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三口之家里,這是他們的清晨。妻子陳然困意十足,但她依舊能夠咬著牙起床了,聽到了妻子的動靜,他的丈夫張梁也跟著慢騰騰走進廁所。十五分鐘之后,兩人都坐在早餐桌之前,妻子跑上樓叫醒他們的兒子,這個花上的時間可能更久一點,又過了十五分鐘,三人終于坐在一起吃起了早飯。
“該帶的書都整理好了嗎?”女人問兒子。
小孩點點頭,女人放下餐具,提起地上兒子的書包,“那本做閱讀的書你怎么沒帶?”
小孩哼哼一聲,跑進房間,從外面能聽到翻箱倒柜的聲音,隨后他提著一本封面破破爛爛但厚重的書過來,看也不看地塞進包里。
“我和你說,這幾天都是外婆管你,別仗著老太太喜歡你就胡作非為,知道嗎?”女人說。
“行了行了!一睜眼就說這個,他又不是剛上學的小孩子,對錯自己也都知道的對吧?”男人打斷了女人。
即便男人是替小孩說話,這個小孩倒一點都不感激父親,等著他們結束這一段對話,然后就可以同他們道別。每天都是這樣訊反王府的流程,但這個小孩為了道別的那一瞬間似乎永遠都不會厭倦早餐這一段的時間等待。
這二人急匆匆地送了小孩去學校,又匆匆回家,正好趕上預約的出租車停在家門口,兩人拖著行李走出家門,檢查了一遍電源,又小心地鎖上門。
男人在后面催,“行了行了!”
“你想怎樣?”
“我叫你快點!門鎖好就行了!別檢查了!搞得像你家里有多少值錢東西似的。”
此刻車子外面正下著雨,整個城市被籠罩在陰影里。二人坐上車驅車前往機場,陳然一臉睡眼朦朧的樣子,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忽然她擺正身體,快速而輕微的舒展一下筋骨,扭過頭看著張梁。
“你憑什么不問問我就答應了?”
“我想你總吵著說上班太累要去旅行,這不,機會來了。”
“你答應他們的時候就沒想到我們可都是得上班的人嗎?”
“我們這不都搞定了嘛現在?”
“還要把小孩拖給別人,你知道誰愿意幫著忙嗎?”
“你媽不是特樂意嗎?”
“那也不能什么事兒都找我媽啊!你怎么不找你媽啊?”
“我媽?我媽剛出院,你又不是沒去過醫院看她啊?哦對!你就去過一次!”
“你這什么意思?”陳然提起了音調,像個女高音。
“沒什么意思,你現在到底是去還是不去,不去讓司機掉頭回家!”
“機票都定好了我干嘛不去啊!”
“再說又不是我說去這里,是他們邀請我們一起去的。”
“好了!我知道了!別跟個女人似的嘮嘮叨叨。”
車子駛上高架橋,窗外的雨更大了一些,玻璃上像有幾道小小的瀑布,順勢而下,天空是低配置的出租車引擎聲帶動著雨刷不停搖擺,司機面無表情地聽著后座這對夫妻的爭吵,對于這種景象在他這些年里已經看到過不少,早已習以為常,或者人一旦到了知天命的年紀,明白日后也不會有太多驚喜,對于未來也不懷揣期待,所以年輕人的爭吵讓他有些反感,他不太愿意了解更多的事情。
現在時間還不算太晚,去機場的路也沒有堵車,雖然雨勢沒有趨于平緩,但他們四平八穩地到了機場。
出租車停在一輛黑色保姆車后面,司機下車把后備箱的三個行李箱拿了出來,這時候陳然怒火已經只剩下余溫了,她接過司機遞來的其中一個箱子,不顧丈夫,直接走向停靠在前面的黑色保姆車,車里走出一男一女,陳然微微調試了一下面部機頭,使得臉上的怒火消失不見。
接著張梁也拖著剩余的兩個箱子朝這邊走來,他和從車里走出來的男人互相擁抱了一下。
“這個就是我跟你說的張哲,這是他太太。”張梁向妻子介紹對方。
“我在家里的相冊里看到過你。”陳然對張哲說。
“舊照片?怎么能和當年比呢,你說是吧。”張哲拍了拍張梁的肩膀。“哦對,忘了介紹,這個是我...莎莎。”
一個年輕女人從他身后站出來,穿著一身粉紅色運動套裝。
