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沈潮將弟弟背在背上,敏捷地在山間的樹林中往來穿梭。他腳下輕巧地從樹枝上踏過,翠綠的樹葉輕輕地晃動著。
十多年的忍辱負重、潛心修煉,他的目的終于達到了。
練武的時候,他看重的永遠是最有效殺人的劍招,最容易潛行隱遁的輕功,甚至還深入苗疆尋求制蠱下毒之術。如今,他的目的達到了。
他放蠱,出劍,最后還利用輕功從云帆手中成功地救出了自己的弟弟。
似乎,沒有什么比這更加完美的了。
“哥哥……”沈汐在他的背上,低聲地說道,“恭喜你……你的目的達到了。”
沈潮停下了腳步,卻沒有說話。他的容貌與弟弟有六七分相似,然而眼角卻多了幾縷風霜,多了一絲陰郁。
“你早就知道我躲在書柜后面,為什么不說?”沈潮問,“早點說,可以少受很多苦。”
沈汐沒有回答,卻反問道:“你很早就知道唐大俠是我們的殺父仇人了?”
“是的。”
“為什么不告訴我?”
“因為你不會同意我手刃仇敵。”
沈汐沉默了下去。過了片刻,他還是問道:“哥哥,真的是你殺了唐大俠?”
那語氣之中,依然帶有一點不確定,帶著一絲渺然的希望。
這樣的話,聽得沈潮的心中狠狠地一痛。可是他依然硬起心腸,回答道:“是。”
沈汐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說:“哥哥,濫用私力,致人死地——我,我要將你捉回江湖刑堂受審。”
“哦?”沈潮身體沒有動,聲音也穩穩地沒有一點點顫抖,“你既然想抓我,當時直接告訴云帆我的行蹤就行了,何必這么麻煩?”
“我……我不會出賣我的哥哥。可是我……我要親手將你抓回去。”
沈潮繼續向山下飛奔而去。唐塵隱居的小院在身后已經越來越遠,腳下的道路由崎嶇陡峭也逐漸地變得筆直平坦。樹林漸漸稀疏,陽光拍打在他們的臉上。
小時候,他常常帶著年幼的沈汐,在山道上來回奔跑。太陽掛在山頭,整個空氣中都是燥熱的七夕。而如今,依然是那一輪紅日,依舊是仿佛無喜無悲地靜靜安躺在天空上,而他們,卻早已回不到當初。
人心難測,世事如霜。
“既然如此……”沈潮忽然笑了,“沈汐,來抓我吧。我會遠遠地逃走,逃到天涯海角——等你的傷養好了,就用一生的時間,來追捕我吧!”
他反手一指,點中沈汐的睡穴。
他的臉上依然帶著笑。可笑容之下,卻隱隱藏著一絲苦澀。
8
加入江湖刑堂兩年來,沈汐遭遇了無數的冷眼、嘲笑、謾罵。
“鐵血盟的走狗!”、“敗類!”、“偽君子!”
“什么江湖刑堂,什么維護正義與秩序,不過是打壓異己、黨同伐異、鞏固自己勢力罷了!”
許是他們堅持的理念太過驚世駭俗,除了彼此之間尚能抱團取暖互相安慰以外,走在外面從不被理解。
“憑什么抓我?這個人殺了我的妻子兒女,我殺他報仇是天經地義!你們憑什么抓我?憑什么審我?”
甚至,就連哥哥也從不曾理解他。這兩年來,每當他們相聚,沈潮總是對他的這一套理念嗤之以鼻。
而他,總是不厭其煩地解釋著——
“哥哥,你知道嗎,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在思考………假如,我們因為資質有限,際遇不好,即便找到兇手,也永遠無法在武力上勝過他,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們永遠不能報仇了?可是憑什么啊!憑什么殺人者只要武功高強就可以不受懲罰?難道這個世界,就是個有力量的人就可以為所欲為的世界?”
“不然還能怎樣呢?”
“是的,我原來也不知道到底該怎樣,直到那天我聽到朱堂主的那一番話。”沈汐說,“他的話解答了我所有的疑惑。哥哥,我們需要這個秩序。只有在這個秩序之下,我們才能夠保證人人都能安心行走江湖,只有在這個秩序下,哪怕有一天我們發現殺人兇手武功天下第一,他也會受到懲罰。所以……所以我才打心底贊同那樣的理念,愿意用我所有的力量去踐行那樣的理念。只要那樣的秩序真的建立了,再也不會有濫殺無辜,也再也不會有人像我們一樣從小就成為孤兒了……”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哥哥卻似乎并沒有耐心聽下去。他只是將眼前的酒杯向著沈汐一推,笑道:“來來來,我們哥倆說這么多干嘛?喝酒喝酒。”
“哥哥,我真的……”
“你不用再向我解釋了。亂世江湖,游俠仗劍。太白詩云‘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這個江湖本就應該是個快意恩仇的江湖。所以,我永遠不會同意你說的話的。”沈潮說,“可是,沈汐,只要你覺得是對的,值得的,就堅持下去吧。你沒必要非要去改變別人,但也沒有必要為別人改變自己。只要你不畏懼路途艱險,就去做真正的自己,我會支持你的。”
沈潮一邊說著,一邊端起酒杯,大笑:“喝酒喝酒,咱們倆說這么多嚴肅的事情干嘛,一醉方休便是。”
好像,他們兩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在一起這么喝過酒了……
哥哥殺了唐塵,他要將哥哥捉拿歸案……以后,是不是再也沒有機會這樣坐在一起了?
