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小馬出現在后街32號門口的時候,于二十碼開外的吳請愿剎住電瓶車,而左腳尚未點地。他看見一張鼻梁鷹鉤的側臉,又兼大嘴濃眉,端的是兇悍之至。
也就在此刻,于吳請愿身下電瓶車重心傾斜之際,在東方小馬的臉頰一側,忽而升騰起一片焦黃色的霧氣。此霧于半空之中無中生有,聲息全無,而東方小馬的腦袋,就這樣整個地陷落于黃霧之中。
東方小馬只是吐了吐舌頭。
如同將視頻反向播放,黃霧從有到無,剎那之間又消失在了空氣之中。這一切十分短暫,因為當一切結束的時候,吳請愿的雙腳依舊踩于踏板之上,而左腳仍未點地。
如果當時吳請愿知道,東方小馬吐了不止一下舌頭,而是吐了4096次舌頭的時候,就算抽筋扒皮,吳請愿也絕不敢再向前走一步了。
吳請愿不過將這一切當成是意識緊張而產生的幻覺,或是把那明昧的街燈當作闌珊的霧靄。吳請愿翻身下車,在東方小馬踏入32號的時候,忙不迭拔腿尾隨其后。
后街32號,“浪浪”賓館,是E大知名的小旅館,雖然門庭破敗,但是內容豐富,388塊一晚的總統套房尤為知名,而它與188塊雙人大床房的區別,就是在房間的角落多放了一張沙發。夕陽西下,或是夜色朦朧,此地E大學子,或兩人同行,或三人一組,就來彼處干些顛鸞倒鳳的勾當。
而東方小馬卻是只身前來。
他只是來拿點東西。
“浪浪”前臺,老板娘斜靠躺椅,手拈牡丹煙,姿態雍容,正在假寐。東方小馬趨前,摸出三張紅色紙幣:“306,總統套房——”語未畢,老板娘虎軀一震,錢柜打翻,掉落一地五毛,而蜷在墻角酣睡的黑貓則忽而躍起,一溜煙撒丫子竄出門外。
三分鐘后,三樓一間房亮起燈光,吳請愿凝神記住方位,貓腰竄入“浪浪”。老板娘起身阻攔,可惜受阻于前臺,等她繞至臺前的時候,吳請愿早已躥入三樓走廊。
“浪浪”三樓千回百折,轉過數個彎角,306已在身前。吳請愿雙拳捏緊,關節發出格格爆響,抖了抖腳踝,便準備著踹門而入。
而后,吳請愿從三樓倒飛而出。
接踵而至的,是一團驟然出現的黃霧。
如同置身月球表面,吳請愿腳下失重,身體如墊覆于云霧之上,在空中悠悠晃晃,最后施施然落地生根。而若有旁觀者觀之,吳請愿則是急速下墜,眼看落地就要悲劇,輕則傷筋動骨,重則一命嗚呼,但吳請愿雙腳著地后,居然全然無礙,活動自如。
“這,是你小子來得地方么!?”
吳請愿聞聲回轉過頭,遂見一胖大之人。此君著黃衣,身量是吳請愿三倍有余,臉上肉褶子如起伏的山巒般層層疊疊,此刻正瞇起一副鼠睛似的小眼,掀動著鼻翼,狀似極其惱怒。
“嗨,老王!你來這里干什么?”
“我倒要問你——”王若需皺眉道:“你來這里干什么?”
吳請愿拉開外套拉鏈,露出貼身彈力背心,背心之下,胸肌鼓突:“風紀部執行任務。有人舉報東方小馬最近每晚都出去開房。”
“開房都要管……你這部長是不是管得太寬了?”王若需走上兩步,拍了拍吳請愿的胸膛:“姓吳的,你真以為身上長了兩塊腱子肉就了不得了?居然想打探‘浪浪’306的秘密……簡直膽大包天!”
“秘密?”
“還裝!”王若需翻了一個白眼,冷笑道:“東方小馬料你是個白板,也任你扮個跳梁小丑,可你居然還想破門而入,當真是不要命了?”