“莎莎?”張梁費力地讀出這個名字,臉上顯示出輕微地不可思議。莎莎的年紀看上去比他們都要小上一圈,這種美貌是不會吸引女人去和她做朋友的,因為大多數女人對此都感到陌生,但很容易就能吸引像張哲這樣的成功人士,甚至操控對方,她不跟著潮流亂走,溫柔的表情下藏著世故。想要顯得與眾不同的成功人士找了這樣的女人,應該是宣稱自己的不平庸。陳然故作老練地同莎莎握了握手。
車子被張哲帶來的司機開走了,緊接著這四個人走進機場。張哲夫妻輕松地走在前面,他們拖著各自的行李,張哲穿著一件天藍色的沖鋒衣,早早進入了他們旅行的情境中,莎莎把墨鏡推上頭頂,和張哲并肩前行。
陳然緊隨其后,同時一手在包里翻找護照,張梁走在最后,他們其中一個行李箱的輪子出了些問題,他左右嘗試但一一失敗,最后他不得不橫著拖那只箱子。
張哲和張梁學生時代就是好伙伴,樂觀、合群、愛說笑話,他們從入學第一天起就被分派到同一間寢室,直到畢業。那時候流行寫詩,他們時常也晚上朗誦自己寫的詩歌,張哲詩技略勝一籌,但總是張梁首先找到女朋友,然后搬出宿舍,分手后又搬了回來,來來回回次數多了,張梁索性在床下放了一個箱子,專門對付要住出去的那些日子,就像有規律的出差。雖然張哲在約會和寫詩上并不敬如人意,但他總是充滿信心。當時候這兩個年輕的男孩還很喜歡坐在學校食堂里,一邊吃著盒飯一邊細細分析來往的女生。
畢業后各奔東西,但保持偶爾一次的聯系。張梁找到一分保守穩定的工作,張哲聽家里的安排去美國念了兩年書,回來后有了自己的物流公司。過了幾年之后他們相約見面,張梁驚訝于張哲這些年中的改變,現在的他像極了小說里被美國富人收養的非洲小孩,長大成人,彬彬有禮,他苦思敏想也道不清楚這些年自己的朋友到底經理了些什么,仿佛一夜之間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忽然變得有故事了,而且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張梁很好奇,但他是不會主動開口詢問的,他等著張哲自己說,而且他知道他一旦開口,那兩人之間的感覺就會變得微妙,因為過去的日子他們都是心靈相通的,無需多言的那種。但張哲對于近年來的一切提得很少。
同現在相比,過去那段他們一起度過的日子可以稱得上是張哲的低潮。從神態上來講,張哲早就已經習慣,并且在這個層面里如魚得水。過去那個因為寫不來詩歌、約不到女孩的張哲已經被留在了上個世紀中。
張哲和莎莎已經在領取登機牌,陳然把護照遞給他們,張梁拖著行李過來,搬上滾動條,準備托運。
“好了,這是你們的。”莎莎把登機牌遞給陳然。陳然接過,客氣地回應,“太不好意思了,我們本來準備自己定機票的。”
“沒事,反正也是張哲他秘書定的。”莎莎隨口說,但她不知道她隨口一句就能在眼前這個年齡少長她一些的女人心中涌起波動。
也許張哲就是看中了莎莎年少無知又故作老成這一單,他伸出手,莎莎也主動拉起了他的手。這讓陳然和張梁顯得有些局促,盡管他們一直跟在他們后面。
外人一看便知,他們那種辛勞的中產家庭,總是情不自禁地拿親情作為精神支柱,這樣的夫妻從一開始就把重心放在繁衍后代上面,為此付出自己的青春也在所不惜。
張哲和莎莎的樣子讓陳然倍感失落,她看了一眼張梁,他正走過安檢處,那道門沒有發出聲響,但是他依然張開手臂讓人檢查,穿著制服的女人不耐煩地示意他可以徑直走開,他愣了一秒,好像明白了什么,撓撓后腦勺,提起自己的包走出了安檢。
他們的目的地位于南美洲北部,飛往那兒的人少得可憐,現在的人出來旅行都喜歡去大城市,要不是大城市也必須是個有房子有商店的地方,要現代要摩登。他們坐在登機口前的凳子上,張哲乘此機會向張梁夫妻介紹此次行程,莎莎在機場免稅店里逛了一圈,然后也加入了他們。
“我已經查過,我們要去的地方沒有機場,所以等我們到了之后就要找人帶我們去哈瓦爾,那里是所有探險人出發的地方。”
“探險?!不是說度假去的嗎?”陳然驚呼。
“也可以當作是度假…怎么了?”張哲問。
“我以為我們只是去一個熱帶國家度假而已。”
“張梁,你沒有和她說過嗎?”