唯獨,唯獨只剩下夢。在夢中,一切現實的煩惱都消失不見。唯有香醇的酒,無邪的笑。
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9
云帆站在唐塵的書房里,狠狠地將手中的佩劍扔在地上。
不過片刻的時間,沈潮便已經帶著沈汐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那樣的潛行隱匿的能力和那樣迅捷如風的輕功,云帆知道自己是絕對追不上他的。
而留在房間里,他的目光很快便被墻上的一處暗格給吸引住了。
就在被沈潮所破開的書柜后面,墻腳上竟然有一塊微微凸出來的把手。把手被涂成與墻面相似的青灰色,不留神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云帆走上前去,輕輕地扳動把手。
從另一個角落傳來“卡擦卡擦”的聲音,仿佛是什么機關正在解開。片刻之后,猛然一聲脆響,然后整個屋子再度歸于平靜。
那個角落中,彈出一個盒子。
云帆的眼中露出狂喜的表情。他幾乎是撲了上去,將盒子打開,里面是厚厚一沓書信。
然而,當他將里面的書信一一展開之后,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
身后,沈潮的聲音響起:“你要找的東西在我這里。”
云帆頭也不回,手猛然向后揮出。一根長鞭如同毒蛇一般向沈潮撲面而去。
沈潮側身躲開,云帆轉過身子,面對著他,冷冷地問:“你要我用什么來換?”
開門見山的問話倒讓沈潮微微一愣。他頓了頓,說道:“放過我弟弟。”
“笑話,他是殺人兇手。就算我放過他,江湖刑堂也不會放過他的。”
“殺唐塵的是我。”
云帆的眉梢微微一挑:“膽子夠大,想要幫他擔這個罪名?”
“你我心知肚明。”沈潮冷笑,“我要你向整個江湖傳消息,說沈潮殺了唐塵潛逃,沈汐大義滅親正在追捕我。五天后的子夜,我在城南城隍廟等你。到那個時候,決一勝負。”
“你這是在安排后事嗎?”云帆大笑起來,“看來你已經做好被我殺死的覺悟了?”
沈潮定下了這個生死之局。五天后他要和云帆決戰,不死不休。若沈潮勝了,江湖刑堂內不會有人再去找沈汐的麻煩,自己雖然擔上了罪名,可沈汐不僅安全了,還會因為他“大義滅親”之舉更受賞識。而若是沈潮敗了,不僅自己會死,云帆回到江湖刑堂之后,是絕對不會放過沈汐的。
云帆武功高過沈汐,計謀強過沈汐,心腸狠過沈汐,他的背后還有鐵血盟內部高層勢力的支持,沈汐絕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沈潮這一局,賭上的是兄弟兩的性命。
但是,只需要他自己去面對云帆就夠了。
轉身離開的時候,沈潮冷冷地說:“我知道你在沈汐身上下了蠱,但是你別想利用蠱來追蹤沈汐的行蹤了。‘迷心蠱’隨內力運轉而動,但我已經封住了他的內力。”
云帆沒有接話,只是微微咬牙。
他想起兩年前,沈潮眾目睽睽之下,輕描淡寫地化解了自己的偷襲,從江湖刑堂之中揚長而去。無論怎樣,比起沈汐,沈潮的確更有資格做自己的對手。
既然如此,那我便奉陪到底。
10
沈汐睜開眼睛的瞬間,鼻尖似乎聞到一絲絲胭脂的香味。身下,是柔軟地幾乎能讓人陷進去的被褥。他正想爬起來,卻覺得一陣昏沉。這時候卻有人在帳外,溫香軟玉地問道:“沈二公子,你醒了?”
他伸手撩開帳子,誰知外面還有一重,挪出去再掀一層,剛摸到帳沿青灰色的流蘇,就有一雙白皙的手幫忙將帳子綰起,系上簾鉤。
輕煙羅帳掀開,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個明眸皓齒的美麗女子。
“你……”他喃喃地說,“你認識我哥哥?”