吳請愿把腳下踏板空踩了三個來回:“什么是白板?”
“身上沒功夫的人,謂之白板。”
“白板……功夫?”
“我念室友之情,救你一命。”王若需聲音猛可一沉:
“是我把你從二樓‘托’出去的。”
“救我?”吳請愿一挺胸,胸肌幾乎就要崩裂衣物:“這又是哪門子屁話?”
“以‘浪浪’為圓心,方圓百平米已被罡氣環繞,半個鐘頭里,你就是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地攤武俠真要人命,”吳請愿忽而大笑起來:“客官,我看你骨骼清奇,是練武的奇才,要不要我賣你一本葵花點穴手?”
“呃……那個我還真會……”
“啊!?”
“空口無憑,也是白費口舌。”王若需甩了甩手:“這樣,你就當我發神經,走吧。”
“不早說……”
吳請愿騎上電瓶車,兩條腿仍舊戰栗不止。方才自三樓墜落,驚魂甫定,又聽得舍友一陣莫名其妙的言語,吳請愿雖顯得聲色俱厲,但其實早已色厲內荏。騎了將近百米遠,回身再看王若需,視線中,已不及灌木高。
也就在此刻,吳請愿的腦袋未及回轉、而正為自己大難不死而欣欣然之際,猛聽得一聲巨響,胯下坐騎忽而傾覆,像是忽然撞上一堅硬墻體,慣性作用下,吳請愿整個人飛撲出去,摔了個狗吃屎——
但于吳請愿四圍,其實一無所有。
“他沒有說錯。”
這聲音細膩而尖利,如同針尖入耳,令人極不舒服,絕不可能出自于王若需。吳請愿茫然回首,可是抬眼處,除王若需外并無旁人,就在他錯愕之際,那個聲音再次傳來:
“我在這里。”
“哪里?”
“你往左看。”
吳請愿側首,方才看見,一具七尺之軀正距吳請愿至少四十米的灌木叢中長身而立。
“衛……地……成!?”
衛地成是吳請愿同窗,此人身材羸弱,骨瘦如柴,音色向來陰柔,卻從來不像今天這般詭異。此刻他和吳請愿相隔將近一個半籃球場,他一發聲,就攪得吳請愿整個身體自內由外地發麻,及至“衛地成”三字出口,吳請愿臉色泛紫,一具身子骨像是旌旗似地在夜風里飄來搖去。
“衛兄,汝可知,你若再多說三個字,我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兄弟就將遭不可逆之重創,輕則無法發聲,重則一命嗚呼,這生死大事,你我可是擔待不起的。”
王若需言罷,四百斤的龐大身軀拔地而起,頃刻間倏忽不見,而幾乎同時,吳請愿的周身驟然升騰起一股焦黃色的云霧——
與之前所見別無二致。
吳請愿只覺兩枚溫潤滑膩之物戳中自己后背,而被戳中之處忽而生出一冷一熱兩種感受,所感自毛孔順流而下,仿佛體內注入一冷一熱兩股水流,于彈指間在體內繞行一周,所過之處,麻木消失,也就一個睜眼合眼的功夫,身體已而回復正常。也是片刻間功夫,黃霧消失,王若需猶自站在原處,正撫摸著那如臨盆孕婦般的大肚子。
“噓噓兄的葵花點穴手名不虛傳,輕功更是如臻化境,今夜衛某大開眼界,佩服,佩服。”衛地成的聲音仍舊清晰,但卻沒了先前那般令人為之氣窒的尖刻:“也是我想當然,私以為今日在此一會的朋友,多少都應該帶點功夫,而不知道這位兄臺居然是個白板,所以說話沒了分寸,這里先行陪個不是。但我不明白的是,王兄及王兄的朋友,今日怎有這番閑情逸致,在此萬籟俱靜之時,于此僻涼之處做一番小聚呢?”
“這個問題,倒也要請教您了——”王若需微微欠身:“您這藏身之處,可真是難覓得緊哪!”
