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府的大少爺瘋了。每天只是傻傻的,流著口水,一臉驚惶的說著“她回來了”。
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或者說她是不是人都沒人知道。
因為大少爺瘋了,被一個響雷嚇瘋了。
整個劉府的氣氛都異常的凄涼。不僅僅是因為大少爺的瘋,更因為那個雷。
那個雷不但嚇瘋了劉家的大少爺,還把劉府的府牌劈掉了一個角,好好的“劉府”兩個大字卻成了“刈府”。
“去請個先生回來吧。”夫人無奈,這不是個好預兆。只能讓下人去請個先生回來。
片刻,下人領著一個一身烏衣的人進了大堂。夫人看了那個人一眼,這個先生怎么如此年輕,會不會……想著,夫人張開了口“先生……”
烏衣人看了夫人一眼,輕吐了一句“夫人之意吾以明了,自去便是。”回身起步,卻在府門前停了,抬頭看了眼府門上的牌匾,又看了眼夫人,“視人為草,刈草為命,劉梟其首,天命自知……”
廳堂里,夫人的身體猛地抖了一下,臉忽然變白,“先生……”
夫人正要起言挽留,可烏衣先生卻已徑直走了出去,再也沒有回視。只留下滿臉慘白的夫人一個人呆坐在那里……
“夫……夫人……”丫鬟小翠慌忙的跑了進來“春蘭……她,她也瘋了……”
夫人猛地站了起來,“春蘭,她瘋了?”
小翠低下了頭,她知道夫人為什么會這么激動。春蘭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從夫人嫁入劉府的那一刻起便一直陪伴在夫人身邊,哪怕是曾經幾位夫人爭斗最為激烈的時候也不曾離去。當然,最后夫人勝了,成了除了老爺外劉府最有權勢的人物。春蘭的身份自然也水漲船高,成了劉府里的丫鬟總管。而從老爺去世后,她更成了名副其實的二號。
可是現在,春蘭瘋了。
夫人急匆匆的趕去,去發現春蘭已經變成了和大少爺一樣,流著口水,一臉驚惶的說著“她回來了”。
一天,兩天……流言遍地。
“嘿,聽說了么?劉府要完了,惹到天上的了……”
“這位小哥,此話怎說……”
“你想啊,劉原本是文刀合一,那是文武滿門啊,現在,那雷神爺把劉字的頭給削去了,那是刈啊……”
“這么說……”
“我什么都沒說,刈命呦……”
瘋傳的流言讓劉府原本壓抑著的不平靜一下子都爆發了出來。劉府,更亂了。
自從老爺去世后,劉府就從沒有這樣亂過。現在,原本路過劉府都要滿面羨慕的人們,看著劉府都難免多出一種同情。
完了,劉府完了。這是人們提到劉府的第一個感覺,也是現在唯一的感覺。
夫人努力的去平息流言,可是絲毫不見效果。
“去,去把牌匾解下來!”夫人有些瘋狂的對下人吼著。
“可是夫人,那我們的府匾就……”
“不,不掛了!”
下人們飛去的把牌匾摘了下來。
隨著牌匾的落地,流言也漸漸地消退了,似乎一切都已經恢復了平靜。
就在劉府的眾人都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劉府又發生了巨變,春蘭,死了!
春蘭的尸體是小翠清晨給夫人送膳食時在夫人飛門前發現的。春蘭側躺在一張破舊草席上,背部沖著小翠。小翠起初只以為春蘭是犯了病子,昏睡而已,可一探鼻息卻發現春蘭已然身亡。
隨著小翠的一聲尖叫,大家都趕了過來,而小翠也昏倒了過去。
下人們把春蘭的尸體正了過來,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春蘭的臉上布滿了驚恐,不,驚恐已經不能形容春蘭死亡時的表情,春蘭或許見到了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東西。
就在夫人的臉色不斷變化的時候,大少爺瘋瘋癲癲的跑了過來。
“視人為草,刈草為命,劉梟其首,天命自知……”,大少爺瘋言瘋語著,似乎發現了死去的春蘭,猛看了一眼,繼而又笑了起來。“視人為草,刈草為命,劉梟其首,天命自知……哈哈,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大少爺的笑聲有些刺耳,下人們一個個臉色蒼白的看著。
夫人畢竟還是一家之主,強作鎮定的讓人把少爺拉開,又指揮著下人搬開春蘭的尸體。
“啊!”抬著草席下角的下人猛地尖叫出來。手一松,春蘭的尸體滾落了下來,沖向了夫人,臉部肌肉在滾動中受到了牽扯,流出了血,似乎在看著夫人詭異的笑……
草席隨之破碎,膽小的下人都尖叫了出來,破碎的草席下,掩蓋著的,正是那塊被摘下來的府匾!