“沈公子是我的大恩人。他將你帶來的,說你受了傷,囑咐我好好照顧你幾天。”女子笑著湊近,“你們兄弟倆長得可真像呢,一樣的俊俏模樣。”
沈汐感到臉上發燙,掀開被子跳起來,卻發現自己只穿著貼身的褻衣。于是他的臉更紅了,窘迫地想重新裹上被子。然而那女子已經盤腿坐在床上,壓著被子不讓他拿起來,然后笑吟吟地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
“喏,沈二公子,你要不嫌棄,就把放在椅子上的衣服穿上吧。”笑夠了過后,那女子說道。
沈汐這才發現椅子上放著的粗布青衫。他急急忙忙將衣服換上,一邊問道:“這是在哪里……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這里是怡紅樓……尊姓大名不敢當,你叫我煙兒就好了。”
煙兒?沈汐不由愣住了——這不是怡紅樓的頭牌嗎?
怡紅樓招牌極響,往來不是江湖豪杰便是商家巨賈。而怡紅樓的頭牌更是讓無數男人神魂顛倒的神秘女子。她雖色藝雙絕,面子卻是極大,一般的商人即便是一擲千金也難睹其芳容,非得要是既名聲響亮又揮金如土,方能得其青睞。
所以,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睡在青樓頭牌的床上,這對多少男人來講是夢寐以求的事情。然而沈汐卻無心去想那些香閨密事、繾綣纏綿。他只是急切地想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哥哥在哪,為什么我在這,云帆是不是已經布下重兵準備捉拿自己了?
可是這一切,煙兒都回答不了。
沈潮將沈汐帶來,拜托煙兒照顧他幾天,不能讓他出去,也不能被人發現。沈潮曾經對她有恩,因此他的吩咐她便全力完成。他不解釋,她亦不多問。
“沈公子說,你醒來過后可能身體會比較虛弱,所以他特意地吩咐我,一定要照顧好你,千萬不要讓你到處亂走。他說,過幾天自然會來見你。”
聽了煙兒的話,沈汐心里微微一驚。他嘗試著運氣,果然發現,自己的內力,竟然一絲一毫也沒有了。
“縛鳳”。
哥哥他,竟然用這一招封住了自己的內力。
這是用極強的內力封鎖對方脈之中真氣流動,從而讓對方在一段時間之內無法使用內力。對于師出同門的沈汐而言,要破解它并不難,只不過得付出一些代價。
沈潮他,一定是料定了自己不敢是那么做的吧。
沈汐心想,在沈潮眼里,自己無非是一個膽小而懦弱的人吧。所以即便是已經找到了殺父仇人,他也寧愿自己動手報仇,也懶得前來告訴自己一聲。
沈潮讓自己留在江湖刑堂,不過是想利用江湖刑堂龐大的資料庫和遍布江湖的眼線來達到報仇的目的罷了。所以說到底,甚至就連自己,也不過是沈潮所要利用的工具而已。
他從未信任過自己。
沈汐這樣想著,忽然覺得有些心寒。
他正有些出神,煙兒忽然又說話了:“沈二公子,你為什么要去捉拿沈公子呢?”
“什么?”沈汐一愣。
“我雖風塵女子,然而江湖之事,倒也隨時能聽到一些風聲。”她嘆了一口氣,收斂了笑容,幽幽地說道,“江湖上現在正盛傳,沈公子殺了一個叫唐塵的大俠,現在畏罪潛逃,整個江湖正在捉拿他。他們還說,沈二公子你幾天前便已經出發,要親自將沈公子捉拿歸案。”
沈汐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今天來這里的江湖人士都在談論這件事情。好像那個被殺的大俠很有名氣,他的被殺便引起了很大的風波。他們有的人說沈二公子你大義滅親,也有的人說……”煙兒猶豫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聽到這,沈汐卻像是終于醒了一樣,冷笑了一下:“說我是鐵血盟的走狗,是吧?”