衛地成聳一聳肩,躍出灌木之外:“王兄先前飛身而戰,情狀甚是驚險,可惜鄙人眼拙,未及看清,卻不知彼時境況如何?”
王若需沉聲應道:“我與之拆了四千余招,但尚不知其是否盡力而為。總而言之,莫測高深,還是小心為是。”
“你們在說什么……”
兩番命懸一線,吳請愿早已肝膽俱裂,再聞衛地成聲音,已是兩股戰戰,而隨時間推移,方覺并不致命,聽兩人說這么陣話,直感云山霧沼,不知所云,遂發一問,竟無音節不顫。
“待我慢慢說來。”王若需微微一笑,輕拍吳請愿的肩膀:“東南方向的灌木,枝蔓比平時要拔高二寸,是基地班的談離山據守在此,此人修為皆在下盤,扎馬站樁,腳掌發力,可生出兩千公斤的力道,覆蓋方圓一平米內,足以使此處植被的根系全體脫離;西南墻腳,白氣氤氳,那是師范班的丁二三在呼吸吐納,此君內外兼修,修內家太極拳法,卻又極重視外家法門——此刻其一身衣衫已如鐵打,這一套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使空氣流動產生行跡;在”浪浪”的背門,每十秒鐘就會有一束藍光沖天而起,光束極細,即使是像我這樣的練家子,也只能瞅個勉強,那是GIS班的孟離正行使移形換位之法,她上天遁地頃刻之間,又通詠春拳術,雖是女流,但出手恁是詭譎狠辣;而‘浪浪’的屋頂——”
吳請愿仰起腦袋,蹙眉細看,樓頂上無星無月,只有一團如墨的黑云,并無什么奇異之處。“看不出?你再仔細看那云彩——”吳請愿瞇起了眼睛,又端詳了一會兒,突然發出“咦”的驚呼:
“像……蛇?”
“此云如一字長蛇,自生門入,經傷門與杜門,再從死門出——”
吳請愿獲悉提示,才發現夜色下的云彩的確非同尋常,條狀黑云橫跨天際,蛇形正變得愈發清晰,又過須臾,連蛇信都清晰可見。“樓頂上埋伏的,是地質系的李俊義,乃本校無人出其右的暗器高手。此人能究天人之力,而以殺氣淬毒,此刻‘云蛇’的走勢,生入死出,是大兇之兆……”
吳請愿嘴巴張大,足以塞進兩三個拳頭:“這個學校像你們這樣的人,有多少……”
“地理系三百多號人,包括我在內,七名高手已經全部到齊。”
“七名?你,衛地成,談離三……總共六個,還有一個是誰?”
王若需遙遙一指,食指正對浪浪旅館三樓:
“東方小馬。”
東方小馬進門,卻并未急著插上房卡供電。
在一片漆黑之中,東方小馬跨出七步,依次踩準乾、坤、比、泰、謙、蠱、觀七卦,隨即右手揚起,掌中房卡飛出,在房卡劃出拋物的同時,東方小馬連打三枚響指,耳畔隨即傳來開關閉合的聲響。少頃,室內燈光大熾,而東方小馬腳下,不知何時躺著一沓裝訂整齊的簿冊,紙頁褶皺泛黃,封面上是鋼筆寫就的工整楷書:
氣象學復習綱要
這便是東方小馬頻繁往返于“浪浪”的秘密。
2012年終,正逢末日傳說塵囂其上,雖然,末日之說純屬無稽之談,但當年年底卻幾幾乎成為地理系全體大二以及部分大三、大四學生的末日。也是那一年,教氣象學的老師從一年輕后生換成一乖張老者,而此老者出題之難,在過去的一個世紀,曾令無數E大地理系的學生為之夜以繼日,卻仍舊摧眉折腰。
老者姓李,職稱至教授,2012年,李教授已年近古稀,本應在家頤養天年,卻仍懷滿腔教書育人的情懷,退休十載,心心念的,總是年輕時候立于三尺講臺揮斥方遒的颯爽英姿。當李教授到了退休的第十個年頭,實是忍耐不住內心澎湃與寂寞書閣間的懸殊反差,于是在2009年,李教授回到E大地理系,只為重溫往昔的崢嶸歲月,而這一去,差點要了李教授的性命,也為21世紀的地理系學子帶來了無窮無盡之災難。