“什么?”張梁好像是忽然從自己的世界中被人抽了出來,“哦!我跟她說過的。”
“你什么時候說的,要是知道這么危險麻煩,我…”陳然的講話聲音降了八度。
張哲在一邊顯得尷尬,他安慰陳然,“沒有關系,這個地方去的人不少,再說了有我們倆在,你擔心什么?”他立刻拍了拍張梁,張梁在一邊不樂意地跟著他哼哼兩句。
“親愛的朋友們,你們要知道,我們走的這條線路,可是我精心設計挑選的,所以你們要做好一切防護措施,”他扭頭問張梁,“我羅列出來的那些東西你都帶了嗎?”
“你說那些什么帳篷和刀之類的?”
“對。”
“嗯。”張梁點點頭,同時小心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妻子。
他們乘坐的是一架小飛機,坐公務艙,所以一開始并不清楚后面坐了多少乘客,陳然去廁所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后面寥寥無人的景象,從此再也沒有睡著過。
飛機降落在瑪瑙斯,他們拖著行李疲憊地走到領取行李的地方,一個當地人模樣的小伙子在門口迎接他們,做了一番自我介紹,他是酒店派來接機的,名字叫亞克。驅車前往酒店。那是一個藏在深處的酒店,由一棟棟兩層別墅組成,每一棟都是獨立的現代建筑,并由各種熱帶植被隔離開,像一個森林中的城市,但又不那么明顯張揚,因為它著實藏得深。
他們即將入住的是一棟白色的古希臘風格懂的房子,門口立著兩個羅馬柱,從正門進去,邊上是一個景觀噴泉,周圍種著一叢叢的玫瑰,一看便是精心打理過的結果。張梁夫妻住在一樓,張哲和莎莎沿著樓梯上去了,亞克跟在他們后面,一邊打電話,講著他們誰都聽不懂的語言。
陳然拍拍丈夫,“你看,這里是真的好!連服務員都穿西裝打領帶,用的都是藍莓。”
“這你就不懂了吧,在這里這種人叫管家。”
門口又來了幾個小伙子,但并不是亞克這般西裝革履的那種,他們默默把放在樓梯口的行李箱搬上了二樓。
待一切安妥之后,已是近黃昏的鐘點,他們準備在樓下的花園里共進了酒店的晚餐。
“我跟你說的吧,這就是度假!張哲這小子我知道,探險?我才不信他呢!”張梁壞笑著對陳然說,陳然沒有理睬他,徑直走向搖椅,輕輕拍去上面的塵土,然后坐了上去,面對著橘紅色的夕陽。張梁自知沒趣,也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兩人都沉默不語地看著夕陽西下。
陳然忽然問,“中國那邊幾點了?我媽是不是應該送小孩上課去了?”
“你要么不說話,一說話就說怎么掃興的問題。”
“走之前說好要來電話的,但是你看,現在手機一點動靜都沒有。”
“那你回去上班帶小孩好了,我待在這里。”張哲說。
陳然被激怒,“你叫我回去?”
“對啊,你不是時時刻刻離不開你兒子嗎,早知道就不帶你來這兒了。”
“什么叫帶我來這兒,明明是張哲他們請客,你也就是一陪玩兒的!”