煙兒點了點頭,說道:“沈公子是個好人……即便他殺了人,一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殺人者都有無數的借口和理由,可是沒有任何道理。”沈汐鐵青著臉,“殺人者必須要受到懲罰。”
“我自小父母被殺,被賣到煙花柳巷之地。若不是一年前沈公子的相助,我根本連仇人的樣子都見不到,更別提報仇了。沈公子是個好人,雖然你們說那個唐塵是個大俠,但是我相信,沈公子殺他一定有他的道理……”煙兒垂下頭,低聲說,“更何況,沈公子他是你的……親哥哥啊。就算他真的犯了什么錯,可又有什么比親情更重要呢?親手捉拿自己的親哥哥,這不是比殺人更可惡的事情嗎……”
她起身,面對著沈汐,神情中冷淡了不少。她微微行禮,說道:“沈二公子,你好好休息吧。沈公子托我照顧你,我自會做到。可是請你,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捉拿沈公子的事情。”
說罷,轉身出門。
沈汐嘆了一口氣。他從未成功說服過別人,這次也一樣。無論是江湖俠客,還是煙塵女子,他們的想法與自己永遠格格不入。
他注定在一條不被理解的路上孤獨地狂奔,直到筋疲力盡。
此刻,他只想先去找到哥哥。
他想了想,起身,從房屋內的柜子中找出幾根繡花針,然后脫掉上衣,順著任脈,將一根根針依次扎入天突穴、紫宮穴、膻中穴、鳩尾穴、中脘穴、關元穴中。
解開“縛鳳”其實很簡單,強行沖破對方真氣的阻礙就行了。
他盤腿坐在床上,心情漸漸平復,調整呼吸。隨著大約半柱香的工夫,他感到一絲絲熱氣從丹田處升起。
極細小極微弱的一絲熱氣,順著經脈慢慢上行,到關元穴便被阻住,如同溪水前行時遇到巨石的阻礙。沈汐眉頭微微皺起,緩緩地引導著那一股熱氣,向著關元穴中的那一塊巨石,一點點地發起沖擊。
一下,兩下,三下。
每一次沖擊都帶來劇烈的疼痛。那疼痛從關元穴處生發出來,漸漸向著身體四周擴散開來,一直彌漫到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每撞擊一下,沈汐都覺得整個身體——從腳底到頭頂,從胸口到指尖——整個身體,每一個部位,都像是被巨錘給狠狠地鑿下。
沈汐咬著牙齒——不能有稍稍退縮,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不知道沖擊了多少下,沈汐感到自己的身子一震,插在關元穴上的繡花針陡然彈出,掉落在地上。然后那股熱氣暢通無阻地通過了關元穴,沿著任脈繼續上行。
如是再三,熱氣依次通過中脘穴、鳩尾穴、膻中穴、紫宮穴,繡花針次第彈出,而熱氣也如同河水匯流一般,漸漸增強,凝聚成滔天的浪花,開始沖擊最后的天突穴。
他的頭上布滿了冷汗,身體微微顫抖。這是最后的關口,最緊要的關頭。然而整個身體似乎已經難以承受持續不斷的疼痛。他感到甚至指尖都開始發麻,整個身體似乎都不再是自己的了。恍惚間他似乎又看到了云帆,正拿著那一根銀針,帶著獰笑,對著自己的身子猛然扎下去。
稍稍一失神,那一股熱氣失去了引導,開始像無頭的蒼蠅一般在自己的體內開始亂竄。沈汐大吃一驚。若是任由這股熱氣失控,他將面對的是走火入魔、內力盡失,甚至全身癱瘓的后果。
他急忙收束自己的精神,努力將凌亂散落的熱氣再度集中起來。疼痛依舊折磨著他,仿佛一條巨蟒將他的身體一點一點纏住,然后逐漸收緊,攪動著他的身子,要將他的血肉,他的骨頭全部絞成碎片。他感到自己漸漸地窒息——而在那一股熱氣持續不斷的沖擊之下,天突穴似乎有了一絲松動。
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
他像是剛從蒸籠里出來一樣,身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終于,隨著他嘔出一口鮮血,天突穴上的針終于彈出,“叮”一聲撞在房間另一頭的椅子上,掉落下來。
沈汐虛脫似得倒在床上,又嘔出一口鮮血。然而他感到自己的內力在自己的丹田之中迅速地生長,臉上便露出了笑意。
只是在那一瞬間,有一絲奇異的感覺從身體內部傳來,仿佛有什么東西隨著自己內力運轉也在體內活動著,就像是那一天被云帆逼供時聽到他吹響那片綠葉。
好在,這感覺稍縱即逝。
他無暇顧及了。為了強行沖破“縛鳳”的封鎖,他的五臟六腑恐怕已經受了很重的傷——這是他拿回自己的力量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哥哥他……一定認為自己絕對不敢使用這種自殘的方式吧……
可是,對沈汐而言,他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失去握劍的力氣的。哪怕一刻也不行。
既然他選擇了一條不被大多數人理解的崎嶇之途,他便已然做好了踽踽獨行、沒有同伴相隨的準備。若沒有朋友,沒有友誼,沒有別人的幫助,他最后所能倚仗的,便只剩下自己。
他必須要緊緊握住自己的劍,時時刻刻。
唯有劍是不會背叛他的。
他緩緩地起身,穿衣,佩劍,然后打開窗戶。
天還沒有亮,天空中烏云滾滾,遮蔽了月光。整個世界黑沉沉的,偶爾一道閃電,將整個世界撕開一條口子。
這個時候,他只剩下一個地方可以去了。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