,一直身在江湖。黎叔來到白曉生的房子里,開了門,鑰匙是白曉生給黎叔的,因為對于白曉生而言,黎叔是他唯一的朋友。
白曉生的房子亂糟糟的。有人來過,黎叔一下子就警惕下來,運氣于腳下,拔起了腰間的**,小心謹慎地挪動著步子。廳子中央的沙發(fā)已經(jīng)被人用*劃開一個大口,海綿被掏了出來,抽屜,衣櫥,床墊……都被翻個遍。黎叔來晚了,已經(jīng)有人來過了——或許白曉生的黑匣子已經(jīng)被毀了,黎叔突然很悲傷,他再也不可能知道殺死衛(wèi)四娘的兇手是誰了。
黎叔從白曉生的家出來。夜已經(jīng)很深了,街燈很暗,他看見一個紅色的剪影向他走來。
5
許佳佳在籌備婚禮,她的嘴巴一整天都是裂開著的,笑意盈盈的。女人就是這樣對儀式的迷戀達到一種難以置信的地步。不過,這種忙碌也并非毫無可取,至少她在同她的閨蜜們商量用什么樣的料子或者果品時,我有足夠的時間去處理江湖上的事情。那個敲我腦袋的家伙找到了,他真是一個不慎重的家伙,打了人還到處炫耀,向兄弟,向女人炫耀。這是一種江湖病,我也曾經(jīng)向別人炫耀我初夜的經(jīng)驗?zāi)亍?/p>
張武志把他押到議事堂。這是很高的規(guī)格,接待外幫的——只有堂主級別以上的人才夠格。那家伙很年輕,滿臉青春痘,是個學生,肯定是初入江湖,需要納投名狀。但有什么陰謀也說不一定,他敲打的那股狠勁,如果不是我練過鐵頭功,說不一定現(xiàn)在就如韓信一般,成為了一具冰涼的尸體。
你叫什么名字?我問。其實,我知道他叫做李布衣,是團結(jié)三中的高二地理班的學生。
他很倔強,緊閉嘴巴,沒有說,臉上的青春痘滲著血水。
張武志使出一招大擒拿手,把李布衣的手扭到背后,李布衣吃痛,呻吟了幾聲,說,我叫李布衣。
是誰叫你襲擊我?蝴蝶幫已經(jīng)找到行兇的鐵棍,上面還沾著我的血。
沒有人叫我,投名狀。李布衣說,他的額頭上開始滲著豆粒般大的汗水。
說不說。張武志一掌拍在李布衣的胸口上,他使得不是八卦掌就是太極拳,出手速度雖慢,但力量十足。張武志作為一個體育生,這幾年在武學的修為上可是越發(fā)地深厚了。李布衣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悶聲,跌出了好幾步遠。
這鐵棒可是打狗棍?我問道。丐幫已經(jīng)與時俱進了,打狗棒都是清一色的鐵棒,而不是脆弱易斷的竹棒子。
大哥,當時我可不知道是您呢?冒犯了您,該死我,我想加入西瓜幫,他們就叫我納投名狀,我不知道是您啊,他們叫我的。我只是想加入西瓜幫——我們家種西瓜的呢,幾大畝的西瓜都爛在地里呢,我不是真的想要冒犯你的。李布衣哭著說。我就知道,越是表現(xiàn)出強硬的人其實越是弱小。
是誰讓你去襲擊我們老大的?張武志擺出虎形鶴拳的招式。
是是我們老大。李布衣說。
這是一個陰謀。
西瓜幫肯定沒有魄力與我們蝴蝶幫起沖突,因為西瓜的季節(jié)可沒有多少時間。西瓜一下市,西瓜幫的實力便大打折扣。而蝴蝶幫可不同,掌握了團結(jié)鎮(zhèn)中的生活必需品,且永遠不會下市。阿飛掌握著鎮(zhèn)東的豬肉,我和韓信掌握著鎮(zhèn)中心菜市場的龍蝦市場,張武志掌握著各大高中的體育生,還有各大堂主掌握著街口小混混、養(yǎng)老院中的世外高人、初中生小學生——團結(jié)鎮(zhèn)的江湖,可以說在蝴蝶幫的掌握之中。
所以,最合理的推理則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借助西瓜幫來瓦解蝴蝶幫,企圖達到獨霸團結(jié)鎮(zhèn)江湖的險惡目的。
江湖之所以是男人們的夢想之地,那是因為那里有*,有女人,有血。
要有這些,必須有爭斗,有爭斗才是江湖,這樣的江湖才是男人所向往的地方。
現(xiàn)在,我不只要為韓信而戰(zhàn),我還要為了捍衛(wèi)男人們的夢想而戰(zhàn)。
戰(zhàn)斗中的男人永遠是最性感的,這也是自古以來顛簸不破的真理。
張武志說,老大,要不要叫上飛哥?