“我說你這個女人…”張梁猛地起身站起來,同時張哲和莎莎手拉手地走進了花園。這兩人同時深吸一口氣,暫時停止了爭吵。張哲并不知情,但從兩人的表情感受到了剛才的氣氛,他說,“哎呦,這么早送來了,我知道這里晚飯時間聽晚的。”
“那我們就入座吧!”莎莎配合著張哲。
晚餐用的大多都是當地的食材,但是酒店還是經歷根據亞洲人的喜好找到了一些綠色蔬菜翻炒后放在其余那些顏色濃重的菜色中間。也許是他們在上海也經常實用這些食材,也許是長時間的飛機讓每個人都有些精疲力竭,他們伴著夕陽西下匆匆解決了在此地的第一餐。
幾個人聊了一會天,顯然他們生活中的交集已經少之又少,兩個男人只能聊往昔,那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那些曾經讓他們晝夜難免的話題,現在講起都提不起什么興趣,女人們之間也很少的交流,莎莎一直在看著自己的手機,陳然坐在兩個男人中間聽他們說話,不過丈夫如同現在這般話語不停也是她始料未及的,在她的印象里,自從認識了張梁之后,他就變得越來越沉默,雖然這不是她所喜歡的,她甚至懷念那個活力四射的,但人無完人,有舍有得,她知道這樣一個漸漸少言寡語的男人是被生活所迫,但要是他依舊是那個心直口快的人,她也許會覺得不安。想來想去,她也漸漸屈從與這種想法。
她靜靜聽著丈夫的言談,好像是穿越了時空,看到了一個陌生的人。
亞克來了,他換了一身白色西服,端著盤子,上面放著四個點心杯,放著四個蛋黃甜點。“這些你們還滿意嗎?”他問。
莎莎點點頭,其他人都默不作聲地等著甜點被放上桌,長途飛機以及時差作祟,吃飯好像都消耗掉了他們一大半的氣力,雖然剩下了很多味道濃烈的肉圓,但看上去誰都已經吃不下什么了。
“你們這里只有這些東西了嗎?”張梁問,顯然他不像莎莎那樣習慣于這里的飲食。
“對不起,你說什么?”亞克一邊小心地給張哲端上甜品,一邊警覺地詢問。
“我說”張梁換了一個坐姿,“你們有沒有更中式一點的東西。”
“中式?”亞克努力用自己蹩腳的中文呼應張梁,張梁一下明白過來。
“好吧,我這樣問你,你們這兒每天都吃這個嗎?”
莎莎把頭別向了別處,好像是刻意不去聽張梁講話,張梁又解釋了一遍,但是亞克還是沒聽明白。最后張梁選擇放棄,他故意壓低聲音對陳然說,“嘿嘿,還好我們帶了些吃的過來!”
看到丈夫眼中閃著的光芒,她忽然也想同莎莎一樣扭過頭去,她明白在這一瞬間她有些嫌棄,也許是莎莎的年輕感染了她,張哲高大健壯以及隱隱透出的紳士風范觸動到了她的某根神經。她心中涌起憤怒,她覺得自己被這種市井的微笑拖下了水。
夕陽已漸漸地從整片的暗中轉為一道紅線,遠遠的掛在天際之中,花園里的幾盞燈自動亮了起來,像把這四個青年人托在水中央。
“時間不早了,我們明天一早就要出發,我已經通過酒店租到了越野車,但是那條線路,開車不方便。”
“哪條線路?”陳然問,“我以為我們只需要待在這里。”
“這里?這里只是給我們睡覺的地方啊。”
“好吧...那我們路線有什么特殊呢?”
“其實也沒什么。”張梁說,“就是你知道這里的土著,非常出名的那個嗎?”
陳然搖搖頭。
“就是食人族。但是,這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比神話故事還要早,你大可不必擔心,這些東西只是徒增了我們探險時的樂趣。”張哲興奮地說。
莎莎喝了不少紅酒,微醉,頭一個回房間去了,之后是陳然。剩余的兩人不想可惜了夜色朦朧,張哲和張梁決定一人再喝一瓶啤酒再回屋休息。
“你來這里,公司怎么辦?”