李教授回歸E大,本想看到的,是一片學生樂于求學、教師精于學術的圖景,卻不料觸目所見,皆是課堂上學生呼呼大睡、而教師全然不聞不問的景況。李教授當場氣得手足亂顫、氣血翻涌,一根根白發如劍戟般沖天向上,也就在120救護車呼嘯而來的時刻,仍自抽搐不已的李教授下定決心:自己要重返E大三尺講臺,自本學科氣象學入手,一整學風,重振院系頹廢之面貌。
李教授病愈后即提出退休返聘之申請,隨附申請書的,是一紙控訴院系疲敝現狀的書柬。院方本不愿折騰,回書一封,寫了些欲振奮E大地學精神的場面話,卻不料李老先生執著,居然傾其人脈,向校方頻頻彈劾院系領導之不作為,終于,院系迫于壓力,于2009學年度第二學期辭退原先教授氣象學的趙講師,而時隔十載,李教授終于再出江湖。
原先的趙講師年方三十,慈眉善目,為人隨和。不點名,不掛科,期末必劃重點,所劃之處,即是答案,因此十分得E大學子歡心。但李教授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等縱容學生,敷衍課堂。2009年9月開學,地理系大二學子不見了熟識的趙講師,卻見講臺上赫然立著一身高不足六尺的老頭,骨瘦嶙峋,卻自有巍峨氣度:
“點名!”
當日,半數學生未到,李教授伸出雞爪似的一只手,在空中虛虛一握:
“沒到的,這學期考試就不用來了!”
“為什么……”臺下有學生囁嚅著問。
“一次不到,即以不及格論處!”李教授一頭白發在穿堂風的吹拂下輕舞飛揚:
“課上睡覺的,發現一次,不及格!”
“課上交頭接耳的,發現一次,不及格!”
“課上露出不明笑容的,發現一次,不及格……”
一座學生,盡皆面如土色。
但這些課堂律令不過九牛之一毛。2009年至2011年三個學年,氣象學的考試掛科率高達百分之四十五,雄冠各科之首,加上因違反章程而掛科者,及格者不及半數,而這及格之輩,也莫不學得懸梁刺股、嘔心瀝血,才堪堪拿到60分。本來,院方對掛科率是有嚴格控制的,一旦過線,就會遭到院方的調查或批評,但李教授身為地理系元老,對這些章程渾然不怕,而院方本就是為了息事寧人所以返聘李教授,就更不會因為掛科這等不足掛齒的事兒與李教授較勁,反倒是頻頻贊他是精于學術、為人師表的表率。
時值末日那年,大二本應修習氣象學的學生,與大三、大四乃至于因氣象學始終未能合格導致遷延不能畢業的“大五”學生一道踏入這喚之曰氣象學的修羅地獄,臨近期末,地理系學子一個個累累如喪家之犬,卻也就是在這人心惶惶之際,坊間忽而盛行一傳聞,說在那某一隱秘之所在,藏有氣象學復習的獨門秘籍。此秘籍乃李教授四十年教學之大成,所有考題,莫不出于此,而其編撰者,卻非李教授。
上世紀九十年代,有一孫姓的研二學生,任李教授氣象學的助教,當時他單戀本系一大二學妹,而那學妹正為這氣象學考試而焦頭爛額。研二學長發現了一個獻殷勤的大好機會,他仔細揣摩李教授教學生涯中那浩如煙海的考題,抽絲剝繭、條分細縷,將那試題與試題、或是試題與教材詳加比對,歷時兩個月,修成一冊《氣象學復習綱要》。此綱要覆蓋李教授幾十年的教學內容,詳實又不乏精簡,將之背出,即不畏懼李教授所出的任何考題,于是學生便可自那汗牛充棟的復習資料中脫身而出,或言之,原先要過目乃至記誦的幾百頁書冊皆可棄置,而只需背熟這薄薄一冊《綱要》而已。