夫人呆坐到了地上,“去報官吧……”
死了人,更何況死人的是劉府這樣的大戶,官府查的自然是更加的盡力。可是同樣的,什么也沒有調查出來。似乎只是象征性的走了一圈,安排夫人把府匾收好后便又離去。
天黑了,人們都紛紛睡去,只有劉府里還是一片惶恐不安。
嘈雜不斷,倒也多了一份安全感,可是,第二天,當少爺被發現昏倒在了夫人的門前后,恐怖升級了。
不是因為少爺的昏倒,而是因為與春蘭相同的地點和身旁的地面上,那塊……“刈”字的府匾。
唯一慶幸的就是,少爺還活著,沒有追隨春蘭的后塵。可是,夫人卻病倒了,在床上昏睡著,夢中不斷地喃喃著“刈命”。
劉府的情況越來越差,每到夜晚,都會有人聽到一種沙啞的女聲,“視人為草,刈草為命,劉梟其首,天命自知……”
不少的下人都已經偷偷離開,到了最后,偌大的劉府只剩下小翠還在照顧著夫人。其余的,也就只剩下了瘋瘋癲癲的大少爺。
夫人,終還是醒了。
呆呆的看著府中的凄涼,“這還是那個曾經的劉府么?”夫人看了一眼小翠,似問小翠,又似自問。
沒人回答,小翠滿眼復雜的看著夫人,鬢角劃過了兩行清淚……
“視人為草,刈草為命,劉梟其首,天命自知……”
“什么聲音?”夫人驚恐的四顧,卻只看到大少爺呆呆的跑了過來“她回來了,哈哈,她回來了……”而屋外的聲音,并未間斷。
夫人,又病倒了。
倒是大少爺每天都要跑到夫人那里,不過不是請安,而是依舊,癡癡地流著口水,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吐出一句“她回來了”。
夫人對大少爺忽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恐懼,從心理恐懼。不知為何,夫人的腦海里突然又閃過了那個烏衣先生的身影。
“去,去把那個先生請來。”
先生終于來了。夫人從床上強支起身體,接過小翠手中的茶“先生……”
看著床上的夫人,只是不停地搖頭“視人為草,刈草為命,劉梟其首,天命自知。
夫人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夫人手中的杯炸落,回過神時,那烏衣先生卻已經離去……
“她回來了……”大少爺突然又闖了進來,看著夫人,呆笑了起來……
夫人,也瘋了。
是被少爺嚇瘋的。
據小翠說,那天夫人受到了少爺的驚嚇,便昏了過去。醒來了,也就瘋了,只是不停地說那么一句“她回來了……”
她是誰?
人們依然不知道,但劉府已經徹底消敗下去。偌大的劉府,凄涼異常。人們不時的還能看著劉府的那塊不知何時又上的府匾,看著那個“刈”字,回想著不知從誰口中傳出的那么一個說法“文武生斌,付刀為劉,劉去其首,刈命天仇……”
“哥哥,我們……”一個少女看著身旁的烏衣男子,眼中還閃爍著淚光。
“少爺是夫人唯一的眷戀了,我也不想的,可是那天如果不是……少爺他就……”
“可是……”
“沒有可是了,小翠,權當是為了夫人報仇吧,我們的命是夫人救得,也就欠著夫人了。何況,那個女人沒有死呢。”
“夫人的人那么好,原本就沒想過爭搶主位,可她為什么不放過夫人呢。”
“其實,你和夫人,真的好像,不只是外表……”烏衣男子看了眼小翠,嘆了口氣“怪只能怪夫人懷大少爺懷的不是時候,在那個時候,一丁點的事情都可能會改變結局。”
“夫人她……”
“夫人早就知道了一切,所以才讓我們只照顧好大少爺。只是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還想要害大少爺……哎,那個雷救了大少爺,卻也毀了大少爺啊……”
“哥哥,那個雷……”
烏衣男子嘆了一口氣,“或許真的只是個巧合吧……只是苦了大少爺……”
劉府內。
夫人還是一臉的驚恐,不停地喊著“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少爺也這樣喊,但是他的臉上,卻一直掛著一種幸福的笑……
人們都說,大少爺真的瘋了。或許劉府唯一證明著曾經輝煌的東西,就是那塊“刈府”的,大大的牌匾了……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