“我在來這之前把幾個重要合約都簽了,剩下的交給手下的人去辦。”張哲摸摸下巴,低下頭,“嗯...現在最麻煩的就是還有一些貨被扣在海關。”
“怎么回事?”
“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正在找人解決,除了那些東西扣在倉庫之外,每天我還要支付給他們場地租借的費用。他們扣押我的東西,還要我付錢。”
“什么?多少?”
“十萬。”
“也沒告訴你扣押多久?”
“一天十萬。”
張梁拿起瓶子小酌了一口,放回去的時候他的左手微微抖動了一下,但抖動太過輕微以至于張哲沒有察覺。
“哦,還有,有個很有意思的事情,自從我說我要來亞馬遜探險的時候,我的股票就跌了,真不知道這些人都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哈哈哈。”
“是啊,真奇怪。”
“不過沒關系,每次都是這樣,只要我平安回去之后,股價又會慢慢變回去的。”
眼下的話題有些聊干了,他們聊起了讀書時接觸的那些人,那個沉默的班長、那個夜不歸宿的室友、那個受歡迎的女生、那個著名的同性戀...所有老朋友一樣,一旦講起過去的事情,無論是否和自身相關,都能打開話匣子,他們又從冰箱翻出了幾瓶啤酒,坐在花園里。兩人的妻子見丈夫們一直沒有回房間,又紛紛走出來,加入了他們。男人們聊到口干舌燥,莎莎提議玩撲克,但從房間里只搜出兩副umo,簡單玩了一個多小時候,直到這些剛剛重逢或者剛剛相識的男女,在對方眼中都失去了神秘感,整個花園里都是四人鬧哄哄的聲音才消停,亞馬遜的夜空像一條通透而垂直的海面筆筆直得掛在天空里,沒有一絲風,也不會讓人覺得悶熱,最后直到他們厭倦了這種紙牌游戲,所有人也都困得不行,終于各回房間睡覺。
道了晚安之后,張梁和張哲的目光相遇,有一種心有靈犀的東西在他們中間迸發,就像多年之前兩人垂頭喪氣地從大學邊上簡陋的酒吧出來,醉醺醺地回到宿舍,這種朋友間的關聯,過去像是安慰,現在倒變成一種陪伴。
第二天張哲駕駛越野載著其余三人出發了,他們向著叢林開去,兩個昔日的好友坐在前排,這時候他們的手機上都搜索不到信號,天也是快要下雨的樣子。莎莎看著天問張哲,“出門前你又沒有看過天氣預報啊?”
“看過了,說是晴天。”剛說完,大雨就下來了,但是張哲并沒有減緩車速,這輛越野在雨水的沖刷下更加活力十足。幾個小時之后,天氣又忽然變晴,不知誰說了一句,“亞馬遜的天氣真是讓人捉摸不定”。
越野車停在一塊平穩的陸地上,幾人協力生火,莎莎從后備箱里找出事先就準備好的各種食材,他們開始像模像樣的做起了午餐。每人帶著一次性手套開始嘗試把烤雞一片片撕著吃,每個人都是一樣,一手拿著一次性盤子,一手握著雞肉。
他們帶來的飲用水都喝完了,張哲說要去找干凈的水源,隨手拿著插進樹木里取水的工具,莎莎站在一邊嘲笑,“還是帶著杯子去吧,裝得跟真得一樣!”
張哲把杯子一扔,“不相信我是吧?!”
他的腳步聲快要消失之時,張梁對著他離開的方向喊話,“快去快回啊!小心食人族!”
“烏鴉嘴!”陳然說。
莎莎起身到車子后備箱找免洗洗手液。一片云從他們頭頂跑過,起風了,陳然套上了剛剛脫下的外套,張哲席地而坐,莎莎坐在他們中間,時不時看看手表,張哲一走,剩下的三人之間似乎一下子無話可說,氣氛變得干巴巴的,一副彼此不得不挨著坐在一起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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