在一個明月皎潔的夜晚,研二學長約學妹見面,說要將那冊可抵得上成千上百頁復習資料的《綱要》贈與學妹。學妹半信半疑,終究還是去了,而就在那學妹猶豫著接過《綱要》之際,學長羞怯地說了一聲:我喜歡你。
之后場面頗喜聞樂見,卻又令人難免唏噓。學妹怎料會有此一出,大駭之下,只是重復說“你是個好人”,而后一句“我們還是做朋友吧”卻因驚駭之下遲遲沒說出口,學長會錯意,以為表白得逞,忙不迭去摟學妹的腰,學妹發出一聲驚恐萬狀的尖叫,轉身逃竄而去,而手里仍牢牢地攥著《綱要》。
學長追求未遂,卻給當時的本科生帶來了極大便利,《綱要》流傳開來,當年氣象學掛科率直線下降,而學生的實際負擔也大為減輕。李教授以為是學生舞弊,及至次年,考場監考者自三人升至六人,而成績仍舊大好如初,而李教授終于相信,自己數十年的教學終成善果。
李教授于世紀末退休,而《綱要》盛行兩年,也隨著李教授的卸任而淡出江湖。十年光陰倏忽而逝,及至李教授再度登上講臺,《綱要》卻遺失在漫長的光陰之中,唯有傳說不朽,于歷史之深處閃爍光芒——
據說在“浪浪賓館”的總統套房,藏有當年那冊《綱要》的真跡。
也是在2012年末,此說傳得沸沸揚揚,多少學子一擲百金,踏遍總統套房的每一寸土地,可是哪里找得到《綱要》影蹤?久而久之,傳說逐漸被視作謠言,有人推測這是“浪浪”老板娘的斂財之道,此論既出,曾經掀起軒然大波的傳說不久就被引為笑談。
東方小馬身為學渣,自然熟稔此傳說,而一度他也僅僅將之視作虛無縹緲的流言。也就在傳說淪為笑話、總統套房重歸無人問津的境地以后,東方小馬與女友例行于周末開房,女友忽而心血來潮,執意要睡總統套房,東方小馬拗不過女友撒嬌,就多花兩百大洋去瞻仰那只人造皮革的沙發,卻不料就于當夜窺破“浪浪賓館”的秘密:
《綱要》確實在那總統套房之中。
當時,小馬睡至半夜,被尿意憋醒,朦朧間睜眼,在那眼皮半開半闔之際,忽而在榻前三尺、月影稀疏之地,驀地閃現出一沓簿冊,上書一行工整楷書,待小馬翻身而起,凝神細看,那書冊卻不見了,而倉促之間,小馬只見得“綱要”二字。
此乃奇門遁甲的隱遁之道,而小馬也有所涉獵。他披衣而起,以《綱要》顯現之地為基準,分別踩了乾、坤、比、泰、謙、蠱、觀七個卦位,但除了小馬的腳步在午夜砰然作響,卻無一事有所發生。小馬一連踩了六十四卦,直折騰得大汗淋漓,卻一無所獲,再看地上,那皎潔之月投下的稀薄月影,卻是悄然消失了。
當小馬將這月光與隱遁之道相互關聯,心下才有如明鏡般澄澈:此乃人遁陣,于午夜布成,逢太陰并合卦數才顯其行跡,易言之,即要在晚上特定之時辰、踩準相應之卦位,所隱藏的物體才會現形,而當時,小馬所臥之處,正覆蓋了“坤”位。
而即便是逢太陰并且合卦數,所藏之物,即《綱要》,也僅僅是現身于一瞬間而已,若要能夠取得,則要以月相為數,使其連續現身七次,并且始終是同一人所為,最終在新月之夜,也即第八夜——一個無月的夜晚,連續踩準乾、坤、比、泰、謙、蠱、觀七卦,《綱要》將出現,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出現,出現的《綱要》可以唾手而得。
而今夜,便是這無月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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