我說,西瓜幫肯定是被人利用了——帖子投出去了沒有,我們得跟南霸天談?wù)劇:推脚c發(fā)展是世界的主題,能不戰(zhàn)則不戰(zhàn),和平,只有和平,才能對得起法律,才能對得起交保護費的居民們。記住了,和平與發(fā)展才是世界的主題。
張武志嘿嘿一笑,說,老大,知道了,政治課我可聽得清楚呢,高考要考,可不敢懈怠。
回到家已經(jīng)是傍晚,許佳佳像圓規(guī)一樣站在門前,滿臉怒容。她說,死去哪里了?她的聲音很大,十年前她還是一個小女孩事,像一只小狗……但,小狗是會長大的,現(xiàn)在的她更像是一只狼狗。有些時候,你不得不承認,女人天生就是用來對付男人的,她可以消解你所有的夢想。稱她們?yōu)槟腥说氖硥粽咭膊粸檫^吧。
許佳佳說,死去哪里了,一整天不見?
出去跟老周下棋打牌去了。我說。不要跟在氣頭上的女人起沖突,這是經(jīng)驗之談,也是真理。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許佳佳虛張聲勢。有些時候女人生氣只是讓你在乎她,明白她到底有多么重要。女人可不喜歡被忽視的感覺。
嗯,我發(fā)誓,贏了五十塊錢。我說。說謊是絕對必要的,而發(fā)誓是說謊的最好的方式之一。女人心軟。
我揚了揚手中的紙幣,綠色的50元。它讓我避免承受許佳佳的喋喋不休。
天色很快就暗下來了,街上很熱鬧。團結(jié)鎮(zhèn)這幾年的發(fā)展是有目共睹的,就像是團結(jié)衛(wèi)視所說的,欣欣向榮,雞鴨魚肉不愁吃。路上傳來很多的車聲——大伙兒想必是忘記了下午兩點鐘的交通事故了,死者是頗受人們尊重的醫(yī)生白曉生。
許佳佳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她看起來很疲憊,眉眼中有著憂傷。房間里的味道很溫馨,是我們體液的味道。我說,許佳佳,你怎么了?
想事情。許佳佳過了很久才回答。
什么事呢?我環(huán)抱著許佳佳,天氣很熱,身體也滾燙。
在想高中的事情。許佳佳推開了我的手。
我想起了韓信。我說,嗯,想什么呢?
許佳佳說,在想我怎么就嫁給你了呢?
當年,韓信幫我把第一封情信交給許佳佳后——許佳佳三天之后才回我信,好幾頁紙,說了好多話。
我說,收到你第一封回信時,在宿舍的床上滾了好幾圈。韓信說,就不是一個女生的回信唄,看你得瑟的。后來,我們出去喝酒了,第一次喝白酒,沒醉,不過回來的時候,路都斜斜歪歪的,管理員不讓我們進門。
被告到老師那里去了,你們站在講臺上讀檢討書。許佳佳笑起來了。其實,一開始我并不喜歡你的。
我說,我知道,你喜歡隔壁班的李尋歡,他人長得好,文章寫得漂亮,是個校園作家哩。現(xiàn)在不知道做什么了。
啊,聽說已經(jīng)出了好幾本書了。許佳佳說,不過,你讀檢討書的時候好搞笑,我當時就在想,這個人還是挺有趣的,可以跟他玩玩。只是沒有想到,玩玩就是十年。
嗯。我說。許佳佳是一個好女人,這是整個團結(jié)鎮(zhèn)的人都知道的。我的鼻子有些酸。
重洋,我們就要結(jié)婚了。許佳佳說,你就不要跟那些小孩子們到處去鬧了。我知道你今天沒有去下棋,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能管的。韓信,韓信的死,說不一定真是意外呢。我還在新聞中看過,有人自殺還砍了自己十多*呢?韓信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許佳佳說著說著,竟然落下了淚來。她在抽泣著,我慌張了,捧著她的臉,淚水是滾燙的。我說,不哭不哭,沒事的沒事的。
許佳佳緊緊地抱住了我。她說,我不想失去你。
突然,一塊石子擊破玻璃,落在了地板上。
——它竟然穩(wěn)穩(wěn)地嵌入了地磚上!
——街上傳來一陣……
6
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加上當時燈光昏暗,四周雖安靜,但間有狗吠聲,聽聲辯位幾乎是不可能的。黎叔猛然間覺得一股殺氣正飛速向他射來。一把銀白色的飛*——它的速度太快了,幾乎是不能用詞語來形容。黎叔已經(jīng)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了——可黎叔畢竟不是常人,當年靠著一招鐵腳水上漂在越戰(zhàn)戰(zhàn)場上來去自如。當下,黎叔一個懶驢打滾——飛*擦著脖子皮而過,留下了一道*傷——黎叔吃痛,大叫了一聲。
那人見黎叔躲過襲擊,愣了一愣,隨后雙手一展,把懷中所有的飛*到發(fā)射過來。飛*來勢雖猛,但已非最佳時機,就在那人一愣神的一瞬間,黎叔早就做好的準備。只見黎叔雙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圓圈,霎時間,半空中無端生出無數(shù)只手來。數(shù)十把飛*像是碰上了磁石,力道一下子就軟了。飛*悉數(shù)被黎叔收入手中。
黎叔大喝一聲,什么人,竟然敢襲擊警察——那人驚呼一聲,千手觀音——黎叔運氣于腳掌,一個飛躍——那人大駭,拔腿就跑——黎叔舒展的身體在夜空中正如一只貓頭鷹——誰敢襲擊老子,半空中爆出一聲大喝,一條赤裸大漢提著關(guān)公刀,從窗戶中跳了下來——黎叔大吃了一驚,趕緊運氣于胸,一個左側(cè)身翻——大漢沒有想到半空中飛行著一個人,駭了一跳,慌亂之間極力往右一偏——黎叔安然落地,身體機能雖然比三十年前差了,但對鐵掌水上漂的理解可是深刻多了——大漢右邊正是路燈,他砰然一聲撞在電線桿上,路燈應(yīng)聲而到——重洋!重洋!三樓上的一扇窗戶上趴著一個裹著床單的長發(fā)女人,她的聲音非常焦灼——襲擊黎叔的人早就奔襲到街尾,一轉(zhuǎn)眼,就消失了。黎叔喃喃地說,這草上飛的輕功已經(jīng)十年未見了。
王重洋把關(guān)公刀一橫,喝道,什么人!
黎叔轉(zhuǎn)過來看著那赤裸大漢,恨恨地說,王重洋,你壞了大事!
王重洋說,黎叔,怎么是你?
黎叔說,剛才你壞了我大事,我正在追一個襲擊我的人呢!
王重洋把關(guān)公刀往地上一頓,尖銳的聲音從地里傳到空氣中,他旁邊的路燈也搖搖晃晃的。黎叔暗吃了一驚,這丫好大的力氣。王重洋疑惑地問,黎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黎叔說,團結(jié)鎮(zhèn)有大麻煩了。
黎叔經(jīng)過昨夜的折騰,累得身子幾乎散架了,到處都在發(fā)痛。真是歲月催人老,時間才是人世間最厲害的武器。他來到派出所時已經(jīng)是差不多十一點鐘了。所里空蕩蕩的,四大名捕今天可真是出人意表地努力。黎叔到所長辦公室里——只見所長像只饑餓的狗一樣,焦灼地在辦公室里踱來踱去。這是黎叔第一次遲到,心里很不安。黎叔低聲地喊了一聲,所長。
所長一見黎叔,像是見到救星,苦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所長說,老黎,你怎么才來啊,可急死我了。
黎叔說,所長,出了什么事了?
所長說,我們鎮(zhèn)地命案上頭知道了,派人下來了。高書記說了,要是我們破壞了文明鎮(zhèn)的——大家就甭想過好日子。
黎叔一驚,說,怎么就知道了呢?我們的保密工作可沒有疏忽,沒有記者也沒有網(wǎng)民啊——上訪的人也沒有啊。
所長嘆了一口氣,說,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所里的同志們都去接上面視察的人了。接待視察組,再大的事都是屁——書記說了,接待費我們出。
黎叔說,醉紅樓,接到醉紅樓去,那里好,我熟悉。
黎叔隨著所長來到團結(jié)街上,警察們都站成一團。天上的太陽很大,大伙兒都流著淋漓大漢。黎叔引頸相望——
兩輛吉普車開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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